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第52章
默然幾秒, 陳之敘笑起來:“我又不是要綁着你。”
“我知道你沒這種惡趣味,”袋子放上臺面,許杏然站定在水槽邊, “反正我也沒什麽事, 一起吃飯吧。”
挂掉電話, 許杏然拎着袋子到客廳, 計佳韞腦袋湊過來看:“這麽多啊。”
“不是臨期的,都是我覺得好吃的。”許杏然坐到她旁邊。
“那行,謝謝你哦,”計佳韞撐着臉看她, “吓得我以為你不打算回來了。”
許杏然笑:“你覺得我會回家呆着嗎。”
捂下袋口, 計佳韞很認真地打量她:“放假了氣色好多了。”
“天天睡覺,能不好嗎。”許杏然随口接話,頓一頓, 又覺得稍有歧義。
計佳韞已經體會到跟任勻安同在一個城市的好處了,她爆發出大笑,湊過來扒許杏然的衣領。
許杏然揚開下巴躲她,也跟着笑。
“陳之敘找你說什麽。”計佳韞看見她亂飛的幾縷長頭發:“我換去中區的新店剪頭發了, 那位小哥手藝不錯,要不下次一起?我還有頭皮護理沒用完,你也去做一個。”
“好啊。”許杏然甩甩腦袋,繼續回答問題:“他找我當飯搭子。”
計佳韞閑閑斜她一眼:“你當我傻呢。”她抱起手機敲字:“唉, 本來還想跟你共進晚餐, 順便去我家打打游戲的,看來是沒門了。”
許杏然噎一噎:“……我也想去打游戲的。”
“不樂意啊, 那就打電話回去拒絕陳之敘,”計佳韞手臂攤在桌面上, 擠着臉頰吐字,“還有,他要是拿以前的事情說你,咱就拍拍屁股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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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杏然從沙發上挪下來,盤腿坐到她對面:“你不喜歡他吧。”
計佳韞靠回沙發,嘆氣:“其實當初,我在航嶼遇見他的時候,我就不喜歡他。但冥冥之中,我有種預感。”
“什麽預感。”許杏然身子往後撐。
“他沒找錯人,你們倆也肯定會遇到,”計佳韞皺着眉回憶,“我看他那副樣子……我還以為你完蛋了。”
許杏然抿抿唇:“對不起,我早該跟你說的。”
計佳韞就知道許杏然不會幫陳之敘說話的,她就是現實的人,自己過得夠嗆了何必還給別人的前因後果分心。
計佳韞很滿意:“沒事啦,你在我這裏不存在犯錯誤,我跟你站一邊的。”
正聊着律所最近的案子,許杏然手機上跳出消息。點開,陳之敘問她要不要接送。
計佳韞嗤一聲,食指轉起她那輛小飛度的車鑰匙:“讓他一邊去。”
計佳韞車停在門口,許杏然走的正門,手裏袋子裝上從家裏背來的菜。
先前走的是地庫,她照着樓棟在小區裏繞了會才刷開對應的門。小區綠化極好,玻璃幕牆跟鋁板點綴,高樓在夜幕中濃重卻流暢。
推門進去,半開放的廚房亮着燈,他人搭腰站裏頭,聞聲回過頭來。
許杏然趿上拖鞋往裏,揚手朝他示意:“晚餐做完了嗎?我來炒個雞蛋吧。”
她可不好意思吹噓自己的三腳貓廚藝,刀工純靠切沒切傷手來評判。炒點不需要水平的小菜,反倒是最中庸的選擇。
陳之敘側身過來,接走她手裏東西,指尖輕飄飄拂過。許杏然耷着眼皮,很明确他在看她身上的衣服。
她回家換了一套衣服,她沒告訴他,為了以防萬一她還帶了幾套過來。
許杏然避開他視線,擠去竈臺邊,自顧自找碗架鍋。
陳之敘默不作聲洗了手,掀開櫥櫃給她拿筷子,遞到她旁邊來。
“謝謝。”
屋裏開了空調,廚房更堪比烤爐,許杏然覺得腦袋像煙囪那樣冒着煙。
而且,有什麽結界把她的理智神經掐斷了,進來之後,她手腳不太靈活。
琺琅鍋裏還沒炖爛的牛腩被關掉火,陳之敘強制性加快她動作,拿走她手裏一應東西,彎下腰來親她。
他今天換了件深灰色T恤,觸感與昨晚類似,脊背力量弓在布面。
許杏然仰頭承力,腦海仿佛被熱氣蒙住的玻璃面,濕漉漉的,需要一雙手來擦拭。
他拇指原本掐在她肋骨下方,很快整條手臂都橫來腰後,把人收進懷裏。
“抓緊了。”低低一句,他來托她臀部,人被騰抱到島臺上。
燈亮如白晝,還跟他面對面的,許杏然從耳骨尖尖一直紅到脖子。手撐在大腿兩邊,他俯貼過來,柔軟的舌尖直直探進,整個人卻硬得像一觸即發的子彈。
許杏然遵紀守法這麽多年,除去熬五個大夜改實驗設計分析數據,還沒過過這麽不健康的日子。她甚至懷疑陳之敘是好學生當久了,對着她破戒。
兩人安靜地接吻,他高挺的鼻尖不斷蹭過她,熱情又投入。不像研究所那時候,許杏然總笑場,捂住嘴轉臉,佯裝快樂地笑個沒完,任由他陰恻恻地盯着自己。
大腦就此空閃,她扭着腰躲開。人往後縮,差點碰到放在島臺的筆電,陳之敘伸手來護開。
“怎麽了。”他眼眸像布着星點的黑夜,手繞過來阖上筆電,順道放去旁邊餐桌。
她垂下頭,躲他的氣息:“餓了,吃飯吧。”
陳之敘沒松開她,手在她纖薄的後腰打着轉,兩人的溫度隔着衣料熨透。良久,他才應一句:“吃飯吧。”
許杏然的娃娃菜炒雞蛋技術含量為零,撒上調料,随便抖一抖便出鍋。
等牛腩熱好,許杏然先出來把餐桌擺好,兩人依舊面對面坐着,間或聊聊天。
陳之敘手頭上是個跟用戶體驗挂鈎的項目,簡直是把實驗室搬進公司,最近跟主管和同事的溝通都急劇增多。
許杏然神游天外,時不時搭點聲,臉快埋進陶瓷碗。
吃完,陳之敘洗的碗,許杏然搓着手原地打轉,又去窗邊看那找不到線頭的密雜車流。
出到廚房門邊,他默了會,望着她背影:“我送你回去。”
許杏然轉身“哦”一聲,表情淡淡的。
陳之敘去房裏拎了外套,出來拿鑰匙,許杏然人還定在落地窗邊。“走吧。”他沖她揚揚下颌。
許杏然牽強擠笑,隔着一整個橫廳瞟他,頭又甩回去:“我馬上回家了……就在你家住幾天不行嗎。”
這話倒像是在怪陳之敘,他沒生氣,緊握鑰匙站在原地,視線灼灼烤着她。
洗完澡,人還是被推到床上去了。
許杏然對他加完班着急回家抓人,還能抽空去補倉的行為非常無語,冷漠地看他撕開新盒,伏壓她的腿,輕車熟路破進來。
他動作幹練很多,也快很多,指尖花樣百出,時刻跟她黏在一起。許杏然別扭地咬緊唇,半邊臉埋進枕面。
很快,他影子覆上來,手指來掰她下巴。吻沿着胸口上移,帶點刺的頭發蹭到她。
膝蓋抵開他腰身,許杏然趁勢瞪他,在喘息的間隙啓唇:“陳之敘,你要是還這樣,我再也——”
剩餘的話被他吞掉,沖撞又深又重,夾帶着隐怒,許杏然腦袋都被往床頭帶。
對于許杏然的消極抵抗,陳之敘樂此不疲地尋找破解之道。
只是,許杏然的牢固程度顯然超出他預想,無論何時何地,總把情緒掩飾得極好。
回程前一天,許杏然到自己家收拾了趟行李,陳之敘載她去高鐵站。
離除夕不過一周,綠植路燈全挂上紅燈籠,遠遠看着像滿天空的紅色斑點。
許杏然終于不被安全帶捆縛住靈魂,肯伸手探索陳之敘的座駕。
人人都愛翻副駕的儲物抽屜,許杏然也不例外。內裏東西很少,她一下子抽出最底下的CD盒。
盤面是土土的黃色,上頭用黑色水筆寫個“一”,字跡已經刮糊很多。個人刻錄常買的便宜款式,但土的有點眼熟。
許杏然往中控來來回回瞧:“你這車……早就不做光盤口了吧。”
“可以插U盤,”他分過來一眼,“想幹什麽。”
捏着塑料盒角,許杏然突然就想起來了,一時如鲠在喉,狐疑地回視陳之敘好幾眼。
等到紅綠燈,她手晃到他面前:“不會是……範則聞賣給你的吧。”
陳之敘也愣住,但很快回答:“不是。”他确實找範則聞買過,但對方說這不值錢,送給他就行。
“你聽過嗎?”許杏然突然開始笑:“前兩首是王菲的,第三首是黃義達的,第四首……”
這光盤原本放在範則聞的輕卡上,每天循環播放,廣含上世紀末本世紀初的華語老歌。
好聽是好聽,但聽多了也是真的煩人。
後來,許杏然就往錄音筆裏導新歌,戴着耳機坐車看景。
陳之敘沉默幾秒,回答她:“聽了。”
“範則聞幹嘛給你,”許杏然歪過身子看他,“他真的很無聊,你也很無聊。”
“他說你很喜歡,車上無時無刻都放着這張盤——”
許杏然動動眼皮,忍住翻白眼的沖動:“他就是懶得刻新盤而已,我天天催他,他嘴巴上答應,光對着電腦打游戲去了。”
其實,陳之敘當真沒懷疑過,因為許杏然目不轉睛看mtv那晚他印象過深。他自然以為,她對這些歌感興趣的可能性極大。
陳之敘幹巴巴“哦”一聲,打算去找範則聞算賬。
車開到停車場,陳之敘把行李提到安檢點,松開手,跟許杏然長長擁抱。
高鐵要坐幾個小時,到陳之敘這邊後許杏然沒一個晚上睡好了,在車廂睡到天昏地暗。
甫下車,她叫了網約車去外婆方瑜音家。
樓道拐角放着空花盆,許杏然朝窗臺巡視一圈,認出它來——是那盆擋路的君子蘭。
不知道它怎麽枯萎的,但躲過寒冷的冬季也很不錯。
摸鑰匙開門,許杏然鼻子立馬嗅到飯菜香。
方瑜音順着聲音從廚房裏跑出來,看見她時眼睛亮了幾個度。
許杏然把行李箱拽過門檻,擠出笑容:“婆婆,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