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鐵骨铮铮三百兩
鐵骨铮铮三百兩
“師兄,你确定是這個地方?”蘇梧桐看着面前像是荒廢了八遍年的破宅,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
陸拾硯點頭,他道:“蹤跡在河岸前就斷了,方圓百裏,屋子也僅有這家可疑。”
“既然如此,那便進去吧。”長雪輕聲道。
她背上背着長弓,靈氣外洩。
那些靈力似乎很不安,在長雪的靈脈中橫沖直撞,似乎是想要找到一個宣洩口。
“不成。”陸拾硯搖頭,“會引起旁人的注意,先觀察。”
長雪低下眸子,也知曉沈浮玉現如今受限于人,不可以輕舉妄動。
都怪她,如果她再強一些,她就能将那些人全部殺掉,也不需要沈浮玉跑來修仙界,尋找迂回的法子了。
“這裏似乎不是中州的地盤,夠遠啊,師兄,這裏有個狗洞,鑽進去?”蘇梧桐眼神一亮。
陸拾硯眼角一跳,他表情抗拒,“翻牆。”
也好在這個宅子的牆并不高,相比于宋随陽連鑿三牆,且一牆更比一牆高的情況,它委實算得上是正常了。
三人從牆上翻過,在落地的一刻,三人和一個侍從來了一個面對面。
陸拾硯:……
侍從:……
見那人表情驚恐,似乎是要喊出聲來,陸拾硯一陣頭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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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還沒來得及動手,就見長雪弓箭對準他的脖頸,另一只手死死的捂住他的嘴,“閉嘴。”
是一直以來,被蘇梧桐視為累贅的長雪。
陸拾硯雖然嘴上不說,但心底也大概猜到,這次出來,或許需要多照顧一人。
但或許,并不是。
對于兩人的驚訝,長雪看得一清二楚,她唇線繃直,“你不會喊了,對嗎。”
長雪身經百戰,對于這種事,早已輕車熟路,說話間,還将弓箭往下壓了些許。
脖子處的冰冷吓得他渾身發顫,他不敢掙紮,只得點頭。
“行。”長雪痛快地松開一只手,“我問你,這些日子,你有沒有見過一個,耳邊青色流蘇的女子。”
似乎是想到了什麽我,男人的臉色變了,他的目光來回落在幾人身上。
對于他的心思,長雪知道得一清二楚,“我的手很快,能在你喊出第一個字的時候,就刺入你的脖頸。”
“我見過。”他聲音發顫,“在地下室,但是昨日被魚琴大人轉走了。”
“魚琴大人是誰?”蘇梧桐問。
“轉到哪了,為什麽要轉走,她現在怎麽樣,先回答我。”
見長雪的情緒愈發激動,男人只覺膝蓋發軟,大腦難以形成一個完整的思路。
“魚琴大人說,蠱蟲到了……要啊啊!”
驟然間刺入皮膚的箭尖,讓男人忍不住失聲叫起來。
蘇梧桐吓了一跳,“長雪,你慢些,萬一死掉了線索就斷了啊。”
“……抱歉。”長雪擡了些許力度,“殿下被你們挪到哪去了。”
“我不知——在,我想想,別動手,我能想到了,他們去那邊了,我真不知道,求你們了。”
電光火石間,他終于想起一個方向,長雪立刻放開他。
陸拾硯也懂了她的意思,口訣升起,靈紋凝做實體,卻飄飄然地跌落在地,碎成點點星光。
“一路尋過去吧,手上半點關于她的東西都沒有,也找不着啊。”蘇梧桐見狀,連忙開始打圓場。
見長雪三人一走,幾乎是瞬間,他就跌倒在地。
逃過去了?
可那女魔頭,怎麽會這般輕而易舉地放過他。
脖頸處冰冷的觸感仍然存在,他顫顫巍巍地站起身來。
不成,得告訴王爺。
就在男人的思緒清醒一些時,淩厲的弓箭刺入他的心髒,撲通一聲巨響,他直直地倒了過去。
“走吧。”長雪沒什麽表情地轉過頭,箭筒裏的弓箭随着她的步伐晃動。
“你,這是何必啊,他又,啧。”蘇梧桐瞪大了眼,他出生在修仙世家,又素來被保護得很好,鮮少見到這些場面。
他抓耳撓腮半晌,最後也說不出一句勸慰的話來。
“抱歉,我不敢賭。”長雪神色淡淡,指尖攥得發白。
殘忍又如何,殿下不能再出事了。
“小仙師,這不是你們該來的地方呀。”魚琴不知從何處落下,她坐在枝桠上,滿樹桃花飄飄然落下,居高臨下地看着陸拾硯。
魚琴走到陸拾硯的面前,“定天宗與魔族并無明顯恩怨,你又何必。”
“你們魔族先動手的還有理由了,沒恩怨藏我們定天宗那麽久,鬼都不信。”蘇梧桐立刻拿出符箓,“師兄,畫隐匿符還是風靈符?”
“招雲符。”陸拾硯道。
魚琴立刻做出了防禦姿态,聽聞這位陸師兄主修劍法與符箓,是攻擊性的木靈根,也不知會做什麽。
“好勒。”蘇梧桐立刻應聲,下筆如神,雲霧堆積而起,竟然是當着魚琴的面跑了。
蘇梧桐走時,還不忘拉上長雪。
魚琴:??
她防禦姿态都做好了,他們就這般跑了???
經歷長路後,終于是柳暗花明見到了一個居所,它孤零零地坐落在那,安靜得吓人。
長雪走上前,試探性地叩響了門扉,“您好,我們迷路了,阿弟被蛇咬傷,請問可以借刀給我們嗎。”
門內久久無聲,久到長雪以為自己找錯了地方,“您好?”
門內的聲響終于傳來,那人道:“去去,一邊去,這可不是什麽休息的地方。”
“我阿弟他被毒蛇咬傷,若不是加緊治療,恐怕是活不過今日了。”長雪一邊說,一邊将手摁在門上,“只要一把刀,我們手裏實在是沒了刀劍。”
裏面的人似乎是在思考,一人開口:“一把刀罷了,早些打發走才是好的。”
另一人反駁,“若是出了什麽事,拿你的腦袋來擔着嗎?”
“那不然讓她在這繼續吵?左右不過是丢把刀的事,耽誤了王爺才會被罵吧。”
“來,刀給你們,拿了就走,別來打擾我們。”門闩被打開,幾乎是瞬間,長雪拉着門環,愣是拉開了大門。
陸拾硯立刻動了靈力,地面上藤蔓生長,直直地纏繞兩人的腳。
裏面的人顯然也沒料到這出,他們瞪大眼,滿是不可置信。
“你們王爺在何處?”長雪問道。
“我告訴你,我生是王爺的人,死是王爺的鬼,我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告訴你。”
鐵骨铮铮的侍衛開口,目光落在長雪背後鑲嵌滿鑽石的弓箭時,硬生生地改口,“三百兩,我拿了就滾,馬上告訴你位置。”
蘇梧桐剛準備嚴刑拷打的動作頓住了,另一個侍從也頓住了,他沉默片刻,“兩百兩,宣柏位置也告訴你。”
長雪也是頭一次遇上這種人,她沉默片刻,“可以先賒賬嗎,我的錢都在殿下那。”
“當然可以,就在地下室,您慢走,別逃帳哈。”
長雪走入地下室時,整個人都還是暈乎乎的,這次似乎比她的想象更順利一些。
地下室的門上似乎是機關,蘇梧桐打量了一陣,開口道:“似乎是玲珑鎖,這種鎖不能強開的,如果試探太久,會炸掉的。”
蘇梧桐是開鎖世家的人,對這些稀奇古怪的洞悉了解得很多。
"那怎麽辦?"長雪皺起眉頭,她知曉自己現在應當冷靜一些,但一想到沈浮玉在裏面,心急如焚,恨不得直接穿過牆去。
“啊,這好說,把鎖給拆了嘛。”蘇梧桐笑嘻嘻的,風靈符貼上去的瞬間,一股強力的風起,将瞬間将玲珑鎖碎了個稀巴爛。
長雪:?什麽東西閃過去了。
“轟隆”一聲,地下室的門緩緩被打開,宣柏神色錯愕,手中握着刀劍,驀地轉過頭來。
沈浮玉躺在床上,靈力同一個灰撲撲的妖獸纏繞在一起,不知生死。
長雪不知自己是何時握上弓箭,強大的靈力幾乎全部集中在箭尖上,宣柏來不及躲避,竟然被刺傷了胸口。
指縫中血液順着弓箭落在地上,尖銳的寶石不知何時,劃破了她的掌心。
“師侄啊。”宣柏沒看長雪,只是幽幽嘆氣,“我的父兄死在她父君手上,你為何,會幫着她呢。”
陸拾硯低下眸子,看着沈浮玉的睡顏,宣柏咄咄逼人的聲音在耳側,一時間,他如鲠在喉。
一旁是交好的師叔,另一側是被他毀了拜師宴的師妹。
“她父君所做之事,同她何幹。”他聽見自己這般說。
“既然如此,為何她父君要對我趕盡殺絕呢。”宣柏似乎是笑了,“我是凡人,我打不過你,你若是要帶走她,就帶走吧。”
小蛇在一側,看着陸拾硯,立刻點頭,“對啊,他就是一個凡人。”
長雪撲到沈浮玉的面前,靈力全然揮灑出身體後,是翻湧的空虛感,它似乎還在體內游走,“殿下,你醒醒。”
見長雪似乎還想再補一箭,陸拾硯道: “梧桐,把師叔帶出去。”
蘇梧桐啊了一聲,他現在都還游離事外,他搞不懂,為何對有敵意的,會是師叔呢。
宣柏捂着自己的傷口,他将刀劍放下,“師侄不會眼睜睜地看着我死的,對吧。”
陸拾硯沉默,算是默認。
畢竟宣柏也是師尊的師弟。
“行,蘇師侄是吧,帶我去醫藥谷吧。”宣柏依舊是大大咧咧的,只是大幅度的挪動扯動傷口,他的笑顯然收斂了幾分。
“哦好。”蘇梧桐沉默,這才将宣柏挪開了。
走時,他依舊是笑得開懷,如初見那般,只是多了幾分疲倦。
宣柏目光漆黑,落在沈浮玉的身上,不知在想些什麽。
小蛇還在那叨叨,“你輕些,手拿開點,碰到他傷口了!”
長雪對于靈力沒有感知,她不知沈浮玉身上并無外傷,為何會這般一直昏迷不醒。
陸拾硯不同,他能看見沈浮玉的靈力與紫色的毛團子相連,虛弱的身體在一點點地壯大。
“是天幻獸。”陸拾硯不知曉你他的師叔是如何找到這東西的,只是覺得頭疼。
“那是什麽東西?”長雪問。
“簡單來說,它以人類的情感為食,它會編制夢境讓修者陷入其中,美夢與噩夢看的都是修者的心意,若是修者不能意識到那是幻境,這輩子都會待在其中。”
“那,那該怎麽辦。”她手上的傷口還在慢慢淌血,可長雪卻渾然不顧。
“我會去她的幻境裏,你為我護法便是了。”陸拾硯嘆氣,靈絲纏繞竹沈浮玉的腕間,将自己的靈識一點點的渡入幻境中。
沈浮玉像是陷入了一場大夢,聽聞帝師走了,所有人都歡天喜地的,可分明,在初來之時,那些人的表情分明是敬畏。
她靠着自己的努力成立了一支軍隊,可卻被嬷嬷報給了父君,那些人都死在父君的羽靈軍下。
“公主,我這也是為你好啊公主,私自勾結勢力,那可是砍頭的大罪啊。”嬷嬷給她梳着頭,苦口婆心地勸着。
是了,嬷嬷那種人,怎麽可能理解自己。
都怪她,也許再小心一些,那些人就不會死了。
“殿下。”那嬷嬷一走,長雪立刻上前,将一枚令牌遞到她的手心,“風姐姐還活着,她們在七曜國的邊境等你回去。”
沈浮玉的眼神似乎是亮了,但又很快地沉寂下去,“将她們送走吧。”
是夢嗎,為何總覺自己經歷過這件事,倘若是夢的話,為何不能美妙一點呢。
她沉沉地陷入睡夢,再睜眼時,看見的是兄長。
“你醒了?”他身形挺拔,笑容滿面,“父君今日不知開了什麽竅,他說了,若是你抓出污蔑常家的兇手,衆人信服,他就将帝位給你。”
“帝位?”頭似乎有些疼,她坐起身,“我不應當,去修仙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