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亮皮囊

第52章 章

第 52 章

為司楠辦一場生日party并不是方淮要求的，他原本就想兩個人随便去什麽地方随便做什麽，安安靜靜待一陣，重要的是兩個人，但這件事被盛夏否決了，因為魏曉楠不是方淮一個人的。

方淮難以置信：“他就是我一個人的！”

“不，他不是。”盛夏霸總附體，不要你覺得，只要我覺得。理由還很充分，誕生之日是為生日，魏曉楠以這樣的身份重新回來，以司楠誕生在這個世界上，不值得所有的親朋好友慶祝嗎？

他是你一個人的愛人沒錯，但也是我們許許多多人的摯友、發小、同學、隔壁桌的尿搭子、異父異母的親兄弟。

方淮：“……”

盛夏眼神灼灼：“我知道，他想要什麽，你那是什麽，眼神，好啦好啦，你也知道。”他拍拍方淮，繼續說，“所以這個驚喜，是我們，所有人的，心意。”

是心意，就不好不收下，方淮嘆了口氣：“他回來，我知道你跟我一樣高興，恨不得把全世界的好東西都塞給他，問題是，其他人你怎麽交代？”

為了方淮的新歡，要他們硬着頭皮裝得興高采烈來給一個見面不足三次的小男孩過生日，這個生日party你自己想想不會尴尬嗎？

盛夏卻道：“我已經，做過鋪墊了。”

方淮愣了下：“怎麽墊的，展開講講。”

具體來說過程太長，總之司楠的身份依舊是個秘密，但也沒有那麽秘，除了盛夏自己發現，尤遠為愛迷信也知道了內情之外，就是帶了曉楠十年的經紀人孫艾，和他生前的兩個心腹助理，盛夏還道：“這些是，全然知情的。”

還有一知半解，正在努力質疑現代科學的，頭一個就是陳維奇，畢竟和司楠合奏了一曲天後的歌，這世上能和他那臨時抱佛腳的吉他完美契合的除了同他苦練過三個月的魏曉楠，也不可能有別人。

方淮也沒想到陳維奇這種大大咧咧的混子性格，居然在這件事上如此細膩，他問：“他問你了？”

“沒直接問。”盛夏笑道，“可能怕我，以為他，喝多了發酒瘋，不過話裏話外，就這個意思。我給了他一個，引人遐思的答複。”

至于有多引人遐思，反正足夠他失眠兩個漫漫長夜，勉強相信世界上有鬼，再之後承擔了一多半盛夏的任務，連拖帶拽地給腰子一家洗腦，洗得八九不離十的時候，原先這群總在一起的好友，也都信了個七七八八。

連盛夏家的保姆陳姨都沒落下，大家稀裏糊塗半信半疑的，要給方淮身邊這位不新不舊的小男友，舉辦一場令人難忘的生日宴。

盛夏再次強調：“我知道，他想要什麽！”

……

開車去城外的路上，方淮也問了司楠這個問題，你想要什麽。

司楠脫口而出：“想要的都有了！”

“重新說。”方淮喜歡他現在知足常樂的心态，但這種心态放在工作中就好了，生活感情不知足一點并沒有什麽問題，這樣自己有個奔頭，他道，“有什麽想要的禮物，想實現的願望，近的遠的，大的小的，統統告訴我。”

司楠扯扯方淮的耳朵：“知道你有錢，想要什麽都給我買。”

“那不也有錢買不來的東西，快想想。”

“幹嘛一定要知道？”

方淮上進道：“我需要個努力的理由。”

看在他這麽努力的份上，司楠當真摳着臉認真想了想。且不說現在已經是日入208萬的娛樂圈人士，還有個富得流油的男朋友，物質生活已經拉滿，房子車子輕松入手，當初的小目标就是在這個城市能紮下根，賺的錢能給遠方的爺爺養老，現在一步登天實現財富自由，想不知足都難。

感情生活就更沒什麽可說，司楠誠心評價：“你無可挑剔。”

無可挑剔的方總滿意一哼，踩下油門，速度是一百二十邁，心情是自由自在。

“至于用錢買不來的。”司楠還真有這樣的願望，那就得說說他的事業了，他目光悠遠，端出一幅成熟穩重的語氣，“入了這行，得想清楚要做什麽樣的人，要麽是為了名利，要麽是為了理想。”

方淮接話：“夾縫求生的人也很多，賺錢不寒碜，有理想的人不傷心。”

“所以大致算有三個活法。”司楠道，“要是沒有遇見你，沒有盛夏他們和艾姐提攜，我大概會選擇夾縫求生，不賺錢就活不下去，但高低得兼顧下理想，能混個口碑混個工作就很不錯。”

雖然魏曉楠并不是沒人提攜沒老公打錢，但他是執拗于物質懸殊非要自己去夾縫求生，選擇的活法就是如此，也做到了混個口碑混個工作，但開不開心他自己知道，辛不辛苦方淮一直都很心疼。

“那樣的生活，用錢買不來的願望就是拿獎或者開個人演唱會了。”

聽到這裏，方淮心裏一動。

司楠繼續道：“但我現在不是有你了嘛，有你，有艾姐和盛夏遠哥，總覺得要是被人幹翻在地你們會拉我起來，心裏就不虛。所以賺錢都是其次，我想拼一拼理想。”

方淮掐住他的臉：“你不會被人幹翻在地。”

“好好好，你好好開車。”司楠笑着道，“我現在有個長遠的願望，既然一早選定賽道去演戲，就努力精進演技，争取能被大導演和編劇賞識，演到好本子，憑本事拿個獎回來。”

“男團這邊嘛……”司楠嘟哝着，這很難評，人心不古世風日下，雖然不是全員惡人，但有那麽一顆老鼠屎夾在裏頭，這團待着就很難受，人不行還談什麽理想，“雖然也有巡演，開完國內的還要開世巡，但老實講，那就是割韭菜，我不喜歡。”

墊音比真聲還大，四舍五入等于放錄音，看不到什麽千變萬化花裏胡哨的舞臺，走位是固定的，舞蹈是固定的，歌也就那幾首唱不出花，偶爾在臺上玩幾個尬穿地心的綜藝游戲，主打的就是一個混時長，司楠真心覺得，他上臺想好好唱一首歌比登天還難，而團隊經紀人只想他們邁着六親不認的步伐把韭菜割個幹淨。

司楠：“如果還有機會，我想好好唱歌，開個個人演唱會，全程開麥，不插電都行，唱滿兩小時還有安可舞臺的那種。”他說着自己都笑出聲，感覺像在癡人說夢，“然後你要來聽我的演唱會，像十七歲初戀第一次約會。”

方淮再次确認：“這就是你現在的願望？”

司楠點頭：“這是實現不了都沒關系的，還有必須要去實現的。”

方淮一秒自信：“我？”

“嗯，你。”

方淮笑：“那你已經實現了。”

“所以活着真好。”司楠發自內心感慨，“基本等于無欲無求，我非常知足。”

知足的司楠淺淺做着白日夢，越做越美，方淮聽得在一邊笑，願望就是要拿來實現的，他也覺得，有愛人在身邊活着真好。

車一路開到了城邊，在一家豪華山谷度假村停下。

度假村門口戒備森嚴，安保人員一副嚴陣以待的架勢，看得司楠一愣：“這是？”

話音剛落，就聽見幾聲架子鼓的聲音，還有吉他試音的效果，司楠眨巴着眼睛一臉疑惑，方淮故意不說，把車開進大門，一路往前走：“有人說知道你想要什麽，他們一齊給你準備的，楠楠，今天願望就能實現哦。”

度假村是尤遠家的産業，一早就為今天安排好，閉門謝客一天，加強安保，盛邀重要賓客，到場幹什麽呢？當然是參加司楠的個人演唱會。

演唱會地點在露天泳池邊上，孫艾請來了專業的燈光舞美，還有錄制演唱會全程的攝像師剪輯師調音師錄音師樂隊伴唱，總之大型演唱會有的，艾姐說他家司楠也必須得有。除此之外，臺下也是盛夏精心布置過的。

夜光泳池邊的自助餐請的是酒店總廚親自掌勺，連魏曉楠最喜歡喝的雞尾酒調酒師都被押了來，今日特供，就是那杯鬧出過洋相的莫斯科騾子雞。

司楠站在一個超長鮮花走道的端頭，難以置信道：“這怎麽，像是婚禮現場。”

方淮笑而不語。

“好看嗎？”盛夏從裏頭迎出來，拉着司楠的手，“你最喜歡的玫瑰，蜜桃雪山，特意空運過來做的花海。”他指了指方淮，“你老公的心意哦，說是你要的，香槟色的婚禮。”

司楠對天發誓，他絕對沒跟第二個人說過，他要香槟色的玫瑰花海婚禮，但是他想過，在腦海裏想過無數次，想和方淮手牽手從親朋好友中體體面面帥帥氣氣地走到牧師面前，宣誓，親吻，戴上戒指。

也許是心有靈犀吧，司楠感動得話都說不出來，在玫瑰濃郁的香氣裏慢慢被帶着往前走。方淮摟着他說：“我們都是來聽你唱歌的，寶貝今晚兒唱個夠？”

到場的賓客衣着華麗，連腰子家的小孩兒都穿着西服打着領結，不止是來聽演唱會那麽簡單，俨然一副參加婚禮的模樣，小男孩兒手裏拽着氣球，他先發現了主角到場，叫了一聲氣球也飛跑了。

小男孩兒尖叫着一手指天：“曉楠叔叔！我還想要一個氣球！”

被他這一嗓子吸引了注意，大家齊齊看過來，發現司楠的身影後，爆發一陣劇烈的掌聲，起着哄要司楠趕緊登臺。

司楠眼眶是有些熱的，那群人是方淮最親密無間的至親好友，是他最信得過真心交付的人，他把這些人帶到這裏來，是也要交付給司楠，讓這種親密和陪伴，與他共享。同時他也在人群裏發現了路嘉佑和寵物醫院院長晏關山，司楠重生至今，交到的真心朋友也就路嘉佑一個，和他有交情有關聯的人算來算去，就這些了。

小男孩兒沖司楠一路小跑過來，司楠趕緊從花海裏扯過一個氣球，蹲下将小男孩一把抱起。

司楠笑着掐了把他的胖臉：“氣球要多少有多少，給你。”

“曉楠叔叔。”男孩兒瞪着圓溜溜的大眼睛問，“是方叔叔欺負你了嗎，你怎麽哭了？”

“你方叔叔哪敢欺負我。”司楠吸了吸鼻子，“想聽我唱歌麽小寶？”

“想！”男孩兒摟住司楠的脖子，先親了他一口，嘿嘿一笑，“但是媽媽說，要你先吃蛋糕，我也想吃蛋糕。”

一堆人簇擁着司楠先到了自助餐區，那裏有個蛋糕塔，蠟燭已經點好了，盛夏給司楠戴上一個皇冠，方淮就站在司楠身邊，他道：“許願望，吹蠟燭吧。”

汪琦招手催：“小寶下來，別挂你曉楠叔身上，人家要切蛋糕呢。”

“我不！”小寶兩只小手死死抓住司楠，在他耳邊大聲宣布，“曉楠叔叔生日快樂！你給我，切最大的那一塊！”

在大家的哄笑聲中，司楠抱着小寶一起吹掉了他十九歲的生日蠟燭，回神落定于方淮的眉眼，夜色和燭光喑啞淡然，那個人像是一直站在身後，深情望來，他哪裏都不會去，一直守着自己。

“我的楠楠。”方淮噙着淡淡的笑意，柔聲道，“生日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