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嗨,嬌花
嗨,嬌花
四周樹木枯黃,是秋日裏特有的景象。
兄長似乎是頓了一瞬,而後輕笑道:“你是說宣柏去修仙界,想要用仙術對付我們的事嗎,你師尊回來了,你也不必去修仙界了。”
“師尊回來了?”沈浮玉眉目間染上了喜色,“我許久未見師尊了,如果師尊在,就算來十個像宣柏那樣的修者,我也無所謂。”
“嗯。”兄長淺笑點頭。
“而且,師尊如果知道,我有了自己的勢力,肯定也會高興的吧?”
“會,父君知曉你的情報閣,也對你寄予厚望,要我說,這次,不就是專門給你的考局嗎,你好好的,我就不同你争了。”
沈浮玉搖着他的手,“兄長不來,豈不是沒什麽可比性了。”
“好了,得了便宜還賣乖。”
沈浮玉低下頭笑了,“我周歲時所抓碧玺,我就知道,它就活該是我的。”
兄長啞然失笑,彈了她的腦門,“你啊,八字還沒一撇的事情,就敢說出來。”
少年少女嬉戲,暖陽落在她的眉眼,整個人看起來都熠熠生輝的。
“對了,這件舊案重新翻起,那些勢力躲在背後,你得小心一些。”
“知道了知道了。”
兩人并未交談太久,就分別了此處。
陸拾硯從樹下走出,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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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這副架勢,沈浮玉所做,十有八九是美夢,看起來,她所執念的,是玉玺?
他見沈浮玉先是見了她嘴中的師尊,在看清那女子的面貌時,瞳孔微縮。
那是,暮春渺?
只是,她的眼睛為何是異瞳?
見暮春渺與沈浮玉相談甚歡,陸拾硯的疑惑淡下去了些許。
是了,暮春渺素來喜歡游歷,收了幾個弟子什麽的,也不足為奇。
許是這只天幻獸的靈力并不強,幻境中做不到日落,太陽依舊高高懸挂,只是檐廊打上了燈籠。
同暮春渺分別後,沈浮玉立刻拉着長雪去了情報閣,同長雪詢問當年的事情。
在路途中,陸拾硯也有故意出現在沈浮玉的身前,只是她的視線從未動過,甚至還直直地穿過了他的身體。
倘若沈浮玉看不見他,這恐怕就有些難辦了。
陸拾硯心底有些焦急,面對天幻獸,又不能強行地掐斷靈線,若是天幻獸受到驚吓,将沈浮玉一直囚禁在幻境中,那可就是真的糟了。
可從某種方面上來說,天幻獸所做,大多是在夢境中彌補缺憾,幻境中時日很快,倒也不是不能任由沈浮玉做完。
“嗯嗯,大概就是這幾個家族可疑一些,長雪,當年同你父親交好的家族又有哪些?”沈浮玉整理好卷軸問道。
長雪的家族被冠上謀反罪而滿門抄斬,長雪是嫡母之女,素來對下屬寬容,其嬷嬷自願将幼女代替長雪去死,但愧疚之下自缢于房梁之上。
而後長雪一人留在世間,與乞丐搶食,頑強地活了下來。
長雪在她的身側研墨,“殿下是懷疑……”
她話語未盡,只是面容顯然有些猶豫,“幾位伯伯都待我極好,在我尋上門後的那幾日,也給過我錢財,甚至還有要将我收為幹女兒的,但我怕連累他們,就沒答應。”
“防人之心不可無嘛,十幾年前的案子翻起來的确困難,若是确定範圍,也好找一些。”
長雪的手微頓,她心底一陣暖意,“多謝殿下。”
“別,可千萬別謝我,我也是有自己的私心的。”沈浮玉輕咳兩聲,記下了長雪所說的家族,“好了,這些就交給長花她們吧,我要去睡啦。”
幻境中随着入幻境的人思緒變化,陸拾硯還來不及反應,場景驟然一轉就到了彌驕府。
沈浮玉看見舒适的床,當即就褪去外衣,躺了上去。
陸拾硯被吓了一跳,連忙轉過頭來。
見沈浮玉睡去,他站起身來,慢慢地開始嘗試着挪動着物件,就像之前穿過沈浮玉那般,他的手竟然也穿過了那些東西。
若是這般,可就棘手了。
沈浮玉沒有辦法得到他的訊息,那他又該如何将她拉出這幻境呢。
通常來說,天幻獸對于情感的渴求并不多,它是許多靈獸中,難得稱得上無害的一種。
它們喜歡的是情緒,情緒也相當于它們修行的來源。
天幻獸缺乏靈力時,會對人類或者修者進行造夢,一旦達到滿足的那個點,才會停止。
但也不知那個天幻獸經歷了些什麽,它幾乎瘦弱得只剩骨架,也不知需要填補多少靈力。
沈浮玉不是入道的修者,她的壽命并不長,若是這般一耗過了幾十年,恐怕她也無心修道了。
正當陸拾硯愁的頭發都快掉了的時候,幻境中的燈籠燃盡燭火,沈浮玉也穿戴整齊了。
沈浮玉就正對着他,表情疑惑,“長花,你待在這裏做什麽呢。”
陸拾硯輕輕地眨眼,想到沈浮玉看不見他,準備走時,卻發現沈浮玉的确是目光直直地看着他。
“花你怎麽了花,你不會傻了吧花。”
見沈浮玉目露關心,陸拾硯後知後覺地低下頭,身上的服飾成了暗色的服裝,腰間的畫筆不知何時變成了一把折扇。
“殿下。”尋思着長雪的喊法,陸拾硯生硬地吐出兩個字。
誰知,沈浮玉的驚吓更厲害了。
“長花,你不是說,這輩子都不會喊我殿下嗎,你說士可殺不可辱,我就是徒有地位的破公主,你的窮酸氣去哪了,你的士氣去哪了?”
陸拾硯從未見過這般鮮活的沈浮玉,表情心緒都能在臉上窺知一二。
他遲緩地眨眼,“那我平時叫你什麽?”
“你?你喊我閣主啊。”
陸拾硯:?
閣主和殿下這兩種稱呼,不都是對着上位者喊的嗎,這能有什麽不同。
“長花,你大清早的,為何會在我的寝宮,你不會想說你半夜看月亮,看到我的屋子裏來了吧?”沈浮玉的表情很驚訝。
不知為何,陸拾硯覺得,她口中的長花,似乎是能做出這件事來的。
他僵硬點頭,忽地覺得自己的背上有千金重的黑鍋。
沈浮玉倒吸一口涼氣,目光奇怪,“真搞不懂你們這些文人,算啦算啦,既然你世代跟随情報閣,這點特權,我還是準的。”
陸拾硯:……
不必再辯解了,壓根解釋不清。
“那閣主,喜歡什麽東西嗎?”
總歸是他的錯,道歉和賠禮也是必須的。
“我喜歡的東西?”沈浮玉下意識地拽着流蘇,最後笑道:“我喜歡玉玺,怎麽,長花想幫我開後門嗎。”
“我不會查,但我能幫你。”
左右只是一場美夢,倒也不如做完。
沈浮玉瞪大眼睛,“花你不會被鬼上身了吧,這可不像你,你說那些破爛的事情,争來争去最沒意思了。”
“……”算了,左右也不會像她記憶裏的長花,倒不如就這般。
沈浮玉喊來長雪,長雪看着陸拾硯,另一只手放在弓箭上,心裏似乎沒什麽好想法。
幻境随心動,轉到情報閣時,一位女子立刻為她遞上了卷軸。
“殿下,這些家族有些被流放,餘下還在七曜國的幾家,也經過調查,其中兩家在常家出事時并不在七曜國,另外幾家也忙着治理水患。”
“像另外同常家教好的幾家,兩家掌權者去年告老還鄉,另一家尚在朝中。”
長風将卷軸鋪開,在地圖上圈圈畫畫,“長月已經帶人去詢問,交談基本順利,除去告老還鄉的那一位,拒絕了我們的談話。”
長風說得認真,發絲垂落,沈浮玉沒忍住,輕輕地拽了一下。
“……姐姐,您有在聽嗎。”長風把那縷發絲弄到身後,問。
“在呢。”沈浮玉。
“大致就是這些,殿下的荷包是上月所繡,已經舊了,所以我另外繡了一個竹子的。”
長風将荷包放在沈浮玉的手心,見她目光怔怔,忍不住道:“殿下為何總是發呆。”
“只是在想,如果可以一直在你們的身側就好了。”
沈浮玉眯起眼,虛虛地抓了下窗外的太陽,啞然失笑,“真是奇怪,我分明在七曜國,為何會有這種想法。”
長風也搞不懂她,只得将地圖收起,“姐姐還需要什麽東西嗎,最近心裏燥得慌,不繡點東西什麽的,就難以靜下心。”
“不必了,給你自己繡一些吧,別總想着別人。”
天色還早,急也急不出什麽東西,沈浮玉見長雪總是憂慮的面色,索性帶着長雪去集市中看看。
陸拾硯在幻境中,除去沈浮玉這個中心點,幾乎就沒了場景,也只能跟着沈浮玉瞎走。
見她面色古怪,陸拾硯便停下來,疑惑地看着她。
“長花,你說,有沒有一種可能,女孩子的逛街,不喜歡帶着男孩子玩?”沈浮玉猶豫開口。
陸拾硯尋思着,自己早已将這位仁兄的名聲敗得差不多了,索性道:“男子為何不能去。”
他都叫長花了,去逛街怎麽了。
“那,花,你要和我一起去嗎?”沈浮玉似乎是有些遲疑。
“嗯。”
反正除了沈浮玉旁邊,也沒什麽好看的,那只天幻獸許是靈力枯竭,難以維持一個龐大的幻境。
“行吧嬌花,本宮準了。”沈浮玉故作大方開口,拉過長雪,低聲道:“今日就不去看弓箭了,我覺得嬌花就想蹭我的錢買單,放心,我的錢只給你們花。”
長雪回過頭,打量了他一陣,而後肯定點頭,“去看簪子嗎,長花肯定不喜歡那些東西。”
看着兩人旁若無人地竊竊私語,陸拾硯只覺頭疼。
靈力強盛者,耳目通明,對于沈浮玉自以為很小心的交談,他聽得一清二楚。
嬌花陸拾硯:“……”
有點對不起長花,但總歸只是個夢,他忍。
長雪對發簪的興趣不大,沈浮玉随手挑了幾個,見陸拾硯眼睛落在發簪上,沒忍住湊近長雪,“他不會真的成嬌花了吧,他不是喜歡刀劍嗎?”
對于這個,陸拾硯還真是冤枉,幻境變化得快,上一秒許是看着樹,下一秒也許就是花了。
他正發着呆,卻感覺自己的頭上多了幾個發簪。
沈浮玉踮起腳,将發簪插在他的頭上,猶豫開口,“嬌花,別看了,別人有的,你也能有。”
陸拾硯錯愕,他下意識想将發簪還給沈浮玉,沈浮玉一溜煙地就跑沒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