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脆皮炸牛乳vs九連環
脆皮炸牛乳vs九連環
初棠直奔國師府。
門口早已有人候着迎接他,侍女微笑帶路:“國師大人在整理東西,您這邊請。”
他們來到片院子。
那月牙袍青年果然在擺弄一個木箱。
一只木制小玩具闖進視野。
初棠不由得驚訝。
這東西活脫是現代版魔方,還是十二階。
遙想從前,他媽媽是個魔方高手,小時候的他常常被媽媽抱在懷裏,逼着玩這破玩意兒。
說魔方能益智,奈何他不愛,自從被他摔過一次後,就沒人再強迫過他。
後來他想玩,那可教他的人已不在。
如今再見,難免有些唏噓。
“家師的東西。”
南風的聲音落下,那人已來到他身前,輕輕遞來那個木質魔方。
初棠不解發問:“啊?給我嗎?”
“家師本是打算送人,後來送不出,那給誰都一樣,我瞧你似乎有些興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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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棠覺得不妥,出言婉拒:“這不好吧?”
南風卻沒再與他廢話,只微笑将魔方塞進他手中:“或許你會用上。”
“額?”
初棠聽得摸不着頭腦皺眉。
他再回神時,方發現南風已走去院中那方露天竈臺,初棠小跑過去:“在做什麽好吃的?”
“脆皮炸牛乳。”
初棠微訝暗嘆,好現代的東西,不過轉念想到南風的國師身份,又打消疑慮。
新鮮的牛乳被人倒進熱鍋。
那人又加進澱粉和糖。
鍋底的火慢悠悠騰着熱氣,南風手拿木鏟,不緊不慢地攪拌牛乳。
有點兒賞心悅目。
初棠偏着頭醞釀半天,好半晌方嗫嚅道:“其實我……那個啥,我想向你道歉。”
南風:“道歉?為何道歉?”
初棠:“我那天說話太決絕了,不好意思哈。”
香甜馥郁的氣味飄起。
南風側頭笑笑:“不怪你。”
初棠:“……”
他咬咬唇:“謝謝你接受我的道歉。”
鍋中液體被煮至軟白坨狀。
南風拿起那鍋,把膠狀的牛乳刮出,鋪平進一個平整的方塊容器內,再埋入冰桶冷藏成奶糕。
“你曾跟我說過‘置之死地而後生’,我便想,其實死亦是生,她們存活于我心間,晴雲怕是在游歷大江南北,至于阿绛,她在天上當神仙呢。”
冷藏好的奶糕被切成條狀。
南風慢條斯理給誰裹上澱粉、雞蛋液,還有饅頭碎,最後放進油鍋裏炸。
油聲滋滋啦啦。
鍋裏頓時沖出炸物的香味來。
南風如在哄人,嗓音清淺,低笑附和他道:“嗯,她們一直都在。”
第一個脆皮炸牛乳已做好。
“來嘗嘗?”
那人将成品放至小碟子給他。
奶糕被炸得金黃酥脆。
還未吃,就已有股熱香撲鼻,初棠笑着對新鮮出爐的炸牛乳呼呼氣,然後咬下一口。
剛碰觸到齒間時,有點酥脆的咔嚓聲,随後便是裏面那嫩滑的奶膏。
他嚼了幾下。
濃濃的奶香頓時溢滿唇齒。
初棠眉眼彎彎:“外酥裏嫩,口感特別棒。”
南風:“這些也做好了。”
滿滿一碟脆皮炸牛乳被人端至石桌。
初棠也乖巧跟在那人身後。
南風放下糕點:“坐下慢慢吃。”
初棠單手托腮,邊吃邊瞥向院中樹蔭下的人影,那背影無端有種淡泊紅塵的谪仙味道。
那人腰間還別着枚玉笛。
這玉笛,他曾見過,明明上次還是一角石質,如今竟又往上蔓延。
真是宛若有生命的藤蔓。
初棠:“南風大哥,你的笛子好特別。”
樹蔭下,落葉簌簌。
南風大哥隔着幾片枯葉回眸,微笑靜望而來:“此乃我的命器。”
“什麽叫命器?”
“與命數相通的法器,謂之命器。”
哦。
初棠茫然點頭。
想起那日張大哥的話,他又心有疑惑追問:“你為什麽說我是祥瑞?”
“你的存在,會改變這世間的氣運。”
“我這麽厲害嗎?”
南風輕笑一聲,沒再回他。
*
夜裏,禦書房燈火通明。
新帝登基的緣故,加之當年叛國通敵的副将又莫名高熱,神智不清,晴雲父親的案子被迫延後幾日。
初棠站在門口,腦海中情不自禁回憶起今日街市打聽來的流言。
他望向那個忙碌的清冷側影。
好久以後方才走過去:“我真的要去旁聽三司會審嗎?”
那端坐之人望來:“有何問題?”
有!
當然有!
還是大問題!
像程立雪這種腹黑又變态的人,鐵定八百個心眼子,怎會不知那些坊間傳言。
初棠支支吾吾半天:“我這麽一去,不就是把你功勞全搶了嗎?親自坐實坊間傳聞,你不生氣呀?”
程立雪不答反問:“你怎會覺得我生氣?”
随後伸手将他拉來。
龍椅寬敞,足夠二人并肩而坐。
初棠聳肩攤手:“我聲明下,那些以訛傳訛的流言蜚語幕後主使不是我,你的火可別燒到我頭上。”
程立雪将他摟起:“來看看。”
初棠背靠那人坐在案前。
他眼底下是份奏折,內容大概是巡撫想回京時給皇上帶幾個江南美女充實後宮,問皇上有什麽喜好。
“殿下以為當如何?”
初棠:“……”
初棠笑道:“那你順便問問他,能不能給我捎幾個帥哥,我要求不多,八塊腹肌、大長腿、肩寬腰窄的雙開門——”
程立雪捏捏他微鼓的臉頰:“認真點。”
初棠拍掉這手:“讓他麻溜滾蛋。”
“殿下真知灼見。”
初棠翹着手低頭,程立雪又翻開本冊子,是鄰小國遭旁邊大國攻打。
鄰小國向他們求救。
“殿下以為,當不當救?”
喔。
莫非是唇亡齒寒?
初棠點頭:“救!必須救!”
程立雪把他攬在懷中抱坐,初棠一昂頭就瞧見這人利落的下颌線。
那人也低頭笑望他:“該如何救?”
初棠盯着人莞爾:“圍魏救趙,他們攻打小國,我們就繞路去偷襲他們京都,必定叫人退兵回朝。”
“殿下足智多謀。”
初棠剛生出的兩分得瑟,還未從臉上溢出,就被人下一句話連根拔起覆滅。
“但既然出手,何不一舉拿下?”
“欸。”
初棠洩氣往後仰,直接把腦袋枕在程立雪的肩膀:“那我再想想。”
他皺巴着小臉,滴溜溜轉眸。
好半天後玩着手指嘆氣:“不知道該咋整,求程公子賜教一二。”
“正面攻打。”
“為什麽這麽明目張膽呀?”
“當然是借小國之道,直攻大國,取小國信任好讓我們的勢力滲透其中,屆時大國降服于我們,小國自然也成囊中之物。”
初棠恍然大悟:“哦嚯!這不就是‘遠攻近交’和‘假道伐虢’的結合嗎?出兵一次,就一石二鳥喲。”
啧啧啧。
果然有點東西。
初棠手中被塞來根朱砂筆。
那人輕聲道:“請殿下批注。”
*
次日早朝。
初棠循例被程立雪抱在懷裏上朝。
那人還若無其事剝着橙子。
他低頭搗鼓魔方,嘴裏嚼着塊橙子模糊不清打趣說:“小橙子給我剝小橙子。”
底下又是片議論。
某位大臣臉都綠了:“陛下,自古以來沒有後宮聽政先例,還公然在這文德殿玩樂吃食。”
“朕後宮無人。”
大臣被這話堵得語塞,好像是這麽個理兒,又覺得哪裏不對勁兒。
好半晌後,他噎得面紅脖子粗開口:“陛下,您這是在玩文字游戲!強詞奪理!”
“奪的既是理,便無不妥。”
程立雪語畢,根本不予人辯駁的機會,他淡聲轉口:“有事啓奏,無事退朝。”
随後,又給懷中人喂了瓣橙子。
那大臣暴跳如雷猛地跺腳退下。
這幕看得初棠忍俊不禁。
原來程立雪也有氣死人不償命的時候。
有人回禀:“煜國來使帶來兩道難題,大言不慚稱若是能解,年年進貢歲歲稱臣。”
“呈上來。”
一刻鐘後。
初棠打量這位所謂的來使,還有他帶來的兩樣東西,兩物皆被絹布蒙着。
第一個托盤絹布被掀開,露出裏面的九連環。
來使趾高氣揚:“不知諸位可有能解的?”
九連環被傳了個遍。
朝中大臣就是沒有一個能解。
群臣個個面如土色,窘迫不已,任由那使者眉眼越來越得瑟,尾巴都快翹上天了。
這幕看得初棠暗中吐槽,這群人真是幹啥啥不行,吃飯第一名,張大哥又剛好告假,十一也不在,總不能讓皇帝親自出馬吧。
“我來!”
初棠跳下來,捋捋裙擺。
程立雪忽然拉拉他。
原以為是程立雪不信他,正想拍拍胸.脯打保票,那人指尖只是從他嘴角抹過,捏走點果粒。
“……”
群臣噤聲:“……”
又整這死出,“大敵”當前呢,一個比一個不正經!
倒是那使者饒有興致瞥來。
初棠迎着衆人目光,直奔那日谏他的劉大人身前,一把奪走九連環。
“劉大人,我來。”
“太子妃您?”
“怎麽?不信我呀!”
劉大人:“……”确實有點,但還是沉默,将希望寄托在這人身上。
初棠低頭擺弄九連環。
他可是記得公式。
胸有成竹的人搗鼓第一遍後。
額……
他扯扯九連環,怎麽沒有解開哇。
“呵呵,那啥,有點緊張。”
初棠歪頭一笑。
使者挑眉:“閣下繼續。”
第二遍。
還是不行。
第三遍。
初棠翻了個白眼,他終于知道緣由了,因為這環被做過手腳,常規解法根本就解不開。
奸詐狡猾之徒。
劉大人:“其實我剛才是想說不信的。”
初棠:“……”
你們谏官都這麽直言不諱嗎?
怎麽滅自己威風,長他人志氣呀!
初棠狠狠瞪了眼人。
随後轉身,求救似的瞥瞥程立雪,眉眼蔫下,窘迫噘嘴,如在說,給你丢臉了。
嗚。
快撈撈我。
大抵是被他這沒出息的模樣逗樂,那人雙眸含笑,靜靜望着他,随後朝他豎起左手食指。
初棠:“……”
比中指他倒是見過,怎麽還有人比食指呀?
啥意思喲。
見他還在發愣。
程立雪又擡起右手,在左手食指輕磨。
群臣見此都目瞪口呆愣住。
衆人啞然:“……”
不是,你倆還有心情擱這玩是吧?妖妃當道,昏君誤國呀!
這動作落在初棠眼中,卻叫他驀然羞澀。
那日明德殿,程立雪就是這麽當着他面用小锉刀磨指甲,然後就……
等等!
小锉刀?
刀!
初棠恍然大悟,一陣驚喜。
他把九連環塞給劉大人,就朝高臺跑上去,畢竟只有程立雪左右兩旁,方有帶刀侍衛護駕。
他直奔一名侍衛身前:“借刀一用。”
铮——
刀出鞘。
殿內場面驟然開始混亂。
“太子妃您想幹嘛?”
“護駕!”
“保護陛下!”
程立雪神色自若微微擡手。
旁邊的太監心領神會:“肅靜,都肅靜。”
初棠提刀往回走,來到劉大人跟前。
劉大人:“不不不是,太子妃咱有話好好說!”
初棠:“劉大人別怕,我很準的。”
劉大人:“!”
劉大人:“那我豈不是死得更快?”
初棠:“拿穩這東西。”
劉大人:“哈?”
初棠手起刀落。
哐一聲。
九連環斷成兩半,徹底解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