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41章
這天淩霄又帶着江苜去了禦都,中途包廂裏的洗手間被人占着,江苜出去上洗手間半天都沒回來,淩霄不放心的出來找他。
剛走到轉角就看到他和穆楚正在說話,淩霄心裏咯噔一下,沒敢上前。
江苜又跟穆楚聊了沒兩句就往包廂方向走,一拐彎就碰到淩霄。
“你在這幹嘛?”江苜問他。
淩霄心裏有鬼,沒問他和穆楚在說什麽,只說看他一直不回來就出來看看。
江苜只說洗手間人多,等了一會兒,同樣沒提到穆楚的事,兩人心懷鬼胎回了包廂。
第二天早上,江苜在洗手間洗漱,他枕頭下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是短信消息提醒。
淩霄心有所動的拿出來看了一眼,發現是一條微信的提示對方已收款的信息。他發現手機沒有密碼,就點進去看了看。
點開聊天記錄,發現前面的信息都已經删掉了。只有一條對方已收款的信息,金額顯示二十萬。
他皺了皺眉,點開對方的頭像進去朋友圈,裏面有自拍,竟然是穆楚!
這是什麽情況?江苜為什麽給穆楚轉賬?還是二十萬。嫖/資?
江苜嫖穆楚?
這時江苜也從衛生間出來,淩霄拿着已經解鎖的手機擡頭看向他。
江苜看了眼他手裏的手機,語氣平靜的問他:“怎麽了?”
淩霄自己心裏也亂着,沒發現他的異樣,舉起手機問他:“這男的誰啊?你為什麽要給他轉賬?”
江苜接過手機看了一眼,确定聊天記錄都已經删幹淨了。随意道:“他是禦都的少爺,叫穆楚,你不認識嗎?”
淩霄也不動聲色道:“禦都那麽多少爺,我能每個都認識嗎?”
江苜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淩霄又問:“你為什麽要給他轉二十萬?”
“因為微信一天最高就只能轉二十萬。”
“這是重點嗎?重點是你為什麽要給他轉?”
江苜皺了皺眉,說:“他說他妹妹生了重病,他大學沒讀完就出來上班了。要給妹妹掙醫藥費,怪可憐的。”
淩霄無語,真想扒開江苜的腦殼看看裏面到底什麽構造。平時這麽聰敏的一個人,居然會被這種狗血八點檔的爛俗謊話騙到。
他一時都不知道該說什麽好,噎了半天才說:“你腦子是不是進水了?這話你也信。裏面的少爺你去問,十個有八個都這麽說。不是爸媽爛賭,就是弟弟妹妹重病。”
江苜有些不高興,說:“一個人如果撒謊,我不可能看不出來的。”
“你不能總用你那些理論知識和過往經驗去判斷,有時候得用到社會閱歷。這種人你沒接觸過,你又不了解,他們這種人跟你以往認識的人都不一樣。他們謊話說的多了,自己都以為是真的,當然能騙得過你。”
江苜看着他,堅定的說:“他沒撒謊。”
淩霄心裏煩亂,不明白他怎麽會跟穆楚扯上關系,還成了資助人和被資助人的關系。
他和江苜的關系目前漸入佳境,實在不想被什麽因素再打亂節奏。要是被他知道,他曾經帶着穆楚回過南風,不知道會有什麽後果。
這個穆楚,簡直就是個定時炸彈。
“他就是個騙子,他做少爺一個月掙得比你這個教授都多,你還給人家錢,你是不是傻?”淩霄是不信穆楚沒撒謊。
“我給的是我自己的錢,你急什麽?”
淩霄氣得臉都要鼓起來了,他急什麽?他還不是怕他被人騙了。平時看着挺聰明一個人,怎麽傻了吧唧的,心還這麽軟,別人随便編個故事他就信了。
“你能有多少錢?”淩霄沒好氣,江苜一知識分子,掙得雖然不能算少,但也沒多到讓他被人騙走二十萬也無所謂的程度。
江苜聽他話裏話外說自己窮,心裏有些不忿,但是也沒法反駁。那要跟淩霄比起來,自己确實窮得像個蛋。
淩霄拿出手機,一邊翻通訊錄,一邊說:“你別管了,這錢我非得幫你要回來。”
江苜聞言,上前搶下他的手機,說:“誰讓你幫我要回來了?我那是給他讓他妹妹做手術的錢,你不準插手!”
淩霄看他到了這會兒還執迷不悟,心裏又無語又無奈。忍不住道:“你他媽看童話故事長大的吧?快三十的人了,能不能別這麽天真?我再跟你說一遍,他絕對在騙你!”
“哦。”江苜的指尖在手機屏幕上輕敲,神情依舊很平靜,說:“不然我們賭一把。”
“怎麽賭?”
“他答應我拿到錢後就去給他妹妹治病,回學校讀書,不在禦都上班。”江苜看着他,說:“我們今晚過去,看看他還在不在禦都。”
禦都算是京城頂尖的夜總會了,對服務人員要求也很高。一般能進去的人都不會輕易辭職,離了禦都就說明只能去更次一級的夜場讨生活。不論是小費收入還是客人的檔次,都要低一級。
如果穆楚真的是撒謊,他絕不會為了二十萬就假戲真做的辭去禦都的工作。如果他沒撒謊。。。媽的!他怎麽都不信他沒撒謊。
這種狗血八點檔的爛俗謊話,也就江苜才信。
可是真的晚上要去看穆楚還在不在,他還有點心虛,于是便坐在那猶豫不決。
江苜察覺到他反應不對,問:“怎麽了?有什麽問題嗎?”
“沒問題,今晚我們就一起去看看。到時候你就知道你有多天真了。”淩霄嘴上一口答應,想着晚上到了禦都,大不了提前讓經理跟穆楚打個招呼,讓他別亂說話。不過那樣挺丢人挺憋屈的,算了,丢人就丢人吧。至于憋屈,他媽的他認識江苜後就沒有一天不憋屈的,都習慣了。
江苜點點頭:“賭注,如果我贏了,你就把我手機裏的定位和監聽全都删掉。”
淩霄笑道:“你不怕我嘴上答應,事後再給你裝別的東西嗎?”
江苜看了他一眼,說:“我覺得你還沒那麽無恥。”
淩霄說:“可以,那我贏了呢?”
江苜猶豫了一下,問:“你想怎麽樣?”
淩霄想了想,笑着在他耳邊說了句下流話。
江苜垂下眼皮,說:“行。”
還挺自信,淩霄心想。他壓根不相信穆楚那道說辭,江苜輸定了。
晚上兩人到了禦都,難得的沒有亂糟糟的其他人。就兩人清清靜靜的坐在裏面,金瑤一進包廂,江苜就開口要穆楚過來。
金瑤愣了愣,笑道:“穆楚啊,他昨天晚上就辭職了,手續都辦完了。要不您看看其他的?”
江苜沒說話,偏頭去看淩霄。
淩霄一臉不敢置信,問金瑤:“他真辭職了?”
得到金瑤肯定的答複之後,淩霄還是有些震驚。媽的,狗血八點檔的爛俗劇情,真的被他趕上了。
他轉頭看了看江苜,一時不知說什麽好。
而一旁的金瑤知道淩霄和江苜的關系,也知道淩霄以前找過穆楚。
此時看到江苜一臉淡然,和淩霄的一臉震驚。腦子裏也腦補出了一場狗血八點檔的爛俗之正宮下海撕小三,渣男不要舊愛戀新歡的劇情。可是想到穆楚昨天辭職時一臉輕松的樣子,又不像被人逼迫的。
算了狗血八點檔還是少看的好,金瑤在心裏搖了搖頭。
穆楚的事就此翻了篇,淩霄少了一顆定時炸彈,心裏倒也更輕松了。
“走吧。”江苜起身。
接下來一個禮拜,江苜常去盛老家裏。這天是周六,江苜又去了一趟,在他那裏吃了午飯。
下午兩人在書房聊了好幾個小時,直到盛老的妻子叫兩人出來喝茶。
“謝謝師娘。”江苜接過她遞來的茶。
盛老說:“我很擔心你的狀态,你該找點什麽方式緩解一下。”
江苜想了想,笑着說:“我現在有一缸水母。”
盛老愣了愣,然後笑了:“水母療法對你一如既往的管用。”
“是啊,每次看到那個,心裏就覺得很寧靜,很溫柔。”江苜手指在茶杯外壁上輕點,他看着熱茶蒸騰的霧氣說:“老師,你覺不覺得水母在水裏漂浮的畫面,很像胚胎在羊水裏的樣子。”
“你這個聯想倒是一針見血,其實人最初的安全感都來自對母體的依賴。弗洛伊德也曾說過海洋深處暗示了母體的保護。”
江苜點點頭,說:“我覺得水母療法之所以有效,正是因為這點。”
盛老看了他一會兒說:“江苜,你。。。”他沒說下去。
江苜看着他,等了一會兒,然後才說:“我沒事。”
盛老嘆了口氣,說:“你這半年多的時間,變化太大了。我覺得你的名字應該換兩個字才貼切。”“換哪兩個字?”
“行将就木的将木。”
江苜啞然,然後笑着說:“哪有那麽誇張。”
盛老擺擺手,道:“你還是不願說,算了,我不逼你。”
江苜不語。
盛老看着他,語氣突然懇切起來,說:“精神解離不是鬧着玩的!我不知道你遭遇了什麽事,但是你自己要重視起來,我不想有一天你是以病人的身份出現在我面前。”
“不會。”江苜說:“不會有那一天的。”正說着,江苜手機進來了一條短信,他低頭看了看,然後就不說話,不知在想什麽。
“有事兒?”盛老問。
江苜點點頭,說:“嗯,有點事兒。”
“那你忙你的去吧。”
江苜起身告辭,剛走到樓下就接到了淩霄的電話。
淩霄剛從公司出來,最近有個項目到了收尾階段,淩霄大周六得還要去公司開會。開完會已經快到晚飯時間了,他給江苜打了個電話問他晚上怎麽吃飯。
“我在老師這裏。”
“盛老還好嗎?你最近往他那跑得勤啊。”
“嗯。”
淩霄說:“行,我知道地方,我去接你。”
江苜沒回答,而是有些遲疑的問他:“你。。。想不想去看電影?”
“你想看電影?”淩霄一愣,接着意識到這是江苜第一次主動開口約他,于是爽快道:“行啊,那就去呗,我現在去接你。”
“不用了。”江苜說:“上次我們去過的那個電影院,離老師這裏很近,我走路就能過去。”
淩霄在腦海裏過了一遍路線,确實離盛老的住所挺近的,就說:“好吧,那我們就直接在那吃晚飯。我大概二十分就能到,你到了等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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