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為你自己而活
為你自己而活
“長雪。”沈浮玉輕輕嘆氣,捧起她的臉,“你說錯了,我從來不需要誰的保護。”
“殿下的意思是,我從來都沒用嗎?”她目光怔怔,像是被戳破的氣球,話語都失了力氣。
“長雪,你的存在從來不是為了誰,為你自己活下去吧。”沈浮玉面容無奈,“我從未為你定下賣身契,你從來都是你自己。”
長雪的眼中依舊不解,她嗫嚅開口:“我知道的,我只是……”
沒辦法不去想這些事。
可是如果她一點用都沒有,那她又為何會活在這裏呢。
“我知道的,你慢慢想。”她想将長雪眼角的鮮血擦掉,只是那血液早已幹涸,黏在臉上了。
“咕嚕。”一聲聲音響起,幾人的視線下意識地落在了天幻獸的身上。
它的渾身淡紫,頭頂生着一個尖角,毛茸茸的一團,身上別着花邊。
相比于最初陸拾硯的見它,它顯然看起來精神了不少,看到逼仄的環境,和幾個人一眨不眨的目光,顯然是吓了一跳。
它從高臺上跌下,想要逃走,卻被陸拾硯揪在手中。
“所以,它就是讓我陷入美夢裏的小東西?”沈浮玉看着它,想安撫它,小東西在看見放大的手時,渾身的毛都炸了。
陸拾硯嗯了一聲,“天幻獸的性子大多溫順,比較怕人。”
沈浮玉若有所思,“這倒也是,一個可以在夢中見到美夢的東西,若是我,也舍不得放它走。”
“你喜歡嗎?”陸拾硯掀起眼皮,“這只天天幻獸并無契約,你可以同它結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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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那你會答應嗎,小家夥?”沈浮玉從儲物戒中掏出五谷,那是給灰鳥準備的,既然它不在,悄悄地給旁人也沒事吧?
陸拾硯眼神恍惚,不知想到了什麽。
他将天幻獸放在地上,許是沈浮玉的氣息溫和,它小心翼翼地湊近了她的手,很輕的貼了上去。
沈浮玉只覺得有一個小毛團子靠着它,還帶着溫熱的熱源,她想放開手去撫摸它,卻又怕吓到它。
“既然如此,那我可就當你答應了?”沈浮玉擡起頭看向陸拾硯:“師兄,應當如何結契啊。”
他低下頭,看見的就是小心翼翼的沈浮玉,她眉目中閃着光,像是有細碎的星光跌落其中,一不小心就出不去了。
早在最開始就注意到了,這位師妹的桃花眼,總是帶着別樣的風情。
像一把鈎子,不動神色地将人吸引其中。
戴上單邊眼鏡後,眼睛更是亮得出奇。
像不知世故的官家小姐,但又有着自己的算計,也不會傻傻地等着別人。
“師兄?”沈浮玉疑惑地喊了他一聲。
他在地上畫着符箓,不多時,一只小巧流光溢彩的千紙鶴飛在她的手心,“用你的血滴在裏面,最後再讓天幻獸自願觸碰就可以了。”
沈浮玉立刻照做,千紙鶴接觸到血液,顏色似乎是變得更亮了一些。
千紙鶴停在她的指尖,沈浮玉小心翼翼地湊近天幻獸,好在小家夥并沒有害怕,只是好奇的歪了歪頭,看向千紙鶴。
就在沈浮玉屏息凝神,一眨不眨地看着天幻獸的目光時,它微微低頭,用小小的頭顱觸碰那千紙鶴。
剎那間,一股光亮将兩人包裹起來,千紙鶴在天幻獸的腦門上形成了一道印,而後又隐在了毛發之中。
——
回來的路上很順利,除了被鐵骨铮铮的幾位侍從,要了幾百兩,儲物戒略有空虛外,其他都很不錯
到了定天宗後,沈浮玉将幻天獸安置好,得知灰鳥在師雪松那,便安心地睡下了。
這些日子委實是太累了些,聽陸拾硯說,蘇梧桐把宣柏給帶到了定天宗,想必過幾日就會受到處罰。
扇秋檀似乎已經跑了,當時在呆過的地方掘地三尺,都未曾看見她。
今日過得很快,花司绮的消息也算得上靈通,第二日就拖嵇承恩來到了平遷峰。
那大漢還抱着自己寶貝的重劍,渾身散發着寒意,一張刀疤臉在庭院之中,看起來格外的滲人。
那時的沈浮玉還在打理幻天獸的毛發,看見花司绮幾人時剛剛放松的小家夥手忙腳亂地又要躲起來。
沈浮玉和幻天獸簽訂了契約,身上的靈力相比之前更加的充沛,因為契約的緣故,對于幻天獸的心情,沈浮玉也有一些感知。
它現在似乎是很害怕,又因為找不到地方可以藏,只得将自己的臉埋在袖子中。
沈浮玉很貼心地将它的身形遮住,被包裹的一瞬間,小家夥更安心了一些。
花司绮對于那只天幻獸不感興趣,她也不是個話多的主,立刻用劍柄戳了戳嵇承恩的胳膊。
嵇承恩立刻龇牙咧嘴起來,臉上的橫肉挪動。
“道歉。”花司绮看着他,沒什麽情緒,“來之前你是怎麽承諾的?”
嵇承恩痛苦地閉上眼,“我那不是喝酒喝暈了頭嗎,平時我也做不出這事啊。”
對于和小輩道歉,對于嵇承恩來說,屬實頭一遭了。
他捂着頭,嘆了好幾聲氣,“師侄,是我的錯,是我毀了你的拜師宴,你需要什麽,同我說就是了。”
“此話當真?”沈浮玉的眼神立刻就亮了。
這還真是想打瞌睡,就有人送枕頭,正中沈浮玉的下懷。
她正愁如何将長雪送入鸾羽宗,鸾羽宗好說歹說也是一個大宗門,他們似乎只要修仙世家的弟子,鮮少會要那些籍籍無名之輩。
“自然是真的,我嵇承恩說話一言九鼎,關于你的身份,師雪松都和我們說了,七曜國的人是吧。”
他滿是得意地拍了拍胸脯,末了,又不放心地問道:“你不喜歡暮師姐吧。”
沈浮玉:?
什麽亂七八糟的。
她想起來了,這位似乎就是尋墨峰上所記的那位,不許旁人喜歡自己崇拜之人的那位峰主。
花司绮,“她自幼生在凡間,如何認識師姐。”
“哦哦,這倒也是。”嵇承恩立刻放了心,“行了,說說你想要什麽吧,沒想好也可以先欠着。”
“師叔可否将長雪送入鸾羽宗?”沈浮玉試探開口。
幾大國交好時,也常有将自家弟子,送去他國修習長處的。
長雪生長在七曜國,若是單純憑借靈根和悟性,恐怕不足以讓鸾羽宗破格錄取。
“長雪?你那位劍侍?”
修仙界是以劍侍來形容的嗎,沈浮玉笑了笑,“是妹妹。”
“行啊,這事好說,我回頭就給鸾羽宗寫峰信就是了。”嵇承恩爽快道。
倒是花司绮,她似乎是有什麽話想要說,只是看起來有些難以啓齒的樣子。
沈浮玉不明所以,只是靜靜地看着她。
“方恨之入魔了,你知曉嗎?”她擡起眼,眉心輕攏。
沈浮玉還未說話,嵇承恩就先開口了:“這事不早有端倪嗎,她莫名其妙學人打扮,和瘋了一樣,要我說,他這種有辱門楣之人,就活該在執法堂裏關一輩子。”
“嵇承恩。”花司绮呵斥了他一聲。
沈浮玉微頓,早在聽陸拾硯說起後山之事時,她心底大概就猜到了什麽。
只是就這般直白被推開,還是有些難以置信。
“具體之事還在查驗,關于她為何會入魔,我們都會調查,尋墨峰的代理峰主也挑好了。”
花司绮皺眉,“只是,她的劍侍有些不安,這些日子她在峰主的居所,一直不願離開。”
“宗主若是信我,可将此事交由我。”沈浮玉斟酌一番後道。
雲亭想要的只是方恨之的安全,若是她知曉方恨之不只是過得不錯,應當會離開此處。
花司绮微怔,随後點頭,“若是你能做到此事,算我欠你一個人情。”
“多謝宗主。”
“此事大概就是如此,只是,你的鏡片,是何人給你的?”她見沈浮玉目露疑惑,解釋道:“這是師姐之物,師姐的東西我基本都收好了,只是好奇落在了何人的手裏。”
“是方師叔給我的。”
“這樣啊。”她似乎是有些失望,但仍然還是道了謝。
花司绮和嵇承恩來得也快,不知何時,師雪松懷裏抱着一只灰鳥,只身靠在樹上。
他的樣貌生的小,如今又抱着一只灰鳥,看起來有些幼态。
“回來了?”他擡起頭,滿樹的桃花落了他一身,師雪松不耐地抖了抖身子,将那些東西通通抖了個幹淨。
不是什麽愧疚的道歉,也不是那些無所謂不痛不癢的問候,就像那些無關緊要的事。
好像那些龉龃裏,都淹沒在那句回來了。
“宣柏的事情我都聽說了,這件事,是宣柏得不對,但你和你的那些侍從也坑了他不少錢……”
師雪松似乎是想給宣柏開脫,後來發現,宣柏做的破事太多了,“算了,他長成這樣我也有罪,明日我就會将他送走,這件事就到此為止吧。”
手心手背都是肉,但相比于沈浮玉這個半道來的徒弟,還是自己一手帶大的師弟,更加喜人一些。
雖說不知道自己軟糯的師弟,怎麽長大了,就開始變成這樣,但最開始,也許就是有問題的。
沈浮玉道:“我知曉這件事,你不好插手,但這既然是我們的恩怨,你不必強入其中。”
師雪松嘆氣,“但你也打不過宣柏啊,萬一出了點什麽事……”
“此事不勞您費心。”
師雪松只覺自己的心上中了一劍,他好不容易和沈浮玉建立起來的師徒情,就這般被那人回退了許多步,還順帶關上了門。
“方思浩你打算如何處理?”師雪松問。
“廢去修為趕出定天宗。”
“這,未免太殘忍了一些。”他皺起眉頭。
沈浮玉搖頭,“您答應過我的。”
“行行,不提這些了,這是你的鳥。”他随是不知陸拾硯是如何,找到這般相似的鳥的,但好說歹說,不用把陸拾硯給還回去,他這顆心還是難得的有些安心的。
落溟在一側早已躍躍欲試,聽到兩人談論到他,立刻昂首挺胸的入了她的懷中。
只是這一下倒是驚醒了幻天獸,幻天獸一臉驚恐地看着灰鳥,咕嚕聲幾乎破音。
灰鳥的表情也好不到哪去,它的眼睛一直看着沈浮玉,像是看着一個負心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