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芥蒂
第7章芥蒂
第七章芥蒂
茶盛濃睜開眼睛,看到一個生面孔,但看到江潭落與陶靈面色如常,就聯想到江潭落有一位因身體弱而從未出過潭明宮的弟子。
茶盛濃問陶靈:“師母,這位是?”陶靈答道:“她呀,是王君的弟子,堯天華,她剛剛幫我研制了你的解毒丸,你們是第一次見面吧。天華,來。”
說罷就伸手過去牽起堯天華的手,将她的手搭在茶盛濃手上,說道:“你們以後要像親姐妹一樣好好相處呀!師母和王君忙的時候,天華就托你這個姐姐多加照顧咯!”說罷陶靈就看了江潭落一眼,示意江潭落看她借握住堯天華茶盛濃的手時微微翹起的食指。
江潭落意會,在堯天華與茶盛濃應了陶靈一聲後,說道:“這下可好了,你們這一輩拜在四大門下的一共五個人,以後修煉互相之間也有個照應。妖界之事繁多,我們顧不上你們的時候,相互幫助着也好。”
堯天華笑着點頭,忽而記起還未問候過茶盛濃的身體,就開口問道:“姐姐身體如何了?”陶靈還未等茶盛濃回答,就施法探了她的體脈,探完說道:“毒已經去除幹淨了,不錯,你在這兒好好休息,不許亂跑哦。”轉眼看向堯天華,說道:“天華,你跟我過來,再跟我配一顆解毒丸吧。”說完就起身走到內室外邊的桌案上。
制完藥,陶靈就将江潭落和堯天華送回去了。
千機宮內,沒點燈,烏漆墨黑中依稀能通過月光照進的光亮看到,宮中主位靠椅上,有個翹着二郎腿的人影,手上把玩着不覺鈴,一叮一叮地響,門外布谷鳥咕咕咕地響了三聲,風從窗縫透進來,吹起簾紗直飛。
靠椅上的人聽到鳥叫聲,便說到:“你來啦。”聲音如玉石玎珰般凜脆好聽。
來人門不推而入,站在靠椅面前,并向前走近幾步,在距離三尺左右的地方停下,清冷的聲音說道:“靈兒夜裏靜坐還是點個燈吧,仔細傷着眼睛。”然後揮手将室內的燈都點燃。
燈亮了,但靠椅上的人對于滿室突然的明亮有些排斥,舉手在眼睛前擋了擋燈光,然後迅速适應下來,嘴裏抱怨到:“潭落說笑了,靈兒兒時就生活在黑暗裏,剛剛正在回憶往昔呢。”
江潭落莞爾一笑,說道:“解毒丸已制成,阿靈今日又暗示我子時避過衆人來此,有何事?”
陶靈收起不覺鈴,站起來回答道:“我雖然能以天華原生靈氣制作的解毒丸為引,制成更多的解毒丸,但是終究是費時費力,所以我想,以此解毒丸為引,研制解毒陣法,于雙淩城四方之位設下陣法,若有妖民在不知不覺中中毒,亦能在不知不覺中解毒。”
江潭落若有所思的說:“此法甚好。要我如何助你。”
“你跟我來。”陶靈說罷就轉身走向內室,于一面挂着松樹青石靈芝圖的牆面上,用法術畫一個蛇形符咒,畫得極快,看不清筆畫,符咒畫成即刻隐沒,一道青色的暗門顯露在二人面前,二人走進去後,牆面恢複了原有的模樣。
拜師禮定于五月十八日正午于鴻遠殿舉行。
禮官高呼:“王君到!”
衆妖于鴻遠殿紅綢道兩側躬身站立,堯天華明丘宣随江潭落入殿,蒼澗年迎她至上座。
“平身吧。”江潭落見衆妖已立身正背,随後說道:“今日是師尊新收弟子伯青、裴琰的拜師禮,那麽一切就聽師尊的吧,師尊是不喜禮數的,各位不必拘禮。”
蒼澗年溫和說道:“多謝王君記挂。今日請諸位前來就是做個見證,舉行這次拜師禮也是不想虧待了我兩位徒弟。”
陶靈站着覺得有些累,就開口說道:“大家大老遠的來一趟不容易,快開始吧,站着挺累人的。”
蒼澗年寵溺一笑,說道:“也好。”便擡手示意禮官。
禮官高喊着“奉拜師四禮——”
伯青、裴琰一齊奉着兩份拜師禮,謙敬的走進大殿來,于蒼澗年面前跪下,平舉着托盤:“請師傅看禮。”
蒼澗年将托盤裏的兩份拜師禮合成一份,擡手揮至空中,從雲靈芝到松樹桠,再到鶴翅羽,最後到狼毫筆,分別查看之後,滿意的點頭收下。
拜師四禮是四大妖門的拜師信物,靈朝門雲靈芝、靈木門松樹桠、靈羽門鶴翅羽和靈躍門狼毫筆,妖若要拜入四大門之一,除了要得到想拜入的門派門主的認可,還要得到其他三大門的門主的認可,在正式的拜師禮之前,要想辦法得到的拜師信物,于拜師禮之上公開交予想拜入的門派門主,經門主查驗無誤之後,收下,正式承認來者弟子的身份。
當然也有不愛按套路出牌的門主,比如陶靈,茶盛濃入門的時候就沒讓她去要拜師四禮,不過妖界民風開放,禮制約束較少,不舉行拜師禮也少有妖反對,就是各種臆測謠言多而不絕。
堯天華在蒼澗年看禮之後沒多久就溜出來了。這是她第一次光明正大的出來,她并不想只在鴻遠殿裏喝酒看歌舞。
站在鴻遠殿門前,就看到東南角有一課藍葉粉花的海棠樹,一時興起就飛快下了殿前的樓梯,來到樹下。她的玉丹宮也有海棠樹,只不過不是藍葉的,是綠葉的,而且沒有香味,她大老遠的就聞到了一股花香味,久久萦繞在空中,香氣好似能将人包圍,但又是淺淺淡淡的,不細聞,就會以為是禮蘭酒的香味。
走到樹下,滿地粉瓣點點,堯天華撿起一朵掉落得完整的花,簪于發髻上,然後飛至花開得較好的一處,湊近鼻子細聞,在賞花的間隙,她被一縷火紅的毛給吸引,毛在葉與花的間隙,夾在樹枝上,像是被樹枝從皮毛上勾落下來的。
堯天華拿起這縷毛,收了起來,因為這顏色實在好看,如畫作裏的朱紅色,頭尾不一致,白色的一邊應該是貼近皮肉的,朱紅色的一邊應是露在外邊的,手撚起來,順滑柔軟。堯天華将這縷毛收到儲物手環裏,正要轉身落地之時就聽到明丘宣大喊的聲音:“天華小心身後!”
堯天華還未反應過來,手腳就已經被不知從哪兒來的黑褐色的藤蔓纏住,藍葉粉花因為藤蔓的沖擊而被刮落得滿天飛,藤蔓不斷的從堯天華的身後持續蔓延,堯天華眼看着就要在這惡與美的畫面中被藤蔓絞殺。
明丘宣的即刻沖上前去,用雙刀斬斷藤蔓,但這藤蔓斬斷了又即刻迅速生長,竟把明丘宣也捆了起來。周圍的妖亂成了一片,上來助力的妖也紛紛被捆住了,江潭落聽到外邊的響動就立即趕了出來。
“混賬東西!”江潭落皺着眉頭将不畏槍化成數十支,直沖藤蔓而去,再以淨化術化火去除其根部,一時間藤蔓灰飛煙滅,蒼澗年施法托住下落的妖使他們安全落地。
“天華,丘宣,你們沒事吧?”江潭落疾步上前關切的問。陶靈沒等他人開口就自覺地去查看他們的傷口,陶靈探到受傷者的體脈時,雙瞳微微放大,然後一臉嚴肅,立即拿出解毒丸給他們服下。
蒼澗年看陶靈一臉嚴肅,就知道事情不對,陶靈是吊兒郎當的性子,整日嬉皮笑臉的,極少有表情嚴肅的時候,一旦有就是出了大事。蒼澗年走到藤蔓根部處查看,發現了一個赤金傳送陣,楚晏春也走到了此處,楚晏春瞳孔放大,向後退一步,震驚又疑惑地看着蒼澗年。蒼澗年看着他,面無表情,看不出眼中的深意。
江潭落安撫好衆妖的時候,透過已經被焚毀的海棠樹,她看到了楚晏春好像被什麽吓着了後退一步,然後與蒼澗年說着話。她疑惑的走過來,其他妖也跟着她走過來。
“這……這是叁克國王族的傳送陣!”一個雄厚男妖的聲音。
“叁克國?王族?叁克國王族不是都已經死絕了嗎?”一個女妖說道。
“不,還沒有,德武将軍不就是叁克國送來的質子嗎?”一個穩重的女妖說道。
“對對對,雖然德武将軍是撿來的野狼,但是也是經過加冕儀式的王子,我記得好幾萬年前,德武将軍還用這赤金傳送陣救過數萬只妖的性命呢!”一個話多的男妖說道。
“日子長了誰不會變心,以前對江國忠心耿耿,現在就對王君的徒弟下手,我看吶王君就不該把這防外禦內的軍事交到他手上,還不如交給我呢。”一個勇猛的女妖說道。
“夠了!不許妄自議論江國功臣!此事吾會徹查。”江潭落怒聲道。
楚晏春立即半跪行禮認錯:“此事是屬下辦事不力,請王君給我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屬下定會徹查此事,還大家一個公道。”
“好,吾就給你這個機會。”
在安置好受傷妖之後,陶靈去屋裏找到了江潭落。
陶靈好生好氣地說道:“潭落,不是晏春做的。”
江潭落有些煩躁,回到道:“我不想聽他的事。你說說他們的中毒情況吧。”
陶靈不想去碰江潭落的逆鱗,只好說:“中的毒和盛濃的一樣,有一點不同的是天華竟然沒事,她的身體有中毒過的跡象,但是她自己解了。我問起她怎麽解的毒,她說不知道。丘宣和其他妖一樣,吃了解毒丸就沒事了。”
江潭落有些驚喜:“果真?天華果然體質特殊。能堪大用啊。”
陶靈看到她高興,話鋒一轉:“我疑惑,這個毒藤到底是從什麽地方來的啊。”
江潭落沒多想就接着陶靈的話說:“尚未可知。真是好算計,明知道結界難破,索性直接用傳送陣。赤金傳送陣……”
陶靈說道:“叁克國獨有的傳送陣,唯有王族用的才是赤金色,難道這世上還有另外的叁克王族?”
江潭落含有深意地說道:“賊喊抓賊也不一定。”
陶靈急了:“你為什麽就不肯相信他呢?”
江潭落怒聲道:“可以了我不想再聽。”
陶靈脾氣三兩下地就上來了:“他是我徒弟他的性格脾氣我是最清楚!潭落你能不能不要那麽冷血,他和你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的,這麽多年一起長大的情分你說忘就能忘嗎?你還不了解他嗎?為什麽你就不能相信他不會謀反呢!況且他對你……”
陶靈的話還沒說完,江潭落聽到了一直不想承認的東西,心慌起來,咆哮着迅速打斷了陶靈的話:“夠了!你不要再跟我提他了!”
陶靈是那種對方越兇他就越來氣的人,繼續犟到底:“你們到底發生過什麽!為什麽你這麽不信任他!”
江潭落突然抱着頭顫抖着蹲在地上,聲音盡是哭腔:“阿靈,你不要問了好不好?”
陶靈被吓到了,因為這是她第一次看到如此脆弱的江潭落,她眼中的江潭落一直是端穩持重能扛得住大事的人。
陶靈連忙蹲下來抱住她,懷中的人顫抖不已,安慰道:“潭落不怕,潭落最厲害了,阿靈在這兒,阿靈為你做主。”
江潭落斷斷續續地說着,聲音顫抖:“明明我已經原諒……原諒他了……但是我還是……害怕……阿靈阿靈阿靈……我害怕……好痛……我全身都痛……”
痛?陶靈心想,怎麽會痛,難道那小子真的謀反過,還是別的什麽事……
陶靈:“你要是不想說,現在就不說,以後哪天你想說了你就說。阿靈為你做主,不怕,不怕。”陶靈給她輸了些安神的藥,江潭落漸漸靠在她懷裏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