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章
第 34 章
沈浮玉大概也知道,這個籠子恐怕是關不住它了,她低頭看向天幻獸,“你們有鬧矛盾嗎?”
天幻獸眨眼,也不知它耳朵裏過濾了什麽話語,竟然開始抽泣起來。
陸拾硯:???
不是啊,他沒有,他什麽都沒幹啊卧槽。
算了,一個靈智開了一半的妖獸,能有什麽好在乎的。
沈浮玉肯定不會信……吧。
見她的眼神懷疑居多,灰鳥乖巧地站好,心中叫苦連天。
沈浮玉拉着一鳥一獸,嘗試讓兩小家夥和平共處。
灰鳥敷衍點頭,沈浮玉提出握手言和後,他矜貴地伸出一只爪子伸向天幻獸。
灰鳥看見天幻獸禿了的一塊後,後知後覺什麽。
難怪天幻獸怕它。
它若無其事地收回手,然後被沈浮玉啪叽一下,兩個爪子給摁一塊了。
“好,既然如此,你們以後就是一家人了,再不許打架了哦。”
沈浮玉笑眯眯的,溫情時刻還沒來得及享受,不知從何處,驀地竄出一人。
他的表情像是受到了十足的驚吓,目光掠過沈浮玉時,一抹恨意閃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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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妹,你不能這般趕盡殺絕啊。”他低下頭,幾乎是瞬間就跪在了沈浮玉的面前。
他身後跟着的,是浩浩蕩蕩的弟子。
那些弟子不明所以,只是見方思浩哭了好幾日,又聽他提到師雪松剛收的弟子,這才好奇來到此處。
天幻獸怕人,一看見這般多的人,走投無路之時最後進了鳥籠裏,又抓起一塊布料,将自己裹得嚴嚴實實。
沈浮玉見這仗勢,心下了然。
方思浩這人,最開始應當是求得師雪松,但師雪松未曾松口,又想到自己的所作所為,幹脆先發制人來了個輿論壓制。
“這是在做什麽,他們怎麽了?”小春首當其沖,抱着瓜子就趕來了。
她身側是流明峰的幾位師兄妹,“不知道啊,難道是拜師宴那件事?”
“師妹,我已經知曉我的過錯,但此事是陸師兄先提,我知道你不敢得罪陸師兄,這才拿我開刀,但若是修為被廢,以後可就沒有宗門要我了。”
“修為?宗門?”小春擡眼,“他要被趕出宗門啦?哇,大喜報啊。”
沈浮玉剛張開的嘴頓住了,相比于哭哭啼啼的方思浩,小春對于他們來說,流明峰的師兄妹顯然更信服她一些。
“啊,怎麽了怎麽個事啊。”流明峰師妹立刻看向小春。
見大家的視線都落在小春身上,方思浩顯然懵了。
像之前這樣轉移矛盾,将沈浮玉說成懼怕師兄,拿他動手,将自己塑造成無辜可憐的形象,在家族時,他從未失手。
“你們……”
方思浩急得不行,他想要幾人一起同他抨擊沈浮玉,但小春多年的八卦經驗,三言兩語就把方思浩的事給說了個七七八八。
這樣一來,別說是可憐方思浩了,更多的都是覺得,能讓這種人離開宗門,可真是喜事一件。
“好像沒人在聽你說話呢,師兄。”沈浮玉雙手背後,笑眯眯地湊近他。
沈浮玉如今的形象就像索命惡鬼,幾乎不需要她多言,方思浩自己的腦補,就把自己吓得不輕。
見計劃一不行,他立刻采用了其他的法子,“師妹,你我好歹同門一場,你又何必,對我這般……出宗門倒無所謂,但你不能為此毀了我的一生啊。”
“師兄說笑了,你修習符箓,靈力本就不高,丹田毀壞對于你來說,也不是什麽大事。”
沈浮玉指尖劃過刀刃,嘴角的笑容燦爛,“我倒是沒想過自己動手,畢竟我不是很喜歡血液,不過既然師兄自己送上來了,那我就不客氣了。”
“不行,你不能——”一瞬間,他只覺脊背發寒。
方思浩看不清沈浮玉是如何出手的,眼前血光閃過,他遲緩地低下頭,看見的是自己破碎的丹田。
“啊,出事了。”小春半口水還沒喝完,就看見鮮血散了一地,後者依舊溫和地笑着,“麻煩師姐為他包紮傷口了。”
小春哈了一聲,不可置信地指了指自己,“你把我也給算進去了?”
“這附近只有師姐會醫,我想着,師姐在此地,他應當不會死。”
“行啊你。”小春倒是無所謂,她見多了病患,随手點了幾下,鮮血在瞬間止住。
方思浩愣怔地看着自己的腰腹,沈浮玉蹲下身子,溫和道:“若不是師兄,我也不會知道丹田在何處。”
方思浩瞳孔劇烈震動起來,眼中倒映着她笑盈盈的面龐,他失聲尖叫,手腳并用,往後退了好幾步。
他只覺大腦一片混沌,直到此刻,他才終于有了悔意。
突如其來的後悔如同螞蟻啃咬着他的心髒,大腦一片混沌。
他幾乎想不起來,自己是為何會想針對沈浮玉。
是了,因為他費盡心思讨好師雪松,也只得了個挂名弟子的名頭。
可沈浮玉呢,她什麽都不用做,師雪松就會為她舉辦拜師宴,為她接風洗塵,哪怕是個天生眼盲的瞎子,師雪松照樣有辦法讓他複明。
可,不公平啊。
他明明,也很努力,是那些人的天資太強,才會襯得他一無是處。
方思浩眼中情緒流轉,後悔怨恨,卻獨獨沒有自責。
他那種人,應當是家族裏唯一的希望,從小被寄予厚望,總覺什麽東西都是他的,才會覺得,是沈浮玉的出現,奪走了本該屬于他的東西。
沈浮玉目光冷冷,漫不經心地擦拭着劍尖。
同這種人委實是沒什麽好說,留他一命,也算得上是她仁慈。
“發生,什麽了?”流明峰師妹忍不住吞咽口水,眼底懼怕。
“丹田碎了?”
小春很不滿方思浩一直在後退,好不容易從儲物戒裏翻出的藥粉,幾乎都撒了個差不多。
“你到底還要不要治了?”她問。
方思浩像是抓到救命稻草般,“要的要的,我不能沒有丹田……”
“害,這個肯定是保不住的嘛,诶,我讓你動了嗎。”
方思浩瞳孔顫抖,只覺得耳邊嗡的一聲,什麽都聽不見了,“巫夏!!我不曾害你,你毀了我一輩子啊!”
“師兄說笑了,當日集市中,你将我丢在鬧市中,只是害人未遂,算不得委屈。”
“把一個瞎子丢在鬧市?他可真做得出啊。”
“算了,雖說殘忍,但,也算得上罪有應得。”
那些人為何這般看着他,為何這般厭惡,他的人生,不行,不能被平遷峰趕出去,被定天宗趕走的話,就沒人敢要他了。
家裏那些人會如何看他,那些痛打落水狗的東西,肯定不會讓他好過。
不行,他不能被趕走。
方思浩手腳并用,鮮血沾染裙擺,他還在試圖求饒,“我的丹田也被你毀了,你不能再将我趕出宗門了。”
沈浮玉不動聲色地退後一步,眼中閃過一絲厭惡。
見她面容冰冷,桃花眼中像是譏諷,丹田處的疼痛讓他看不清眼前,“賤人,你睚眦必報你這輩子修不成道,啊啊!”
毫無預兆地,胸口被狠狠地踹了一腳,她居高臨下地看着他,話語溫吞,“不勞你費心,我可以修我自己的道。”
沈浮玉撩起眼皮,慢悠悠開口,“師姐,再不帶他回去,他可就活不了了。”
小春放下瓜子,立刻招呼着流明峰的人将他擡走,任憑方思浩如何咒罵,她都聽不見了。
她轉過頭,見幻天獸躲在其中,而灰鳥不知所措地站在鳥籠門口。
見沈浮玉望過來,它很輕地眨了眨眼。
*
“當時可帥了,就那麽一腳,直接就把方思浩踹得吐血,吱哇亂叫,半個字都說不出來了。”
小春躲在一側,手上還拿着從流明峰順來的瓜子。
另一人坐在牆上,聽見小春的話語,時不時地哇了好幾聲。
“那方思浩做了什麽啊。”少年晃着腳丫子,饒有興趣地問道。
“他?把瞎了的巫夏師妹丢在集市,還污蔑她是魔族,我知道的就只有這些,你那邊查得怎麽樣?”
“我這邊啊,我遇見賈富商他們了,他說不認識什麽陸師兄,應當不是和陸拾硯私定的那位。”
“不,就是她,我親眼所見,還不能是真嗎?”少年不滿道。
“啊,可賈富商說,他們是她兄長給她準備的未婚夫啊,那她這樣算什麽啊。”少年大為震撼。
小春也犯了難,“這叫什麽來着?”
一側的聲音幽幽傳來,“腳踏六條船?”
“對對,就是六條,當時師雪松是不是說,要把平遷峰給巫夏,我在拜師宴的時候可聽到了,小春,你的眼睛怎麽了?”
少年晃着腳丫,看着她直了的眼睛,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我又沒說錯,當時我在樹上聽的,我可是千裏眼,不會出錯的,師雪松不會把剩下幾個弟子也給她吧,那是多少條船?”
小春不自覺吞咽,她想讓少年別講了,但他在牆上,絲毫不覺不妥,還在滔滔不絕地講着。
而後,她看到少年身後的少女動了,她湊近少年耳邊,溫和開口,“是啊,那是多少條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