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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第23章

江黛沅難得見到陸老夫人, 本來是準備在崇國寺多陪伴陸老夫人一些時間。不想陸凝蓉似乎是擔心她分了陸老夫人的寵愛,像防敵人一樣防備江黛沅接近陸老夫人。

江黛沅的心中覺得好笑,便也沒再在崇國寺待了。她和陸老夫人說了一聲, 讓人準備回府。

來時陸允祯,陸凝蓉和江黛沅一起來的崇國寺, 回去時卻是江黛沅獨自回去的。

江黛沅在馬車內坐穩,馬車轱辘轉動起來。

玉盞想到陸凝蓉的舉動,越想越生氣, 她說道:“世子夫人從來沒有招惹過蓉小姐, 蓉小姐卻因為大小姐, 處處和世子夫人過不去。之前牡丹的事情,幸好世子夫人聰慧,調查出了事情的真相。蓉小姐卻不長記性,還是處處針對世子夫人。”

江黛沅雖然不将陸凝蓉的舉動放在心上,但是一個人若是總是對她抱着敵意, 确實也挺厭煩的。

江黛沅說道:“你既然知道她和堂姐從前關系好,也莫生氣了。”

玉盞說道:“奴婢沒什麽,奴婢是為世子夫人抱不平。”

頓了頓, 玉盞又說道:“也就是現在大小姐不在了, 若是大小姐還在, 蓉小姐還不得将世子夫人趕出魏國公府?”

“哪怕大小姐嫁給了別人,蓉姐大概也容不下世子夫人嫁給世子。”

江黛沅心說,若是堂姐還在, 哪裏輪得到她嫁進魏國公府?除了陸允祯, 堂姐也不會嫁給別人。

只是……

江黛沅突然覺得若是堂姐真的活着, 最起碼她也不用糾結了。她現在世子夫人的位置,本來就是堂姐的。

馬車緩緩在魏國公府前停下, 江黛沅扶着玉盞的手下了馬車。

不等江黛沅站穩,她看見松竹院的下人急忙朝她迎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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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盞呵斥道:“做什麽?慌慌張張地像什麽樣子?”

那個下人咽了咽口水,快速說道:“世子夫人,江大小姐活着回來了,這會兒在魏國公府。”

江黛沅愣住,以為她聽錯了。

特意等候在這兒的下人繼續說道:“今日世子和鐘公子在街上碰見了江大小姐,原來江大小姐當初沒死,世子便将江大小姐帶回府了……”

從來沒有想過死而複生的事情會真實地發生,江黛沅緩了好一會兒,才消化了下人說的堂姐活着回來了的事情。

就在剛剛,她和玉盞還讨論堂姐若是還活着的話題。

玉盞說道:“确定是大小姐嗎?”

當初不是說江心瑩死了嗎?玉盞有些不相信,江心瑩竟然真的活着回來了。

下人恭敬說道:“江大小姐這會兒在魏國公府,世子等人在陪着她……”

江心瑩這會兒既然在魏國公府,想要确定是不是真正的江心瑩,其實進府看看便能夠知曉。

江黛沅和江心瑩是姐妹,又是陸允祯将江心瑩帶回了府,江黛沅也是要親自去看看的。

江黛沅看向玉盞,說道:“我們進去看看吧。”

江黛沅努力适應江心瑩回來了這件事實。

.

江黛沅進來時,一眼便看見了站在屋中心的女子。女子的面容和她有幾分相似,哪怕穿着粗布衣衫,也不掩其姿容。

從前的江心瑩向來是高傲和奪目的,這會兒臉上卻難得挂着淚花,一副受了極大的委屈的模樣,想來在外面受了不少的苦。

陸允祯和魏國公府的幾個主子圍在江心瑩的周圍,皆一臉心疼地看着她。江心瑩哭得太傷心了,殷氏親自用帕子給江心瑩擦臉。

江黛沅的腳步頓了頓,忽然有些遲疑她是否該走近。

“堂姐……”江黛沅的視線落在江心瑩的身上,朱唇動了動。

聽見江黛沅的聲音,不少人朝江黛沅看了過來。江心瑩本來是要嫁入魏國公府,江府和魏國公府又向來交好,江心瑩還是陸允祯親自帶回府的,得知江心瑩竟然活着回來了,除了在外面的魏國公,魏國公府的幾個主子此時皆在這兒。

“堂姐,你真的還活着。”短短的時間,江黛沅已經接受了江心瑩還活着這件事情,她臉上對江心瑩露出慶幸她還活着的笑容。

江心瑩原本哭泣的動作頓了頓,看見江黛沅,眸光閃了閃,說道:“是二妹妹啊。”

陸芷錦走到江黛沅的面前,主動說道:“大嫂,瑩姐姐真是福大命大,遇到山體滑坡,竟然幸運地被附近的農戶給救了。瑩姐姐當時受了很嚴重的傷,這才沒能夠回京。瑩姐姐傷好了,便回來了,還在大街上被大哥給看見了。難怪當初我們怎麽找,都沒有找到瑩姐姐的屍體。”

江心瑩能夠被農戶給救了,确實是挺幸運的。江黛沅抿了抿唇,若是當時搜救的人再仔細地在附近尋找,或者魏國公府将婚期延期……

江黛沅關心說道:“堂姐身上的傷完全痊愈了嗎?祖母他們知道堂姐還活着的事情嗎?”

江心瑩揚唇沖江黛沅笑了笑,說道:“陸大哥帶我回來時,已經讓人去通知江府的人了,祖母他們應該已經得到消息了。”

聽見江心瑩稱呼陸允祯為‘陸大哥’,江黛沅将目光看向陸允祯。她進屋後,陸允祯雖然沒有說話,但是她能夠感受到陸允祯的注意力一直在江心瑩的身上。

江心瑩傷好回來,竟然那麽巧就被他給看見了。某種程度,他們真的很有緣分。

江心瑩曾經是他想要迎娶的人,現在好好地站在他的面前,他的心裏應該是歡喜和激動得無法形容吧。

既然已經通知了江府的人,江黛沅也不知道該再對江心瑩說什麽。祖母和江府的人如果知道了江心瑩還活着,肯定也十分開心,現在江心瑩的身邊有陸允祯等人關心和疼惜……

陸允祯看了江黛沅一眼,江心瑩去和別人說話去了,她便不再開口了。她微低着頭,露出纖細白嫩的脖頸,頭上雕刻着蘭花花紋的玉簪顯得格外得素雅。比起這段日子在外受了許多苦的江心瑩,她竟然看起來比江心瑩還要瘦弱。

她的身體竟然如此單薄嗎?

而且不知道為何,明明此時廳內有不少人,江黛沅卻仿佛和周圍隔絕了開來,身上似乎帶着淡淡的落寞和憂傷。

陸允祯暗暗皺了皺眉。

這時外面響起了一陣喧嚣,是得知消息了的江二夫人和江二老爺來了。

“我苦命的女兒啊,你,你還活着……”

江二夫人和江二老爺看見江心瑩,心疼地将江心瑩擁入了懷裏。

江心瑩好不容易止住了淚,看見了父母,頓時又落下淚來。

殷氏說道:“江大小姐還活着就好,你們以後還有很多相處的機會。”

在殷氏的勸說下,江二老爺和江二夫人終于松開了江心瑩。這時江二夫人也才注意到江心瑩的穿着,嫌棄說道:“你這身上穿的是什麽?哪裏配得上你?”

她正好瞥見一旁的江黛沅,語氣帶着責問道:“你姐姐在外面受了這麽多的苦,好不容易回來了,你現在在魏國公府享福,連一件衣裳都舍不得給你姐姐換一下嗎?”

江黛沅回府也沒有多長時間,暫時還沒有想那麽多,剛剛魏國公府的人又都圍在江心瑩的身邊。聽見江二夫人的話語,她沒有說話。

見狀,江二夫人看向江黛沅的眼神裏的愠意更甚。在她的眼裏,江黛沅顯然是擔心江心瑩回來了,她會失去現有的一切。

殷氏主動說道:“是我思慮不周,剛剛淨顧着和江大小姐說話,忘記了讓江大小姐梳洗。”

殷氏是魏國公府的女主子,江二夫人自然沒有膽子責怪殷氏。

江心瑩拉了拉江二夫人的衣袖,說道:“母親,我回去江府再梳洗,也是可以的。”

話雖然如此,現在外面已經有了江心瑩回來了的消息,江二夫人覺得江心瑩若是就這樣回江府,被別人看見了,也太丢人了。

殷氏正想開口讓江心瑩去陸芷錦的屋子梳洗,陸芷錦的屋子裏有陸芷錦尚沒有穿過的衣裳,陸芷錦的身形和江心瑩差不多,江心瑩應該能穿陸芷錦的衣裳。

卻見陸允祯的小厮捧着一件銀紅色的衣裙走了進來。

“世子,繡娘将衣裙改好了。”

“這是給我們心瑩的嗎?世子真貼心,知道我們心瑩身上的衣裳不合适,竟然這麽快就準備好了。”江二夫人擡手将那件銀紅色的衣裙給拿了起來。

一時間屋內的人視線都被這件衣裙給吸引了。陸允祯竟然會貼心地給女子準備衣裙,真是聞所未聞。

不少人也有将視線落在江黛沅的身上。江黛沅嫁給陸允祯後,陸允祯這段日子對江黛沅的态度,他們有目共睹。誰成想陸允祯對江黛沅如此冷情,對失而複得的江心瑩卻是完全不一樣的态度。

江黛沅也看見了小厮拿來的衣裙。竟然恰巧是銀紅色的衣裙。

那日她試探他,想知道他是否還記得她。換來的卻是他冰冷的一個回答。

原來只是因為她不是江心瑩。

江黛沅垂下眼眸,之前指甲斷裂的地方仿佛又在疼了。

“陸大哥,這衣裳真的是給我準備的嗎?”江心瑩看向陸允祯,說道。

不知道是不是這段日子在外面受了太多的苦,江心瑩比從前多了幾分小心翼翼。

陸允祯瞥向江黛沅。江黛沅垂着眼眸,似乎對這一切不感興趣。她之前還詢問過他,她穿銀紅色的衣裙是否好看。她不是喜歡銀紅色的衣裙嗎?

之前在繡樓看見這件衣裙,他就覺得很适合她。她現在卻看都不看一眼。

“陸大哥……”江心瑩見陸允祯不說話,又喚了他一聲。

“若是,若是不是給我的,我還是不要碰了……”江心瑩作勢要将江二夫人手上的衣裙給還回去。

說實話,魏國公府對江心瑩是有些愧疚的。之前不知道江心瑩還活着,他們做主讓陸允祯娶了江黛沅,誰成想現在江心瑩還活着。

殷氏沒将一件衣裙放在心上,她見這件衣裙确實比較适合江心瑩,陸允祯也不是會對一件衣裙小氣的人,便開口說道:“江大小姐既然喜歡,先去芷錦的院子換上。”

說完,殷氏示意陸芷錦帶江心瑩去她的院子梳洗。

江二夫人好不容易又見到女兒,也随江心瑩和陸芷錦去了。

江黛沅看着江心瑩幾人離開的身影,咬了咬唇,又垂下了眼眸。

因為魏國公不在,廳內主要是江二老爺和陸允祯在說話。江二老爺說道:“這次多虧了世子,幫我們尋到了小女。”

“我只是恰巧在街上碰到了江大小姐,沒有幫什麽忙。”陸允祯說道。

話雖如此,江二老爺還是一再對陸允祯表達了感謝。

幾人說話間,江心瑩也梳洗完出來了。江心瑩走向陸允祯,在陸允祯的面前轉了一個圈,說道:“陸大哥,我穿你準備的這件衣裙,好看嗎?”

一時間衆人的視線在江心瑩,江黛沅和陸允祯幾人間徘徊。雖然當初江府的人想将江心瑩嫁給陸允祯,但是現在畢竟江黛沅才是陸允祯的世子夫人。

江心瑩也意識到了不妥,面露失落,她說道:“我忘記了,二妹妹已經嫁給你了,你,你現在是我的妹夫了。”

頓了頓,她又說道:“不過這件衣裙真的好适合我,陸大哥怎麽會知道我的尺碼?”

江黛沅側了側身,迫切地想要離開這兒。原來他面對喜歡的人,連她的衣裳的尺碼都知道。

陸允祯走向江黛沅,摸到她發涼的手,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眉頭緊鎖,說道:“你怎麽了?”

江黛沅默了默,将手從陸允祯的掌心給收了回來。

手心一空,陸允祯凝視着江黛沅,眉眼微沉。

江心瑩将江黛沅和陸允祯之間的舉動看在眼裏,眸光閃了閃,她看向江黛沅,說道:“剛才也沒有詢問二妹妹的意見,我便将這件衣裳給穿上了,二妹妹不會生我的氣吧?”

本來這件衣裳就是他給她準備的,她哪裏有資格生氣?江黛沅看向江心瑩,揚了揚唇,說道:“堂姐喜歡就好。”

她的唇邊帶着淺淺的微笑,仿佛剛才她的不悅和難過僅僅是他的幻覺。陸允祯看着江黛沅臉上的微笑,眼眸裏浮現沉思。

江心瑩終于回來了,失而複得,也不知道她身上的傷如何了。江二夫人和江二老爺皆有許多話語要詢問江心瑩,幾人沒再在魏國公府待,和殷氏等人告辭。

殷氏看向陸允祯,說道:“允祯,是你最先見到的江大小姐,你親自将江大小姐送回江府,順便再向江老夫人述說一下當時的情況,看看是否有需要我們魏國公府的地方。”

江黛沅和陸允祯成婚的事情,魏國公府對不起江心瑩,江心瑩這次又受了這麽多的罪,殷氏想讓陸允祯和魏國公府盡可能地彌補江心瑩。

陸允祯沒說話,仍然看着江黛沅的方向。江黛沅對上陸允祯的能夠洞察人心的眼睛,臉上的笑容看起來非常完美,她笑說道:“如此堂姐就勞煩夫君了。”

“不需要你來勞煩我。”陸允祯雙手悄然握拳。

他的意思是以他和江心瑩的關系,她沒資格勞煩他?江黛沅說道:“我知道了。”

……

陸允祯送江心瑩幾人回江府,魏國公府其他人也散去了。殷氏看着江黛沅明顯有些情緒不對的模樣,想說什麽,又忍住了。

當初本來是準備讓江心瑩嫁給陸允祯,他們皆沒有想到江心瑩會活着回來了。江黛沅一時無法接受也正常,現在也只能夠讓江黛沅自己慢慢調解過來。

直到用晚膳的時候,陸允祯都沒有回來。今日的晚膳是江黛沅一個人吃的,不知道是不是心情不好,江黛沅沒有吃太多飯菜。

玉盞看着江黛沅的模樣,非常心疼。江心瑩回來了,陸世子對江心瑩如此上心,江黛沅以後的日子怕要更難熬了。

江黛沅卻沒有像玉盞想得那麽多,陸允祯對江心瑩如何上心,以後應該都與她無關了。

前段時間陸允祯都不願意回正屋歇息,江黛沅以為陸允祯今晚哪怕回府了,應該也不會回正屋歇息,今晚她難得早早地上床榻歇息。

陸允祯進屋的時候,便看見江黛沅背對着他躺着,在錦被裏拱起小小的一團。他看着床榻上的江黛沅,眸光不自覺變柔了許多。

陸允祯沒有吵醒江黛沅,在浴室洗過後,他在江黛沅的身邊躺下。

陸允祯躺下的時候,江黛沅感覺到了,原本已經快要睡着的腦子一下子清醒了。

陸允祯察覺江黛沅變得緊繃的身子,拿手撫上她的肩膀,說道:“沒睡着?”

江黛沅閉着眼睛,努力忽視肩膀上的大手,沒有回答陸允祯。

陸允祯的腦海裏浮現白日裏在崇國寺的場景,臉上染上了幾分寒意,他說道:“怎麽,你還在記恨我白日裏打擾到了你和那葉公子?”

陸允祯沒覺得江黛沅是在因為江心瑩的回來不舒服。江心瑩和江黛沅畢竟是親姐妹,先前在廳內她明顯也很歡喜江心瑩還活着。她還主動讓他去送江心瑩回府,她很喜歡的銀紅色衣裙,她也只想着江心瑩喜歡……

江黛沅想了一會兒,才意識到陸允祯口中的葉公子是葉清宣。她已經和他說過,白日裏她和葉清宣是恰巧在崇國寺遇見,但是他不願意相信她。

現在他又提起此事,他又想着‘成全她和葉清宣’?

是了,江心瑩回來了。他如今自然迫不及待地和她分開了。有了正品,誰又會想要她這個劣質的替代品?

壓抑了許久的各種情緒上湧,淚水再也控制不住落下,打濕了江黛沅長密的眼睫。

江黛沅長久地不說話,陸允祯察覺到了不對勁。江黛沅感覺陸允祯落在她肩膀上的大手用了一些力氣,在他想要将她掰過去,正面對他前,江黛沅的喉嚨艱難地動了動,說道:“我今日有些疲累,想早些休息。”

江黛沅的聲音平靜得仿佛不是她發出來的,也聽不出來她哭過。

疲累?陸允祯想到今日去崇國寺見陸老夫人,後來又有了江心瑩的事情。今日确實發生了許多的事情。

陸允祯收回手,聲音聽不出喜怒,他說道:“睡吧。”

江黛沅感覺到陸允祯的氣息離得遠了一些,松了一口氣。她也懶得去想陸允祯在想什麽。

陸允祯和江黛沅同床的時候,除了做那事時,二人間的間隔一直比較遠,今日也不例外。只是一開始是陸允祯抗拒江黛沅離他太近,如今卻是江黛沅自覺地離他遠遠的,不碰到他一點兒。

江黛沅默不作聲地将她臉上的淚水擦掉,她以為他們這一夜就要這樣泾渭分明的度過時,陸允祯又開口了,“你祖母說你堂姐好不容易回來了,兩日後想邀請各世家前去,算是慶賀你堂姐歸來,讓我們也前去。”

“好,我知道了。”江黛沅說道。

二人沒再說話了。江黛沅閉着眼睛,不知道何時沉沉地睡了過去。

……

這兩日陸允祯又回到正屋歇息了,前段時間他不願意回府和她待在一個屋子,如今江心瑩回來了,江黛沅不知道陸允祯為何又願意回正屋歇息了。

陸允祯也敏銳地察覺到了江黛沅的變化,比如她待他越來越不上心和敷衍了,他的事情,她全交給了康嬷嬷去做,和她當初沒有嫁過來時一樣。

“我的香囊呢?”陸允祯看着又要避開他的江黛沅,皺眉說道。

江黛沅疑惑地看向陸允祯,沒聽懂他的話語的意思。

陸允祯忍了忍,解釋道:“之前的那個香囊被你給燒了,你答應我,會重新給我做一個。”

江黛沅說道:“我忘記了。”

江黛沅見陸允祯要發怒,她說道:“我立刻讓下人給你做。”

“為何不是你親自給我做?”陸允祯記得之前的那個香囊是江黛沅親自做的。

她給他親自做的香囊,他又不珍惜,她現在沒心思做了。江黛沅沒将這些話語說出來,惹怒陸允祯,對她也沒有好處。她敷衍說道:“我沒有時間。”

陸允祯皺眉,魏國公府的事情有殷氏管理,根本不需要她做什麽,她現在還将松竹院的事情也全部交給了康嬷嬷管理,她怎麽可能沒時間?

陸允祯看着江黛沅白淨的小臉,還是緩了語氣說道:“我不要下人做的,你給我做,沒有時間,就沒有慢慢做。”

江黛沅繼續敷衍道:“好。”

陸允祯看着江黛沅狀似溫順的模樣,忽然想起來之前她答應給他重新做一個香囊時,她也是這麽乖巧的模樣,結果她轉頭就給忘記了。這次她不會又給忘記了吧?

陸允祯看着江黛沅似乎格外柔弱的模樣,她是生病了嗎?記憶這麽差。

……

江老夫人邀請各家的人,慶賀江心瑩歸來。不提魏國公府和江府的交情,江心瑩是她的堂姐,這日江黛沅也是要回江府的。

江黛沅穿戴好從內室出來,竟然看見陸允祯還在等着她,她走過去,說道:“我們可以出發了。”

陸允祯瞥了一眼江黛沅身上碧綠色的衣裙,皺眉說道:“是不是太素淨了一些?”

江黛沅今日的穿戴雖然比那日去見陸老夫人時要好許多,但是不知道是不是江黛沅天生有一種柔弱的氣質,她身上的衣裳和首飾皆不是那種華麗的,更讓他覺得她生病了。

江黛沅以為陸允祯是嫌棄她給他丢人了,掩藏不耐說道:“我去重新換一件衣裙?”

陸允祯沒說話,他走向江黛沅平時放衣裳的衣櫃,将衣櫃打開。衣櫃裏大部分是他的衣裳,江黛沅的衣裳只占據了很小的地方,陸允祯擰眉朝江黛沅的方向看了一眼。

江黛沅從前未出閣時的衣裳大部分是比較素雅的,魏國公府給她添置的幾套衣裳,陸允祯卻覺得對于江黛沅來說,顯得有些老氣。陸允祯看了一圈,終于看見了一件銀紅色的衣裙。

陸允祯将那件銀紅色的衣裙遞給江黛沅,說道:“你今日穿這件吧。”

江黛沅看了看陸允祯手裏的銀紅色的衣裙,沒有接。

“怎麽了?”見江黛沅呆愣愣地站着,陸允祯不悅說道。

“我不想穿這件。”江黛沅抿了抿唇,艱難說道。

江心瑩特別喜歡銀紅色的衣裳,她今日若是穿了這件銀紅色的衣裙,又要被拿來和江心瑩比較了,興,興許還會提起她當初能嫁給陸允祯的原因……

陸允祯本來就不是脾氣特別好的人,他難得親自給江黛沅挑選衣裙,江黛沅卻不領情,他也沒了耐心,他說道:“時辰不早了,你若是再不換上,我們要去遲了。”

是擔心去遲了,還是他想早些見到堂姐?江黛沅的心中自嘲,明明她已經盡可能地不去想這件事情了,還是忍不住去想……

“我今日不去了,你去吧。”

她不去打擾他和堂姐了。

屋內有一種死寂般的安靜。

“你在鬧什麽脾氣?”半晌,陸允祯說道。

江府是她的娘家,她今日怎麽能夠不回去?

陸允祯懷疑江黛沅可能是真的生病了,仿佛對什麽事情都打不起精神的模樣。她和江心瑩不是關系很好嗎?她這會兒卻鬧脾氣不願意去江府了。

陸允祯想着,過幾日讓大夫給江黛沅仔細檢查一下,她究竟是生了何病。

陸允祯不禁又想到那株牡丹的事情,她不是自己都想清楚了嗎?難不成她還在耿耿于懷?她之前動手打陸凝蓉,他不是也沒有說什麽?

江黛沅沒覺得自己在鬧脾氣,她不去打擾他和堂姐了,也不行嗎?反正江府她也只有江起奚一個親人了。

懶得再說什麽了。江黛沅對上陸允祯帶着愠意的眼眸,低下頭,不說話了。

她又這樣,看似溫順的模樣。陸允祯注視着江黛沅,手背上的青筋凸起。

若是放在從前,陸允祯這會兒大概會怒氣沖沖地出去,不再理會江黛沅。甚至為了讓江黛沅認清自己的身份,他還會故意冷落她幾日。

江黛沅也是這樣想的,若是陸允祯這會兒含怒走了,她又可以清靜好幾日,她随便他是不是會去找江心瑩,她可以好幾日不用面對他了。

可是等了一會兒,陸允祯沒有離開。

“來人,去錦小姐的院子,将前幾日國公夫人送給錦小姐的那套頭面拿來。”

陸允祯冷着臉将手上的衣裙扔回衣櫃裏,冷聲吩咐道。

陸允祯口中的‘頭面’是殷氏特意給陸芷錦打造的,只是陸芷錦覺得和她的氣質不太符,陸芷錦尚沒有佩戴過。

陸芷錦不知道陸允祯為何突然打起了她的頭面的主意,她的首飾有許多,也不缺這一套頭面,她痛快地将這套頭面給了松竹院的下人。

陸允祯說道:“你今日先佩戴這套頭面,我會再補一套頭面給芷錦。”

原來他還是覺得她給他丢人了。事關魏國公府和江府的臉面,江黛沅也沒有再說什麽,她走到梳妝臺前坐下,讓丫鬟将她頭上的首飾拆了,佩戴陸允祯讓人拿來的這套頭面。

待重新梳妝,江黛沅站起身,看向陸允祯,說道:“現在可以走了嗎?”

江黛沅的身上還是穿着那件碧綠色的衣裙,不知道是不是這套頭面很襯江黛沅,越發凸顯江黛沅的嬌美,比剛剛多了幾分生氣。

陸允祯深看了江黛沅一眼,擡腳朝外走去,“嗯,走吧。”

因為江黛沅和陸允祯多耽擱了一會兒,陸允祯和江黛沅出去的時候,陸芷錦等人已經在府門口等着了。

江黛沅想到她奪了陸芷錦的頭面,心裏過意不去。她主動走過去,感謝陸芷錦的頭面。

陸芷錦大方地笑了笑,說道:“大嫂不必過意不去,大哥說日後會重新補一套頭面給我。大嫂也比我更适合這套頭面,大嫂今日好美。”

被陸芷錦誇贊了,江黛沅的臉蛋紅了紅。

陸芷錦對江黛沅的感官還不錯,今日陸允祯還為了江黛沅來讨她的頭面。陸芷錦看着江黛沅姣好的側臉,笑說道:“大嫂要不要和我乘坐一輛馬車?”

剛剛她還和陸允祯鬧了不愉快,江黛沅不想和陸允祯乘坐一輛馬車,若是她和陸芷錦乘坐一輛馬車也挺好的。只是江黛沅還沒有來得及回答陸芷錦,陸允祯過來了。

“你為何還不上馬車?”陸允祯指了指他和江黛沅的馬車,沖江黛沅說道。

江黛沅的唇瓣動了動,“我和錦妹妹……”

江黛沅的話語沒有說完,陸允祯看向一旁的陸芷錦,說道:“你要和她乘坐一輛馬車?”

陸芷錦瞥見陸允祯眼眸裏的警告,頓時慫了。她歉疚地看了江黛沅一眼,說道:“大嫂,我突然想起來剛剛蓉妹妹說要和我乘坐一輛馬車。”

本來陸凝蓉應該在崇國寺陪伴陸老夫人,陸凝蓉得知江心瑩回來了,也不知道如何說服了陸老夫人,讓陸老夫人解了她的禁足。

陸芷錦去和陸凝蓉乘坐一輛馬車了,江黛沅只好朝她和陸允祯的馬車走去。

陸允祯将江黛沅的不情願看在眼裏,待江黛沅上馬車後,陸允祯沉着眉在她的身邊落座。

“無論以後如何,你現在還是我的世子夫人。”

他在提醒她,讓她記住自己的身份。他是說過成全她和葉清宣的話語,但是他和她現在還沒有和離,她現在便必須将他當作她的夫君看待。

剛剛她還想和陸芷錦乘坐一輛馬車,她是在躲避他嗎?

無論他和江心瑩如何,她卻不能夠丢他的臉,得按照他的話去做。江黛沅違心說道:“我知道。”

陸允祯見江黛沅這樣,心裏的那種堵塞感又産生了。雖然江黛沅看起來和他從前要求的一樣乖巧和溫順。

陸允祯打量着江黛沅,自認為找到了原因,是因為她生了想要離開他的心思嗎?

她迫不及待離開他,想和葉清宣在一起了?

陸允祯沒放在心上,江黛沅想離開,也得看他願不願意。他不認為江黛沅能夠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做出什麽事情。

馬車內壓抑的氣氛一直持續到抵達江府。

下馬車後,陸允祯被江府的人熱情地引去了男眷那邊,至于江黛沅,則被下人帶去見江心瑩。

江心瑩從前結交了不少好友,得知江心瑩還活着,今日府裏來了不少和江心瑩交好的人。江心瑩周圍的人看上去比江黛沅大婚時還要熱鬧。

江黛沅成婚時,來客基本上是看在江府和魏國公府的面子上,沒有什麽人給江黛沅送嫁。府裏的姐妹還嫉恨她嫁給了陸允祯,那日都沒去她的屋子給她送嫁。

江心瑩今日衆星拱月,又成了那個耀眼和奪目的江大小姐,今日她也沒什麽心思理會江黛沅。

江黛沅站在一旁看了一會兒,見沒人理會她,她離開了江心瑩的院子。

江心瑩的熱鬧和她無關,江府也不怎麽歡迎她。她想趁機去見見江起奚。

越往江起奚的院子走,府內的下人越少。和她一樣,江起奚在江府也是不受歡迎的存在,今日府內的下人都忙着恭賀江心瑩回來,自然沒人在意江起奚這個不受寵的主子。

不過府內的人都在忙着慶祝江心瑩回來的事情,也給了她機會,應該不會再有人阻攔她見江起奚。

待走進江起奚的院子,江黛沅竟然看見三嬸身邊的下人在江起奚的院子裏。發生了何事,三嬸也在江起奚的院子?

江黛沅心中一緊,快步走上臺階。

江三夫人沒有想到江黛沅會在這個時候回來,略慌亂說道:“黛沅,你來了,起奚……”

“起奚是不是出事了?”江黛沅緊張說道。江三老爺和江三夫人雖然有時候會接江起奚去他們的院子,但是江三夫人很少會來江起奚的院子。

江黛沅人都在這兒了,江三夫人也知道有些事情是瞞不住了。江起奚虛弱的聲音在江三夫人身後響起,“阿姐……”

江黛沅越過江三夫人,在江起奚的床榻前坐下,她說道:“你怎麽了?臉色怎麽會這麽白?”

江三夫人見瞞不住了,如實說道:“你也知道,府內的這些下人最喜歡捧高踩低,他們見起奚不受寵,對起奚的事情多有敷衍,起奚的藥很多時候都是他自己熬的。”

“今日府內的人都在忙碌大小姐的事情,起奚去廚房熬藥,卻聽見下人在議論你和大小姐,話語不中聽,起奚氣不過,便和他們起了争執。起奚的身體向來虛弱,然後,然後便吐血了……”

“起奚都這樣了,府裏的人都沒有管他嗎?”江黛沅的淚水在眼眶裏打轉。

院子裏除了江三夫人和她身邊的下人,她剛剛都沒有看見伺候江起奚的下人。

江三夫人安慰道:“你莫激動,今日府裏都在忙碌大小姐的事情,你三叔親自去找大夫了,大夫很快就會來了……”

正說着,江三老爺帶着大夫過來了。江黛沅起身,将床榻前的地方讓給大夫。

等大夫給江起奚把過脈,開過藥方,江三老爺又親自将大夫給送出去了。

江三夫人招呼她身邊的下人去熬藥,見江黛沅自責的模樣,她說道:“你別傷心了,大夫開過藥了,起奚休養幾日,便緩過來了。”

江黛沅擦了擦臉上的淚水,感謝說道:“謝謝三叔和三嬸對起奚的幫助。”

如果沒有江三老爺和江三夫人,江起奚今日很可能就熬不過去了。

江黛沅看着江起奚虛弱的模樣,愧疚道:“對不起,是姐姐沒有保護好你……”

從前她沒有嫁人時,雖然她和江起奚都不受寵,但是因為江起奚是長房唯一的男丁了,江起奚的情況比她要好許多。她本來以為看在父親的份上,江老夫人怎麽也會善待江起奚……

“起奚,既然江府容不下我們,我們離開吧……”

雖然江三老爺和江三夫人經常幫助江起奚,她也不想再拖累他們了。

江三夫人說道:“黛沅,你想好了嗎?你祖母那邊怕是會不同意。”

江黛沅說道:“祖母不在乎起奚,起奚再留在江府,以後還會今日這樣的事情。興許,興許起奚死了,都不會有人發現……”

“若是直接和祖母說要讓起奚離開江府,祖母是不會同意,我想先找個機會,讓祖母同意起奚去崇國寺休養……”

江起奚去了崇國寺,最起碼她能夠見到江起奚了。

江三夫人說道:“你若是有了決定,讓起奚去崇國寺休養的事情,我讓你三叔幫你說。”

江黛沅再次福身對江三夫人表示感謝。江三老爺是庶出,畢竟不是江老夫人的親生兒子,她也怕給江三老爺和江三夫人惹去禍事。

等江起奚喝過藥,江黛沅本來想再多陪陪江起奚。不想江老夫人身邊的人竟然找過來了。

江黛沅忍着厭惡說道:“有何事?”

嬷嬷朝身後的江起奚看了一眼,似乎有些疑惑江起奚的氣色為何會這麽差。不過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她沒多想,她說道:“有事情邀世子夫人去正廳商量。”

見江黛沅似乎不太樂意,她又補充了一句,“陸世子和國公夫人也去了,世子夫人莫耽誤了時辰。”

與陸允祯和殷氏也有關?江黛沅以為是十分重要的事情,她拜托江三夫人幫忙照顧江起奚,随江老夫人的人走了。

……

江黛沅走到門口時,正好陸允祯從另一個方向走過來。

陸允祯的眸光在江黛沅有些紅腫的眼睛上頓了頓,“你……”

不等陸允祯将話語說完,江黛沅避開了陸允祯的手。她沒有看陸允祯,提裙走進了正廳。

江黛沅看見剛剛還衆星拱月的江心瑩這會兒居然傷心地哭着,江二夫人和江老夫人在安慰她。

殷氏已經到了,坐在江老夫人的下首,面露難色。

江黛沅收回視線,沖江老夫人等人行禮。

江黛沅沒準備先開口的意思,陸允祯倒是沒了那麽多的顧忌,進屋後,他看向殷氏,說道:“母親,将我叫來何事?”

江心瑩止住了哭泣,滿臉淚痕地看向陸允祯,說道:“陸大哥,你幫幫我,好不好?”

美人落淚向來是一件很惹人憐惜的事情,更何況是江心瑩這樣容貌出衆的美人。不提陸允祯是何反應,最起碼屋內的其他人皆是一臉憐惜地看着江心瑩。

江老夫人朝江黛沅的方向看了一眼,還是開口道:“将陸世子叫來,是想談談你和心瑩的婚事。本來心瑩命不好,前段時間遭遇了厄事,不該再提起此事……”

江老夫人面露遲疑,似乎接下來的話語不好說。

這時,江心瑩身邊的丫鬟突然朝陸允祯的方向磕了一個頭,哽咽說道:“陸世子,小姐這段時間在外面受了許多苦,剛剛竟然有人嚼舌根,說小姐的壞話,還,還說小姐在外面這麽多日,早就和別的男人珠胎暗結……”

“小姐怎麽可能做這樣的事情?可是現在都在說沒有男子願意迎娶小姐了,本來小姐就是要嫁給世子的,世子幫幫小姐,娶了小姐吧……”

殷氏說道:“允祯已經娶了黛沅了,怎麽能夠讓允祯再迎娶江大小姐?”

當初江心瑩下落不明的情況下,讓陸允祯迎娶了江黛沅,雖然她和魏國公府對江心瑩心懷愧疚,但是若是再讓陸允祯迎娶江心瑩,她覺得也太荒唐了。

江心瑩苦澀地笑了笑,說道:“心瑩自知已經配不上陸世子,不敢強求。我只是想讓陸世子迎娶我做平妻,給我一個庇護之處,讓我也不必再受這些閑言碎語。”

江老夫人心疼地撫了撫江心瑩的腦袋,說道:“這都是別人的錯,你不是做錯了的人。”

江老夫人見殷氏和陸允祯不是那麽好說話的人,将視線落在江黛沅的身上,她說道:“你當初是如何嫁給陸世子的,你的心中清楚。如今你姐姐受了這麽多的苦,你無動于衷嗎?你連一個庇護之處,都不願意給她嗎?”

江黛沅聽出了江老夫人話語裏的威脅,心中覺得諷刺。江起奚因為下人的欺辱,差點兒死了,江老夫人對江起奚不聞不問。江心瑩受到了幾句流言蜚語,江老夫人就弄出這麽大的陣仗。

心中疼痛,江黛沅面上卻出奇的平靜,她說道:“我不敢發言,聽母親和夫君決斷。”

陸允祯審視的視線落在江黛沅的身上,她還是如此的鎮定,看起來對他是否會迎娶江心瑩一點兒也不在乎。

陸允祯死死盯着江黛沅,緩緩說道:“若是我将這個決定給你呢?”

聽見陸允祯的話語,在場的人皆有些詫異。陸允祯怎麽會如此重大的決定給江黛沅?

江老夫人和江二夫人有些欣喜。以江黛沅的性子,江黛沅哪裏有膽子拒絕?

江黛沅也以為陸允祯是這個目的,他曾經說過她不許插手他的事情,現在他不好開口,他想通過她的口讓他如願迎娶江心瑩。

江黛沅出奇地沒有太多的傷心和難過,反而有一種‘終于到來了’的解脫感。她臉上揚起一抹極淺的微笑。

陸允祯眉頭擰緊緊的,厲色道:“江黛沅。”

他的心裏竟然有一種要失去她的恐慌。

江黛沅唇邊的笑容逐漸擴大,她笑說道:“我恭喜姐姐和世子。”

她沒有喊他‘夫君’了。

他聽見她更加‘善解人意’的聲音,“平妻怕是委屈了姐姐,姐姐本來就是要嫁給世子的,如今姐姐平安歸來,世子應該明媒正娶迎姐姐做正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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