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想逃
第2章 想逃
舒沅縮成一團,做好了赴死的準備,畢竟不這樣好像也沒別的辦法,卻不知雖然心中也閃過一絲疑慮,但祁彧很快否定了那個可能,并沒有往舒沅就是昨晚那個人的方向去思考。
一來,舒沅如今正衣衫不整地蜷縮在角落,裸露在外的皮膚上遍布成年人一看就知道是什麽的痕跡,顧宵則站在他身前居高臨下,手裏還拿着衣物碎片。結合顧宵的人設,這個場面怎麽看怎麽像這兩人才剛剛鬼混完,而且還是強制愛的那種。
二來,雖然之前沒打過交道,但是祁彧認得舒沅。
因他喜靜,在招聘一些不重要的職位的時候,首要要求就是安靜。舒沅不過是個秘書助理,平時做的都是些打雜的事情,不需要有多高的能力,又是個啞巴,原本是符合要求的,入職前卻被查到這人是他那同父異母的弟弟安插在他身邊的眼線。
祁彧那便宜弟弟三不五時就要搞點事情,他早已習慣,卻也時常被他那些小動作搞的很煩。公司的主推游戲蔚藍熔岩馬上要上新地圖,對公司而言算一件大事,祁彧最近忙的很,沒工夫應對他那些小動作,便讓秘書暫時将人留了下來。
把敵人放在看得到的地方盯着總是能好防範一些,免得他弟弟那頭再想什麽別的花招出來搞事情。
他相信自己秘書的辦事能力,舒沅必定不會說話。但昨晚那人……
總之,不可能是這個小啞巴。
舒沅不知祁彧心中所想,他都做好了赴死的準備,誰料祁彧突然看着顧宵冷冷來了一句:“你在公司能不能收斂一些?公司不是讓你做這種事情的地方。”
莫名被怼的顧宵瞪大眼睛看看舒沅,再看看祁彧,震驚于祁彧居然能在剛和別人滾完床單之後說出這種話來。
他之前的确喜歡沾花惹草,但最近已經老實好幾個月了。倒是這人,昨晚才跟小助理滾過床單,把人家弄成這副模樣,如今證人都還在場,他居然也能大言不慚地來指責他?
顧宵也不是什麽省油的燈,當場還嘴:“你還好意思說我?你自己昨晚做什麽了?需要我提醒你嗎?你不也是在公司做的!”
祁彧沒有說話,聞言目光更冷了三分。
昨晚他在和客戶談完項目回公司的路上目睹了一場車禍。雖說只稍微堵了一會兒便被交警疏通,但祁彧的情緒還是受到了影響。他回到房間的時候便已經隐隐有了要發病的征兆,原以為睡一覺熬過去就好,卻不想竟有個不長眼的膽敢躲在他房間給他下藥。
雖然當時祁彧神智不大清醒,很多細節也記不清,但記憶的碎片依舊能夠清楚明白地告訴他昨夜發生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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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最可恨的是,因為當時神志不清,他現在除了那人的聲音之外,任何其他信息都不記得。
即便顧宵和祁彧從小一起長大,也還是得承認,祁彧冷臉的時候相當有壓迫力。
難道是睡一覺睡出感情來了,所以見不得他調戲這小助理?
于是相當識時務的顧大少爺當場改口:“不過這本來就是你的公司,你想怎麽着就怎麽着!對了我突然想起我還有點事先走一步,你們慢聊!”
由此可見,祁彧黑老大人設深入人心。即便二人次從小一起長大,顧宵也沒把握自己要是在貧嘴下去會不會被祁彧當場摁死。
調戲小朋友嘛,有的是機會,不一定非得挑這種祁彧一看就心情很不好黑風煞氣像是想殺人的時候。
但是走到一半又實在很不甘心,到底還是沒忍住作死的本能,轉回來湊在舒沅耳邊輕聲道:“本事不小啊,有時間記得給我講講細節!”
說完順便在舒沅臉上捏了一把,然後拔腿就跑。
而此時此刻的舒沅已經完全呆成了一只木雞,縮成一團瑟瑟發抖地看着祁彧。
顧宵離開,祁彧的目光便落在了舒沅身上。
能入職蔚藍熔岩至少需得是本科畢業,可這小孩看起來卻像是只有十八九歲的模樣,縮在角落小小一團,睜着一雙大眼睛可憐巴巴地看着人。他五官柔和精致,原本該是張稚麗非常的臉,卻被那雙過于明亮的眸子奪去了光彩。
仿佛看向他時,只注意得到那雙分外明亮的眼。
只是……
祁彧看着舒沅身上斑駁的痕跡,不由皺了皺眉。
這得多激烈,下手得多狠才能把人欺負成這樣?
祁彧雖然在生意場上狠辣無情,其他時候卻自诩算得上紳士,見此情景眼底不由帶上嫌惡。從前只知道顧宵情人衆多,但那都是你情我願的事情,如今怎麽還染上了強迫欺辱別人的毛病?
真是越來越不着調了。
但他對旁人的恩怨興趣不大,想來顧宵不會太過出格,他便也懶得去管。
感受到男人似乎想要離開,舒沅微微詫異。這是……不打算收拾他了?
看着男人離開的背影,他正準備悄無聲息地偷偷溜走,誰料才從蜷縮狀态探出一只腳去,祁彧便不知為何忽地轉了身。
于是迅速把腳收回,重新恢複蜷成一團的狀态,謹慎地看着祁彧。
腳步聲再次由遠及近,舒沅快被吓死了,豈料就在他滿心都是我要涼這三個字的時候,一件外套忽地落在了舒沅身上。
“收拾好自己,不要影響公司形象。”
不帶什麽感情的聲音從頭頂傳來,舒沅愣怔半晌才反應過來,拉下遮擋住視線的衣服,這才發現祁彧已經走遠。
*
這回是真能跑了吧?
換好衣服後,确定沒人注意到自己,舒沅腳底抹油,一路跑到蔚藍熔岩總部大樓底下才松一口氣。
這陽光,這空氣,這是自由的味道!
結果自由的感覺還沒享受多久,就看到前面的早餐攤前有兩個看起來年紀不大的小姑娘正有說有笑地等早餐,全然沒注意到身後有個小偷把手伸進了一個姑娘的背包裏。
舒沅倒也不是多勇敢的人,但看到這種場面的第一反應還是大喊出來。但好在他很快想起自己是個啞巴,而且這個賊看起來人高馬大,這地方又偏僻人少,要是他一嗓子驚着了這賊,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他,兩個嬌滴滴的姑娘,還有一個上了年紀的攤煎餅婆婆,怎麽看都不是這賊的對手。
所以說見義勇為這種事情,得智取。
他于是回憶起了穿越前學過的格鬥術,小心翼翼從背後接近了小毛賊,瞅準時機,一把擒住對方命門,一個過肩……
沒摔動。
再一個過肩……
“幹嘛呢!神經病啊!”小毛賊慌忙将剛偷到手的錢包塞進衣服裏裹好,捏住了舒沅的手腕,險些捏得他腕骨脫臼。
舒沅疼的當場就是臉色一白。
兩位姑娘正莫名其妙,婆婆卻突然開了口:“他是個賊!我剛剛看到他偷你們東西了!我正要開口提醒的,這個小夥子就突然沖上來了!”
被指着鼻子戳破身份,這賊有些惱羞成怒,一把将舒沅推得踉跄幾步,兇神惡煞便朝着婆婆罵道:“胡說八道什麽!我偷什麽了!再胡扯小心老子掀了你這攤子!”
他壓根也沒将兩個柔弱姑娘放在眼裏,說完只輕蔑地上下掃了舒沅一眼:“怎麽着?要見義勇為啊?”
十足的威脅意味,仿佛篤定經過了方才的較量,舒沅必然不敢再出頭。
舒沅穿越前只是個不曾離開過學校的學生,面對這樣的場面多少還是有些怵。
但看着兩個姑娘驚恐的臉,他還是生出了幾分保護弱小的擔當,攔在兩個姑娘面前,一臉視死如歸的架勢。
見狀,小賊輕蔑一笑,擡手便往舒沅肩膀上一搭,結果下一刻就有一只塗着精致美甲的手捏住了小賊的手腕——是剛剛被偷了東西的姑娘。
“偷了東西還敢這麽嚣張?以為姑奶奶吃素的啊!”
接下來,不等舒沅和小賊反應過來,兩個姑娘一陣拳打腳踢,當場就把毛賊放倒制服,找回錢包,報警,把人交給警察叔叔,一條龍服務,前後不超過二十分鐘。
舒沅在旁邊看着,目瞪口呆。
對不起,打擾了,是他不自量力了。
雖然舒沅好像沒幫上什麽忙,但兩個姑娘還是多買了一份早餐作為答謝。舒沅推辭不過,正好也有些餓了,便找了處涼亭打算先填飽肚子。
坐下之後才發現,剛剛那兩個姑娘正好坐到了舒沅旁邊的小涼亭裏。蔚藍總部樓下小花園環境很好,公司很多員工來的早的話都會在這裏吃了早餐再上去。
微風徐徐吹過,晨光将姑娘們明媚的臉龐照得如同在發光。脫離了危險,舒沅心情好,連帶看着這一幕也覺着像一副色彩濃麗的西方油畫,畫中是兩個不谙世事的天使,美好而恬靜。
然後就不小心聽到了天使們的聊天:“昨天發你的那個漫畫看了嗎?男男生子的那個!”
“我昨晚看到十二點!畫的真的好澀,大奶男媽媽我可以!下回有這樣的好東西記得再分享!”
“好!我這裏還有本一口氣生了十個的,還是np,回頭發給你!不過相比之下我還是喜歡之前美少年生子的那個,那才叫刺激!”
舒沅:“……”
什麽亂七八糟的!
話題的尺度已經越來越大,舒沅正想着非禮勿聽,便聽到兩個女孩的話題已經變了:“好家夥,你快看群!不是大群,是咱們項目組的小群!昨晚總裁房間潛入了一個身份不明的人!總裁很生氣,正在找兇手!”
舒沅突然就是渾身一僵。
消息怎麽傳的這麽快!這兩個女孩不過是公司普通員工,為什麽連她們都能知道?
那頭女孩又開了口:“誰這麽大膽子啊!那他進去幹了什麽?偷機密文件?”
“不知道,不過琪琪剛說這人好像不小心落下了什麽東西,下午就要送去驗指紋,驗完就能知道是誰了。”
“你說,找到人之後,總裁會怎麽處理呀?”
“那還用說?按照咱們總裁平時六親不認的作風,有人敢做出這樣的事情,少說不得扒層皮!”
轟然一聲響就這麽在舒沅腦子裏炸開了。
他想起來了,原主本就是祁彧的弟弟安插在祁彧身邊的間諜,因此身上經常帶着一支錄音筆,而現在錄音筆确實不在他身上。
這東西要是真落入祁彧手中,那他就算是辭職了也還是會被找到的啊!
舒沅欲哭無淚。
看樣子,他一時半會還走不了。
*
蔚藍熔岩就算條件再好也沒到給每個小助理都配休息室的地步,因此這個休息室是五個秘書助理共用。舒沅剛回到休息室,一個人便風風火火闖進了房間。
這人一進來啪一聲便将一沓文件和一把鑰匙放在了舒沅桌子上。
舒沅一愣,擡頭不等說什麽,這人已經飛速打起手語來,顯然也不會說話。
他打手語不要緊,要緊的是舒沅根本就看不懂啊!
舒沅掌握的那點手語還是他穿越前去聾啞學校做志願活動的時候學的,平時應付兩句還行,日常交流哪能夠?
他伸手想讓面前這位先等等,然而這位像是有什麽急事,不等舒沅想起來“等一下”用手語怎麽說,他已經拍了拍舒沅的肩膀然後風風火火地又出去了。
在偷到錄音筆之前,還是得老老實實該幹嘛幹嘛。
他連蒙帶猜,推測對方是要自己趕緊把這些文件送到一個地方。
所以是什麽地方?
這就觸及到知識盲區了。
舒沅正不知該怎麽辦,就看到一個最上面的文件袋上寫着總裁辦公室。
這是要送去給祁彧的意思嗎?
渾身上下酸疼的感覺還沒有散去,尤其是身後某個地方一陣一陣的發疼,舒沅現在很不想見到祁彧。但如果是要送給祁彧的文件,那應該都很重要,萬一送晚了可能會耽擱事。
不過對方既然給了鑰匙,那說明辦公室這會兒應該沒人?
他于是片刻也不敢耽擱,抱起文件就來到了祁彧辦公室門口。
一手抱着文件的姿勢很不方便,舒沅用鑰匙怼了半天也沒塞進鎖孔,好容易塞進去了卻又怎麽都轉不動,搗鼓半晌累出了一腦門的汗。
他将文件換了只手抱着,正打算重新和那鎖孔較勁時,門從裏面被打開了。
開門的是個四十多歲的大叔,是公司高管。舒沅沒想到辦公室有人,微微一愣,旋即又覺得可能也是來送東西的。
他于是沒多想,向對方點頭示意後便頂着對方詫異的目光走進了辦公室,然後就看見了坐在辦公桌後面的冷血殺手……啊不對,是祁彧。
舒沅:“……”
當場就又是一個激靈,大腦再度一片空白。
他是來送文件的,屬于合理工作範疇,沒必要害怕。舒沅一邊這樣安慰自己,一邊盡量控制着面部表情,頂着祁彧讓人頭皮發麻的目光走上前去,把文件放在了祁彧桌子上。
祁彧看了文件一眼,卻擡眸看他:“把這些送回來做什麽?”
難道這不是要送給祁彧的?
聽到祁彧質問的語氣,舒沅徹底宕機了,從頭到腳僵硬一片——接下來他應該說什麽?手語應該怎麽打?
好在方才的高管大叔及時解圍:“這些文件是剛從這裏送出去的,要送到一樓收發室。你是新來的實習生吧?這裏不能随便進,第一次就算了,以後可別再走錯了!”
舒沅感激地看了高管一眼,點頭如小雞啄米,慌忙重新抱起了文件。
因為情急之下想不起來對不起和謝謝你用手語應該怎麽說,于是舒沅原地呆站了片刻之後,忽地朝着祁彧和高管大叔,一人鞠了一個九十度的躬。
場面瞬間就凝固住了,就連高管大叔一時之間都不知道應該怎麽化解氣氛。
高管看看長鞠不起的舒沅,再看看沒有絲毫要開口叫人起來的意思的祁彧,尬得腳趾抓地,又不敢做主替祁彧把人叫起來,便将桌上的茶盞朝着祁彧的方向推了推,想要緩解尴尬:“先喝點茶,你也別在這兒鞠着了,祁總不會計較你這點錯誤的,趕緊把文件送下去。喝完茶,咱們還得繼續聊項目呢。”
這句話是對着兩個人說的,只可惜,舒沅本就因為惦記着錄音筆而心不在焉,又被祁彧吓得失去了思考能力,聽到一句喝茶,直接點了點頭就上前一步端起茶杯,一口悶。
祁彧伸出去想要拿杯子的手頓在了空中。
高管看着舒沅的動作,也愣在了原地。
誰不知道他家總裁毛病多,這小孩走錯地方就算了,居然還敢拿祁彧的杯子喝水?
這杯子怕是要被扔掉了。
這回連他都不敢輕易替舒沅求饒了,不料祁彧卻沒多說什麽,聲音聽不出什麽情緒:“出去。”
擡頭對上祁彧冷漠的和高管一言難盡的眼神,舒沅這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人家剛剛不是在叫他喝茶!
瞬間尴尬到摳出一個夢幻芭比城堡。
能不能和老天打個商量,換一本書穿一下?
*
打聽錄音筆在哪裏倒是沒費多少功夫,過程順利得讓人難以置信。
才一個小時,舒沅不僅打聽到錄音筆被放在了秘書辦公室,還打聽到中午秘書和總裁要一起去陪客戶吃飯,也就是說秘書辦公室中午沒人。
身為秘書助理,總裁辦的鑰匙不好搞,秘書辦公室他卻是可以随便出入的。
好容易熬到了中午沒人的時候,舒沅偷偷摸到了秘書辦公室門口,緊張得手都在抖。
他長這麽大,還是頭一次幹這麽刺激的事情。
舒沅抖着手将從助理休息室裏找到的員工卡貼在識別區,只聽滴的一聲,門開了。
一顆心在胸膛裏砰砰直跳,腎上腺素瘋狂分泌。舒沅一刻也不敢耽擱,門只開了一條小縫就趕緊擠進去,四下張望起來,然後……
随着腦中一聲嗡鳴,舒沅渾身的血液瞬間凝固了。
辦公室裏有人,祁彧和秘書宋塵安都在,正在辦公桌後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一副守株待兔的模樣。
舒沅這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他恐怕根本就沒落下什麽東西!這從頭到尾就是一個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