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第93章
曹熠輝仍舊背對着, 像是不願讓徐臨看到他的臉,或者他不想看到徐臨。
他一手持槍一手執劍,接替徐臨展開和血紅眼睛的戰鬥,紅色的飛劍在周圍飛舞, 說不清同樣的紅色, 哪個更恐怖一點。
片刻過後, 那些密密麻麻的紅色眼睛大概怕了他, 獸群逐漸退後, 很快消失不見。
不透一點光的黑暗也消散。周遭終于恢複成光線雖昏暗, 好歹能讓人看清周圍, 不那麽孤冷絕望的地宮牆壁。
曹熠輝在原地立了一會,才轉過身,面向徐臨。
俊美的臉龐神色冷峻:“你知道這裏是什麽地方?”
徐臨被他看得心中犯怵, 喉結滾了滾,聲音有點打結:“……鐘家……禁地。”
“你知道這裏兩千年前就被封禁,不允許任何人進入?”
“……知道。”
“那你來做什麽?”
冰冷的音色帶着一絲責問,不用想也知道, 曹熠輝現在有點愠怒。
徐臨心虛垂下眼:“聽說這裏面, 有種靈器……”
“可以治好我的傷?”
曹熠輝什麽都知道。
“小臨。”曹熠輝跨了一步,走到徐臨面前, 擡手扶上徐臨的臉。
——左手。他的左肩擡起來了。
“我說過, 我是個十分卑劣的人。”
“我清楚你心底的柔軟,所以利用你的愧疚,将你綁在我身邊。傷是否能治好,是否能繼續使用靈能, 我根本不在乎。我只覺得, 能用這麽一點微小的代價換你陪着我, 和我在一起,再劃算不過。”
“可是,”精致眉眼目光深邃又晦暗,“我不能讓你為了治愈我的傷,不顧性命到處亂跑。”
“何況……你想要治好我的傷,目的是為了離我而去。”
徐臨驀地一驚。
——曹熠輝,真的,什麽都知道。
“我不希望自己的傷好,不想你離開。可如果這是你的願望,甚至因此不顧自己的安危……”
曹熠輝臉很冷,看起來有點吓人。可徐臨心中霎時浮現郭鳴的話:你要是再這麽欺負熠輝,他會哭的。
曹熠輝現在的表情,就好像真的受了徐臨的欺負:“如你所見,我的傷好了。”
“小臨,你現在,要離開我了嗎?”
“既然你的傷好了,”徐臨嘴角很輕微地翹了翹,“那就回家吧。”
“累死我了,我得立即回去睡一覺。”
曹熠輝難以置信睜大了眼:“小臨……”
徐臨:“愣着幹什麽?我,其實沒事,但是……”
為了從幻境裏脫離,他捅了鐘閱川一刀。
鐘閱川還傷着呢。
挺對不起人家的。得趕快出去治療。
曹熠輝還是愣着:“小臨,你不……”
徐臨不打算同曹熠輝提分手了。
在那場漫長到仿佛百年的死鬥中,他深刻體會到了曹熠輝的感受。
他曾經想把曹熠輝這個壓在心口,讓他難以呼吸的名字甩掉。
但在幻境裏他才發現,那個一直想忘記的名字,早已镌刻在心中,讓他時常想念。
在孤寂荒涼的永夜裏,在虛無缥缈的世外桃源裏,在和曹熠輝朝夕相處的日子裏,或許還更早,早到不知什麽時候,曹熠輝已經成了他的光。
熠熠生輝,指引他,支撐他,包裹他的溫暖光芒。
“出到常世,也不知道什麽時間。”徐臨頭一轉,“快點回家休息一晚,你不是說下周要去民政局登記嗎?”
他剛準備擡腳,淡雅的香味猝然靠近,氣味變的濃烈。
後腦被一只手按住,強行扭了小半圈。
緊跟着,呼吸被人掠奪。
唇齒遭到兇猛入侵,但徐臨既沒有感覺不适,更沒産生抵觸,反而覺得心裏有點甜甜的味道。
于是,他做出了同等的回應。
……
徐臨不太記得自己究竟怎麽回到家中的。
他被那個深長的吻弄的暈頭轉向,呼吸不暢地從虛世穿過常世,回到房間,去往浴室。他好像泡了個熱水澡,洗去身上凝固的厚厚一層血污,然後就被人抱到了現在這個地方
——卧室,床上。
曹熠輝的馬尾撒開了,柔順的黑發披散下來,沾着氤氲水汽。
是他最喜歡的黑長直。
徐臨的心髒重重抖了一下。
曹熠輝修長的手指穿過指縫,緊緊扣住他的手,拉到自己身上。
被灼熱的溫度一激,徐臨下意識想抽手,沒抽開。
面色冷峻的高冷男神又在一本正經地耍流氓:“你又不是沒碰過。”
徐臨心跳有一點快,說話支支吾吾:“……那我,之前那樣……”
曹熠輝專注地凝視他,眸光深邃又晦暗。徐臨清楚地知曉,曹熠輝今晚不會再放過他。
“小臨,”高挺的鼻尖逐漸靠近,“叫一聲我的名字。”
“……曹……熠輝。”
“嗯?”
“……熠輝。”
“再叫一聲。”
“……局長。”
“再叫一聲。”
!!“……變态!”
“再叫一聲。”
“變态!”
***
曹熠輝第一次沒有對徐臨溫柔。
于是徐臨切身體會到,曹熠輝究竟有多麽兇猛和強悍。
以前對他,确實出手很輕了。
……明明那麽秀氣的一張臉,為什麽反差那麽巨大。
沒有一點反差萌,只讓人覺得猙獰到恐怖。
醒來的時候,天光早已經大亮。
徐臨睡眼惺忪:“……幾點了?”
他嗓子沙啞,感覺說話都有點費勁。
兇悍的進攻又侵入進來。眼角被落下的輕柔吻幹。
“甜的”。
徐臨有點想罵:……不僅變态,味覺還有問題。
可惜不敢。
床頭的手機忽然響起,曹熠輝沒接。
過了一會,又響。
徐臨:“誰的?”
曹熠輝動作未停,瞥了一眼手機屏幕,直接轉成靜音。
“郭鳴。”
“你不接?”
這樣連着打,一定有急事。
曹熠輝忽然一頓,嘴角揚了起來:“我就這樣接?”
他将手伸向手機,像是打算來一場語音直播。
徐臨:“!!”
這個死變态。
他趕忙伸手去搶,然而全身都酸軟無力,根本搶不過曹熠輝,還疼得抽了一口涼氣。
曹熠輝即刻停手,語氣溫柔,滿是笑意:“好了,不逗你了。”
他接通電話,聽對面說了一句,飛速回道:“密碼還是以前那個,小臨的生日。你自己開門,客廳裏等我一會,我沖個澡就下來。”
說完後迅速挂掉,将手機一扔,繼續專注于身下。
半小時後才從床上起來,去浴室沖了個澡,套了一身衣服下了樓。
郭鳴在客廳裏,他和曹熠輝關系鐵,根本不見外,自己拿了飲料,躺在在沙發上翹着腿玩手機。
聽到腳步聲,擡頭一看,感覺眼皮狠狠跳了一下。
曹熠輝穿着居家褲,上身随意套了一件襯衣,扣子不規整地扣了幾顆,領口大敞,明明白白地炫耀自己身上的痕跡。
并且冷着臉,毫無掩飾地表露自己的不滿:郭鳴打擾了他。
郭鳴覺得自己單身狗的尊嚴遭受了重創,語氣極度不甘:“都快下午了。我怎麽知道你這麽行。”
他嘴角抽完,正經問:“聽鐘閱川說,你傷好了。”
曹熠輝點了點下颌。
郭鳴:“保險起見,你最好去醫療科檢查一下,确定不會再出任何問題。”
“等小臨醒了,他陪我一起去。”
郭鳴:……不秀一句恩愛會死是嗎?
“郭鳴,”說完上一句,曹熠輝的表情瞬間一冷,戾氣十足的寒意驚得郭鳴汗毛倒豎,“誰允許你把鐘家禁地的事情告訴小臨的。”
“不是我主動說的!”郭鳴額頭滑下一滴冷汗,急忙解釋當時的情況:徐臨聽到了他和鐘閱川的電話。
“他那樣問我,我沒辦法隐瞞。我沒想到他會去找鐘閱川,更沒想到,鐘閱川居然會答應。”
無論郭鳴好說歹說,鐘閱川一口拒絕:這事沒得談。
他現在也沒想通,鐘閱川為什麽會同意讓徐臨進去。
二人正說着話,一道清越聲音從樓梯處傳來:“鐘先生的傷怎麽樣了?”
……
曹熠輝下樓後,徐臨原本打算再睡一會,可是身體的疲憊感覺難以言說,不太能睡得着。
他索性起來洗了個澡,洗完後下樓,正好聽到二人在說鐘閱川,忍不住插了一句嘴。
畢竟捅了鐘閱川一刀,一說起來,心裏有點過意不去。
郭鳴驚訝:“鐘閱川受傷了?”
“和我通話的時候,他的語氣很正常。”
如果不是聽徐臨這麽問,他根本不知道鐘閱川受了傷。
“小徐,你大可放心。鐘閱川的靈能,比熠輝差不了多少。無論多重的傷都能即刻痊愈。”
連一點痕跡都不會留下。
曹熠輝附和說:“他當時就已經沒事。”
他和小臨離開虛世,鐘閱川也自行回到家中。
那就好。
徐臨放下了心,嘴角瞬間松緩。
郭鳴忽然說:“我之前沒想明白,鐘閱川為什麽會答應你,自己還要冒那麽大風險跟着一起去。”
此刻看到徐臨的模樣,似乎有點明白了。
徐臨穿着一件大了一號的T恤,露出颀秀的脖頸和淩晰的鎖骨,遮蓋不到的紅痕暴露在了外面。他剛低泣過,眼角也透着一層淡淡緋紅,冷白的皮膚沐浴在午後的陽光下,整個人都光芒閃耀,似如細碎躍動的光。
“小徐,”郭鳴調侃,“你對鐘二少用了美人計吧?”
他微微一嘆,又帶着那麽一點損友間的幸災樂禍,拍了拍曹熠輝痊愈的左肩:“熠輝,你也不容易。”
如果徐臨只是常世人或者普通的除靈師,曹熠輝可以金屋藏嬌把他養在家裏。但他是A級的精英,必須去特處局上班出力,必須和形形色色的人或者靈打交道。
曹熠輝的頭上雖然還沒綠,臉色已經有點發綠。
“熠輝,我真怕你會忍不住犯罪。”
郭鳴繼續細數曹熠輝可能會犯的罪:故意傷人,非法拘禁,以及,婚內強奪。
曹熠輝安靜聽着郭鳴背誦法律條款,好像要從他那裏學習點減刑經驗似的。
徐臨:“……”
無FUCK可說,你兩高興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