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兩個心懷鬼胎之人
兩個心懷鬼胎之人
“藍勁淮?那不是隸屬于帝君勢力的頭嗎,他怎麽會在這?”林麟赫然起身。
“閣、主?”賈富商失魂道。
情報閣直屬于帝君,基本不聽從任何人的派遣,閣主雖無權勢,但架不過帝君對其的放任,可以說,在七曜國,情報閣基本是只手遮天。
對于從不露面的閣主,其中也少不了對其的猜測,其中最為可信的是那條——身高九尺,滿面獠牙,渾身傷疤扛着大刀殺人無數。
沒人會把這樣的消息對應到小殿下身上。
也正是因為情報閣這樣的龐然大物存在,帝君才能夠提前知道世家造反,将胞妹送離七曜國,
可沈浮玉難道不應是個嬌嬌軟軟、遇上難事只會逃跑哭哭啼啼的公主嗎。
也不對,畢竟也沒見她哭過。
“哦,是你啊。”沈浮玉語氣中帶了點笑,“兄長同我說你多在打探消息,鮮少回閣,這還是第二次見你。”
第一次是在她剛接手情報閣時,兄長為他介紹的。
也正是因為他鮮少回閣,不少人也會猜測是不是死在了外頭,抑或者叛變了,若不是他每月定時的兩封信件,以及對所處之地一貫的鄙夷,還真難逃脫嫌疑。
“此事是屬下之過。”藍勁淮倒也不推脫,痛快的承認,“屬下對閣主之事常有耳聞,也終于是同閣主再見。”
“兄長将你派來,可認真思慮過。”
這個世界瘋魔了。
公認嬌慣的小公主,面如常色談論國事。
Advertisement
藍勁淮道:“長風花月三姐弟在側,帝君定能逢兇化吉。”
長雪聽見幾人的名字,眉眼微動。
“從今日起,這些人便交由你。”沈浮玉将自己所寫遞給長雪,“這是我所問的消息,過幾日宣柏帶我們下山添置東西,并未規定範圍。”
她頓了頓,嘴角揚起燦爛的笑容:“你們挑貴的買。”
“是,閣主。”藍勁淮粗略地看了一眼,在心中便有了個大概,在看見暮春渺三字旁暈染出的墨點,微微一頓。
沈浮玉将儲物戒丢給他,“裏面是些錢財,你去尋個老宅,再買些人培養起來。”
等時機成熟,她就想辦法殺回七曜國。
灰鳥若有所思地聽着幾人說着七曜國,看着沈浮玉。
沈浮玉還當它餓了,從錦囊中拿出小米,放在手心。
陸拾硯對于自己的身份接受還是不太良好,他早已辟谷多年,不喜吃食。
但沈浮玉不知,她只知曉,這只鳥每日就吃着幾粒小米,還是她掰開它的嘴搶塞進去的,卻還能活到現在。
沈浮玉抓住灰鳥,又想掰開灰鳥的嘴,他這次索性不掙紮了,任由沈浮玉往它的尖喙倒着五谷。
噎人,真的噎人,不知給些水嗎。
他遲早找到一個一模一樣的鳥,噌噌飛走。
不,宣柏走了他也能走,除了宣柏,沒人會和她大動幹戈地找一只鳥。
沈浮玉沒事便讓幾人走了,林麟走時,還瞟了一眼沈浮玉,後者目光不變,露出了個無害的笑容。
林麟匆匆收回眼,不敢再看。
賈富商魂不守舍地跟在幾人身後,阮成蔭扒在藍勁淮身上,素來嚴肅的面孔中滿是好奇,“她真是你們閣主啊,你們閣主不是滿面兇相身高九尺的刀疤男嗎。”
林麟也湊上前,“她看起來一點氣勢都沒有,你們情報閣為什麽聽她的啊。”
他嘗試消化這個爆炸的消息,但仍是無法将沈浮玉同傳聞中的閣主聯系在一起。
兩個毫不相幹的人,怎麽突然就相交了。
究竟是他趕路趕瘋了,還是這個世界瘋了。
藍勁淮停住腳步,見幾人一臉期待鼠鼠搓手式期待。
見他回頭,幾人立刻豎起耳朵,期待他的下文。
卻聽見一句:“我在外時,最喜歡你們這種藏不住事到處亂問之人。”
這種人,最好套話了。
藍勁淮話語平緩,丢下一句牛頭不對馬嘴的話語,就大步離去,留下幾人一臉茫然地面面相觑。
寂靜,死一般的寂靜。
林麟在小心翼翼道:“他是不是,在罵我們蠢啊。”
花伶道:“自信一些,把是不是去掉。”
“你!我們談話,哪裏輪得到你插嘴了。”
見幾位小少爺自尊心受挫,花伶很滿意地扭着腰走了。
翌日,宣柏沉默地看着沈浮玉身後的幾人,賈富商最誇張,他還帶了一個麻袋。
見宣柏望過來,他面色蒼白,顫抖開口:“小姐缺的東西有些多。”
宣柏嘴角的笑容有些僵硬,他看向另一人,後者拿着長長的落了地的清單,鬥志昂揚開口:“我們一定會讓小姐住上最舒适的屋子的。”
長雪看向林麟亂七八糟的清單,開口道:“再加把弓,我需要一張長弓。”
聽着長雪沉穩的口吻,不知為何,宣柏想起自己在七曜國差點被射成篩子那日。
小蛇興致蠱然地看着清單,同林麟交涉起來:“你不能只買一套啊,你們同行有七人呢。”
“對哦。”林麟恍然大悟,立刻在後面畫了一個正字和兩筆。
“你這樣畫慢了,直接在清單上寫乘七就是了。”小蛇道。
“對哦……卧槽,蛇怎麽在說話。”
“什麽蛇不蛇的,小爺我可是蛇仙。”小蛇哼唧擺尾。
“蛇仙。”林麟真心實意開口。
“哎。”
聽着一人一蛇的交談,宣柏險些維持不住笑,轉念一想,巫家避世多年,常年居住在深山老林中,巫家的孩子對趕集有些興趣也是正常的。
再者說,巫家家教良好,所見世面少,定然不會挑選昂貴之物,東西多些便多些吧。
思及于此,宣柏大手一揮,豪氣萬丈開口。“師侄,你想買什麽就買什麽,不必拘謹。”
“多謝師叔!”沈浮玉大為感動。
可惜,面前并不是什麽住在老林裏,念着自給自足的巫家,而是一群見慣了奢華之物的少爺。
宣柏如今如此豪氣,恐怕到時付錢之時,哭都沒地哭。
真可憐,若是能讓兄長也看見就好了。
宣柏絲毫不知沈浮玉的想法,還當她是不谙世事的巫家小姐,表面對其極其縱容。
果真沒見過世面的,幾句不痛不癢的關心和一點蠅頭小利,就能讓她感動得不成樣子,今日過後,她必将他當成好師叔。
真可憐。
兩個心懷鬼胎之人都露出了此生最為燦爛的笑容,宣柏立刻将随行的幾人邀請進了馬車。
長雪剛準備将沈浮玉扶上馬車,卻見一人哼哧哼哧地從樹中走出,他神情帶着瘋狂,“哈,我終于回來了,到底是誰在定天宗門口放了一路的馬車,把路給攔住了。”
“這是,方思浩師侄?你為何,如此狼狽?”宣柏一臉震驚,看着全身上下沾滿了樹葉,看起來慘兮兮的方思浩。
方思浩回頭,看見沈浮玉時,顯然是蒙了,“你不是應該在……”
不可能啊,當時她和她的婢女都在車內,怎麽可能記得路。
“師兄?”沈浮玉聽到他的聲音,驚喜開口,“師兄,當時你不見了,吓了我一跳,還好你自己回來了,師兄現在感覺如何?”
“不見了?”宣柏眯起雙眼,落在沈浮玉無神的眼上,又落到方思浩的身上,眸色微深。
方思浩被吓了一跳,恨不得捂上沈浮玉的嘴,他背對着宣柏,笑容勉強,“師妹,當時你不見了,我可是找了你好久呢。”
“思浩師侄。”宣柏慢悠悠開口,“過幾日,你便不必去刀藏峰了。”
方思浩立刻就急了,“師叔這是何意?”
那是他低聲下氣求了宣柏幾年,宣柏這才松口帶他去刀藏峰鍛造自己的畫筆。
憑什麽,就因為一個瞎子?
“刀藏峰不喜心術不正之人。”他依舊是笑得開懷,只是眼神有些冷了。
“可是師叔……”他還想說些什麽,宣柏大手一揮,“走,都随師叔去集市大采購去。”
林麟一腳踏上馬車,立刻狗腿道:“多謝師叔,不能的意思是,多謝仙師。”
阮成蔭一臉恨鐵不成鋼地看着“認賊作父”的林麟,他道:“一點恩惠就讓你這般狗腿,真是給小姐丢臉。”
林麟的心上中了一箭,他羞愧地埋下頭,低聲道:“小将軍教訓的是。”
“是吧師叔。”阮成蔭看向宣柏。
林麟:?
???
“你們同巫師侄情頭手足,自然也是我的師侄。”宣柏笑道:“走,想買什麽就買什麽,不必客氣。”
幾人其樂融融的,絲毫沒管留下的方思浩。
他一臉恨恨地看着馬車漸行漸遠,手指攥得發白,渾身顫抖。
一個瞎子罷了,怎麽所有人都圍着她轉,
無事,至少他雙目健全,能畫出符箓,巫夏那個瞎子,恐怕這輩子都和符箓無緣。
弟子心底思緒翻湧,人影掠過身側,停在他跟前。
他心底煩悶,看清來人後一驚,“師兄,你是何時回來的?”
奇怪,那個老不死的不是最喜歡這個弟子嗎,陸拾硯回來,他不該大肆宣揚嗎。
“回來了?”陸拾硯聲音沒什麽情緒,“師尊等你很久了。”
“是那些馬車導致正路被封,我才尋了小路,但積雪消融山體滑坡……”
在陸拾硯的注視之下,方思浩的聲音漸漸弱了下來。
“明後兩日,平遷峰便由你來打掃。”不是詢問,而是毋庸置疑的命令。
方思浩一懵,他讷讷開口:“可這些不是外門弟子該做的事嗎,我已是峰主的記名弟子了。”
平遷峰地域廣闊,若是真的打掃起來,就算不偷懶也得從辰時一直到子時,他可不想打掃平遷峰。
陸拾硯懶得聽他解釋,索性直接從他身側擦肩而過。
怎麽會這樣,為什麽今日所有人都在和他作對!
都怪巫夏,如果不是巫夏,他怎麽可能回來得這般晚,還被師兄懲罰……
還有那個亂放馬車之人,可惡,別讓他知曉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