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藍牙已連接
第8章 藍牙已連接
“今天為什麽沒去上班?”宋塵安見着他就問。
雖然舒沅心裏已經涼透了,但在最後的鍘刀落下來之前還是要負隅頑抗一下。他垂着腦袋蔫噠噠比劃手語:“有點不舒服,生病了。”
“生病了就走正規流程請假,總不能一聲不吭就直接不來,打你電話也不接。昨天讓你複印的文件,原件在哪裏?”
舒沅一愣。
現在最重要的是這件事嗎?他都在祁彧面前暴露了,難道不應該先追究一下這個?
但他還是老老實實比劃:“複印完之後放在你辦公室第二個抽屜了。”
“行,知道了。記得去找hr補假。”宋塵安說完又問:“你要請幾天假?”
舒沅再次被這個問題問愣,畢竟他就沒打算回去。
他不知道這是什麽套路,于是試探着問:“兩……兩天可以嗎?”
“你自己看你身體情況。”宋塵安像是完全不打算質問他似的:“對了,昨天下午你有沒有看到有什麽可疑的人出入我辦公室?”
果然還是來了!
舒沅直接就是一個激靈,硬着頭皮:“沒有。怎……怎麽了?丢東西了嗎?”
“那倒沒有。”宋塵安道,“沒事,既然病了就好好休息,我先回公司了。”
他不欲與舒沅多說什麽,其實本來也不是專程來找舒沅的,不過是湊巧路過,想起祁彧讓他留意舒沅,便順道進來看看罷了。只是沒想到,舒沅既然都被顧宵包養了,怎麽還住在這種老舊小區裏。
直到宋塵安離開,舒沅都處于一種一臉茫然的狀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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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現在到底是什麽情況?到底還要不要收拾他?
好在上班的這幾天他也算和同部門同事都混了個熟。其他秘書助理不知道他間諜的身份,舒沅便發消息問了問其中一個同事,終于搞清楚了前因後果。
昨天祁彧的确看到了他,也的确目睹了啞巴開口說話的奇景,可惜他發病的時候神智不清,事後壓根記不清當時到底發生了什麽。
所以除了知道自己再次遇到了嫌疑人之外,根本想不起來對方的臉。
好在辦公室有監控,可舒沅本來就是去幹虧心事的,就算秘書助理可以自由出入辦公室,他也還是多留了個心眼,去的時候特意穿了件和他平時穿衣風格差異很大的嘻哈風骷髅大衛衣,還帶了帽子口罩和墨鏡。
甚至還專門穿了雙八厘米的內增高。
所以目前的情況就是,除了可以确定嫌疑人是公司內部員工之外,什麽其他信息都不知道。
也就是說,他還是可以繼續回去上班?
不管是從資金的角度,還是從現在這個時間點提辭職會很可疑的角度去看,對舒沅而言留下都是最好的選擇,于是兩天病假之後,舒沅就這麽再次回到了蔚藍熔岩。
*
或許是因為現在每天下班之後都還要去兼職,舒沅這幾天很容易累,總是犯困,恹恹的沒什麽精神,吃飯的時候胃口也不好,以前很喜歡吃的一些東西現在聞着味兒都會犯惡心。
好在祁彧本來也不會把多麽重要的工作交給他去做,他偶爾摸魚打盹倒是也不影響什麽。
這天祁彧又忙到沒工夫去食堂,舒沅幫他把飯送到了辦公室,恰好宋塵安有事要向祁彧彙報,舒沅便只能站在外頭等着待會兒收拾餐具,靠着牆掏出手機來打發時間。
最近公司最大的危機就是前不久顧宵惹出來的那件,有人聲稱公司最新出的幾個角色的建模和新地圖都涉嫌抄襲。顧宵是公司創意總監,這件事要追責,他就是主要責任人。
蔚藍熔岩是祁彧的心血,他不可能容忍抄襲這種事情存在,但顧宵毫無疑問肯定是被人陷害。
雖說現在罪魁禍首還沒抓到,但蔚藍熔岩的公關團隊也不是吃素的,一段時間的公關處理下來,除了還有極個別網友總在網上罵之外,風聲已經基本平息。
宋塵安這回來就是來彙報這件事的最新處理進展。
提到顧宵,祁彧難免又鬧心,語氣不善:“他最近在幹什麽?”
宋塵安公事公辦,不摻什麽私人情緒:“這件事顧總監也很重視,将整個團隊徹查清洗了一番,正在找當初原稿流通出去的途徑。”
若不是稿件不小心流通出去,被有心之人提前注冊了個沒什麽粉絲的小號,卡在公司新角色上線前的時間線把原稿發在了微博上,後續也不至于鬧出那麽大的風波。
現在全網都說什麽小作者沒人權,沒粉絲就被蔚藍熔岩扒着抄之類的話,可那些分明是顧宵帶着整個團隊一起沒日沒夜創作出來的。
雖說眼下看起來風波已經暫時平息,但這件事沒完,至少在找到足夠證據證明他們沒有抄襲之前,他們能做的只有盡最大努力将影響降到最低。
祁彧沒說話,半晌才道:“讓你查舒沅,怎麽樣了?”
之所以突然想到要查舒沅,是因為這次雖然還沒有十足的證據,但基本可以确定稿件流通出去和顧宵的前男友脫不了幹系。
在這種事情上栽過一次跟頭,這回顧宵又和舒沅不清不楚,祁彧總忍不住疑心,舒沅是不是也想在顧宵身上打什麽主意。
宋塵安知道祁彧想問的是什麽:“這段時間顧總監忙,兩人可以見面的機會應當不多,至于私下裏有沒有見面,這個我不好查。不過我确實有了解到,顧總監最近通過各種渠道購買了不少……工具。”
祁彧沒聽出不對:“什麽工具?”
湊巧這時候進了條消息,祁彧一邊回着消息,沒留意宋塵安答了什麽。總歸對顧宵這人他不靠譜程度非常不放心,摁滅手機後幹脆道:“把他買過的可疑物品全部列出一張清單來發給我。”
宋塵安:“……”
看出祁總剛是真沒聽他說話了,但既然是老板的需求,他也只能發過去。
然後祁彧用平板打開郵件,就看到了滿屏幕的皮鞭蠟燭小手铐。還有繩子和一些需要充電的小玩具。
祁彧:“……”
忍不住就想到了舒沅,畢竟合理推測這些都是要用在舒沅身上的。
一口氣買這麽多東西,顧宵在這方面花起錢來還真是一點不手軟。不過就舒沅那細胳膊細腿的,竟然也消受得住。
祁彧揉了揉眉心,關閉手機藍牙打算出門去。
結果他這頭剛關上手機準備把舒沅叫進來收拾餐具,一旁的音響突然就發出了一聲清澈标準且洪亮的機械女聲:“藍牙已連接。”
而與此同時,站在辦公室外的舒沅對此一無所知。
他也不知道祁彧和宋塵安有什麽大事要談,一頓飯吃了半個多小時也不見叫他進去收拾。他兼職的小群裏有個主播正在分享直播技巧,發了好多段音頻鏈接出來,說自己每次發出這種聲音的時候都能收到好多打賞。
舒沅有些好奇,就掏出了藍牙耳機想着聽聽是什麽聲音,可不知道是不是耳機壞了,手機明明顯示已經連接藍牙,他也把音量調到了最大,就是什麽都聽不到。
正納悶時宋塵安突然拉開了辦公室門,于是一陣高過一陣不是嬌喘,勝似嬌喘,一邊喘一邊求打賞的聲音從總裁辦公室傾瀉而出。
舒沅當場就呆愣在了原地,因為這個時候的他還沒有考慮到這個聲音和他有關的這種可能性,所以只覺得這個場景分外詭異。
不過宋塵安卻瞬間明白了剛剛那些詭異的聲音從何而來。
但他對拯救小朋友沒什麽興趣,于是只是溫和有禮地笑了笑,然後就把舒沅推進了辦公室:“好好解釋清楚哦,祁總寬宏大量,一定不會和你計較的。”
解釋?解釋什麽?
舒沅被伴随着奇怪的喘息聲推進辦公室,納悶地看着祁彧,不知道伴着呻吟聲進食是一種什麽惡趣味,只能在心裏默默尊重每個人的癖好。
雖然大家都是男人,沒事聽點帶顏色的小音頻很正常吧,但光天化日之下冷着一張臉當着下屬的面用音響公放出來,是不是稍微有點崩人設了。
他愣愣站了會兒,頂着祁彧的眼神壓力默默上前想要收拾餐具,卻聽祁彧冰冷了帶着幾分怒意的聲音響了起來:“先把這個關了。”
關什……等等!
舒沅突然就渾身一僵,提線木偶一般掏出自己的手機,然後看到,音頻正在播放。
他按下暫停鍵,辦公室裏的喘息聲終于停止。
舒沅:“……!!!”
看着黑風煞氣的祁彧,舒沅快哭了,後知後覺明白了宋塵安讓他解釋什麽。
但是祁彧怎麽看都跟寬宏大量這四個字沒有半毛錢關系好不好!
雖然用老板的音響放奇奇怪怪的東西确實很值得被開除一下,但還是得替自己解釋一下的。
舒沅膽子小,一緊張就容易手足無措,想和祁彧說:“我不小心打開了病毒軟件。”
但一緊張,這麽複雜的手語他就不知道該怎麽比劃了。
于是哆哆嗦嗦半天,他終于硬着頭皮比劃道:“我……我……打開了……我。”
祁彧:“……”
雖然祁彧不是啞巴,但他對手語很熟,因為姥姥的耳朵不好,他當年為了姥姥專門學過手語。
雖然舒沅的癖好聽起來略顯羞恥,但祁彧顯然不會連下屬這種事情都要去管,只能表示尊重祝福。
但是回想這小助理和他相處的這段時間,卻有另一件事讓他覺得疑惑:“你既然從小不會說話,為什麽手語這麽生疏?”
舒沅也很希望自己在面對祁彧的時候能多幾分大無畏的淡然精神,但美好的願望總是被打破。且不說祁彧每次一出場都是一張面無表情的冰山臉本身就已經夠吓人的了,他還每次都能遇上一些根本就解釋不清楚的坑!
這種問題,到底要怎麽回答!
顫巍巍擡頭對上了祁彧質疑的目光,舒沅命都被吓沒了半條,甚至吓得隐隐都出現了幾分反胃的感覺。
他強壓下胃裏的不适,戰戰兢兢比劃:“家裏窮……小時候……小時候父母嫌丢人,沒正經學過,就……自學的,就不熟。”
祁彧沒說話。不知道他信了沒信,反正舒沅是快被吓死了。
他本來就強壓着不适,被這麽一吓,忍了半天還是實在沒忍住彎下腰去幹嘔起來,又不敢真的弄髒祁彧的地毯怕自己真的會涼涼,整個人簡直又難受又糾結。
祁彧也沒料到他這樣的反應,皺眉起身拉着胳膊将人扶起放在了沙發上:“沒事吧?”
但是講真,他不扶可能還好一點。
近距離和祁彧接觸,舒沅差點沒被原地送走,吓得甚至都不敢幹嘔了。
但祁彧完全沒有半點自己可能是罪魁禍首的自覺,也完全沒察覺到自己的靠近讓舒沅突然變得僵硬,并非常理所當然地找到了合理的解釋——這小孩一看就不屬于那種身強體壯型,顧宵那貨還非拉着人玩字母圈小游戲。
這怕是被玩出了什麽毛病。
于是在舒沅終于不再幹嘔,看起來好像是好了實際上是被祁彧吓得不敢有什麽動靜之後,祁彧冷聲問:“他對你不好?”
舒沅:“?”
他強行轉動木讷讷一片的腦子,半晌才終于反應過來祁彧說的這個他可能是顧宵。
這……倒也是一條思路!
上次顧宵掉包內褲的事他還氣着呢!拉顧宵過來背個鍋,轉移一下祁彧的注意力不過分吧?
而且他和顧宵之間的關系越坐實,祁彧對他的懷疑應該也能越減輕,反正顧宵自己不在意這種事情的。
于是舒沅瘋狂點頭,聲情并茂地展開了一系列描述:“他何止是對我不好,他還經常捉弄我!”
其實想說的更嚴重點的,但舒沅在這方面确實沒什麽經驗,發揮想象力也想不出特別不好的事情,于是只能把祁彧做過的事情生拉硬拽地比劃出來,套用在顧宵身上。
“他……他逼我穿我不想穿的衣服,還掐我的脖子吓唬我。他掐我的手的時候力氣很大,弄的我手腕很疼,他還用領帶把我的手綁在床頭,勒得印子好幾天都消不下去!”
祁彧眉頭越皺越深。
舒沅見狀,更加起勁,這段時間的委屈總算是找到了發洩口,忘記的手語這時候也撿了起來,越比劃越流暢。
正比劃到興頭上,身後就突然響起了一個陰恻恻的聲音:“原來我不在的時候,沅沅你就是這麽編排我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