第13章 科普小子2.0
科普小子2.0
五分鐘後工作間的門被打開,符見錦擦着手走了出來。
“新花好聞嗎?”他提着嘴角,取走了白瀝手裏捧着的奶茶,走到白瀝對面的沙發,坐下,插上吸管。
知道符見錦不喜歡很多料,白瀝只給他點了純奶茶,五分糖。
絲滑醇香的奶茶一點一點被符見錦喝完,白瀝覺得眼前的這個人從深邃的眉目到俏皮的發尖都顯得鮮活起來。
“為什麽調這個氣味?”聲音輕到只有他們倆能聽清。
Alpha依然盯着玫瑰花,認真喝着奶茶:“喜歡,就調了。”
白瀝看了他一眼,沒追問下去。
就像他看見了一節引線,和一個煙花筒,點燃之後也許會在天上炸出一串彩色的光點,也有可能反過來導致安全事故。
他想杜絕萬分之一出事故的概率,最好的方法就是不碰那根引線。
最後一口奶茶被吸完,符見錦将奶茶杯準确無誤地投入四米之外角落裏的垃圾桶,随後對白瀝笑了笑。
“不是想知道幽藍的事,我可以告訴你。”符見錦走向櫃臺後左手邊那扇門,示意他跟進去。
“師父你……”梅逸一邊給他們倆讓位,一邊不可思議地看着符見錦。
他只留下一個自信的眼神。
啪嗒一聲,門被關上。
這間酷似實驗室的地方溫度比外間低了不少,符見錦從衣架上取下其中一件白大褂丢給白瀝:“冷的話就披上,因為一些原因這間房暖氣溫度不能開太高。”
他也穿上一件,兀自開始工作:“其實我覺得你不知道那些反而是件好事,據我所知,了解有關幽藍的事的閑雜人等,沒幾個還活在世上的。你現在出去還來得及。”
按了按後頸的阻隔貼,符見錦把它撕開一半,拿了根空注射器,打算重複一下已經熟稔到無以複加地步的動作。
這間房裏唯一的椅子在離門最遠的角落,大概符見錦一時興起把他喊進來,根本沒想過白瀝會長久停留在這,他注視着符見錦的動作。
那就讓他小小意外一下吧:“為什麽要走,既然是沒幾個,那就說明還有幾個。”
“還有,你對閑雜人等的定義是什麽?”
繼續着手上的動作,白瀝能看見藍色液體被抽出來,白皙的手指把阻隔貼按回去,符見錦不假思索:“自己沒得病,也不是幹這一行的。”
“喜歡的人得病了算嗎?”白瀝懶得把椅子搬過來,索性直接坐在地上。
這間房一看就是時常打掃,地板都幹淨得一塵不染。
拿着鑷子的手忽然停了,符見錦沉默幾秒:“你想從哪聽起。”
習慣了不去管別人的私事,所以他脫口而出的只是禮貌性的詢問。
這種感覺就像一只猛虎即将把自己剖開給研究員看的時候,居高臨下的人想看的不過是一只貓的身體構造罷了。
但是鋒利的爪子沒有停下的道理。
所以它低聲叫着,詢問那個人想先看哪一部分。
“幾乎所有我都不知道,那就先從幽藍綜合征病因?”白瀝打開手機便簽,想揀點重要的做筆記。
看他這麽認真的樣子,符見錦也放慢了語速,好方便他記錄:“很多,但是繞不開遺傳。母親肚子裏帶出來的一種病,只要有這段基因,就遲早會發病。信息素的過度使用會讓發病提前。”
“就沒有後天原因嗎?嗯,就是祖輩都沒有這個病,但是這個人就得了。”
好奇白瀝身邊為什麽會有這樣的的人,符見錦不露聲色地看了他一眼,繼續禮貌道:“不會,太亂了的話,可能有別的病,但是幽藍綜合征只是遺傳病。”
“那,症狀?”
“信息素多,多到腺體裝不下,多到信息素從氣态到液态。”
地上坐着的人點點頭,把他說的記了個大概。
“有常識的話,就應該知道後頸那分布了很多神經,所以太久貼着阻隔貼,就會壓迫到神經,頭疼頭暈,失去聽覺和嗅覺,視覺什麽的,都是可能會出現的症狀,更離譜的大概是半身癱瘓。而且發/情/期時無法使用抑制劑,除非不想要這個腺體了。”說這話時,符見錦幾乎是說完半句就等一會兒,白瀝打完所有字就擡一次頭,他才繼續講。
坐在地上的Alpha深深看了眼桌邊的大桶,很難相信這是人身上的信息素。
“我很好奇到底是哪位可以有此殊榮讓你這麽費心?”香料和酒精混合後,需要一定時間才能聞到前中後調,他走到角落,霸占了那一張唯一的椅子,面對着白瀝,成為了那個居高臨下的人。
“特別可愛,偶爾會不理人,很有能力,但是對我很好,暫時不能告訴你到底是誰。”
還真是只小貓。
“幽藍,就是液态的信息素。”符見錦摘了一次性手套,取下手腕的皮筋,将頭發束起來,紅色的發尖在半空晃蕩,“至于為什麽叫幽藍,你可以看見我的液态信息素是藍色的,顏色越深代表信息素純度越高。”
“信息素還有純度嗎?”記着筆記,白瀝繼續提問。
“當然有,純度越高越不受abo性別影響,純度百分之百就可以無負擔地提供給所有O和A,實際上除了應激症的病人之外,正常人的腺體都能接受純度在70%及以上的幽藍。”
“但人人肯定都覺得越純越好,所以99%純度的幽藍,就是我最大的優勢。”說完這句話,符見錦驕傲地笑了。
想來也是,廣告詞上的所謂幽藍,雖然網上查不到,但交給檢測單位确實是能檢測出來的,各種權威專家也都一致認為這種東西對人體無影響,還有利于抑制劑的有益成分被吸收的話,群衆是很容易來買Floor的抑制劑的。
“這也沒什麽的吧,為什麽不能讓大衆知道?”聽完這些,白瀝不太理解。
對面的人低頭笑了,似乎是無奈,又有點嘲笑的味道。
“我以為你應該挺聰明的,結果全是柳伊筱護着帶大的是吧?”原本那點不甘被一掃而空,“腺體得病了,還把信息素加到人家抑制劑裏,你知道偏激又沒腦子的人會怎麽說嗎。”
“被他們知道了,我們渾身上下八百張嘴都解釋不通的。”
後面藏着的東西,才是可怕的,不管自己生活多荒/淫,腺體得了什麽病,都可以推給這些因為病變而來的液體,推給這支抑制劑,推給這家店,和這群人。
所以當時業內翹楚和聯合政府的人才會商議出封鎖所有信息這個決定。
連父母都不能透露的東西符見錦就這樣大大方方地告訴了白瀝。
“你不怕我說出去?”
他搖了搖頭:“我手上你的把柄多的是。”
眨眼間,濃密的眼睫毛一起跟着顫動。
白瀝很想吻一吻這只蝴蝶的翼翅。
但他忍住了。
這個職業本身的不可控性太大了。
而且很難說白瀝對符見錦的這份感情究竟是了解了這些事以後的同情,還是真的喜歡。
本不該讓他現在知道的事,短短幾天裏,就有兩個人毫無芥蒂地和他解釋了。
符見錦醒來的那個淩晨,白瀝找了小梅,但小梅守口如瓶,一個字都不願意透露。
于是他把希望放在了符見錦的朋友身上。
想不到林頓斯意外地好說話。
林頓斯:反正到時候錄節目也會公開這些,你現在問了我就直接和你說吧
一長串的文字和語音條,讓白瀝把幽藍綜合征明白了個徹底。
林頓斯:發病二十年左右,各種症狀才會達到頂峰
林頓斯:但是真到那個程度,人也和廢了差不多了,你能想象耳聾眼瞎還癱瘓要怎麽過日子嗎
林頓斯:一般人都是早發現早治療,咱們這種靠幽藍吃飯的就只能拖到那個程度再治。
林頓斯:補充一句,一般Alpha發病比較猛,等級越高越猛
一條條消息像一塊塊扁平的鵝卵石,在白瀝心裏那片水池一下一下地往前跳,最終沒入水面,蕩起圈圈漣漪。
那符見錦呢,他發病多久?他的病症怎麽樣?他現在怎麽樣了?他迫切想知道。
如果他不好奇有關幽藍的一切,如今也不需要擔驚受怕些什麽。
如果他不求立那個人設,如果他不求那一支信息素。
可他是靠那個吃飯的。
抑制劑保存時間很短,兩個月內不使用就過期了。
作為朋友應該勸符見錦治病,但他的腺體還有十年八年才能長回來。
冥冥之中交纏的命運刺痛着旋渦裏的每一個人。
五月份錄完節目,十月份左右播出,又有多少未知在等着他們。
聽完符見錦的解釋,白瀝擡頭看了看天花板,心裏已經糾結得擰成麻花了。
勸他治病,牽扯到的是一群人包括他們倆的利益,不勸……
他實在不想看到符見錦難受的樣子。
凝固的空氣被一句話劃破。
“我還有半個月休息,要去拍戲了。”對面的符見錦已經玩起了手機,聞言将視線從屏幕中脫離,靜靜等着他的下文。
沒在意符見錦的眼神,,白瀝兩手抓着腳腕,一下一下往後仰,像個不倒翁,“這次去新坊大概要三個月,回來還有幾個綜藝要錄。”
“那我建議你把握這半個月飛去看看你父母,別在我這鬼混了。”已經适應了房內的溫度,也不需要再工作,符見錦就把白大褂脫了,挂回到衣架上,“你跨年之後沒回去看過你父母吧?”
一轉頭,白瀝已經坐在原本屬于自己的椅子上活動那兩條長腿了。
“也是。那我明天就去,有事給我發消息,住個十天我就回來。”他倏地起身,腿卻沒那麽聽他使喚,要不是符見錦已經走到近前,拉了他一把,他就得摔回地上。
“謝謝。”
“再坐會兒吧,不急。”符見錦淡淡地說了句。
白瀝點點頭。
他們倆的相處模式總是怪裏怪氣的,有時疏離又客氣,有時根本毫不避諱。
就像今天。
連幽藍的事都和他說了,但依然如此客氣禮貌。
“你的病呢?多久了?好受嗎?”符見錦正要推門出去,白瀝就來了沒頭沒尾的一句話,問得他不由得一愣。
“十年左右吧,也沒什麽好受不好受的,習慣了就行。”穿着黑襯衫的瘦削背影不經意道。
紅色發尖聚成一簇,像一朵紅玫瑰。
“早點治病吧。”在那抹背影消失在門口之前,白瀝說。
“嗯。”
這天之後,店裏的三個房間白瀝大概都可以自由出入了。
“诶,三月七日好像是白瀝哥生日啊。”白瀝走後,小梅突然說。
“現在才一月,你怎麽都往三月看去了。”符見錦無奈道。
“三月有帝國國慶,有和平節,休息可多了。”
和平節實際上是十二國真正止戰,成為十二盟的時候創立的節日,本身和帝國沒多少關系。
但是既然兩國達成了合作,還創立了聯合政府,那就必須得設立了。
節日那天所有公務員,學生,都會有七天休息。
梅逸看休息日期的時候,瞟到了邊上的3.7,想起來這也是個特殊日子。
“我得好好想想給他準備什麽禮物。”
一邊的符見錦卻已經在心頭有想法了。
微信裏霍普·季的頭像已經成為了他和另一位女孩的合照,女孩親吻着他的臉頰,看起來十分甜蜜。
看布:季先生,恭喜您了
隔了半小時,霍普才回。
季先生:抱歉,剛才有工作在忙
季先生:謝謝
知道霍普是個怕麻煩的,符見錦也不廢話。
看布:有個小忙想讓您戀人幫一下
季先生:什麽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