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發燒
發燒
劉燕震驚到腿軟,被一旁的曹培洪及時扶住。
“你,你怎麽找到這來的?”
馮永軍雙手交握,笑說:“找到這個地方并不難,問一下渺渺的生母就知道了。”
“你沒資格叫她。”劉燕崩潰地低吼,眼底似有水光,往事重新浮于眼前,她的每一根神經都在叫嚣。
曹培洪看起來比她冷靜些,但顫抖的手指還是洩露了情緒。
“你來幹什麽?”
馮永軍擡手提了下鏡框,笑眯眯道:“我當然是來看看我兒子,畢竟這麽多年沒見,我還挺想他的。”
劉燕心裏一沉,忙道:“你找錯地方了,這裏沒有你兒子。”
“這只有我們老倆口,沒有你要找的人。”曹培洪哧哧急喘地補充道。
馮永軍的視線在院裏掃了一圈,雞架上曬着一雙男式運動鞋,繩子上還晾曬着男式運動外套和T恤。
一看就是年輕人穿的。
他淺淺地笑了下,“你們不用這麽防着我,我沒有惡意,在牢裏這麽多年,我已經改過自新,你們總要給我一個機會。”
接着,他斂了笑,難過地嘆了口氣,“我只是想見見我兒子,這是一個做父親的小小心願,你們都不願意滿足嗎?”
“你沒有兒子。”劉燕情緒激動,眼底通紅,“你這個殺人犯,不配有兒子。”
馮永軍攤開手,“我可不是殺人犯,曹渺是自殺的,跟我沒關系,雖然我跟小煜沒有血緣關系,但繼父也是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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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理直氣壯道:“就像你們跟他也沒有血緣關系,但他不還是要給你們養老,養兩個也是養,養三個也是養。”
“我們大家何不友善相處。”他又打量着眼前的小院,說:“我看這裏不錯,我打算搬過來住,你們就當多了一個兒子,小煜也有了父親,兩全其美。”
“做你的春秋大夢。”曹培洪抄起一旁的鐵鍁往他身上打。
馮永軍的胳膊挨了一下,連連後退。
劉燕被不斷脹大的痛苦擊垮,癱坐在地,掩面痛哭。
楊琳梅聽見動靜跑出來看,趕忙呼喊曹宣武。
曹培洪揮動着鐵鍁,嘴裏不停地怒罵。
“叔,嬸,這誰?”曹宣武朗聲問道。
楊琳梅拍了他一下,急道:“別管是誰了,上去幫忙呀,這都打起來了。”
曹宣武回身找了把鐵鍁,沖了上去。
楊琳梅跑過去拉劉燕,“嬸,這怎麽回事?”
劉燕在哭泣中,硬擠出一句完整的話,“他是畜生,是那個殺千刀的畜生。”
*
禮拜六。
何煜大清早起床,連換了三套衣服,又借用室友的定型水,在鏡子前擺弄發型。
然後跟曹西辭說:“我跟劉宇約好了,去打籃球。”
他的謊言越來越拙劣,曹西辭收拾書包,準備去圖書館。
何煜看了他一眼,大概是心虛,又補充道:“去二中打友誼賽,不在本校。”
畫蛇添足。
曹西辭不語,臉色有些難看,拎着書包,先他一步出去。
何煜吞咽了下口水,匆忙跟出去,假模假式地問:“你要去看嗎?”
聽到不去的回答,他才放下心。
在岔路口分開後,何煜邊往校門口走邊想:我為什麽要跟他彙報行程?
募地停下,被自己自然而然流露出的‘壞習慣’氣得跺腳。
緊接着又想:就算被他知道了又怎麽樣?不怕。
對,咱不怕。
思及此,他挺直腰杆,大步流星地往外走。
一上午過去,面前攤開的書只翻了一頁。
從夾縫裏找的一本叫《戀愛寶典》的書,倒是看完了。
仍舊毫無頭緒。
曹西辭挫敗地塌着肩頭,他不能再像上次似的,把何煜逼成那樣。
當時那副架勢,如果不是他受傷,何煜真的有可能跟他絕交。
他想的頭痛欲裂,又不禁反思起來,自己這麽做到底對不對。
如果何煜永遠沒辦法喜歡我,我又該怎麽辦?
他這樣想着。
越想頭越痛。
往日光景一幕幕重現,他忽然很想念小時候的何煜,不會因為喜歡別人而跟他吵架。
傻傻的,很好騙。
他見過何煜純真美好的樣子,希望何煜滿心滿眼都是他,遇到解決不了的問題,第一個想到的就是他。
他們之間不應該有隐瞞。
但現在,他卻把何煜逼的學會騙人了。
挑明嗎?
如果現在挑明,何煜會覺得惡心吧,更堅定了跟張晨萱在一起的心。
麻木地坐了一會兒,突如其來的無力感快要将他吞噬。
帶着沉重的腳步回到宿舍,昏昏沉沉地爬上床。
一覺醒來已經下午兩點。
他渾身被汗水浸透,被窩裏像個火爐。
觸手滾燙的臉頰提醒他,此刻正在發燒。
他慘淡地笑了下,看來不能騙人,裝完病就真生病了。
不過他并不打算獨自去看醫生,再堅強的人,生病也會變得脆弱。
于是,他拿起手機,給何煜打電話。
等了半晌,冰冷的女聲傳入耳中,“對不起!您撥打的用戶暫時無人接聽,請稍後再撥……”
他掀開被子,繼續打。
“對不起!您撥打的用戶暫時無人接聽,請稍後再撥……”
“對不起!您……”
……
何煜從吵嚷的游戲廳出來,張晨萱問幾點了,他才掏出手機。
低頭一看,三十六個未接來電。
他趕忙撥回去,等了好幾秒才接通,“什麽事這麽急?”
曹西辭氣喘籲籲地說:“我頭疼。”
“又來?”何煜嘁了聲,壓根不信,“這招用過了,換點新鮮的吧。”
曹西辭:“真的,我發燒了,宿舍只有我一個人。”
何煜:“我才不上你當,你以為我傻呀。”
曹西辭隐約聽見有一道女聲在叫何煜。
緊接着,手機裏傳來‘嘟嘟’聲。
被挂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