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姜益的底限,充滿着自大自戀,有人吃他這一套,殷姜也曾在裏面短暫迷失過,但就因為迷失過,嘔吐過,走出來了也就不當回事了。
“差不多的話,”誰也改變不了誰,他曾沒改變姜益,姜益也沒改變他,時間只是讓他們更明顯地成為了他們自己,殷姜不覺得跟姜益再糾纏太深有什麽意思,姜益恢複得差不多了,就應該繼續新生活了,他也是,“就終止合同吧,你走你的,我走我的,大家都有新生活。”
“放你跟姓周的過?”姜益當即反問。
姜益還在他的世界裏當着他的帝王呢,殷姜懶得再說了,拉開了車門。
他下車之即,後邊的人說:“殷姜,什麽時候終止合同,時限在我手裏,你要違反,我不會跟你打到臺面上,但我還是會讓你一輩子都擺脫不了我,你想要的我都不會給你。”
“你還知道,擺脫不了你是我最大的惡夢?”殷姜扶着車門回首,朝姜益淡淡道:“行了,威脅成功了,早點回去休息吧。”
他頭也不回地離開,留下姜益對着他離開的那一邊的方向久久看着,很久都沒有動。
殷姜比過去更複雜了,也更狠更冰冷了,而姜益這幾年因為生活的大起大落,對自己的欲望反而有了更清晰直接的目标,曾經殷姜就是這麽清晰直接的——他就想和姜益相扶相持,在外面并肩作戰,在家一日三餐。
現在這成了姜益要的,而殷姜不答應了。
他并沒有變成姜益,他成了一個更複雜的由時間和經歷組成的人類動物,但也因此,他身上的堅韌冷厲讓他灑脫得就像一道明而不亮的幽光,讓人無法挪開眼睛,只想追光。
有比他更年輕更張狂更有野性生命力的美人,但無知的美,在經歷過時間的洗禮收斂着力量的美面前,就變得索然無味了。
年輕的美需要灌溉才能維持下去,殷姜這樣的王者,是坦然走在荊棘之路上都能殺出一條血路的人,姜益一直用權勢力壓他,也從來沒有把這個人打垮。
哪怕如今。
哪怕如今。
他還在跟自己講:差不多就得了。
他完全不在乎自己。
姜益躺了半會兒,才叫司機回來,回去的路上,他給黃德尚打了個電話,和那邊道:“那個人叫周寧君,你再查查這個名字。”
黃德尚在那邊沉默,過了幾秒,他拒絕道:“你不知道你是怎麽知道的,但這個人我這邊不會再查了。”
“他很厲害?”
黃德尚被他說笑了,“你去查,你看看你查他是你損失大,還是他損失大?哥,別到時候他都沒動手,咱公司被人查封了。”
“你爸怎麽說?”
“我爸沒好意思罵你,罵我了,說我要是嫌黃家的人活得不耐煩了,馬上就和他說,他帶着我們去踩縫紉機,提前點他也好打聽哪個獄所的縫紉機好踩點。”
姜益一時摸不清這話是黃老爺子說的還是黃德尚說的,琢磨了一下,應該是黃太子自己說的,他在這邊還是淡定道:“他應該是住在興安小區,殷姜有很長一段時間喜歡住在那邊,動不動就往那邊住。”
興安小區的物業也不是一般物業,殷姜的住宅,就那幢房子所在的地方特殊點,這個地方是建給退休高幹住的,殷姜之所以有那邊的房子,是一個出國的二代賣給他的。
這種買賣也是內部的,外面的人買不到,姜益讓人去查殷姜鄰居的底細,去查的人反被查了。
黃德尚剛來提醒他之前查的那個人有了點動靜,姜益不喜歡那種他什麽都不掌握的處境,在說完第一句後,不等黃德尚回答,他繼續道:“和家裏老爺子說一聲,我今晚去你家蹭個晚飯,現在過來。”
“老爺子都不知道今天下不下班,”自己的事業跟姜益綁得太深了,黃德尚對他也無可奈何,“行吧,我去問一下,媽的,老子早晚要被你害死。”
這晚殷姜被姜益打電話催回姜宅,半夜被落在身邊睡的男人驚醒,他沒動身,假裝沒動靜,但裝睡沒用,他聽身邊帶着淡淡雪茄味的男人道:“你想不想見苦德師父?”
苦德師父?
大貴人?
為什麽要見?
讓師父勸自己,好好跟姜老板過日子嗎?
殷姜把手放到脖子下,口齒清晰清醒道:“周寧君回來了,是吧?你得罪他了?”
姜益沒吭聲。
殷姜就跟周寧君睡了幾個月,沒談情沒說愛,就是一起睡覺一起吃了幾個月的飯,然後人就走了。
但也不需要多說什麽,殷姜也覺得就算周寧君再喜歡自己,也就是喜歡而已,那個人走的時候都沒說一句我要去辦點事,你等我幾個月,他要是說了,殷姜還真會等一等,因為合拍又合符心意的人太少了,幾個月他還是等得起的。
哪怕姜益拿錢來買他的時間,他肯定也會當即立斷拒絕,但周寧君沒有,沒有半個字承諾的感情就是對方不想承諾,不想承諾的關系是沒有資格吃醋的,他相信周寧君這點分寸和失去還是承擔得起的。
所以他不會找姜益麻煩,那種人,有他自己的規則規矩要守,他不會破壞,除非有人主動惹他。
“你查他了?”殷姜追蹤着頭腦裏的線索問。
“嗯。”有人淡淡應了。
“怎麽發現的?”周寧君住的那個地方是個清靜地方,那裏不止是地方安靜,人員也簡單幹淨,這也是殷姜想休息回血就去那個地方住的原因。
“有次有個安全部的人在我辦公室看到我們的照片,多看了你幾眼。”
“什麽人?”
“鞠南。”
“高個,白發,國字臉?”
“嗯。”
那就是了,殷姜在周寧君家裏見過這個人,那人大晚上來的,自己進的門,當時他穿着睡袍躺周寧君大腿上打電話,周寧君在看書,這人進來,看着他們挑高了眉,左看看右看看,最後還是殷姜識趣,從周寧君家裏出來,轉身回了自己家裏。
他就見過人一次,還一句話都沒說過,就對方朝他點了點頭,他朝對方點了點頭,算是打了個招呼,事後殷姜沒問過這個人也沒好奇,哪怕他大概知道這個人幹的哪一行,但也沒就此深思過。
不過他有一眼看明白人職業的洞見,姜益那狗鼻子也是比狗都還靈,只是,這次聞錯了人,踢到鐵板了。
“所以你去查了?”
“嗯。”
“搞你了?”
“還沒。”
“太可惜了。”
“是吧?”姜益覺得有點冷,他掀開殷姜的被子擠了進去,在殷姜的臉上吻了吻,道:“這次我想動個大手。”
說完,他低頭,問殷姜:“你讓他吻你了?”
殷姜聽了愣住了,半會,他大笑了起來。
他胸腔震動,笑聲響徹房間。
不吻?難道兩個男人睡在一起,一人蓋一個被子,純聊天嗎?
多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