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49章
黎幽身體明顯地愣了一下然後她回過神來,猛地搖頭:“沒、沒有!”
蘇驚鵲挑挑眉,繼續逗她:“可幽幽你剛才點頭了诶。”
“沒有沒有……”黎幽慌亂避開她的眼神後退一小步,又撲過來腦袋埋在她懷中蹭“想、想結婚,也不一定是和某個人結嘛……我、我也就想想。”
的确在蘇驚鵲自己的想像中,就沒有那個特定的人。
但黎幽這種小孩竟然也會向往婚姻蘇驚鵲莫名覺得很不可思議,就更想逗逗她。
“真的沒有嗎?”蘇驚鵲去揉黎幽腦袋,聲音輕飄飄地往上挑,笑意很濃。黎幽一邊搖頭,一邊躲到她側邊慌亂到哽咽:“沒有嘛……!”
蘇驚鵲輕輕“啧”一聲,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被旁邊起哄聲打斷。
“喲我們驚鵲今天也帶了小媳婦兒來啊。”
“驚鵲你怎麽欺負人家小姑娘,都給欺負哭了啧啧啧。”
“?”蘇驚鵲這時才注意到客廳裏一屋子的人擠不進新娘的房間就把目光全集中在她和黎幽身上了擱這兒調侃她們呢。
蘇驚鵲一手攬着黎幽肩膀大方地朝他們笑:“是啊我就欺負我家小媳婦兒了怎麽了?”
她上次算是知道了她要順着他們的話認真下去,他們只會起哄得更厲害。但她大大方方地同他們開玩笑,這群人反倒慫了。
果然,客廳裏安靜一瞬,一對上蘇驚鵲的目光,那些人就讪讪笑着偏開腦袋,沒人敢和她對視。好一會兒,角落裏才傳來一道男聲:“姐,誰家娶了小媳婦兒不是寵着的,你還欺負人家,就不怕人家跟別人跑了?”
蘇驚鵲沒說話,反倒是黎幽滿臉通紅從她懷裏鑽出來,眼中還浸着水珠,就淚眼汪汪地小聲說:“我不跑。”
聲音又糯又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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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整個客廳的人都給逗笑了。
新郎新娘終于從房間裏出來,衆人注意力立馬被轉移走。黎幽牽着蘇驚鵲的手,忽然很小聲地說:“我只想和蘇姐姐結婚。”
像是在回應蘇驚鵲之前那個問題,又像是在跟着剛剛“小媳婦兒”那個玩笑繼續說下去。
蘇
驚鵲怔了一下,眉眼彎起:“我也只想要幽幽這麽個小媳婦兒。”
她們擠進人群中,順着走到大廳,婚宴正式開始。
……
回海城的前一天,蘇驚鵲帶黎幽去了一個地方。
她媽媽的墳前。
李蒙過世後不久,骨灰就被遷到了川城鄉下。蘇驚鵲記得,當時蘇戎歡是很不滿的,接近狂怒,但又沒有去阻止。
那時十五歲的蘇驚鵲就覺得,真怪,蘇家明明沒有給媽媽留位置,卻又會因為媽媽的徹底離開而生氣。
蘇戎歡這個人,真是虛僞又惡心。
和城裏的墓碑不一樣,李蒙的墓是在大山深處,周圍環繞着一棵一棵樹木,環境清幽。墓上卻沒有多少落葉,上邊挂着鮮豔的墳飄,前面有燃盡的香蠟,顯然常有人來。
蘇媽媽的親戚,真的是一群很好、很好的人。
蘇驚鵲今天來時,沒有帶紙錢香蠟,只在路上摘了幾朵潔白的小花,捆成一束。黎幽也跟着她摘了另一束花,兩束小白花整齊放在李蒙墓前,風吹過,花朵就往旁邊搖擺。
蘇驚鵲揉揉黎幽腦袋,往前一步跪在墳前,閉眼和李蒙說了些話。
她說,她在長大了。
日子一年過得比一年好,雖然永遠看不清前方的路是什麽樣的,但也很好。
今年她身邊多了一個人,一個小朋友,她很喜歡。
蘇驚鵲再睜眼時,才發現黎幽不知什麽時候跪到了她身側,也學着她的樣子,有模有樣的,像在和她媽媽說話。蘇驚鵲不由得柔和地笑。
過會兒,回程路上,蘇驚鵲攬着黎幽肩膀問:“你都和阿姨說了些什麽?”
黎幽眨眼:“不告訴你。”惹得蘇驚鵲“啧”一聲,伸手彈她額頭。
……
這一趟川城之行結束,再回到海城後,時光就突然加速了似的,一天天眨眼般就過去了。
黎幽高三下學期,到了高中三年裏最忙碌、最緊張的半年。每天早晨六點四十到學校,晚上十點半出校門,周末只有周天放小半天假,還得趕回去上晚自習。
蘇驚鵲那邊也好不到哪兒去,一開年分公司那邊就出了問題,她接連出差好幾次,總部這邊看似平靜,實則暗流湧動的,也不能有丁點放下心。
連續好幾天,蘇驚鵲白天在工作,晚上睡着了夢裏也在工作,睜眼閉眼眼前都是各種報表,密密麻麻的字眼往她腦袋裏湧。
好幾次黎幽放學後,蘇驚鵲在書房裏辦公,黎幽坐在她身側寫作業,蘇驚鵲眼睛一閉一睜,再醒來時,已經接近早上,她和黎幽一塊兒趴在書房的桌上睡着了。
都五點過了,也就将就着繼續在桌上趴會兒。然後一早起來,一起喝陳阿姨熬的湯補身子。
今天是雞湯,明天是排骨湯,後天又是大骨湯。
忙歸忙,但夥食這塊兒陳阿姨一天沒落下過,還會做營養便當讓她們帶去公司學校。于是一段時間下來,蘇驚鵲不僅沒瘦,身子骨反而還結實了些。
蘇驚鵲在黎氏總裁辦公室的休息間,增設了一些健身設備,偶爾工作間隙她還會去練一練。
不然還不到二十四歲的年齡,力氣就比不過黎幽那小朋友,實在是太丢人了。
日子就這麽一天天過去,忙碌、平靜,又充實。
直到四月底的一天,一件意外短暫地打斷了這樣平靜的生活。
蘇驚鵲正出差調研,準備回海城的路上,助理突然接到一通電話,黎氏總部的安保打來的。小助理聽着,眉頭皺了起來:“蘇總,安保說您爸爸突然來公司,吵着要見您。”
蘇驚鵲正倚在後座窗邊小憩,腦袋裏滿是這次調研的數據,忽然聽到小助理的話,眉頭一挑,睜眼:“我不是在出差麽?”
小助理怔了怔,這段時間蘇總氣場一天比一天強大,就算她幾乎時刻跟在蘇總身邊,還是會有點被她吓到。
“嗯,是我……我和安保說一下。”小助理慌張道。
蘇驚鵲呵口氣:“直接讓他們把人趕出去,下次見也不要讓人進公司,不用多和他廢話什麽。”
“是。”小助理點頭,急忙轉告安保。
蘇驚鵲望着車外後退的景色,神色愈加淡漠。
上回和蘇戎歡聯系,已經是過年那次了,蘇家的債務,蘇驚鵲解決了大半,剩下一小半一直放那兒吊着蘇戎歡一家。于是這段時間蘇戎歡都老老實實地沒做過妖,也不知道今天又是怎麽了。
至于蘇丘那邊,蘇驚鵲以前就和蘇丘沒什麽來往,現在蘇丘倒是時不時來聯系她,連帶着蘇寒一塊兒,都被蘇驚鵲給應付回去了。蘇丘仍然在蒙鵲裏任職,蘇驚鵲沒急着把他趕出公司,只不過他身邊有哪些人,蘇驚鵲都查得差不多了,以後該動手的時候,也好動得幹淨利落些。
蘇驚鵲長長吐口氣,想了想,暫時把蘇戎歡從黑名單裏拉了出來。
她等了半小時,到機場等登基時,估摸着蘇戎歡已經被從公司趕出去,正無能狂怒得厲害,她一個電話打過去。第一遍,電話竟然被挂了,蘇驚鵲笑一聲,沒再打,果然沒等一會兒,蘇戎歡又打過來。
“驚鵲啊,你在外邊出差呢?”蘇戎歡語氣讨好。
不聯系的這大半年裏,蘇戎歡情商倒是增進了不少,知道有求于人的時候不能發火,得忍氣吞聲求着人家。
蘇驚鵲懶得和他廢話,直接說:“蘇戎歡,來公司找我幹嘛?有事直說,我忙,沒時間陪你拐彎抹角。”
蘇戎歡聽着電話那頭,蘇驚鵲低沉淡漠的聲音,竟下意識打個寒顫。
如果以前蘇驚鵲用這語氣和他說話,他早氣得發火了。
可現在,他聽着蘇驚鵲的聲音,竟覺得怕。
大半年時間,蘇驚鵲氣場和以前變化太多。
以前也是張揚的,卻是那種屬于少女的張揚,耀眼,卻又吸引人的目光。
現在則更多是帶着殺意的張揚,冷冽,像霜一般,讓人本能地不敢接近。
蘇戎歡哆嗦着,想起剛才自己被保安扔出公司的屈辱,一咬牙,鼓起勇氣說了出聲:“驚鵲,你什麽時候有空,我們一家人一塊兒吃頓飯呗,你也帶上幽幽。我們也好久沒和幽幽見面了。”
蘇驚鵲敏銳地察覺到,蘇戎歡話中的重點在黎幽二字上,她神色倏地更冷一些:“幽幽她在準備高考,沒空出去吃飯。”
“高考?”蘇戎歡驚聲道,“她吃黎氏股份不就夠了,就算以後沒了股份,黎長鳴留給她的遺産也夠她吃一輩子,當個萬事不愁的大小姐,她高考幹嘛?”
他話裏行間,都是把黎家公司當做囊中之物。
蠢到這份上,也沒誰了。
蘇驚鵲懶得和他争辯什麽,嗤笑一聲,再度道:“蘇戎歡,有話直說,不然我挂了。”
電話那頭,蘇戎歡沉默一下,語氣再度變得讨好:“驚鵲,你看,我們家寒寒就要畢業了,他這會兒還沒找到工作呢。你看能不能,讓他去黎氏學習學習?”
他口中的寒寒是蘇寒,蘇丘的那個廢物兒子,現在在大專讀大三,的确沒多久就要畢業了。
可能是怕蘇驚鵲拒絕,蘇丘沒找上來,蘇戎歡反倒找來了。
蘇丘他比蘇戎歡聰明點兒,知道自己在蒙鵲雖然有職位,也有人手,但說到底也就是個挂牌的,要把自己的兒子塞進來,最終還是要蘇驚鵲點頭。
除非他能讓董事會答應空降,但他兒子那廢物,就算董事會有內鬼,也不太可能點頭。
蘇驚鵲面不改色:“不行。”
“蘇寒學的什麽你不知道?旅游管理,和黎氏的業務有丁點兒關系?”就算他學的是相關專業,也不可能。
“蘇驚鵲……!”蘇戎歡的語氣立馬急了,又被他強壓下去,“你是黎氏總裁,讓蘇寒進公司學習學習又怎麽了?他又不是進去享福的,就在公司裏幫幫忙,打打下手,好好學習經驗。”
“蘇寒想進公司學習?好啊。”
蘇戎歡才捏出一個笑,就聽見蘇驚鵲幽幽地說:“走正常社招流程,他要能通過面試,想進哪個部門随他挑。要從我這兒走後門,不可能。”
蘇驚鵲語氣堅決。
蘇戎歡終于火了:“蘇驚鵲……!都是一家人,你現在風光了,幫襯幫襯又怎麽了?您也知道蘇寒那孩子學東西慢,他哪兒那麽容易通過面試啊!你蘇丘叔叔家裏就這一個兒子,你總不能看着他找不到工作吧?”
蘇驚鵲都懶得多說。
剛才她說黎幽要高考,蘇戎歡就說她啃家産得了。這會兒到蘇寒,就不能啃家産了?
夠雙标。
她深吸一口氣,眼底一絲情緒都不剩:“蘇戎歡,上回過年相親的事兒,我忍了。但我尋思吧,我也沒對不起你蘇家,這半年你蘇家的債,我能幫的都幫了。暫時還沒還清的,也不需要你蘇家人去操心。你好好拿着錢享受現在的退休生活不就得了,怎麽總想着搞幺蛾子呢?”
“也別想去奶奶那兒哭什麽,你自己看自己現在過得怎麽樣,差不差什麽東西?什麽都不差,你好意思去哭嗎?奶奶是他媽關心你,又不是傻,她能看不出來?還有你說蘇寒找不到工作,那就在家好好當他的大少爺呗,出去工作受累幹嘛?”
登機的提示音響起,蘇驚鵲神色凜冽,對手機說出最後一句話:“還有,蘇戎歡,你要知道,黎家公司永遠姓黎,不姓蘇。”
“懂?”電話挂斷,再次拉進黑名單,關機。
作者有話要說:
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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