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30章
原本劇組給時夏定了一家風景很好的民宿, 但易亮聽說了鄭樂生的事後,立馬建議時夏換酒店。
“我查了一下,這附近有一家五星級的酒店, 相對而言環境、設施、安保都更強一些。時小姐,要不咱們換這一家吧?”
時夏不太懂他們為何對鄭樂生這麽警備,之前她也沒聽季禹恒和李林提過這個人,但她還是先答應了易亮的建議,等入住了酒店, 她才問起來。
易白和易亮互相看了看,他們是不想解釋的。
沒想到時夏卻說:“我知道你們在我身邊肯定有不一般的目的, 但季禹恒同志告訴我, 你們不會害我,所以我不會去問。但是你們如果不告訴我為何警惕鄭樂生,我會把你們的情況反饋給季禹恒同志。”
時夏的話看似威脅, 但并沒有那麽瘆人。
“雖然你們是股東方派來的,但是如果你們處事隐瞞, 季禹恒同志也有權辭退你們。你們放心,我只需要知道鄭樂生的事情,其他的事你們若是不願意說,我也不會強迫你們。”
房間裏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最後還是易亮開口解釋。
“時小姐, 我想你應該聽小季總說過我們曾經負責過一個藝人。”
時夏糾正:“季禹恒同志只說過你們有豐富的經驗,至于負責過誰他并沒有和我說。”
易亮點點頭, 娓娓道來。
原來兩人負責的不是別人, 是他們的親弟弟易晴。
“易晴從小就有着卓絕的音樂天賦, 給他幾個裝了不同水的杯子他也能敲出好聽的音樂,即便在人聲鼎沸的環境裏他也能辨認出不同的音調, 後來我們才知道那個天賦叫絕對音感。”
“小時候我們家裏窮,沒那個經濟條件給他學,給他創造,他就用自己做的簡單的設備錄了個曲子發表到網上,當時還小火了一段時間,也正是這個偶然的機會有人看中了易晴的天賦,想簽約他,讓他創作音樂。而我們就成了他的助理。”
時夏點點頭,示意易亮繼續說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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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晴簽約之後除了自己出歌以外,也會給其他藝人創作歌曲,鄭樂生就是其中一個。但是鄭樂生的團隊為了打造鄭樂生詞曲創作的人設,每次都是買下易晴的歌曲署他們的名字。易晴功利心很淡,所以對于這件事他沒有提出抗議,聽從了公司的安排。”
“随着鄭樂生越來越火,他的歌也越來越賺錢。易晴的公司開始不願意賣歌給鄭樂生,除非冠上署名權。但冠上署名權就暴露了買歌的事實,鄭樂生團隊不願意,所以兩家公司的談判最後不歡而散。”
“後來鄭樂生用同樣的方法套用其他人的歌曲,因為曲風變化大,效果不理想。最後他們選擇專門安排一個人‘借鑒’易晴的歌曲,從而維持了他的人設。”
“那不是抄襲嗎?”時夏皺眉,“你們之前的公司沒有告嗎?”
“告了,也贏過。但是公司公關和營銷手段不如天娛。”說這話的時候易亮還小心觀察着時夏的神态,“易晴簽約的是小型唱片公司,比不了天娛有資本有手段,所以天娛很輕易将這件事壓了下去。”
“公司也看出來易晴不能再走這條路,于是他們想要效仿天娛捧易晴詞曲創作的人設,頻繁讓易晴參加各種綜藝露面。這個方法的确很有效,易晴很多歌曲首秀都在綜藝,公布之後鄭樂生團隊就不好抄了。再加上很多觀衆發現易晴的歌曲和鄭樂生的歌曲曲風相似,就扒了一下兩者的發表時間,這下鄭樂生團隊在大衆面前坐實了抄襲。”
“可我們萬萬沒想到鄭樂生團隊卻拿出之前的買賣合同颠倒黑白,說易晴是鄭樂生的老師,指導學生創作後又拿着學生創作的歌曲二創。除此之外,他們還買水軍,買黑熱搜,買通粉絲洗廣場,洗詞條,在他們這般惡心的操作下大衆都被他們誤導,深信鄭樂生才是受害者。”
說到這,易亮看向時夏:“時小姐,我了解過您的經歷,所以這種感受我想您比我們更感同身受易晴當時的狀況。”
時夏點點頭,她自然懂,還大膽開麥:“以前的天娛可真不是東西。”
“易晴的公司比不了天娛這麽會營銷,他們的利益受到重創之後的第一反應是和易晴解除合同,并将他還未發表的歌曲都轉手送給了鄭樂生,求和。”
“什麽?”時夏瞪圓了雙眼,片刻後她問道,“那易晴呢?他怎麽辦?”
“神情恍惚,出了車禍,命倒是留下來一條。”易白紅着眼補充道,她擦了擦眼角的淚水,索性把剩下的話一次性吐了出來。
“時小姐,你肯定很困惑為什麽天娛和我們有這樣不共戴天之仇,為什麽我們還會成為你的助理吧?我直接告訴你吧。一開始我們以為天娛的藝人都是一缸黑水浸泡過的,和鄭樂生是一丘之貉。我想我們若是成為您的助理,就能拿到天娛違法違規、害人的證據。”
易白還是有點契約精神,只将自己的目的說了出來,沒有供出高家,“但是今天您讓我知道,您和鄭樂生不一樣。”
易亮呆住了。
他知道自家妹妹頭腦簡單,但也沒想到會這麽沖動。他腦子裏開始盤算起無數個企圖圓回去的話。
“所以你們才擔心我會被鄭樂生報複。”時夏思付了一會兒,道,“我覺得吧……你們還是得繼續尋找鄭樂生的證據。”
兩人錯愕地看着她:“為什麽?時小姐,您不是……不是天娛的藝人嗎?”
“是啊。所以我才希望它能越來越好。害群之馬難不成要留下來嗎?”時夏覺得自己說得沒毛病,“此外,希望你們理解我,既然你們和我說了這些事,我認為這些事很重要,我也會告訴季禹恒同志。”
“別……”易白後悔了,“時小姐,我是相信您才告訴您,但是小季總他……”
“我當初被高念清陷害,也是他在其中幫我周旋。的确季禹恒同志在天娛的身份與我們不同,他衡量的點也不一樣,但是我相信他不是那種會包庇他人的人。他如果知道了早年天娛和鄭樂生做的這些事他肯定會嚴查下去。我不清楚你們之前拿到證據會交給誰,但是我希望你們能夠相信我和季禹恒同志。如果事情真如易晴那樣嚴重,我想季禹恒同志不會姑息。”
“時小姐,您真的那麽相信小季總嗎?”易白問道,“雖然他在高念清小姐和您之間選擇了您,但季家和高家是出了名交好,一旦高家想報複您,小季總會護着您嗎?更何況他明知道我們是股東方派來的,他卻讓你信任......我們。”
信任易白和易亮那是因為季禹恒信任股東方不會損害自身利益,可是如今按照易白和易亮的說法,他們與天娛之間有非常深的恩怨,股東方用人之前不可能不去調查這些。
除非股東方寧願自損也要拉自己,不,是天娛下水。但這又不合情理。
時夏細細揣摩着兩人說的話,嗅到了一絲古怪。
剛剛易白說高家要報複自己?她怎麽知道這件事?難不成她知道些什麽?又或者大膽點,易白和易亮就是高家安排進來的。
畢竟高家也是天娛的股東!
想到這裏,時夏豁然開朗。
若真是折腰,當初易白和易亮會答應高家,恐怕在高家的言辭中自己就相當于鄭樂生那種的人。
可是為什麽高家要這麽做呢?僅僅是因為她和高念清之間的糾紛嗎?
剩下的東西單靠時夏自己想是想不出所以然來,她決定等兩人走了再将這件事告訴季禹恒。
她回答道:“或許如你所說,季禹恒同志不可靠,但是國家法律是可靠的。如果高家真要報複我,我會留存好證據,用法律的武器保護自己。”
時夏笑了笑,“其實,你們來天娛收集證據也是想這麽做的,對吧?”
兩人默契地點點頭。
“所以我們合作吧。”時夏拿出去了一張名片遞給他們。
那是自己最開始來到這個世界,江擇一給自己的。
“如果你們對我的故事有所了解的話,我想對這個江記者一定不陌生。如果你們找到了證據,信任我或者季禹恒同志的話,那是最好;如果不信任我們,我建議你們将證據交給他比交給其他人更好。”
當然,如果他們将證據交給江擇一的話,江擇一肯定不似季禹恒,他會用更激進的方式去揭露天娛。天娛的名聲,甚至是自己的名聲說不定會因此受損,但這總比交到高家手裏,被用來對付天娛和自己好。
易晴這件事本來就是鄭樂生有錯在先,天娛前些年管理不善的确應該負有責任。而且時夏隐隐覺得,既然鄭樂生能如此光明正大搞這種事,這說明行業裏這種情況并不少見,所以肯定也不會只出現易晴這一個例子。
江擇一若是能曝光,說不定還能挫挫行業內不良風氣。
果然江擇一記者的身份比她和季禹恒都要有用。
這回,易亮總算接下了名片。
三人又讨論下明後天的行程,各自回了房。
等他們離開後,時夏将自己了解到的情況告訴了季禹恒。
季禹恒此時正坐在自己寬敞的辦公室內,背後是一整面玻璃牆,外面是繁華如星的市中心。季禹恒就倚靠在座椅上,他一手撐着下巴,修長的食指輕輕敲打着耳機,一手放在桌子上,手下壓着的恰好是他這些天調查到的結果以及一封邀請函。
時夏說的內容和他調查到的結果如出一轍,只不過他調查這些資料花費了不少時日和手段。
他沒有料到時夏居然能和易白、易亮打開天窗說亮話。但想想之前的記者會、雜志拍攝,時夏都是這般直白、大膽、真誠,才會讓大家都棘手的難題簡單化,甚至做出意料之外的驚喜。
“季禹恒同志,有一點我想不明白。既然高家是天娛的股東,那為何他們要做出有損天娛利益的事情?他們這麽做不也是損害自己的利益嗎?”時夏在電話那頭問題。
對此,季禹恒是這樣解釋的:“時夏,你是不是以前或多或少聽說過高家與季家交好?”
時夏“嗯”了一聲。
季禹恒繼續道,“其實從前些年高家想插手季家總部的商務開始兩家明裏暗裏就有不少矛盾了。尤其在天娛,前些年高家潛移默化獲得了不少權利。明明天娛是季家創辦的,說話資格卻比高家還要低。若不是今年我來到天娛,恐怕天娛就要被高家吞下去了。”
“後來我借你之手将趙莼等人送進局子,将高念清送回高家,其實就是争奪回季家在天娛的權利。而高家在明确季家的态度之後,也明白他們沒辦法通過天娛吃到季家的蛋糕,所以這幾個月他們在暗中抛售了很多天娛的股票。”
季禹恒說完之後停頓了好一會兒,電話兩頭只能聽到兩人彼此的呼吸聲。
見時夏不出聲,季禹恒輕笑了一下:“怎麽?被吓到了?”
“那倒是沒有。”時夏立馬回答,“就是,就是覺得你好像告訴了我一件非常非常隐私且重要的事情。信息量這麽大,是我能聽的東西嗎?”
誰知,聽到時夏這個反應季禹恒笑得更開心了。
“時夏,我本以為你天不怕地不怕,沒想到最後還是被我的話吓到了。”
笑了一會兒後,季禹恒恢複了正經。他道:“你說得對,其實你沒有知道這件事的必要,但是我想告訴你。要問原因的話,就是我想,我認為你這個人心思缜密,又與他人不一樣,有時候我喜歡聽你的想法,你的抉擇。”
時夏戳破他:“不,季禹恒同志,我認為你之所以告訴我是因為我完全對你構不成威脅,你還想繼續利用我鞏固季家在天娛的權利,甚至是想分得行業更多的羹。”
雖然時夏對自己都沒有抱那麽大的信心,她也不知道季禹恒這自信哪來的,但這種被人信任的感覺她是挺開心的。
而且她也需要和季禹恒合作。
她想既然這次都決定活下去了,那就不僅要活下去,還要盡可能用自己最大的努力去阻止行業不良風氣,活得漂亮!
“時夏,你的确很聰明。我猜你應該也能猜到高家除了要對付季家之外,也會對付你。因為高家人最會打算盤且容不得自己吃虧的。”季禹恒提醒道。
季禹恒說得如此直白,她也明白了。當初她和高念清的事雖然最後是以高念清半退圈收場,但這并不代表高家人會放過她。
“他們想借易晴和鄭樂生之間的事搞壞天娛的名聲,雖然發生那些事的時候是他們當權,又想借易白、易亮之手找到我的過錯,讓我退圈。”時夏說出自己的猜想。
“嗯。”季禹恒認同,“易白和易亮那邊是什麽态度?”
“他們對天娛和鄭樂生的恨不是我簡單幾句相信我們就能改變的。他們看樣子是一開始想找我的過錯,但是鄭樂山的出現讓他們卯足了勁想找到鄭樂生的過錯,讓他聲敗名裂。”
雖然這是鄭樂生自作自受,但還是一定程度上還是會影響天娛。
時夏抿抿嘴,說了一個讓季禹恒吃驚的消息:“所以……我把江擇一介紹給了他們。”
“江擇一?”季禹恒好看的劍眉擰到一起。
“嗯。因為只有記者的身份他們才接受。交給江擇一的話總比交給高家好。”時夏有點忐忑地解釋道,她知道江擇一和季家有矛盾,所以她不确定季禹恒能不能接受這一點,但眼下是她能想到風險最低的選擇。
“我會想辦法提前和江擇一溝通好,但最重要的是天娛這邊得在易白、易亮找到證據之前想好如何處理鄭樂生,補償易晴。倘若我們處理得當,說不定易白他們就能認同。”
“時夏。”季禹恒沉默良久突然喊了一聲她的名字,“江擇一沒有告訴你嗎?他不做記者了。”
“啊?”時夏懵了。
她立馬查看消息。
那天之後,雖然江擇一有再回複自己,但也只是寥寥幾句日常和提醒什麽時候接她參加了會議。
她翻了好一會兒記錄,并沒有發現江擇一提過他不做記者這件事。
季禹恒也很好奇這兩人關系不一般,為什麽時夏并不知情。
“江北市的江家早年有個流落在外的女兒,江老爺子尋了一輩子都沒有找到。江家人得了江老爺子命令繼續尋找,終于在潭江市找到了一個線索。”
“江擇一……的母親?”時夏立馬聯想到這個。
“是的。”季禹恒揉了揉太陽穴,一想到這件事他就覺得頭疼。
時夏或許不知道,但季禹恒清楚,江家可不是什麽好得罪的主兒,他家和季家差不多,資産都涉及各行各業,甚至在潭江市江家就有個老牌的娛樂公司,天娛成立比它晚,至今都能有能打過他家公司的藝人。
原本兩家關系不溫不火,處于你不犯我我不犯你的狀态。
季禹恒這些天還想着讓人與帝江娛樂合作,誰知道這時候冒出了這檔子事。
季禹恒嘆息。
其實他對上一輩的事了解得并不多,因為他那風流成性的老爹有無數個情人,誰能料到這其中就有江家的姑娘。
雖然季禹恒對江擇一媽媽沒什麽印象,但他對江擇一印象深刻。只因為江擇一是他老爹四五個私生子、私生女中唯一一個在成年後不接受季家彙款的人。
那時季禹恒只認為這個弟弟有點骨氣,但也沒有更多的放在心上。雖然的确是他老爹對不起江擇一,但季禹恒認為這種上不了臺面的關系他們已經盡可能用錢彌補了,是江擇一自己不願意收的,以後他日子過得是好是壞,與自己無關,也怨不得季家。
直到後季禹恒被授命來天娛調查高家,觀看時夏那場之記者會的時候再次見到了江擇一。
身為資本商人的直覺告訴自己,江擇一絕不是湊巧出現,他一定是帶有什麽目的接近時夏,接近天娛。或者說他想借時夏之口了解天娛,找到缺點,打擊天娛。
雖然季禹恒不認為江擇一依靠自己的力量能翻出水花,但保險起見,他還是親自找到了時夏。好在時夏有主見,心底敞明,她一心為事業奮鬥,不會被江擇一引導。
本以為可以不用再把江擇一放在眼裏,沒想到他居然搖身一變成了江家人。
江擇一回去後不可能不将自己在季家受的委屈告訴江家人,倘若江家人追究起來,那到時候自己該如何處理?尤其是江家唯一一個和季家撞的行業就是娛樂公司。
季禹恒揉了揉太陽穴。
歸根到底,還是他老爹有病,一天到晚就知道搞麻煩事!
時夏腦子裏沒有季禹恒想得那麽複雜,只是得知這個消息之後,她覺得腦袋裏有一道雷炸開。
倒不是她有多難過多傷心,相反江擇一還有其他家人,這家人還有錢,江擇一以後或許不用為錢奔波,自己作為朋友應該為他開心。
只是她沒想到這種只會在電視劇小說裏發生的事情居然活生生出現在身邊。
而且從季禹恒的态度來看,他對江擇一母親是江家人這件事更多的是無奈和頭疼。
可那不也是他的媽媽嗎?
“月底江家會為江擇一舉辦回歸晚宴。而成為江家人的江擇一應該需要逐漸接手江家事務。至于記者這個行業,不論是江家還是他,大概率都不會再涉足了。”
聽到這裏,時夏似是想起來什麽,臉色變得有些古怪。
“月底……是28號嗎?”她問。
季禹恒看了一眼邀請函,微微眯眼。
“是,你怎麽知道?他和你說過?”
時夏一時整個人愣在原地。
搞半天,江擇一邀她參加的那個晚宴就是江家慶祝他回歸的晚宴啊!虧自己還以為是展會或者交流會!
“他之前有約過我……28號那天陪他參加一個會議。但是他之前沒和我說是江家的晚宴,他只說缺個女伴,還讓我負責吃就行。我以為是什麽飯局交流會。”時夏的聲音越說越小,自己都沒底氣。
對于這件事季禹恒也挺吃驚的。
他沒想到江擇一居然會邀請時夏過去,他調查過時夏,如時夏自己所說無權無勢無背景,江擇一之前是記者,更不可能不知道。
那他為什麽邀請時夏?僅僅因為是他們是朋友?可既然是朋友為什麽江擇一沒有告訴時夏實情?
而且時夏是江擇一的女伴,晚宴上來來往往的貴賓那麽多,說不定時夏就能趁機認識一些名媛富豪,獲得資源。
可時夏又不是帝江娛樂的藝人。
亦或者他想趁機拉攏時夏,挑撥時夏和天娛的關系?
季禹恒覺得後者可能性更大。
想到這裏,季禹恒緊皺的眉頭逐漸舒緩開。他寬慰道:“沒關系,你盡管去就是了。只是以後再遇到這種事,不論是誰,都讓他們先聯系公司,公司同意你才能去。”
時夏自知理虧:“抱歉,我知道了,以後不會了。”
“嗯。不過既然都答應了,那就不要有太多心理負擔。江家的宴會我也會參加。那我們就到時候見了。”
*
時夏第二天的劇組是古代探案題材的,她飾演的是一名嫁入富商家的歌女。其中有一個片段是新婚之夜富豪要求歌女穿上厚重的戲服給大家唱戲,歌女感覺被羞辱,于是她等到賓客散盡毫不猶豫殺了富豪。
時夏來到劇組根據拍攝時間表火速換了衣裳。
誰知工作人員看到她一身戲服,趕緊解釋道:“時小姐,您今日的戲份只有丈夫死後主角來調查,他們問你,你就哭的那場。您不用換戲服和喜服的。”
時夏困惑:“可是時間表上顯示等會就是婚禮現場的拍攝,有變動嗎?”
工作人員臉上一尬,他有些不好意思說道:“是這樣的,時小姐。我們導演現在在趕進度,他也調查了一下,您之前沒有唱戲和武打經驗,所以導演安排唱戲和殺人這兩場戲讓專業替身來做。您放心,替身不露臉!”
“替身?”時夏皺眉。
她不明白唱戲和單一的武打這麽簡單的戲份為什麽導演還要替身,明明這些她都可以完成。
易白看出時夏的困惑,小聲解釋道:“時小姐,現在大部分網劇講究快節奏低成本,請替身的成本要低于請演員的成本。而且有的戲講究專業性,比如唱戲和武打,很多演員不會,也不願意吃苦學。即便他們願意學,劇組也不想花費時間教演員,所以他們都更傾向用替身。”
随後易白又指了指左側,那裏有幾個和主角穿得一模一樣衣服的演員剛剛下場,他們的身上沾滿了灰塵,有的露出來的肌膚上還有紅腫青紫,“您看,那些就是武打替身!他們身上那麽多傷,有的演員,尤其是流量演員都吃不了這個苦的。”
看到這裏,時夏心裏不知道是什麽滋味。
要知道當年在文工團,大家個個都是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在開拍之前也會做足了準備。怎麽過了這麽多年,社會進步發達了,劇組反倒是退步了。
時夏想了一下,問:“我想和導演申請一下,唱戲和武打的戲都由我來演,可以嗎?”
易白微微驚訝:“時小姐,這些你都會?”
時夏點頭,還頗有自信。
“戲曲的話來之前我特意找過資料唱過,武打的話或許每個導演要求不同,但根據我這個角色和劇情,應該不會太複雜,我覺得我可以勝任。”
易白見時夏堅持,便說:“好,時小姐既然想,那我現在就找工作人員轉告導演,給咱們争取一下。”
随後易白就喊住了剛剛通知的工作人員,與他說了幾句話。
那工作人員将目光看向時夏,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最後才離開。
約莫過了三分鐘,他又回來了。他對着時夏喊道:“時小姐,我剛剛詢問了導演。替身已經找好了,您不必再煩神,先去換衣服吧。記得是與主角對峙那場戲的衣服!”
聽工作人員這麽說,時夏知道自己的建議是被導演否決了,她只好乖乖地聽從工作人員的安排去換衣服。
與主角對峙的戲并不難,時夏将一個殺人犯抵死不承認,最後在證據面前發瘋、癫狂的模樣演出來就行。
然而演得好好的,飾演主角的那名演員突然打斷拍攝,他将導演喊過來:“導演,我覺得這個劇情不合理!既然是她會武功,那知道自己已經暴露,為什麽不試着沖破主角的包圍逃跑呢?”
時夏有點驚訝地看着那名演員,她見過太多次導演喊停,這還是她第一次見演員喊停的。
導演似乎對此已經習以為常:“你認為怎麽改?”
“可以讓她和我進行一場簡單的打鬥,最後她被我打趴在地上,完美收官!”主角演員打了一個漂亮的響指,“還有,再加個我用茶碗潑她試探她的戲份,她下意識接下來我就能确認她在隐瞞自己會武功。”
“那行。那打鬥的話就像前幾幕那樣?”導演熟練地詢問道。
主角演員點點頭,主人般安排下去:“鏡頭對我的特寫一定要漂亮,武替拍背影和側身就行。”
随後他才想起來,指着時夏說道,“啊對,也記得和她的武替說一聲,使招的時候不要對‘我’的臉,容易露陷!”
“好好好。”導演随即安排工作人員趕緊改劇本。
這下時夏好像有點明白為什麽導演這麽趕進度了。
只見面前伸出一雙白皙的大手,是那個主角演員。他将時夏拉起來,笑了笑:“怎麽樣?我剛剛的主意不錯吧!”
他的話說到一半,仔細端詳起時夏的臉,突然贊美道,“哎呀!導演是從哪找來你這樣的演員!你這古裝扮相挺好看的,早一點我都可以讓你當女主角了!哎,可惜了現在故事都要收尾了。算了!等會我讓他們給你也安排幾個特寫鏡頭!”
“謝謝。”被莫名其妙誇獎又被莫名其妙加戲的時夏覺得有些好笑。
她怎麽感覺這個演員話裏話外他的決定權比導演還要大一樣。
想想剛剛導演的态度,她試探性地問道,“為什麽導演這麽聽你的話呀?一個劇組不應該都是聽導演安排嗎?”
“誰規定了劇組一定要聽導演的安排?如果演員、燈光、化妝師有不同的意見也可以提嘛!”主角演員滿不在乎地回答道。
“有意見自然可以提,就好比你剛剛提的劇情我覺得挺合理的。只是我認為導演之所以叫導演,那正是因為他們是創作影視作品的組織者和領導者,有着最高決策權,但我們劇組最高決策權好像在你手上。”時夏說出了自己的困惑。
主角演員明白了時夏的意思,恍然大悟:“這個啊!你不知道嗎?這部戲是我投資的!哦對,不僅是這一部,隔壁拍攝的那一部也是。這兩部我都有最高決策權,你可以理解為是我花錢讓大家為我量身定制影片!”
主角演員這麽說,時夏算是懂了。
這大概就是網上很多人說過的“帶資進組”。
“隔壁那一部是哪一部呀?”時夏試探性問道,“《相思》嗎?”
“哎對!你也在?”主角演員突然一拍腦袋,“哎呀,我差點忘了!我這幾天都在這個組,咱們沒見過面!你不知道我也很正常!”
時夏暗自驚愕。
自己參演的兩部戲居然都是這個人投資的。
“那一部戲你也是主角?”
“對!兩部都是量身定制的!只不過那一部戲目前問題有點大,我讓他們修改的時候我就來這裏拍了。”主角演員拍了拍手,“怎麽樣,我厲害吧?”
某種程度上的确很牛。
但本着對自己的戲負責的态度,時夏想了一會兒,鄭重其事地說道:“這位同志,雖然這兩部戲是你投資的,你擁有讓大家改戲的權利,但是我認為這個權利不是随意濫用的。”
說到這,時夏故意停頓一下,她觀察着主角演員的神态,見他沒有生氣便繼續往下說,“就好比你剛剛的改戲,導演、工作人員要根據你随時變換的想法去改劇本、改拍攝,這就導致工作量加大,工期縮短,大家就不得不壓縮其他時間來趕工期。再加上你的想法可能會和導演的風格、編劇的理解有差異,多者結合下來,到時候出來的成片或許會有些......慘不忍睹。”
主角演員雖然有些傲慢和浮誇,但是也不是不樂意聽講的。尤其是在他聽到成片質量問題的時候,明顯緊張了,他看向時夏:“那你是什麽意見?讓導演和編劇自己發揮拍出一個我不滿意的影片嗎?”
“倒也不是這樣。或許你可以給編劇一個大的方向,确定了所有你想加的劇情和鏡頭,讓編劇寫好了給你過目。你和導演确定了再拍是不是更節省時間和精力?”時夏循循善誘。
主角演員“嘶”了一聲,他覺得時夏說得很有道理,但是細細想了之後又反駁了她的想法:“你說得的确很好,不過我覺得這個方法行不通。畢竟他們之前就給過我很多版本,我都不滿意。最後定下來這一版也是邊拍邊改的。而且我已經拍這麽久了,都到最後一個副本了,我也懶得換模式了,就這樣吧。”
時夏也是盡人事,說出自己的意見,對方真要是不聽勸,她也沒辦法。
可令她沒想到的是,主角演員卻喊住了她:“你等等。我可以滿意你一個願望。”
時夏:“?”
“要知道導演找的其他演員在知道我是投資方的時候,要麽是誇我,要麽是指責我,只有你耐心和我說了這麽多,還給我提意見。雖然這個意見不怎麽樣,但是你的這個态度我喜歡。說吧,你有沒有想加的戲?我讓他們給你寫進去!就當是我給你的嘉獎!相應的片酬我也會結算給你!”主角演員財大氣粗地說道。
時夏無奈地笑了笑。看來自己說的話他也不是半點都沒聽進去。
她道:“我沒有要加的戲,畢竟我和你提建議出發點也是希望自己拍的戲得到觀衆認可和誇贊。你若是真要獎勵我的話,那就讓導演不要給我配替身了吧。替身幹的活我都能幹,錢的話我也不要多加,我就希望自己能夠完完整整演完屬于自己角色的戲。”
主角演員沒想到時夏和自己提的居然是這個要求,他本想和時夏确定是否真的不要武替,見時夏堅定目光,他倒是挺有興趣看看時夏會怎麽弄,于是大手一揮便同意了。
等到編劇和導演商讨好後續劇情已經過了半個小時,時夏在導演的指導下也已經大致了解了後續劇情走向。正式開拍的時候就是最新的武打劇情,她的對手也已經從主角演員變成了武替。
打戲部分在開拍之前,時夏就已經和武替進行了交流和排演。所以正式開拍之後,兩個人打得十分順滑和盡興。
主角将滾燙的開水潑向時夏,時夏立馬轉動手中的茶碗将開水完整地接了下來,随後又還給了主角。主角側身躲開開水,時夏趁機從座椅上站起來,将藏在身後的劍耍了一下刺向主角。主角也不甘示弱,揮刀接下。兩人在大廳之中打得難舍難分,最後時夏體力不支敗下陣來,她要逃跑卻落入主角提前設好的陷阱裏,自此壞人落網。
一場酣暢淋漓的武打戲結束後,衆人都驚住了。武替打得精彩他們是知道的,但他們沒想到時夏也能有來有往,打得十分漂亮,尤其是她還帶着複雜的頭飾、厚重的假發,穿着層層包裹着的裙子。
畢竟大家收到時夏要自己上場表演的時候都以為她是為了鏡頭去讨好看主角演員才得到了加戲。
“太棒了!”躺在一旁觀看的主角演員忍不住起身鼓掌,“你們打得太好看了!導演,這段給我剪成高光時刻!最好快點出來,到時候做成片花發到網上吸引大家的注意力!”
導演還沉浸在剛剛完美的打戲中,這也是難得他指導的比較盡興的戲。被主角演員點名,他回過神來,立馬安排人去做。
主角演員來到時夏身邊,他沒有繼續演戲,而是掏出手機:“你叫什麽名字來着?咱們加個好友吧!我覺得你拍的很好,多才多藝。我下一部戲非常需要你的加入。”
“時夏。”時夏主動添加對方好友。
誰知那演員看着時夏的名字一愣。
“原來你就是時夏!怪不得你這麽得老爺子喜歡!”
*
結束拍攝後,時夏收拾東西準備回公司。沒想到才走出酒店門,她又看到了鄭樂生。
此時的鄭樂生倚靠在旁邊的跑車前,跑車是少見的寶藍色,如同他這個人一樣耀眼。
可時夏滿腦子只有一個詞——騷包。
她無視了鄭樂生對自己吹的口哨,拉着易白就往相反的方向走。
誰知鄭樂生早有準備,他的小助理突然跳出來攔住去路,随後他再慢悠悠走到時夏的面前:“時小姐,你別跑嘛~我又不會吃了你,你這樣搞得我好像野獸、流氓一樣,我會很受傷的!”
“難道你不是嗎?”易白怼道,“你別再糾纏時小姐了,你再糾纏我就報警了!”
聽到這話,鄭樂生臉色一冷,語氣也變得生硬:“報警?”
他嗤笑一聲,“我一共也就見過時小姐兩次面,這次也是邀請時小姐一起回公司。你有什麽證據證明我這是在騷擾她?而且我和時小姐同為天娛的藝人,一旦報警,這後面産生的負面影響你賠得起嗎?”
這話像是觸到了易白不好的經歷,她的臉色有些微微泛白,底氣明顯不如剛才。
見狀,易亮立馬擋在兩人的面前。
他克制又條理清晰地說道:“鄭先生,酒店門口是有監控的。即便您邀請時小姐一起回公司,那也得征得時小姐同意。您說您不是騷擾時夏,那您如何解釋剛剛對着時小姐吹口哨這一行為?”
“打招呼不行嗎?”鄭樂生聳聳肩,哼笑了兩聲,眼睛裏卻滿是寒意,“你們別太敏感了。時小姐可是和我是同事,我們擡頭不見低頭見,又不是像你弟弟那樣,什麽關系都沒有,我又不用管他死活。”
不得不說,鄭樂生是有能惹人生氣的本事的。
聽了這話,易亮的手立馬握成了一個拳頭,他的手背上青筋突起,顯然是氣到了極致。但他存留着一絲冷靜,沒有直接和鄭樂生發生沖突。
“既然是同事,那更要尊重時小姐的意見。”他道。
“是啊,你都說了尊重時小姐意見,可你們倆偏偏喜歡湊到人家前面,替人家做決定。到時候人家即便不願意,也得顧及你們的面子拒絕。你們知道這叫什麽嗎?叫道德綁架!就像當年易晴那樣……”鄭樂生一句比一句說得刺耳。
“鄭樂生!”易亮被激怒了,他一把拽起鄭樂生的衣領。
他惡狠狠盯着鄭樂生,“你沒資格提我弟弟的名字。”
鄭樂生眨了眨眼,繼續挑釁。
“生氣啦?是不是想打我?那你下手試試啊!不過下手前你還得掂量掂量你弟弟的醫藥費吧。”
聽到這話,易亮剛剛揚起的手掙紮了片刻又無力地放下。
時夏從幾人的對話裏約莫也聽出了其中的名堂。她将易白拉到身後,又拍了拍易亮,示意讓自己過去。
見時夏主動走過來,鄭樂生嘴角都快咧到耳朵後面去了。
他正要谄媚,卻聽時夏說:“真醜。”
鄭樂生:“???”
他左右看了看,最後才不确定指了指自己,“你說我?”
“嗯,可惜我沒有帶鏡子的習慣,不然高低得讓你看看你剛剛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臉。”時夏一本正經地說道,語氣卻是不偏不倚,就好似在稱述事實。
鄭樂生只覺得太陽穴突突漲得疼,但礙于她與季禹恒的關系,鄭樂生也只能将這口氣忍下來。
“哈哈,時小姐你真會開玩笑。挺好……挺好。剛好今天我也結束了,我帶你一起回去吧。”
順便他瞥了一眼易白、易亮:“你到底也是個明星,助理沒給你安排好就算了,怎麽着你也不能委屈自己和他們坐大巴車啊。”
時夏勾起嘴角,沒有回答鄭樂生,反倒是提了另外一個問題:“我記得鄭先生不是在那個劇組飾演男二嗎?按道理說這樣的角色應該戲份挺多。鄭先生怎麽比我這個角色結束得還快?”
鄭樂生臉上的笑戛然而止。
“時小姐的信息倒是挺快的。”
這讓他更确定她有背景了。
“今天在劇組拍戲的時候恰好聽譚思行提起過。”
譚思行就是那位全資進組的演員。
饒是鄭樂生再會僞裝,聽到這話也裝不下去了。
他冷着臉問道:“那時小姐可有聽到是誰向譚總建議删除我的角色?”
此話一出,易白和易亮皆震驚,随後臉上是按耐不住的喜悅。
時夏也有些震驚。
因為之前是她向譚思行隐晦地舉報有人遲到耽誤拍戲進度,她以為譚思行是讓鄭樂生回去反省,沒想到譚思行一出手就是直接删角色。
聽說鄭樂生雖然對演戲不太負責,但好歹也在這個劇組斷斷續續待了兩個多月。這下他所有的“辛苦”都付之東流了。
“我沒有提你的名字。”
時夏只是和譚思行舉報遲到的現象,她也不知道譚思行是怎麽查到鄭樂生頭上的,或許《相思》劇組早就有人不滿,又或許那天鄭樂生和老戲骨鬧矛盾的事傳到了譚思行耳朵裏。
總之,鄭樂生獲得應有的報應。
“鄭先生,與其找舉報你的人,還不如反思一下自己的行為。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那天你那麽遲才來,可是所有人都看到了。而且你還大張旗鼓和人吵架啦。”
“那又如何?當初可是他們邀請我來的!是他們垂涎我的人氣和熱度!現在蹭到了就要把我一腳踢開,是他們不仁,是他們犯賤!”鄭樂生終于忍不住,氣得破口大罵。
時夏對着易白挑挑眉,易白瞬間明白,趕緊偷摸着拿出手機拍下來。
鄭樂生的聲音很大,小助理怕被人發現,立馬安慰鄭樂生:“鄭先生,《相思》劇組不用你,那是他們的損失!要知道你的流量和人氣非常高,他們遠遠匹及不了。回去之後我會他們違反合同、狂妄自大的情況告訴公司,也告訴粉絲。大家都會理解你的。”
時夏大概也明白後續的套路。鄭樂生可能就像之前的高念清一樣,向公司、向粉絲一通訴苦,把自己塑造成受害者,引導大家去攻擊《相思》劇組,攻擊譚思行。
好一個會理解!
聽了小助理的話,鄭樂生冷靜下來。他用手搓了搓臉,又捋了捋頭發,恢複如常。
鄭樂生回頭又對時夏笑道:“時小姐,我們都是天娛的藝人,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道理我相信你應該明白。所以過幾天若是我發表什麽申明,還望你幫我‘作證’。”
聽到這話,易白和易亮再次将目光看向時夏。他們的心此刻緊緊地揪到了一起,緊張地看着時夏,還帶了一絲期望地想她會是如何反應。
時夏勾了勾嘴角。
她就知道鄭樂生會這麽說!
“鄭先生,你知道我一共也沒幾個資源,其中兩個都是譚思行投資的。倘若我替你做了僞證,那你認為譚思行又會如何對待我呢?”
“時小姐,你可真會說笑。小季總多寶貴你,公司上上下下都知道。你只需向他撒撒嬌,資源不就到手了嗎?”
鄭樂生的那張好看的臉上露出的笑容卻格外猥瑣,“我正在籌備我的新歌,到時候下首歌的MV女主角讓你擔任。時小姐,你應該知道我的人氣和熱度有多高,這個機會可比你現在手頭上的資源要好得多!還望你在小季總面前多吹吹枕邊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