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審問
審問
“餓了吧!”蕭冕在架着馬車,在河邊停下。
“有點。”豐烨道。
“你在車上別下來,乖乖等吃就好。”蕭冕下了馬車,很快去湖裏抓了一條魚,接着拿起扶風劍刮魚鱗。
他動作飛快,扶風劍在手上上下飛舞,魚鱗很快去除,魚肥肥的,露出白胖的肚/皮。
然後,蕭冕拿出馬車上早已備好的鍋與碗筷,架了個簡易的土堆燒魚。
很快,魚香味兒飄來,豐烨在馬上再也按捺不住,下了馬車。
他走到土堆前,聞了聞,嘆道:“好香,不過好像少了點什麽。”豐烨說着,從馬車上拿了幾根蔥,撕碎了放進湯裏,他笑了笑:“去腥。”
蕭冕道:“這樣味道更鮮美!”
很快,魚湯沸騰了,香味四溢。
蕭冕舀了一碗給豐烨,碗裏是一大塊的魚肉:“快嘗嘗!”
豐烨接過碗,喝了一口:“熱騰騰的,冕,你也快喝!”
蕭冕道:“別顧着喝湯,快吃魚。”
“你也吃!”
兩人喝着湯,吃着魚,其樂無窮,可把跟随在他們身後的幾個官兵饞壞了。可是他們不敢上前,因為誰都知道自己沒那麽大的口福,能喝上武安侯親手做的魚湯。
可他們自己又沒有抓魚的本事,魚實在是太調皮、太狡猾了,抓了好幾次都沒抓住,不像人家武安侯,一抓一個準。最後,十幾個人幹脆拿出路上的幹糧,在馬車裏眼巴巴地啃大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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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月明星稀。蕭冕做了一天的馬夫,有些累了,他掀開簾子,在馬車裏躺了下來。
他張開手,将豐烨攬在懷裏,豐烨惬意地躺在蕭冕的懷抱。
“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蕭冕看向豐烨。
“或許此刻就是歲月靜好吧。”豐烨道。
幾日後,兩人來到了西南邊境。蕭冕傳信給了季英,然後便打發一路護送他們的官兵離開了。
這些兵說起來是太傅的府兵,如今人已經在西南,一直讓這些人跟着也不是辦法。
太傅已經幫了他夠多,又怎麽能再驅使他的府兵。
算算時間,還有一炷香的時間,季英就該趕來了。
蕭冕将馬車停在河邊,對馬車裏的豐烨道:“渴了吧,我去河裏舀點水。”
“好。”豐烨道。
蕭冕拿着水壺走向河岸。
草叢裏,幾個山匪正竊竊私語。
“看見去接水的那人沒有,那人錦衣華服,一身貴氣,想必是個有錢人,若是搶了這人,我們就發財了。”
“此人将馬車護得如此周全,想必馬車上有無價之寶。”另一個山匪嘀咕。
“我猜馬車上應該是個美人,自古英雄都難過美人關,不然他為什麽把馬車護得這麽好。”
“想來應該是個絕世美人。”
“若真是美人,真想把她抓來看看。”一人道。
“好了,別吵了,磨磨叽叽的。聽着就煩。”帶頭的山匪道,“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幾人放慢了腳步,慢慢靠近了馬車。
領頭的山匪大着膽子,蹑手蹑腳地掀開了車簾。
他掀開車簾,還什麽都沒有看清時,馬車裏,迎面就飛出了一片竹片,他神色一緊,想要躲開,可那竹片的速度太快了,他還沒來得及看清,竹片就已經紮進了他的大腿,他腳底一軟,頓時跪倒在地。
等他還沒反應過來,迎頭一柄長劍又向他襲來。
他一看,正是剛剛去岸邊接水那人。那人握着長劍,已經站在了他面前。
幾個山匪被下破了膽,想要逃跑,被蕭冕三下五除二地打倒在地,動彈不得。
“請這位大爺大人不記小人過,饒了我們吧!”
“我們只是一時見財起意,沒有別的壞心思的。”一人道。
蕭冕的劍依舊架在領頭的山匪脖子上:“我的人,你也敢動!”
“是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領頭的把頭埋得低低的。
“君子愛財,取之有道。”蕭冕一笑,“你們今天遇上我,算你們“走運”了。”
幾人還在回味蕭冕話裏的意思,只聽見不遠處傳來馬蹄聲,一大隊人馬往這邊趕來。
很快,大隊人馬見到蕭冕,即刻跪地:“參見大将軍!”
幾個山匪腿腳一軟,明白過來:早就聽聞武安侯前往西南剿匪,沒想到今日人才到,還偏偏給自己碰上了,真是太倒黴了。
“快請起!”蕭冕扶起為首的季英,“這些時日,辛苦諸位了。”
季英道:“阿冕,千盼萬盼,終于把你盼來了,你要是再不來,我可就撐不住了。”
“難為你了。”蕭冕道。
“此處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們馬車上詳談。”
蕭冕領着季英進了馬車。
一進馬車,季英先是一驚。因為他看見馬車裏的人有些陌生。那人一襲白衣,潔白而素雅,頭上蓋着一個帶有白色暗紋的鬥篷,一雙眼睛卻生的黑亮澄澈,像是夢中的情人,但臉被鬥篷遮住了大半,有些看不真切,卻又隐隐地能感覺到一絲清冷的風韻。
季英看向蕭冕:“你什麽時候學會金屋藏嬌了?”
蕭冕道:“你別取笑我了,你是知道我的,我能藏誰?是豐烨。”
“季英大人,好久不見。”豐烨拿下頭上的鬥篷。
“原來是豐烨啊,你裹成這樣,我差點都認不出你了。”
蕭冕道:“我怕他着涼,就多加了一條鬥篷。我怎麽知道你被吓了一跳。”
“對了,小豐,剛剛那人掀開簾子的時候,你沒事吧,有沒有受傷?”蕭冕問。
“我沒事,我沒那麽容易被傷到,況且,養了好久天,傷已經好了大半了。”
季英看向蕭冕:“幾天不見,怎麽叫的這麽親熱了,快跟我說說,這些天到底發生了什麽?”
蕭冕岔開話題:“說正事呢。”
季英道:“我來了已經好幾日了,只也抓了一些山匪的喽啰,根本不知道他們領頭的是誰。”
“那這些喽啰審得怎麽樣了?”
“別提了。一說起來我就來氣,他們一直跟我打馬虎眼,扯東扯西的,就是說不到點子上去。”
蕭冕道:“那就用些強硬的手段。”
“強硬的手段我也用了,讓他們吃了點苦頭,可還是一口咬定他們知道的信息很有限,只招供了一兩個他們平日藏身之處,等我派人過去的時候,那裏早就沒有人影了。”季英眉頭一皺,“總不能弄死他們吧。”
“這樣看來,或許他們招供的是以前的窩點,只是現在人早已就轉移了,他們就拿以前的地點敷衍你。”蕭冕眸色深沉,“還有一種可能就是,等你們出動去抓人的時候,有人提前通風報信。對了,你去的時候劉大人知道嗎?”
“第一次去抓人的時候劉大人是知道的,空手而歸之後,我就謹慎起來了,後面的抓捕誰都沒說,只帶着黑風營的弟兄們前往,他們是絕對沒問題的。 ”季英道。
“那暫時可以排除第二種可能,不過軍隊駐留的地方,南北只有兩條街,往往你們一出動,他們就能預料個大概,極有可能提前撤離。”
“這些山匪狡兔三窟,着實不好對付。”季英嘆氣。
“這些山匪必須要将他們連根拔起,否則就是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蕭冕道,“死亡是大多數人刻在骨子裏的恐懼。這些山匪看上去不怕死,但其實很怕死。他們搜刮金銀,無非是為了享受,可死了怎麽享受?所以他們怕死。只要怕死,就有突破口。剛剛我就抓了五六個山匪,把這些人一起帶回去,我要親自審問。”
很快,随着一行人的離去,原先想要入馬車搶劫的山匪被帶了回去,關在了牢裏,和之前季英抓的幾人關在了一起。
牢裏關着的山匪見又有夥伴被抓過來了,有些面帶愁容。
這時候,牢門被推開了。
有人走了進來。
那人一身戎裝,英氣逼人,連之前審問他們的軍官季英對他也很是恭敬,便猜測是位大人物來了。
蕭冕還沒問話,他們反倒搶先開口:“我們知道的都已經說了,你看我們也被關了這麽多天了,到底什麽時候放我們走呢?”
“什麽時候能走,當然要看你們之前的表現了,”蕭冕吩咐道,“來人。”
于是一個獄卒打開牢門,将一個山匪提了出去。過了一會兒,又一個山匪被提了出去,接着第三個、第四個……
随着待在牢裏的人越來越少,他們也就越來越慌。
這回,這些被抓的山匪是真的有點慌了。前幾次,他們都有恃無恐,畢竟審問完一個,就會被放回來,互相使個眼神,對個暗號,大家都能心照不宣,以免說漏了嘴。
可是,今天來的這個軍官卻不按常理出牌,看上去像個将軍,一般戰場之人是見過血的,多有殺伐之氣,不會真的一刀要了他們的小命吧?
幾人思忖着,不免有些忐忑不安。
他們只能靜靜地等待着,不知道下一個被提出去的是誰,出去之後又究竟面臨着什麽?
最後,牢裏最後一個山匪也被提了出去。
他被押着坐在了一張桌子面前,桌子上放着兩張紙,一張空白的,一張寫滿了字,寫滿了字的那張上面羅列着幾個問題。
“你最好想清楚了再回答,這些問題,之前坐在這兒的人可都答過一遍,你想要掩飾,不過是将自己推入死路,替別人留活路罷了,我會根據你們給出的答案,留下一部分有用之人的性命。”蕭冕雲淡風輕地道。
這确實是一個難題,即便他不出賣老大,別人也會出賣老大,況且還白白丢了自己的性命,又有誰記得他這般忠心呢?
于是,他帶着鎖鏈的右手拿起紙,開始答題。
問題一:你們老大是誰?
問題二:你們平時藏身的地點在哪?
問題三:請列舉你的罪證或是你知道的其他人的罪證。
這三個問題可以說都是送命題,問的很是尖銳,讓人一時冷汗涔涔。
誰要是如實回答了第一個問題,非被他們老大宰了不可。
若是回答了第二個問題,搗毀了他們新的窩點,估計也會被打殘打死。
而第三個問題,在自己與他人之間,自然是選擇寫其他人的罪證了。可自己為何會知道其他人的罪證呢?仔細想想不難知道,因為自己是參與者,所以會知道其他人做了什麽壞事。
要說這些題目出自誰之手,那自然是出自蕭大将軍之手。畢竟,這幾個喽啰,想跟他打哈哈,還是嫩了點。
“時間不多了,我勸你趕快動筆。趨利避害,人之本性,我相信你能做出正确的選擇。”季英催促道。
那山匪心一狠,開始奮筆疾書。
所有人答完題,又被關在了一起。
他們面面相觑,似乎經過這次,他們再也不輕易相信他人了,也不再一起通氣,互相戒備着。
第一題、第二題事關山寨,而第三題卻是與他們切身利益有關,他們彼此都不知道第三個問題中他們究竟各自出賣了誰。
蕭冕開始批閱他們十幾個人所填的問題,綜合起來看,他們的老大極有可能是一個名叫“孫青”之人。他們常常藏身的地方除了他們的大本營清風寨,還有雲來賭坊以及怡香院。
雲來賭坊和怡香院人多眼雜,确實是個藏身的好地方,即便被發現了,也容易混跡于人群中,借機逃走。
季英,你去跑一趟,将名為“孫青”的人全部調查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