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醜聞
醜聞
沈清歡換好衣服後，便匆匆帶着秋葉去了棠梨院。王妃一邊忙着孫沁雪和宋淮聲的婚事，一邊又操心着宋筝議親的事，頗有些頭疼，也沒什麽心思搭理沈清歡，訓斥一頓就将她打發回了扶風院，罰她禁足半月，不得出門。
晚間，沈清歡坐在窗前看話本解悶，杜媽媽突然神神叨叨地走了過來，附在沈清歡面前說了幾句話，沈清歡立刻神色凝重地望着她。
秋葉和秋蘭見狀，以為是發生了什麽不得了的大事，紛紛起身上前，不安地看着她。
“杜媽媽，你是從哪兒聽到的消息？”這件事的驚吓程度實在超過她的負荷，再如何她也想不到驕傲的宋筝能做出這樣的事來。
“門房的周嫂子與我交好，就是她悄悄與我說的。王妃倒是想為郡主遮掩，只是太傅府上的人都瞧見了，今日詩會的賓客又那樣多，只怕很快就會傳遍京都。
真沒想到，郡主平日裏那麽高傲，竟然會做出這樣的事來，真是教人意外。”杜媽媽不住地啧舌感慨道。
“杜媽媽，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啊？你說的這樣含糊，我真要好奇死了。”秋葉見杜媽媽口中說起了宋筝，心底的大石頭卸了下來，連忙扯着杜媽媽的衣袖詢問道。
“別急，你們先坐下來，這件事我知道的也不多，只聽周嫂子說，下午郡主回來的時候全身濕淋淋的，看着狼狽極了，口中還不停責罵着太傅府欺人太甚。後來她尋了車夫詢問，車夫悄悄告訴她，說郡主愛慕太傅家的長孫，求愛不成，拉着人一起落了水，逼迫人家王公子對她負責。
那王公子也是個性子倔的，只說咱們郡主非要拉他下水，他對郡主無意，死活不肯應下這門親事。去參加詩會的好些閨秀都瞧見了，郡主被人指指點點，鬧得面上無光。”杜媽媽将從周嫂子那聽到的消息娓娓道來，說地繪聲繪色。
“啊？那郡主和王妃豈不是要氣死了？”秋葉都能想象得到她們母女倆氣急敗壞的樣子，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沈清歡看着她這副幸災樂禍的樣子，無奈地搖了搖頭。
“這麽說起來，咱們夫人被禁足倒是好事，省的去觸王妃的黴頭了。”秋蘭後知後覺地感慨道，面上也挂滿了笑容。
“沒錯，咱們就老老實實地待在扶風院裏，只等着看王妃如何解決此事吧。”沈清歡淺淺一笑。如此風口浪尖的時候，一動不如一靜。
王妃聽聞了宋筝的遭遇後，氣得渾身發抖。既氣憤女兒心計不夠，又氣太傅府目中無人。這件事很快就在世家裏傳遍了，宋筝如此行徑，受了不少恥笑。
最後還是安王腆着臉親自去求見了卧床不起的宣帝，宣帝疾病纏身，也不願意管這些烏七八糟的事，只讓他自己去找王太傅說。
王太傅一世英名，如何能忍受自己最看重的長孫被宋筝連累，遭人非議奚落。與安王一番長談後，還是點頭應下了婚事。
王夢溪才華橫溢心高氣傲，如何能忍受被人算計被迫迎娶？王太傅将他叫到了跟前，一番懇切地深談後，王夢溪咬牙妥協了，答應将宋筝娶回去當個擺設。
王夢溪點頭後，這門婚事很快就操辦了起來，婚期定地倉促，就在八月初。七月裏就是宋淮聲納側妃的日子，王妃為了操辦愛女的婚事，對孫沁雪的婚事難免就敷衍了起來。
六月十八這日是沈憬迎娶邢幼薇的日子，沈清歡帶着還未定親的宋妍跟着王妃一起去永定侯府參加了婚宴。
邢幼薇生地溫婉可人，又秉性溫柔和順，很快就受到了王氏的喜愛，與沈憬也琴瑟和鳴夫妻恩愛，一時間傳為了佳話。
王夢溪是沈憬的表弟，見自己表哥娶得如此佳人，心中又羨又妒，再想想自己要娶的是嚣張跋扈的宋筝，更是窩火不忿。
時間一晃就到了七月，孫沁雪如願嫁入了安王府，做了世子側妃。第二日敬茶的時候，秦昭雲強撐着身子，一臉冷漠地接下了她的茶，賞了一只珠釵給她，就算認下了她這個妹妹。
到底是被設計才娶進來的人，宋淮聲對孫沁雪也沒有什麽感情，只看着王妃的面子，好吃好喝地養着，平日裏還是去挽香房裏的次數最多。
秦昭雲養胎要緊，也不跟挽香置氣，由着她去争寵。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看着孫沁雪與挽香争風吃醋。
八月初八這日，閉門待嫁的宋筝含羞帶怯地如願嫁給了王夢溪。三朝回門，宋筝卻哭着在王妃跟前告起了狀。原來王夢溪娶了她之後遲遲不肯與她圓房，讓她受盡了委屈。
王妃護女心切，當着王夢溪的面就将人訓斥了一頓。王夢溪心氣高，回了太傅後，幹脆就搬到了書房去住，讓宋筝獨守空閨。
王妃聽聞之後氣極，卻也拉不下臉去太傅府讨要說法。王府中孫沁雪與挽香鬥得激烈，時常跑到王妃跟前訴苦。王妃不甚其擾，幹脆下令将孫沁雪和挽香都禁足了半個月。
宋淮聲被她們吵地煩悶不堪，便歇在了秦昭雲房裏。許久不曾留宿，秦昭雲又是他主動求娶來的，回想起兩人恩愛的過往，宋淮聲動了情，兩人敦倫時難免激烈了些，當夜秦昭雲就動了胎氣。
青螺和青黛吓得六神無主，忙去請大夫和穩婆。秦昭雲身下見了紅，疼了一夜一日，次日黃昏時生下了一個五斤重的女嬰。
宋淮聲歡喜極了，望着皺巴巴的小奶娃，給她取名叫宋知意。秦昭雲痛得昏了過去，醒來後看着嬌軟的女兒，心中柔軟，得知世子已經給她取了名字，有些失落，好在小名還沒取，她心思一轉，就想了一個小名“念念”。
八月十五這日，王府喜氣洋洋，是小念念洗三的日子。沈清歡送了一塊金鎖項圈，上面綴着平安扣，看着很是喜慶貴重。即便她與秦昭雲不對付，但孩子是無辜的。
中秋月圓，扶風院裏卻一派冷清。宋淮舟已經離開了五個月，戰事膠着，還不知道他什麽時候能回來。
暑熱漸消，秋意漸濃。小念念還沒滿月的時候，孫沁雪和挽香就前後腳被查出了身孕。秦昭雲尚在月子裏，聽了這個消息火冒三丈，日日郁結于心，悶悶不樂。連帶着宋淮聲也受了不少她的悶氣。
後來出了月子，秦昭雲身下仍是淋漓不盡，請了不少大夫都不見效。後來宋淮聲為她請來了禦醫，好不容易止住了血，禦醫卻說她身子受損，往後怕是難以再受孕了。
秦昭雲聽了禦醫的話後當即面如死灰暈了過去。醒來後便遷怒起了宋淮聲和小念念。汀蘭院裏雞飛狗跳，王妃也漸漸失去了耐心，幹脆閉了棠梨院的門，免了她們請安。
這邊汀蘭院裏不安分，那邊宋筝在太傅府裏也作天作地鬧個不停。王夢溪不堪其擾，幹脆納了親梅竹馬的表妹許氏為妾，日日宿在許氏房中，濃情蜜意好不快活。
宋筝哭鬧無果，一氣之下就回了王府。王妃見她這麽狼狽，心裏疼惜，好說歹說一頓勸，才将她勸了回去。可她回去後沒幾日，許氏就被診出已經壞了一個月的身孕，氣得宋筝當場砸了一套茶具。
“王夢溪，你簡直欺人太甚……”宋筝是天之驕女，何曾受過這樣的侮辱。王夢溪不但不肯與自己圓房，還縱容小妾懷有身孕，她氣不過，就吩咐丫鬟玉笙在許氏的湯羹裏下了藥。
當天夜裏許氏就腹痛難忍，後來更是流血不止，不但流了胎，還差點失血過多而死。出了這樣的事，太傅府再也不肯忍耐，王夢溪的母親丁氏更是親自找上了王府，要與王妃讨個說法。
可王妃卻奚落了她一頓，只說王夢溪自己做事不厚道，既然答應娶妻，就不該冷落宋筝，讓她獨守空房。
丁氏鬧了個沒臉，回去後對着王夢溪一陣傾訴，王夢溪更是痛恨起了宋筝，再不肯踏入她房中半步。
本以為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宋筝就該看清局勢，與王夢溪和離歸家，可她卻不甘心受此屈辱，非要待在太傅府裏與王家鬥氣。
兩個月後，卻鬧出了一樁醜聞。宋筝不知怎麽地和王夢溪的庶弟王夢石有了首尾，還珠胎暗結，直到家宴時對着魚蝦作嘔時被丁氏看出了端倪，請了大夫後才查出了身孕。
這件事無異于當面甩了王夢溪一個響亮的耳光。他和表妹許氏的孩子因為宋筝的嫉妒和殘害沒了，表妹更是因此再也不能生育，險些丢了性命。而宋筝竟然勾搭上了庶出的弟弟，還懷了孽種。
可憐王太傅一身清名，老了竟然會家門不幸出了這樣的醜事，一時間身心受挫，很快就病倒了。
丁氏愛惜兒子的名譽，本想讓兒子與宋筝和離，宋筝卻無論如何也不肯答應。王夢溪也不甘心輕輕揭過，在他的授意下，這件事很快就傳的滿城風雨。
安王和王妃沒想到宋筝竟然做出這樣驚世駭俗的醜事來，親自去了太傅府，要将她帶回王府。宋筝卻哭鬧不休，不肯跟他們回去。王家對她不仁，她便想出了這樣的方法來報複。
事情鬧地太大，連卧病在床的宣帝都聽到了消息，他大怒地下了诏書，斥責安王教女無方，又斥責太傅府門風不正，勒令王夢溪與宋筝和離。
有了宣帝的旨意，王夢溪終于能擺脫宋筝了。安王夫婦和宋淮聲上門接人時，宋筝看見王夢溪一臉冷漠，眼神裏又是鄙夷又是厭煩，隐隐還有一種解脫的暢快，突然就激動了起來。
她一個箭步沖到王夢溪跟前，惡聲惡氣地奚落他道：“王夢溪，你以為和離就能解脫了是嗎？你這個窩囊廢，沒用的東西。你還不知道吧？不但你那個好表妹不能再有孕，就連你，以後也永遠不可能再生得出孩子了……”
聽了宋筝瘋魔的話語，王夢溪的面色忽然鐵青起來，他一把扯着宋筝的手腕厲聲質問道：“你什麽意思？你對我做了什麽？”
這些日子他疲憊不堪，就連夜間也興致缺缺使不上力，他原以為是因為憂心不忿外頭的謠言所致，可如今一聽宋筝意有所指的話，心中忽然清明起來。
宋筝卻全然不怕，反而挑釁地看着王夢溪忿忿不平的神色，得意地笑道：“沒什麽，只是在你的茶水中下了點好東西，你那麽喜歡許氏那個賤人，今後抱着她卻再也不能人道，她還會喜歡你嗎？”
宋筝的一番話如同晴天霹靂般劈向了在場的衆人，丁氏驚地當場暈了過去。王夢溪氣地睚眦欲裂，雙眼猩紅，用力地掐住了她的脖子。
“王夢溪，你快放開筝兒……她若是出了什麽事，我讓你們太傅府給她陪葬！”王妃厲聲呵斥道，想要上前救下宋筝，卻被安王拽住了。
“你這個毒婦，你怎麽敢……”王夢溪咬牙切齒地掐着她的脖子，她漸漸呼吸急促了起來，可她卻半點也不求饒，反而更加激怒他。
“毒婦？我就是毒婦又怎麽樣？王夢溪，你不是自诩是風流才子嗎？可從今往後你就和那卑賤的太監沒有區別，哈哈哈……”
王夢溪聽着宋筝惡毒的咒罵，漸漸喪失了理智，手下的力氣也越來越大，直到宋淮聲見勢不妙上前扯開他的手時，他才清醒過來。可惜已經遲了，宋筝奄奄一息地倒在宋淮聲懷裏，沒等大夫過來，就已經斷了氣。
宋筝被王夢溪活活掐死，王妃見女兒斷了氣，當場吐血昏迷。安王歇斯底裏地對着王太傅和王夢溪吼道：“王夢溪，你害死了我女兒，我要讓你們太傅府血債血償。”
說罷，他抱着王妃，悲怆地離開了太傅府。當天夜裏，因為害怕連累家人，王夢溪吊死在了書房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