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重生
重生
“起床啦。”
柏回扒着柳執緊緊圈在他後腰上的手,哭笑不得地伸手捏柳執的臉。
“快放開我,要被你勒死了。”
柳執雙眼緊閉,急促地喘了幾聲,不安地又把柏回向懷裏按。
兩人胸膛相貼,柏回吐了吐舌頭,眼看着柳執在睡夢中嘴一扁,皺着臉開始抽噎。
柏回懵懵地看着他哭聲逐漸變大,淚珠争先恐後地往外湧,沒一會兒就打濕了枕頭和衣領。
他嗅到了安心的氣息,一個勁兒地拱在柏回懷裏,眼淚都蹭在柏回的頸窩,熱氣撲在他的身上,癢癢的。
柏回受不住,歪着頭躲他,半邊身子都酥麻難耐,卻還是騰出一只手撫摸柳執的後腦勺,輕輕揉搓他的短發。
柳執比他大了一圈,剛好把柏回壓在床上,和被子一起把他遮了個嚴實。
他似是被夢魇住了,怎麽拍叫都不醒,柏回把他的臉都掐紅了,心疼地吹了吹,随後捏起他的鼻子,将柳執憋醒了。
柳執睫毛上挂着淚花,迷茫地睜開眼,醒時還一抽一抽地哭着。
柏回被他折騰得臉都紅了,正安靜地注視他,眼裏滿是揶揄和盛不下的愛。
“……”
眼前景象慢慢清晰,柳執擦掉眼淚,驚喜交加地看着柏回,像個因為信息過載傻掉的機器人。
健康的、會看着他笑的柏回。
Advertisement
眼前一陣眩暈,連天花板也跟着轉。
他又在做夢了嗎?
因為他實在太想念?
柏回看着柳執呆呆的一動不動,湊上去親了他一口,咬了他的鼻尖。
“傻了?”
柳執鼻子一痛,那熟悉的香味已經湊近又離開了。
柏回?是真的柏回嗎?
“柏回?”
柳執聽見自己顫抖的、帶着鼻音的聲音。
柏回應聲,問道:“做噩夢了?”
這句話喚醒了柳執在醫院的記憶,讓他想起柏回在他面前停止了心跳和呼吸,那雙手在他的手心裏變得冰涼蒼白。
柳執忽覺胸口一緊,額頭瞬間布滿冷汗,他撐起綿軟的身體,有些無措地四處張望了一番,最後目光回到柏回的臉上。
“嗯。”
柳執垂下眼,像是馬上就要哭了。
柏回原本想起床洗漱做早餐,見了他這模樣便不忍丢下他,于是傾身捧住他的臉頰,額頭相抵:“不要難過,我在呢。”
一句平常的關心,卻恰好觸在了最讓柳執難過的那一點。
他好想柏回,抱着他,歇斯底裏地痛哭,罵他不受信用,罵他丢下自己一個人。
他不在了,要怎麽不難過?
柳執想哭,想發洩。
他張了張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眼眶酸脹紅腫,柳執在柏回的懷抱裏無聲無息地顫抖,眼淚從眼角悄然而下。
柏回摸到他的淚水時怔了一下,怎麽這樣傷心?這可不好辦了。
做點什麽好吃的哄哄他呢?
柏回心情複雜地摟緊柳執,什麽夢把他的小執吓哭了?還哭得這麽可憐,真是個壞夢!
柳執反手抱住他,不管不顧,将柏回又勒得臉頰泛紅。
過了許久,才夢醒似的,松開了柏回。
臉上淚痕幹涸,他眷戀地看着柏回,看他揉胸口的模樣,幼稚地想:都怪你丢下我。
柏回見他沒事了,下床去衛生間洗漱,他一邊接水一邊聽着柳執拖鞋啪嗒啪嗒的聲音,擡起眼睛看着門口站着的大尾巴。
柳執把被子草草收拾了一下就趕緊跟過來了,生怕柏回一眨眼又消失不見,眼前的一切都是他的幻覺。
幸好衛生間不算狹窄,擠兩個大高個也完全轉得開身,柏回在水池前刷牙,柳執就站在他身後抱着他,腦袋壓在他的肩膀上,一頭亂糟糟的短發都蹭在柏回臉側,甚至蹭上了牙膏沫。
柏回在鏡中只能看見看柳執的頭頂,和一點睫毛,看着又困又乖。
柏回擦幹淨臉拍拍自己腰上的手:“起來了小執,我要上廁所了。”
柳執沒動:“都相互看過了,我不要走開嘛。”
他像塊年糕,牢牢地扒在柏回的背上,任憑柏回怎麽推也推不開。
于是柏回不得不在面紅耳赤和柳執低沉的笑聲中完成了晨間洗漱。
等到柏回去廚房做飯,柳執也亦步亦趨地跟着鑽進廚房,手指蠢蠢欲動地想要和他有些肢體接觸。
柏回為了做菜方便,把他的手推開了,就像往日他們打鬧那樣。
柳執卻執着地沒有松開手,将柏回鬧得有點惱了。
見柏回面色不虞,柳執突然放開了他。
從今天早晨醒來,柳執就對柏回的情緒和表情保持着非同尋常的敏銳和在意,他只是因為還沒從噩夢中反應過來而格外依戀,但他并不想柏回真的不高興。
柳執觸電般退開了,柏回心裏卻驟然一空。
平底鍋上滋滋冒油的煎蛋香也變得索然無味,柏回悄悄瞟了他一眼。
柳執松開他之後,依舊站在不遠的地方,看着晨光下系着圍裙翻炒的柏回。
清秀俊郎,溫柔體貼,整個人都散發着一種難以靠近的光芒。
柳執聽見自己瘋狂的心跳,一半源自柏回,一般因為心有餘悸。
只要他從柏回的身邊退開,柏回就變成了一副完整的、不容打擾的畫,就連他自己也無法融入。
他眼前明晃晃的,那種無法壓抑的沖動迫使他張開了嘴,倒吸一口氣:“柏回。”
“嗯?”柏回側耳回應他。
“今天幾號了?”
“三號,你下個禮拜出差。”
下個禮拜出差?
柳執緊張得發抖,靈魂在柏回的回應下緩慢歸位,眼底終于清明起來。
竟然回到了這個時候……竟然比那場車禍早了整整一個星期。
柳執強笑了一下,聲音沾上了哭腔:“我不出差了。”
柏回挑眉,看向他,轉身将熱好的牛奶倒進杯子裏:“怎麽了?”
柳執清了清嗓子:“公司臨時有安排,說換一個人去。”
柏回不疑有他,只覺得這個決定太倉促,試探着說了一句:“好,遇到什麽事了告訴我。”
柳執沒說話,他的思維急速沉浸再在了如何再次阻止那場車禍和同學聚會的發生中。
他機械地接過盤子,走到了餐桌邊,被柏回按着坐下了。
柏回一邊吃早餐一邊不停觀察他的臉色,覺得他今天早上表現得實屬異常,再看着他明顯蒼白的臉色,難道他被昨晚的噩夢吓得不輕?
柳執蔫蔫地凝視盤子,心事重重地低着頭,甚至沒發現柏回一直在盯着他看,瞟一眼瞟一眼的。
兩個人的性格都不算外露,情緒也相對平穩,柳執今天早上又哭又撒嬌,又粘人又發呆的模樣着實将柏回吓着了。
不細想時沒什麽,一細想就覺得哪哪都不對。
柳執今天怎麽了?
柏回起身,坐在了柳執旁邊的椅子上,摸了摸他的額頭,很正常。
“小執,今天不高興嗎?”
柳執一驚,裝作若無其事地擡起頭,抿着唇眨了眨眼:“沒。”
可他在柏回着瞞不住什麽,不得不垂下眼,避重就輕道:“只是夢見…….你不要我了,有些難過。”
柏回放松下來,笑着揉了他一把,在他看來,這是成真可能性最低的噩夢了,完全不值得柳執這樣擔心。
“不會不要你的,小執這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