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感情
感情
突然被質問,何煜懵了,“什麽什麽意思?”
曹繼盛咬着牙,嘴唇都在抖,“我今天剛跟楊和平打過架,你就把橡皮借給他,不知道我跟他合不來嗎?”
最後一句話幾乎用吼的。
“曹繼盛,你夠了。”
曹西辭過來拉他,被猛地甩開。
曹繼盛猩紅着眼盯着何煜,握緊的拳頭都在顫,“我問你什麽意思?”
何煜也委屈,他沒想這麽多,也沒想到曹繼盛會想這麽多,“我,我就是順手幫個忙……”
“所以你還是幫他了,你覺得我一點都不重要,我跟他打架你也覺得無所謂。”
“我沒這麽想。”何煜也惱了,“大家離得近,我只不過順手而已。”
“偏偏對他順手是吧。”
他不依不饒,何煜氣性上來,說話沒過大腦,“一點點屁事,你至于這麽小心眼嗎?”
“你再說一遍。”
曹繼盛募地揪住他衣服,何煜手一松,塑料盆嘭的掉在地上,水灑了一地。
曹西辭趕緊把曹繼盛抱開,擋在兩人中間。
他沖曹繼盛道:“你到底發什麽神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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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繼盛滿臉失望,不可置信道:“連你也覺得是小事?好啊。”他怒吼:“那你們去跟姓楊的做好哥們吧。”
他說完,轉身就跑。
曹西辭和何煜對視一樣,怔在原地。
曹倩倩進教室把書包拿出來,手裏還拎着曹繼盛的。
她看了眼曹西辭,又看看何煜,“他很重感情的,眼裏不能揉沙子,你們這次過分了。”
曹壯擔憂地揪着臉,低聲道:“我去哄哄他,過幾天就好。”
何煜臉色發白地看着曹西辭,張了張嘴,“我……”
此時此刻,再多的解釋也是徒勞。
曹西辭輕呼了口氣,“沒事,我回去跟他好好說說,他那人忘性大,三兩天就好了。”
何煜低着頭,有點想哭。
悶悶不樂地回到家,即便曹西辭說了沒事,但何煜心裏還是揪着。
換位思考後,他才後知後覺自己做的是不對。
當時想快點把活幹完,急着回家,聽見楊和平的話,就沒考慮那麽多。
這種行為在曹繼盛看來,即使沒有上升到背叛那麽嚴重,但也是明顯的不重視。
試想一下,你剛跟一個人打過架,你的好朋友就幫了人家,無論幫的是什麽,簡單與否,但這種行為就足夠令人心梗。
只有在意才會生氣,才會發那麽大的火。
雖然曹繼盛平時大大咧咧,一副沒心眼的樣子,但他對待感情是認真的,他跟曹倩倩一樣護犢子。
何煜無精打采地趴在書桌上,他在想,如果曹繼盛被人欺負,他能不能做到二話不說,先上去把人打一頓。
而不是上去先問怎麽了?像旁觀者一樣去勸架。
然後,他腦子裏首先浮現的答案就是:先打。
可接受的教育和此時的想法是對立的,在學校學知識,老師教對錯,辨黑白,但貌似還有中間的模糊地帶。
這是沒人提及的。
沒人教友情怎麽維系,只是告訴你有朋友這個詞,抄寫十幾遍,再去造句。
就像從來沒有人教你一個家庭的情感是怎麽維系的,只告訴你家庭的組成人員有哪些。
好似只要把這些人員湊齊,你就會有一個像書本插圖上那麽幸福的家。
一個有溫度的人拿着一根筆在沒有溫度的試卷上,寫下答案。
日複一日,年複一年。
這種機械化的模式導致人們只會把視角放在答案上,從而忽視執筆的人。
所謂的透過答案看本質,學習好等于人好,學習差等于人差。
可在何煜看來,曹繼盛雖然回回考試都墊底,但他人很好。
這個很好也許是相對而言,在老師眼裏他是一個頑劣的差生,在爸媽眼裏他是一個調皮的兒子,在同學眼裏他是一個可有可無的人。
但在他們這個小圈子裏,曹繼盛很重要。
維系感情和糾結對錯,孰輕孰重?
他把這個簡單的突發事件延伸的很長遠,甚至在思考以後發現這種事情,自己該怎麽做。
肯定不想失去曹繼盛這個朋友,但又陷入在對錯之中。
胡思亂想随着年齡的增加愈演愈烈,他已經無法灑脫地去處理感情。
在思想還未固化的年紀,他想去尋找可以令人贊同的答案。
曹西辭顯然是最合适的傾訴對象,他沒有把自己的想法和盤托出,只是問了一個問題。
“如果你弟弟被人打了,你會怎麽做?”
曹西辭說:“打回去。”
何煜又問:“如果是你弟弟先惹事,然後才被人打的呢?”
曹西辭:“先打回去,然後再弄清事情,該道歉道歉,該賠償賠償。”
何煜思考片刻,還是卡在了幫理還是幫親這一關。
其實在他看來,曹繼盛因為一個外號就跟人打架,有點點小題大做,他無法真正的感同身受。
就像那些在背地裏說曹繼盛小心眼的人,更無法感同身受。
思及此,猶如當頭棒喝,何煜心裏猛地一驚。
他這麽想,跟那些普通同學有什麽區別呢?
接着,疑惑的閥門開了,灌進一縷清風,豁然開朗。
感情就是感情,沒有道理可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