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意外
意外
林一言下午又給他打了電話,又是拿人情說,又是用工作勸。柏回聽着就心累,一時竟有些恍惚,不知道林一言怎麽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成了他們小時候最讨厭的模樣。
柳執沒加班,一下班就心急火燎趕到柏回的工作室,纏着他希望他不要去同學聚會。
一番話到了嘴邊,幾次想要脫口而出,卻又逼迫自己咽下去。這一世的柏回并沒有經歷那樣的事,他是幸運的,不該再延續這份傷害,他也不應該這樣對柏回。
他到底沒忍心和柏回說應轶庭的事,只支支吾吾地說自己吃醋,明明畢業了很多年,怎麽還要去見糾纏他的人。
那糾結又隐忍的表情有模有樣的,在柏回眼裏十分可愛十分讨喜,雖然這些表情八成都不是因為吃醋。
柏回在情感上一向縱容他,聽後頓感羞愧。自覺忽視了他的感受,發誓絕對不會再和應轶庭有聯系了,并且在工作室趕圖趕到半夜才回家。
柳執見他不去了,臉上的陰霾一掃而空,陪他工作到半夜,給他帶飯倒水,催他起來活動,沒事時就趴在他桌邊默默地凝望。
上一世柏回住院後,應轶庭被依法處置,付出了他應有的代價。但是這樣也沒辦法讓柏回恢複健康,變回之前的樣子,他還是受盡了苦楚。
柳執恨這個人,又覺得自己的恨無處安放,他并不能把應轶庭怎麽樣,這次找不到把柄将應轶庭送進監獄,他只能小心地、小心地保護柏回。
柏回這次的工作比之前的都困難些,連着熬了幾個通宵,晝夜颠倒地加班,半夜三點還在和甲方核對不知道第幾版要求。
柳執沒法幫他分擔,又舍不得他這麽拼命,勸他多休息,柏回靠在他懷裏苦笑:“要是甲方也體貼一點就好了。”
柏回不多抱怨,因為他覺得年輕尚有拼搏的資本,沒人能不勞而獲,等他再厲害一點,或許就不用像現在這樣忙得暈頭轉向了。
這樣的忙碌放在柳執眼裏,除了心疼還剩下自責。他想,如果自己再努力一些,掙得再多一些,是不是就不需要柏回這樣拼命了?
疲憊的大腦并不允許柏回多想,只要有休息的時間,柏回就能立刻陷入深睡眠,幾天都在工作室過夜,幸好這裏有簡單的休息室,條件不算太簡陋。
柳執除了上班就是過來陪他,像個正式員工一樣每天出沒在他們的工作室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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盡管有柳執在一旁照應,柏回還是被累病了。
最後的幾天,柏回整個人都昏昏沉沉的,比熬得最狠的那兩天還累,累得他一個手指頭也不想動,總是忍不住嘆氣。
他強撐着收尾,這一單結束的第二天就得了感冒,還發起了低燒。
他不信邪地甩着溫度計,看着上面的37.6發愣,上大學通宵之後也沒有立刻病倒的例子,怎麽越長越虛弱了?難道他真的老了?
柳執接過溫度計一看,又摸了摸他紅紅的臉,立刻跳腳,瞪了他一眼,當場把他連人帶鋪蓋打包扛回家了。
柏回心虛地滑進桌子底下,被柳執提着胳膊拉起來。他幹脆給自己放了三天假,在家一邊倒時差一邊養病。
柏回累得骨頭都軟了,整天窩在床上不想下去,連飯也能不吃就不吃,餓了就睡覺。
柳執惦記着他,中午回來給他做飯。柏回看見他就想和他親親抱抱,總是伸出手又懊惱地收回來,怕把病傳染給他。
他一邊愛着柳執這樣惦念他,對他好,一邊又愧疚柳執這樣沒有底線的對他好。
“小執。”
柏回躺在床上,含情脈脈地望着他忙碌的背影。
柳執正在給他沖感冒沖劑,還兌了一杯溫水。
“怎麽了?大病號。”
柏回吐了吐舌頭:“不要那麽嚴肅嘛,我以後不通宵了。”
柳執板着臉:“我就長這樣。”
柏回立刻捂着嘴咳嗽了起來,柳執急忙放下杯子輕輕拍他的背,将垃圾桶拿到床邊。
柏回見他過來了,立刻又不咳了,剛想開口說話,被一口涼氣灌得嗓子眼癢,這下真的猛咳起來。
“……”
等他咳得臉都熱了,才堪堪停下來喝了口水,眨着又水又亮的眼睛無辜地看着柳執。
柳執:“……”
……真拿他沒辦法。
柏回這次先是低燒,後來兩天又莫名其妙地燒高了,燒得很沒精神。生病的第一天嗓子就啞了,喉嚨腫得說不出話,吃了兩天消炎藥才好。
柳執想帶他去醫院,柏回卻不想去,本來就是累着了,嚴重一點也很正常,沒必要折騰到醫院裏去。
比起舟車勞頓,他更想躺在床上,一刻不離柳執地躺着。
柏回病得有些嚴重,低燒一個禮拜還沒退,柳執好說歹說終于把他帶到了醫院,想起上一世的病,柳執在醫院走廊踱步糾結,心底不安。
就在柏回抽血的時候,寧瑞的電話突然打進來,兩個人都手忙腳亂地沒聽見,寧瑞便瘋狂地一遍遍打。
柏回還沒看清未接來電的數字是多少,新的通話就進來了。
柳執将電話接通,打開免提放在柏回面前,扶着他往走廊座椅上走。
電話甫一接通,寧瑞無縫銜接地發出一聲破音的大叫:“齊滿沒了!”
柏回腦子還沒轉過彎來,嘴角還挂着溫和的笑。
兩個人愣在原地,寧瑞崩潰地說:“齊滿沒了。”
“……什麽叫沒了?”柏回愣愣地問。
“就是,就是沒了!”寧瑞語無倫次,聲音哆哆嗦嗦的,腦子發懵地嗚嗚幾聲又哭着問,“柏回你在哪我想去找你。”
“柏回?柏回!”
寧瑞沒得到回答,混亂中只聽到柳執急切的呼喚和亂七八糟的雜音。
電話嘟嘟挂斷,寧瑞也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