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寒假生活
寒假生活
佐佑出國那天，林荔荔背着小提琴，在機場給他演奏了一首《表白》，可把佐佑激動壞了，依依不舍的一別三回頭，差點因為這個緣故誤了飛機。
寒假剛開始，林荔荔就帶着景山大學數學系組建起的一支競賽隊伍開始了緊張的集訓，吃住都在學校，回家的時間甚至比平時還要少，一直忙到了臘月二十八才暫時結束了年前的集訓活動。
大年三十的早上，林荔荔起了個大早，打算到醫院家屬院隔壁的老市場購置一些年貨，給留在學校不能回家的兩名外地集訓隊員送去。
這個時間點，外面的很多店面幾乎都關門過年了，但這個老市場裏的攤主和老板大多都是本地人，自打上個世紀九十年代醫院建起，就一直在這裏做營生，過年也幾乎都在本地過，所以關門過年的時間比別的地方都要晚。
“你這老頭兒，說好了買四斤送半斤的，怎麽還耍賴呢？你是不是看我年輕，想欺負我是不是！”
林荔荔剛走進市場，就聽見不遠處賣水果的李大伯的水果攤上傳來了吵架的聲音。
确切的說，只是一個人挑高嗓門兒叫喊的聲音。
賣水果的老李頭兒是個四川人，但卻在這裏定居十幾年了，最初是帶着患病的妻子來這裏看病，順便做點小生意維持生計，後來他媳婦兒不幸去世，老家也沒有別的親戚，于是就在這裏一直住到了現在，他為人老實的很，從來沒和別人紅過臉。
林荔荔走到水果攤的時候，旁邊的幾個攤主也正在幫老李頭兒說理，老李頭兒笨嘴拙舌，說不出來個所以然，只能幹着急的用兩根食指比劃了個“十”字。
“姑娘，這老頭兒是個四川人，‘四’和‘十’說不清楚，你們這是鬧了誤會！”
賣醬香餅的張老板替老李頭兒解釋道。
“我管他是四川人還是北京人，反正他就是說了買四斤送半斤，做生意就要誠信經營，說多少就是多少！”
女孩兒站在離林荔荔四五步遠的地方，雖然她戴着口罩和眼睛，但她一開口，林荔荔還是一眼就認出了她。
“趙雪瑞？”
吵紅了眼的趙雪瑞聞聲先是一愣，然後轉過頭看向了林荔荔，同樣露出驚訝的表情：“怎麽哪裏都有你？”
Advertisement
林荔荔微垂眼睫，看着趙雪瑞手裏提着的幾個蘋果，不屑道：“看不出來，學姐你不僅會欺負同學，連個賣水果的老頭兒也不放過，真是讓我大開眼界。”
趙雪瑞眼神微閃，将一兜蘋果往自己的身後藏了藏，“你少管閑事了，看見你就煩！”
趙雪瑞話音剛落，手機鈴聲就響了起來，她舉起手機一看來電顯示，瞬間慌了神色，連忙接通電話。
“賀護士，怎麽了？是不是我奶奶出什麽事了？”
“病人家屬你趕快回來吧，你奶奶剛才從病床上摔下去了。”
“啊？好好好，我現在就回去。”
趙雪瑞挂斷電話，瞪了林荔荔一眼，然後狠狠的将一兜蘋果摔在了地上，朝着醫院的南門方向快速跑去。
“唉唉！她又沒付錢，怎麽摔人家蘋果呢！這人怎麽這樣！”張老板氣哼哼的指着趙雪瑞跑走的方向罵道。
老李頭兒一邊嘆氣一邊去撿散落在地上的七八個蘋果。
林荔荔見狀也連忙彎腰去撿。
“李大伯，這幾個蘋果我買了。”林荔荔指着老李頭兒手裏的那幾個已經摔的掉了品相的蘋果說道。
老李頭兒一聽，連忙擺手：“不行不行，這幾個蘋果壞了，我不能賣給你，小妹，你去挑幾個好的吧，我算你便宜點兒。”
林荔荔想了想，還是說道：“那我多買幾斤蘋果，您把這幾個摔壞的送我吧。”
李老頭兒一聽樂了，連連點頭說好。
惠清市骨科醫院三樓脊椎科。
林荔荔雙手拎着兩袋蘋果，來到了護士站。
“賀姐姐，你們這兒剛才是不是有個老奶奶從病床上摔下來了？”
護士長賀賢武奇怪的問：“有，C區13床，荔荔，你怎麽知道？”
“那是我同學的奶奶，我去看看她。”林荔荔說着舉起其中一兜蘋果問賀賢武：“姐姐吃蘋果嗎？”
“不吃了荔荔，謝謝。”賀賢武指了指不遠處的主任辦公室，輕聲問：“你媽媽現在沒手術，你要不要去給她送個蘋果？”
林荔荔苦笑着搖搖頭：“不用了，我媽媽不喜歡吃蘋果，待會兒姐姐你見我媽媽了也不用告訴她我來了。”
“那好吧。”賀賢武略帶遺憾的說道。
C區13床。
趙雪瑞幫奶奶掖好被角，略帶埋怨的說道：“奶奶你躺在床上起不來，渴了就等我回來再喝水，或者大聲喊門外路過的護士，以後可千萬別自己夠水杯了，吓死人了，你這身子骨，可經不起這麽摔。”
病床上的老太太約摸有六七十歲的年紀，雖然摔疼了，但看着孫女還是一臉的慈祥。
“真是老了，連杯水我自己都喝不着，活着真是你的累贅。”
“奶奶你說什麽呢，你把我養大，我當然要給你養老了，這都是天經地義的，別說這些糊塗話。”趙雪瑞低着頭，盡量不讓奶奶看見自己眼裏的水花。
祖孫兩個正在說話，突然聽見了敲門聲。
趙雪瑞回頭一看，竟然是林荔荔提着兩大兜蘋果站在病房門口，以為是林荔荔追過來找她吵架的，瞬間吓的白了臉色。
“奶奶，我聽學姐說您病了，特地來看看您。”林荔荔沒等趙雪瑞說話，就率先走進了病房，将手裏的蘋果放在了病床前的小桌子上，“我手腳笨，剛才摔了一跤，有幾個蘋果摔壞了，讓學姐吃，您吃好的。”
林荔荔半開玩笑的看向趙雪瑞。
趙雪瑞聞言，羞愧的垂下了頭。
老太太是個慈眉善目的人，一聽林荔荔這麽說，連忙問：“怎麽樣？摔疼了沒？”
林荔荔擺擺手，笑道：“沒摔疼，我穿的厚，沒事兒！”
“雪瑞，快讓你同學坐。”老太太拍拍趙雪瑞的手說道。
趙雪瑞反應過來，趕忙起身，讓林荔荔坐下，自己則乖順的站在一旁。
“姑娘，你家是本地的嗎？這大過年的跑到醫院來看我，還破費買了這麽多水果。”老太太不好意思的說道。
“奶奶您別這麽說，我家就住在附近，幾步路而已，您好好養病，一定會早日康複的。”
因為有事在身，林荔荔并沒有在病房裏多待，走的時候趙雪瑞親自把她送到住院部樓下。
“這是五百塊錢，我剛從銀行取的，你拿着吧。”林荔荔把卷成一卷的百元大鈔塞進了趙雪瑞的手裏。
趙雪瑞先是一愣，然後十分抗拒的說道：“你幹什麽？可憐我？”
林荔荔嗤笑一聲：“我就算是要可憐人，也是可憐你奶奶，偌大的年紀還受着罪，這錢是給她老人家的，也不是給你的，你就跑跑腿，給她買點營養的東西吃。”
“我自己有錢！”趙雪瑞臉一黑，打算把錢塞回去。
“你要是真有錢，也不會為了半斤蘋果和人吵紅臉。”林荔荔眼神平靜，恢複了以往的神态，“如果你心裏難受，那就當是我借給你的，等你有錢了還我不就行了。”
趙雪瑞的僞裝被林荔荔扒的一幹二淨。
給留在學校的同學送完年貨，林荔荔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林與之穿着标志性紅白格子圍裙，在廚房裏忙活的不可開交。
蘇青玉難得下班早了一回，趁着林與之在廚房忙活的時候，和林荔荔一起在門口貼春聯。
“今天你去醫院了？”蘇青玉把一張橫批工工整整的貼在門頭上。
林荔荔手下動作一滞，眼神朝蘇青玉瞄了過去。
“你和小賀說我不愛吃蘋果？”蘇青玉又接了一句。
林荔荔心想：這小賀姐姐口風也太不嚴謹了……
“上次我要給您洗蘋果，您都沒搭理我，這不是不愛吃的意思麽？”
林荔荔說的上次，正是一個多月前，蘇青玉連夜将她召喚回家，興師問罪的那次。
林荔荔說完，沒等蘇青玉發作，就先一步走進了家門。
林家的年夜飯是林與之的拿手好戲，做了幾十年，手藝堪比酒店大廚。
“來來來，咱們一家人幹一杯，祝來年我家荔荔考研順利，主任步步高升，我們班高考勝利！”林與之舉起一杯橙汁，開心的溢于言表。
蘇青玉和林荔荔對視一眼，然後默默的幹了一杯。
看着中央電視臺的春節聯歡晚會，吃着年夜飯，這是多少中國家庭大年三十的标配。
在這一天，不管過去這一年過得怎麽樣，人們都會在此時此刻期盼着來年的美好願景。
林荔荔一邊看着電視，一邊心不在焉的婆娑着手機，那小子已經一整天都沒給她發消息了，果真是出了國就如脫缰的野馬，膽子越來越大了。
忽然，手機震動了一下。
林荔荔旁若無人的站起身，走進了自己的房間。
佐佑發來了一段三十多秒的視頻，視頻裏他穿着墨綠色羽絨服，站在滿是皚皚白雪的馬特洪峰冰宮前，朝林荔荔比了一個大大的心。
一遍又一遍點開視頻播放，林荔荔終于放心的笑了。
【林荔荔：愛心收到，注意安全。】
【佐佑：給你寄了快遞，下樓取一下。】
【林荔荔：誰家快遞大過年還送貨啊？】
這條信息發出去後，突然沒了回應。
林荔荔走到窗戶邊朝樓下望了一眼，并沒有看到什麽送快遞的，于是半信半疑的換好衣服，走出了房門。
“我吃多了，下樓消消食。”林荔荔朝坐在沙發上看春晚的父母說了一聲，然後朝門口走去。
“別太晚回來。”林與之扭頭囑咐道。
“好。”林荔荔說完，戴上圍巾推門走了出去。
小年的時候下了一場大雪，天氣寒冷，小區裏的雪化了一星期才堪堪化完，此時正是呵氣成冰的時候。
林荔荔站在樓下望了一圈，也沒看見半個送快遞的人，正要給佐佑打電話的時候，突然被一個人從背後抱住。
林荔荔吓了一跳，真能的想要掙脫。
“我想你了。”
熟悉的聲音在耳畔響起，溫柔似流光婉轉。
林荔荔心中徹底軟了下來，握住了抱住她的手，含羞帶怯的說道：“我也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