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軍府的王牌殺手

第32章 交鋒

交鋒

“人都已經走遠了呢，還看。”孤狼從街角走了出來，笑了笑，“三日時間已到，考慮清楚了嗎？”

“若是我跟你說，我拒絕呢？”豐烨對上孤狼的目光。

孤狼略微有些吃驚，不過神色很快恢複了平靜，畢竟跟豐烨相識了這麽些年，他的脾氣還是多少了解的：“看在荻花的份兒上，我好心奉勸你一句，這是你最後的機會了。”

“從前我就做出了選擇，如今的選擇仍是如此。”

“你死了，荻花會傷心，我不想讓他恨我。更何況，暗影流沙遍布天下，你根本逃不掉的。一日是殺手，終身是殺手，即便金盆洗手，從前欠下的血債就能一筆勾銷嗎？你到底在堅持什麽？”

孤狼是出了名的兇狠，豐烨還是第一次見孤狼用這種語重心長地語氣跟他說話。

“我想要的，從來都不是殺戮。”豐烨道。

“可你的堅持毫無意義。”

“将軍希望我有朝一日能成為将領，和他一起護佑蒼生，我知道沒有那一天了，可我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不再助纣為虐。若是我回去，就等于承認了過往的堅持皆為錯誤。”

“為什麽一定要堅持這些虛無缥缈的東西，性命不應該是最重要的嗎？你應該很清楚，身為“暗影流沙”之人，能做一把殺人之刀，是因為你還有做刀的價值。若是沒價值了，根本就不配活着。”孤狼道，“我再最後一次問你，你到底肯不肯歸隊？”

豐烨道：“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他不願這樣茍且地活着，與其活的如行屍走肉，不如恣意一回。

“既然你如此堅決，那我只能動手了。”

孤狼抽刀，緊接着，一批身着黑色錦袍，戴着各色紋理面具的殺手接到指令，瞬間從天而降。

從他們的衣着來看，這是一批身手矯健的絕殺，他們以孤狼為首。

豐烨一笑：“為了抓我，好大的排面啊！”

“上一次，你之所以能僥幸逃走，是因為正好趕上了絕殺試煉，大家都打得精疲力竭，荻花又有心幫你，你才僥幸逃脫，如今荻花不在，這一次，你可就沒那麽好運了。”

“你我都知道，絕殺試煉，也叫出師，在試煉中活下來的人，才能晉級為絕殺，絕殺之人各個都身經百戰。”孤狼道，“這一次，首領派出數名絕殺前來抓你，即便你是絕殺之首，也是孤掌難鳴，不要掙紮了。”

豐烨抽刀，眼中沒有恐懼，反倒是多了一份恣意孤傲：“我知道，這些年你一直遺憾當年在絕殺試煉中敗給我，今日我就給你個贏過我的機會。”

“好呀，正好，我也想看看，這一年多來，你東躲西藏，身法招式是不是忘得差不多了，不如我們今天來個一決高低。”

孤狼一把長劍向豐烨飛過來。

豐烨揮開即将劈來的那一劍，一個箭步穿梭到了孤狼的身後，勢如閃電，孤狼反應不及，對上了豐烨的刀口，右臂被劃了一道口子。

孤狼沒有顧及傷口，反倒一笑：“時至今日，不得不承認，你是個不錯的對手，讓我來看看你的殺手锏。”

孤狼說的殺手锏正是“移形換影”，當日在絕殺試煉中，他正是敗在了豐烨的這一招，最終無緣魁首，錯失了荻花這個搭檔。

但孤狼是個好強之人，對于他來說，在哪裏跌倒就要在哪裏爬起來。

“出招吧。”孤狼說完便揮刀向豐烨劈去，出手極狠，刀刀致命。

話說孤狼正是因為出手兇狠、從不留情而得名，此刻的孤狼更像一匹嗜血的狼，像豐烨猛撲過來。

豐烨騰空一躍，鞋尖輕輕一點，便壓住了孤狼的劍，孤狼抽出身上的一把短刀，朝豐烨襲來。

豐烨一彎身，躲開刺向他肋骨的那一劍，一個反手，反倒淩空壓住了孤狼的手肘，擊落了孤狼手中的劍。

豐烨劍法極精，長劍在他手中使得另人眼花缭亂，豐烨趁人不備，又是一劍。

孤狼睜大了眼睛，這一招，他再熟悉不過，正是“移形換影”。

這一劍的精髓不在于咄咄逼人的勇猛剛毅，而在于心無雜念，人劍合一，達到快無可快、無刀勝有刀的境界。

孤狼沒想到一年多年未使，豐烨劍法的威力更勝從前了。

豐烨也沒想到能有如此威力，或許是這一年來心靜了，對劍法的領會也更上了一層樓。

電光火石之間，兩人打得難舍難分，最終孤狼被豐烨重重地打了一掌，趔趄着倒在了地下。

孤狼看到自己和楓葉的差距，神情中流露出一絲落寞。

從前首領就曾說過楓葉根骨極佳，是個練武的好材料，他不以為意。如今楓葉荒廢了一年多武功，竟然還是敵過了自己。

原來每日的勤學苦練在楓葉面前根本不值一提，難怪楓葉叛出了組織，首領還是願意給他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

“你沒事吧？”一名絕殺扶起孤狼。

“我沒事。”孤狼擦去嘴角的血，孤狼受傷，身後的絕殺再也無法視而不見，揮刀朝豐烨沖了過去。

豐烨依舊毫無懼色，反倒是發瘋似地說了一句：“不如，一起上吧。”

十幾個絕殺齊齊朝豐烨沖了過去，豐烨被圍堵在了最中間。

劍光閃現，閃得人睜不開眼睛，遮天蔽日，刀與劍的沖擊，如冰般冷厲無情，握刀的人露出惡狠狠的眼睛。

一場厮殺，劍光閃爍，寒氣森森。

豐烨腳步輕快，招式淩厲，腳下生風，“移形換影”更是使得行雲流水。

打鬥間，豐烨頭上的簪子被一個絕殺飛來的一劍打落，簪子掉到在了地上。

他原本束着的頭發披散了下來，被風微微吹動着。

豐烨很快看了一眼掉落在地的發簪，那是蕭冕送給他的，決不能被損壞！

他飛出随身攜帶的竹片，朝正揮刀而來的絕殺刺去。

第一排的絕殺中了襲擊，重重栽倒在地。

豐烨剛要俯身去撿，不曾想，簪子卻被突如其來的一劍劈成了兩半。

他怒了，手中之劍帶着淩厲的殺氣與怒意，向那絕殺重重刺了一劍。

幾名絕殺知道豐烨不好對付，單打獨鬥恐傷亡慘重，心照不宣，朝豐烨投出鈎子，鈎子從四面八方而來，豐烨翻身躲閃，最後力有不逮，像一只斷翅的飛鳥從空中墜落下來。

飛鈎死死地纏住了他的肩膀和手腳，豐烨動彈不得。

不過他還是揮刀一搏，試圖想要劈斷纏繞在身上的飛鈎。

飛鈎與長劍摩擦，發出金屬般的火花。

只聽“嘣”的一聲，這聲音不是劈斷飛鈎的聲音，而是長劍斷裂的聲音，接着，“铛”的一聲，一分為二的長劍掉在了地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豐烨感覺脖子上刀光一閃，四面八方而來的劍将他的脖子架住了。

由于方才那一劍太過用力，鮮血從他的肩膀處流了下來，一直彙聚到了手腕，最後滴在了地上。

他的臉色有些慘白，腹部也滲出了鮮血。

“來人，帶走。”

為了防止豐烨逃走，豐烨被套上了重重的鎖鏈。

豐烨狂傲一笑，嘴角滲着血絲：“即便抓了我，你們得到的，只不過是一個不願執刀的行屍走肉！要想讓我抽刀向無辜之人，除非我死。”

微風吹動豐烨飄逸的長發，墨黑的眼睛裏透着冷意與不屈，還有悲壯。

豐烨最後回望了一眼掉在地上裂成兩半的玉簪，眼裏湧上了淚花。

他回憶着過往的點點滴滴。

他記得，柴房裏那個丢來的雞腿的味道，除夕夜漫天燃放的煙花，深陷夢魇時的那個擁抱，歷經生死時的信任；他更記得，蕭冕義無反顧地替他握住二皇子揮來的鞭子，蕭冕與他放河燈悼念陣亡将士，為他買發簪，與他深情一吻。

雖然早知是這樣的結局，可他不後悔，今生能夠遇見他，愛上他，此生無憾。

北蕩山，缥缈峰，暗影流沙。

他最終還是回來了，回到了這個噩夢開始的地方。

從豐烨記事起，他就已經待在這裏了。他不知道自己是何時來到這兒的，從哪兒來，又為什麽會來到這裏。有時候，他還會突發奇想，我的父母是誰。

這一切都沒有答案。

所有在暗影流沙的孩子，每天都要經歷日複一日的訓練，日複一日的厮殺考核。

他不知道整日的訓練有什麽意義，甚至想要逃離。

暗影流沙四面都是石門，大概有幾百扇石門，可卻是個有進無出的地方。沒有人知道推開哪一扇石門是出口，是生門，但所有人都清楚，這裏到處都是機關，每推開一道石門就會噴出飛箭，稍有不慎便會被石門裏射出的暗器刺成篩子。

因為，曾經有人試着推開這裏的門，便再也醒不過來了。

楓葉不想飛蛾撲火，只能默默忍受，可對自由的渴望卻與日俱增。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暗影流沙沿水而建，訓練之餘，他會和荻花一起來這裏玩水。

有時候，他呆呆地望着水流裏漂浮着地落葉，有那麽一瞬間，竟然想變成一片落葉，也好比被困在這裏，每天直面血淋淋的生生死死。

日子就這麽過着，又捱過了幾年。

直到有一天，他聽荻花說，只要成為絕殺，便能走出這石門，去外面的世界看看。

可這個機會不是誰都有的。

但，只要有一線機會，他就不會放棄。他的心像燃起了一團火焰，多年被局促于這方寸天地，他多想去廣闊的世界看看。

他像被打了雞血似的，夜以繼日地訓練一招一式。在他看來，這些招式并不難，他看看大抵就會了。

很快，暗影流沙舉行了出師試煉，他那一手“移形換影”使得爐火純青，竟然打敗了衆望所歸的魁首人選——孤狼，一躍成為暗影流沙最炙手可熱的人物，就這樣，他成為了絕殺之首，賜名楓葉。

就在他以為要爬出深淵時，殊不知深淵無盡頭，等待他的，更令他心驚膽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