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章
第 41 章
在方淮的計劃裏,為老婆的事業沖鋒陷陣這種事,上輩子就該做的。現在才有機會大展拳腳,都覺得晚了點兒,什麽放手去拼搏,成績靠自己統統不算數。他有能力造一座安全無憂的溫室将司楠圈養起來,就根本不指望出息不出息。
司楠踉跄地把人扛進門,扔去沙發上,伺候着換了衣服和鞋,他關切地用手背貼了貼方淮的臉:“吃這一回就可以了,他們沒完沒了敬你,幹嘛總應承下來。”
方淮撐着腦袋,不住往外噴酒氣:“那效果好不好?”
“好。”司楠紅了之後,公司高層對他雖然客氣,但卻是主人獎勵聽話狗狗的客氣,不像今天,全員舔狗捧着方淮,順帶着司楠也沾了光。
走的時候鄭越彬和王濱點頭哈腰地送到停車場,甚至谄媚地給方淮鞠了一躬,司楠回想起來都搖着頭笑:“其實只要他們對我好點兒就可以了。”
少挨罵,不強迫,不說要将頂流金尊玉貴地捧着當少爺伺候,那至少當個普通的打工人對待,司楠:“我也沒什麽怨言的。”
方淮盯了盯,擡手揉亂對方的頭發:“你艾姐就沒提醒過你,不紅的時候,狗都懶得搭理,別個可怕你搶人飯碗,等你紅了,又會發現身邊都是好人。”
司楠眨眨眼:“這些道理我都懂,所以你為我做的,我全盤接受。”
方淮眯着眼揚起頭,指指側臉,司楠貼上去親了一口:“謝謝你,方淮。”
“嗯。”方淮悶悶一聲,極為享受,又指指自己的肚子,委屈道:“喝茫了,有點餓。”
“等着,我煮碗面來!”
出道至今,這棵搖錢樹賺了多少錢鄭越彬當然不會透露,但從他難以掩蓋的喜色也瞧得出,流量紅利讓公司賺得盆滿缽滿,像這種體量的小娛樂公司,能捧出一個司楠,足以讓他們吃上好幾年的飯。
這道理放在司楠身上也是一樣,還在訓練營時,拍個中插拿幾萬都讓他激動得直往回打錢,現在随随便便就是七位數的代言費,只需出面一個小時的活動,即能入賬幾百萬,而連影兒都還沒有的首張專輯已經開放預購,各家粉絲為了自己的愛豆誰也不肯認輸,聽說預購金額早就破億了。
機場外的人浪是名氣的具象,那卡裏的數字就是利益的具象,司楠頭一次被自己的存款吓死,可能是賺得太過容易,就算沒有作奸犯科也隐隐約約怕被警察叔叔敲門,娛樂圈日入208萬誠不我欺。
窮的時候這也要錢那也要錢,現在暴富了,反倒不知道該怎麽花,司楠給助理們漲了工資,一邊物色買套房子落腳,一邊讓馮小凡帶着錢回了趟老家,老人舍不得花錢,對孫子賺錢的能耐又沒概念,所以馮小凡一手包辦,在老房子的旁邊重新蓋房子,請了裝修隊,務必在明年春節前,讓爺爺住上再也不漏雨的新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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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楠給方淮看照片,房子修了一半了,馮小凡拉着爺爺合影,爺爺抱着個水煙筒笑得一臉褶,馮小凡懷裏抱着的都是自家腌的臘肉,司楠看了眼廚房:“說要帶回來給我一點,不知道好不好吃,到時候嘗嘗。”
這寵辱不驚的性格倒是沒變,方淮想起什麽,随口問:“關于你父母的事,你還記得多少?”
司楠一愣:“……不記得。”
方淮:“一點都不記得了?”
司楠搖搖頭:“……沒印象,之前摔到頭,醫生說記憶會缺失,怎麽了嗎?”
方淮提議:“這周內你事兒忙完,帶你去醫院做個檢查。”
司楠:“體檢啊?”
“不是撞過頭麽,檢查一下後遺症該治接着治。”方淮道,“而且你現在早出晚歸,三餐也不規律,等身體出了毛病再去醫院就遲了。”
司楠被安排得明明白白,這麽體貼入微的細致老公,去哪裏找,他點頭說好:“再喝口湯,洗洗澡就睡吧。”
又是熱湯面又是檸檬水伺候着,方淮只覺的,有老婆的男人是塊寶。
他問:“你要回去了?”
“啊。”司楠含糊地一轉身,一個碗一個杯子,在廚房弄得叮咚響,不知道的以為多大的場面要洗半個來小時,他一頓操作猛如虎,然後很自然地道,“等我收完也晚了,要不我就不回了吧。”
方淮不知道啥時候摸到人背後,頭壓在司楠肩膀上,從後面輕輕把人環住:“就這兩個東西加一口鍋,也能給你收這麽半天呢。”
“那我就是不想走啊。”司楠側過頭,用鼻尖刮了對方一下,“明知故問很讨厭的,所以給不給我留宿?”哪怕就是請個保姆,也是允許住家的不是。
方淮囫囵問:“大明星明天行程很多嗎?睡個懶覺的時間有沒有。”
司楠臉一紅:“明早艾姐要帶我去見出品人,下午新專輯的編舞老師要教舞,晚上錄歌。”
“哦。”方淮失望地拖了個長音。
長夜漫漫,對方主動發出邀請,因為工作拒絕真是太掃興了,司楠立刻握拳:“但是我可以的!”
方淮悶着頭笑了半天:“可以什麽?我什麽都沒問,你想幹嘛?”
“不是你想……”
“瞎說。”方淮義正言辭,“什麽關系還不清不楚的,我沒那種心思。”
司楠反手擰了方淮腰肉一把,知道自己被涮了,幾句話就暴露了他想先上車後買票的想法,他惡劣地将鍋碗瓢盆一扔,拽着方淮回了卧室。
管他票不票的,這車先上了再說。
……
盛夏是一周後來的,他應該是實在憋不住了,提着一堆吃喝主動上門興師問罪。
為了答疑解惑,方淮又消極怠工在家一日,盛夏來這就跟回家一樣自覺,方淮都沒動屁股起來迎他,等換好鞋子走近客廳,盛夏只看見他抱着三弟窩在沙發上一副父慈子孝的和諧畫面。
電視開着,看的還是司楠當飛行嘉賓參加過的一個綜藝節目。
盛夏:“……”
這種癡漢行為真是好熟悉的味道。
方淮勾勾下巴:“冰箱裏有你愛喝的飲料,他買的,你自己拿。”
盛夏磨磨蹭蹭拿了肥宅水,裏裏外外轉了一圈,頗為感慨。自從魏曉楠走了之後,莉思公寓很久沒來過了,盛夏對這裏的熟悉程度不亞于方淮,當初兩個人各自打拼日子過得不舒心時,這裏就是個小小的港灣,連客房的布置都是按盛夏的喜好裝修的。
空置三年的屋子他也不是沒來過,那種灰敗和死氣讓人不适,以至于剛才一進門,他就被活生生的煙火氣給震住了,也難怪方淮跟個老大爺似的閑在家裏不上班,有貓有老婆,那逼班不上也罷。
在沙發上坐下,盛夏把三弟薅到懷裏道:“這家,和以前一模一樣。”
方淮:“嗯。”
盛夏吸了口氣:“是他嗎?”
方淮看過來:“這個問題要是不确定,你今天就不會過來了。”
盛夏不解:“這種事,怎麽發生的。”
這不是個問句,是個感嘆句,在确定了答案之後,他在家搞封建迷信活動到了尤遠要報警的程度,包括但不限于找知名大師算卦,儒釋道三家一家都沒放過,算的結果都不一樣,錢倒是被坑了不少。
封建迷信拯救不了疑惑的盛夏,後來只好寄希望于走近科學,尤遠硬着頭皮帶他去見了幾個搞科研的朋友,研究腦電波的,研究生物科學的,盛夏嫌棄門路太窄,你到底能不能行。
很行的尤遠甚至找來了研究天體物理,宇宙科學,還有甭管對方是不是騙子的超自然學者。
但是當盛夏發出靈魂質問,逼着對方回答:“人要怎麽,科學地,詐屍還魂。”
諸位學術大拿都表示這很不科學,尤總,還是帶他去看看精神科吧。
盛夏苦着臉說:“我好奇,非要搞清楚,是不想再失去。”
結果差點被當成精神病複發,送去醫院吃藥,你懂不懂我的苦。
方淮露出“我懂你”的眼神,就恨不能和對方抱頭痛哭,礙于面子方才盛夏的所有迷惑行為方淮都沒做,但不代表不想。
他認真問:“所以大師和專家,都覺得這事兒很離奇,不可能發生?”
盛夏斷定:“他們見識還是,太少。”
方淮深以為然,一點都沒有兩個精神不穩定的人在一起讨論這種事,只會加重病情的自覺。
盛夏頓了頓道:“他看你的眼神,沒變。”
不管是吵得雞飛狗跳,還是愛得濃情蜜意,魏曉楠看方淮的眼神都是那樣,有一種這輩子就認這一棵樹吊死也好同歸于盡也罷,舍我其誰的篤定感。
盛夏:“習慣好像也沒變。”
盛夏把在別墅燒烤那天發生的事說了一遍,方淮提醒他,不是好像,習慣、脾氣、喜好這種東西跟DNA遺傳還不一樣,方淮:“打個比方,小時候被火燙過,長大了就會一直怕火。”
他把盛夏帶到廚房,指着冰箱上貼的便簽說:“楠楠那個人吧,想賢惠沒時間,就老做奇怪的涼菜冰着給我吃,我吃進醫院就因為這個,後來他就一定會寫這樣的東西,即便我記不住去扔,阿姨看到了也會扔。”
曾經兩個人共同生活的痕跡,消失了三年,是被方淮強行抹去的,現在因為司楠的出現,這樣的痕跡再次重現。
冰箱上貼着字條,叮囑方淮裏頭有拌好的涼菜,沒空吃就必須倒掉不能隔夜,有牛奶的日期,有補充進去新的飲料和啤酒,有自己做的紅燒肉,紅燒肉後面畫了一顆愛心。
洗碗機裏的東西一樣都沒收,盛夏不知道唠叨過多少次,洗好了收掉,這樣看着幹淨清爽,魏曉楠不樂意,廚房本來就使用率不高,難得洗一次碗,就要放在裏頭滿滿當當的,不管是自己回家了還是別人來家裏,看見總歸算有人氣。
一個不怎麽做飯的人,道具家私倒是配得最齊全,魏曉楠說這叫差生文具多,不這麽配齊就沒有底氣站在燃氣竈前頭大展拳腳,所以那些鍋碗瓢盆都是精挑細選比對中外才買的,刀具和鍋具的保養比開店的大廚還講究。
洗手液的牌子和香味,圍裙的樣式,調料的喜好,所有東西擺放的習慣,方淮斜靠着冰箱:“連字跡都沒變。”
在如此之多的證據面前,再也不會有一絲一毫的懷疑,盛夏緩了良久問:“他現在是什麽都記不住了?”
方淮點頭:“記不住,而且不确定能不能記起來。”
“需要我們做什麽?”盛夏心情激動,“治病,幫他回憶,或者……”
“順其自然吧。”方淮攬住盛夏,半是安慰對方,也是安慰自己,“還和從前一樣就好。”
楠楠哪怕永遠都不知道,追逐的愛人和新交的摯友,都是因為他死去的身份,但這些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回來了,愛人和摯友依舊環繞,從前已經不好再提。
盛夏:“以後都讓他活在愛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