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萌動
萌動
正因嚴好萬花叢中過,片葉不留心;客人不把他當人,他也只把客人當聚寶盆,才能十六歲就攢夠買房贖身的錢,被“媽媽”指為繼承者。
聽姊姊這麽說,剎那間,嚴好整個心魂猛的蕩漾了一下,白翯那麽好的人,喜歡我?就因為自己救了他的命?這是嚴好想都不敢想的事。
或許嚴好天性中就不存在懷春,就算有,也早在各式各樣的恩客中消磨殆盡。他并不讨厭白翯,只是為個位高權重的人尊重自己而感動,還是建立在謊言之上,岌岌可危,如果白翯喜歡他是為了救命之恩,那也太委屈彼此。再則從務實出發,白翯是棵很好的大樹,但一口氣收了五個伎,還有一個是男的,嚴好都為他的家族覺得無法接受。
姊姊們見他呆了半響,都關心的望向他,嚴好假咳兩聲,說:“不太好吧,不然我這媒人做得太沒義氣了…”
“好好”姊姊順着他袖口,摸進衣裏,輕掐一把他的胳膊,打趣之意溢于言表“我也沒說是你啊。”
騰的一下熱氣在嚴好渾身炸開,他在胡思亂量什麽啊!竟然敢肖想姐夫!姊姊們卻不以為意,嚴好越解釋,她們就越是交換眼神,露出了然于胸的笑意。
他感覺喘不過氣,匆匆告退,來到外面的柳樹下,被清風吹了好一會才壓下那股燥熱,恢複正常,抖了抖衣袖,去找白翯問個明白。
“好好來了,你姊姊們可好?這酥是宮裏的,我想你可能會喜歡,就求殿下賜給我,快淨了手嘗嘗吧。”
白翯正在窗邊練字,見嚴好來了,擡頭一笑道。嚴好諾了一聲,對他府中水源在哪早已輕車熟路。
“喜歡嗎?”白翯在嚴好吃的時候,停下筆問。嚴好想入非非後,白翯說什麽都感覺另有所指。
“嗯…”嚴好悶悶的回答,白翯又笑着點了點頭。
“你喜歡就太好了。”
“将軍為何不碰姊姊,是嫌棄我們出身煙花之地嗎?…”
嚴好忍不住說,白翯筆鋒一頓,似是沒想到他會問這個。
“竊以為,世間情愛,風月常新也好,肝膽相照也好,都講究個水到渠成。我對她們別無他念,照拂一二僅因她們是你的姊妹罷了。我将好好視作家人,汝之姊便是我之姊,即便是幹親,也不願違了人倫。”
“總之她們的身契我已經燒了,若是覺得待在那邊不自在,那座宅子裏的東西,下人,包括宅子,她們都可以賣了分錢帶走。”
說白了就是沒看對眼嘛,嚴好為失敗的做媒感到沮喪,趴在他書案旁,想問白翯那你和誰看對眼了呢?擡頭正好對上他清澈的雙眼,白翯拿着簡牍,對他微微一笑。
完了,嚴好臉色簇的爆紅,把頭埋回臂彎不敢看他,這這這,這人怎麽比他還會撩撥,只用眼神就讓人臉紅心跳,嚴好都要自愧不如了!
“好好,你耳朵怎麽這麽紅,可是身體不适?要不要請醫師來一見?”指尖在嚴好冒出的耳尖上摩挲,引起人細碎的戰栗,他才終于忍不住挺起脖子。
“我沒生病…”
見他粉面含春,白翯似乎意識到了什麽,手收回來虛握成拳,咳嗽一聲。
“…對了,好好,姊姊有我照顧,你準備何時跟我學書。”
嚴好稍稍蹙眉,眼神閃躲,原只當白翯是一時興起,他受了白翯那麽多恩惠,白翯依然不嫌麻煩,嚴好不是不願意,只是…
“我這般出身的人,讀了書,又能做什麽呢?左不過還是給人當仆役罷了。”
嚴好小小聲的嘀咕,一邊看白翯的臉色,怕對方覺得自己不識擡舉,人心不足蛇吞象。
“好好此言差矣”白翯靠回椅背上“小恩人冰雪聰明,有淳古之風,富貴未忘故交,你我素昧平生仍要救死扶傷。不過不曾讀書,若讀了書,如何不能舉孝廉?”
“或者以後跟我上戰場,立點軍功,做個武官。許多寒人,都是這麽起來的。”
“武官好!武官威風!”嚴好聽了,忙道。被他誇得找不着北,但白翯還不知道,南都半半的權貴都曾是嚴好的入幕之賓,心虛的對手指。
“那我還是當武官吧...你會罩着我的,對不對?”
“看來你是真讨厭讀書啊,不過想領兵打仗,還是要識字的”白翯撲哧一笑,拍拍他的頭“也不錯,我們同生共死,好兄弟。”
嚴好已經完全被那句同生共死給吸引住了,怔了良久方回過神來,赧顏道:“我認字,也讀過書,不過,不過...”讀得不是些正經書罷了。
“你幾時得閑,我幾時來學便是。”
白翯輕輕捧起他的臉“只要我在,好好幾時想學都可以。”
“這可是我的頭等要緊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