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八張照片
第八張照片
待寧月微到達約定好的地點時陳牧陽已經坐那了。看見杯子裏已經去了一半的水，她猜他已經到一會兒了。
寧月微快速瞅了眼時間，其實離約定好的還差十多分鐘。自己明明沒有遲到，她卻還是忍不住心慌。
“抱歉，你等很久了嗎？”她倉皇地在陳牧陽對面坐下，慢慢取下脖子上的圍巾。因為來的匆忙，此刻還有些喘氣不勻。
“你來了。”陳牧陽聞聲擡頭，然後左右搖晃：“姜僅來這邊有事，他開了車，我就順路跟着過來了。”
寧月微不知道姜僅是誰，但聽着應該是個男性名字，估計是他的朋友。
“不過我也沒等多久，我在外邊逛了逛，逛得有些口渴就先進來坐着了，算起來也就比你早到幾分鐘，而且現在還早呢。”他耐心解釋。
“你要喝什麽嗎？”陳牧陽說完喚來服務員。
菜單上的飲品五花八門，每個名字都好長一串，寧月微選擇困難症再度發作，于是随便點了一杯橙汁。
待她點完陳牧陽接過菜單又加了幾份甜點。都是那種外觀漂亮可愛，明顯女孩子會喜歡的點心。
在等待上菜的間隙，他看見她凍得發紅的手指，于是給她倒了杯熱水，說：“外面應該挺冷的吧，喝杯熱水暖暖手也暖暖胃。”
“謝謝。”室內開着空調，再加上一路小跑着過來，寧月微其實一點都不冷，反而還有些熱，只是手一路被風吹着，此刻泛着紅腫。卻還是乖巧地将水杯捧在手裏暖了暖。
“那我們先看看圖片吧。”
做戲也要做全套，放下水杯，寧月微将電腦拿出來擺上桌面，又謹慎地将水杯推得遠了些。
“照片我都修得差不多了，你看看還有什麽需要修改的地方嗎？我怕我一個人的目光太單一，多聽聽別人的意見總是好的。”她一板一眼地說着，好似今天就真的只是來修照片的，讓人一點都瞧不出多餘的心思。
“我們一張一張的看吧，可能會比較慢。”寧月微抿了抿唇，突然想起什麽似的，試探地看着他，“對了，你趕時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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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關系，我今天沒什麽事情。”陳牧陽搖頭，無所謂道：“今天剩下的時間都可以給你。”
他就這樣随口一說，未帶任何旖旎，可寧月微那顆小小的心髒還是因為這句話猛跳了幾下。
“好，那就先看第一張吧。”按耐住悸動的心情，寧月微點開桌面文件，開始消費他獨屬于她的這段時間。
“這樣…”能看清嗎？
她還沒來得及将桌上的電腦轉向他那邊，身側的沙發就往下凹陷了一截，淡淡的雪松香味撲面而來，散發着迷人的氣息。
因為有個室友對香水頗有研究，所以寧月微有幸聞過這款味道，再加上這個味道清澈幹淨，非常好聞，她對此印象很深。
見她當時表現得喜歡，室友還送了她一個小樣，現在都還在她儲物櫃裏放着。所以在陳牧陽湊過來時，她一下就辨認出了這股熟悉的味道。
被這股好聞的氣味包圍着，想到近在咫尺的人，寧月微背頓時僵直，嗓子陣陣發幹。
分神間，她又忍不住慶幸，還好自己今天勇敢地主動了一次，不然此刻的歡愉仿佛一場大夢。
“這樣方便看一點。”陳牧陽自顧在她身邊坐下，然後指了指電腦：“我覺得面部這裏可以液化一下，這樣五官的線條看上去會更舒服一些。”
寧月微拿起剛上的橙汁喝了口，等到喉間的幹澀緩解，她按照他的指示摁着鼠标劃了幾下：“嗯？這裏嗎？這樣可以嗎？”
“嗯。”
因為交流，兩人時不時就會不自覺地拉近距離，又不緊不慢地分開。
鼻尖盡是他身上好聞的香水味，寧月微有些暈乎乎地機械操作着鼠标，偶爾分神去偷瞥他專注的面容，覺得自己好似陷進了某塊柔軟的雲層，飄飄乎地不斷上升，又被挾裹着下陷。
照片不多，總共也才二十張，還都是經過寧月微仔細精修過一遍的，大多都已挑不出什麽毛病。所以并沒有像她一開始說的會耽誤很長時間，反而很快就都修好了。
等到照片看完，陳牧陽回到原來的位置。
寧月微将修好的照片通過郵箱給陳牧陽打包發了過去，這才關了電腦，小口挖着面前的布丁吃着。
見此，陳牧陽将東西全部都推到她面前，他不愛吃甜食，這些本就是給她點的。他懶洋洋地靠着沙發，時不時的分幾眼目光給她，靜靜地等她吃完。
他也沒什麽不耐煩的情緒，等待本就是他極為擅長的事情之一。
窗外的雲層幾經變化，由橘黃變得暗淡，天際漸漸呈現一片頹敗色彩，天色已漸晚。
直到看到沙發上的某個包裝袋，陳牧陽這才想起自己來時還買了個東西。
他将東西遞過去，朝她示意：“我閑逛的時候看到這條圍巾不錯，應該挺适合你的。”
他也沒想過自己此舉會不會令人誤會，主要是他看到她平日戴的那條都有些起球了，所以當時看到了就買了，也沒別的意思，反正一條圍巾也花不了多少錢。
寧月微眼神微變，詫異地看着他，對此頗為意外。
在她有限的記憶裏，長這麽大好像還沒有人給她送過禮物。
“為什麽要給我這個？”雖然心底的歡喜快要遏制不住，但她還是小心翼翼地問着。
“就當是咱們的見面禮吧，以後相處的時間還多，請多多關照。”陳牧陽含笑地看她。
寧月微這才受寵若驚地接過。
之後，她的目光一會兒落在他送的圍巾上，一會兒又落在他握着水杯的手指，待到他有所察覺時，又忐忑地收回，她一下下地扣着掌心，眼中流轉着熠熠的欣喜。
許是早已察覺出她在他面前的小心翼翼，陳牧陽再次給她倒了一杯熱茶，嘴角挂着一抹散漫笑意，不緊不慢道：“你不要總是那麽緊張，就當和朋友一樣。”
“朋友之間閑聊、一起吃飯、互送禮物等等，這些都是正常的，你要輕松一點，不然你總這麽端着，我也會緊張的，特別是在拍攝時，我一緊張就容易犯錯。”陳牧陽開玩笑似的說着。
“我沒有緊…緊張啊…”一張口卻不自覺結巴了一下，寧月微欲蓋彌彰地喝了口熱茶。
結束總是猝不及防。
晚上，寧月微回宿舍上了會兒直播課，等到下課，她先是點進陳牧陽的抖音裏看了會兒，發現他在九點的時候上傳了她今天修好的那組照片，評論區全是滾滾而來的彩虹屁。
他近來粉絲漲得很快，現在已經有二十多萬了。但他主頁的作品并不多，除去她給他拍的外，之前也就三四組照片再加幾個簡短的視頻。都是怼臉拍的那種，沒什麽技術含量，但因為博主顏值高，再加上燈光朦胧，都挺有氛圍感。
寧月微點開那些視頻看。
視頻中他朝着鏡頭笑着，俨然一個幹淨清爽的大學生模樣。
評論區照例是清一色的誇獎。
她早就知道的，喜歡他的人那麽多，而她只是其中毫不起眼的一個。而将來還會更多。
寧月微不禁發起了呆，想起他身上的香水味。
幹淨、溫暖，和他還挺适配，是一股令人眷念的味道。
緊接着又想起他送她的圍巾，寧月微将手擱在枕頭旁的圍巾上，觸感柔軟，上面還有她臨睡前專門噴上去的香水味。她愛不釋手地摸了摸，先前的落寞這才總算散去，最後不自覺地翹起唇角。
腦海裏翻來覆去全是他的身影。
她自小就情感匮乏，極度缺愛，她受不了別人對她的好，一丁點都好似能将她溺亡。
沒一會兒，某個室友和男朋友粘粘黏黏糊糊地打起了電話，寧月微躺在床上，從枕頭下掏出了耳機。
她定了半個小時後自動關閉，伴随歌曲和清冷的香氣，入了一場美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