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情敵
情敵
叩謝完宣帝後，宋淮舟與沈清歡并肩走在悠長的宮道上。宮廷禁地，兩人也不敢交談，只兀自沉默地往前走着。
遠遠的，有一道熟悉的身影停在了宮門前。沈清歡正垂首想着王妃中毒一事，發現宋淮舟的腳步突然慢了下來，疑惑地轉過頭望着他問道：“怎麽了？”
宋淮舟眉目深斂，沉默地擡着頭望向了前方。沈清歡順着他的視線望去，便看到了不遠處那道熟悉的身影。
她腳步一頓，飛快地垂下了眼，心如擂鼓般，手足無措。她沒想到會在這裏遇到穆時安，也沒想到再見到他會是這樣的場景。
他的身形消瘦，眉眼間染上愁緒，整個人都被寂寞裹挾，看着格外蕭條冷寂。一別數月，她已經嫁作人婦，從此與他便只能是路人。
她不該看他，也不能看他。宋淮舟就走在她身旁，縱然心中千回百轉，也不能在他面前流露半分。
宋淮舟眼角一斜，将沈清歡的神色全都看在眼裏。成婚後他與穆時安曾數次在宮中相遇，但也只是擦肩而過。如今正是年節，他進宮是來見穆貴妃的？還是提前得知他會帶沈清歡進宮，所以故意等在這的？
他沒有辦法不心存芥蒂，也沒辦法不去揣測穆時安的用意。他心裏滿是說不出的嫉妒，嫉妒穆時安曾經得到過她傾心的愛慕和依戀。即便現在她成了自己的妻子，日夜陪在自己身側，可她的心裏還留有餘地，不曾将他忘卻。
滿心的嫉妒化作一抹洶湧澎湃的怒氣，幾乎要将他的理智吞滅。藏在袖中的手正悄悄握着拳，他的面色越發沉重，嘴唇緊緊地抿着，一雙眼高深莫測地看向越走越近的穆時安。
穆時安一雙深邃的眼眸始終盯着垂着頭的沈清歡。她穿着一襲紅色的夾襖，腰間挂着一塊鯉魚玉佩，寓意着多子多福。她的面容還是那般嬌媚，如今盤着婦人的發髻，耳邊垂落的一縷發絲更添了幾分韻味。
穆時安思之欲狂，眼裏滿是痛楚和煎熬。他知道她遲早是要嫁人的，可他寧願她嫁的是季行簡。他拼了命地工作，為的便是有朝一日能夠走上權利的巅峰，到時候他就能将她再奪回來。
季行簡雖然頗負盛名，但季家在他眼裏并沒有什麽威脅。可她偏偏嫁給了宋淮舟。他與宋淮舟曾是同窗，雖然交集不多，卻也知道他是個狠角色。
他既然能求得陛下賜婚，說明早就有了要娶沈清歡的心思。可究竟是早到什麽時候？他竟然不曾有一絲一毫的察覺。
是黑風寨的那一次嗎？手下的人曾說他帶了随從連夜進後山去尋找沈清歡，兩人還曾經在竹林裏共度了一夜，是否就是那一夜讓宋淮舟對她起了觊觎之心？
擦肩而過的瞬間，因為緊張，一方繡帕從沈清歡的袖間飄然落下。穆時安看見那一抹鵝黃，随即彎腰拾了起來，輕聲喚道：“清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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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他溫潤纏綿的呼喚，沈清歡身軀一僵，驀然停下了腳步，卻不敢回過頭去看他。宋淮舟見沈清歡停了下來，心中一凜，渾身散發着清冷，他皺着一雙眉，轉過身去看穆時安。
穆時安望着沈清歡背對着自己，身軀因為僵硬而挺直，他的嘴邊挂上了一抹淺笑，手中還捏着她柔軟的帕子，溫柔地轉身走到她身邊，将帕子遞了過去。
“你的繡帕掉了。”
沈清歡望着哪一抹鵝黃，的确是她随身攜帶的繡帕。她不安地擡起頭，瞬間就望見了穆時安眼中的溫柔和唇邊那溫潤的笑意。
她局促不安地伸出手，想要拿回自己的繡帕，可還沒觸碰到繡帕的邊緣，手就被宋淮舟抓住了。等不及反應，宋淮舟就沉着臉從穆時安手中将繡帕拽了過來。
沈清歡轉過頭不安地看着宋淮舟，見他面色陰沉的可怕，默默地垂下了頭，對穆時安說了句“謝謝”。
穆時安将她的局促不安看在眼裏，見她如此在意宋淮舟的反應，心中一沉，面上的笑意也淡了幾分，語氣卻還如同先前一般溫柔。“不必客氣。”
穆時安話語中的溫柔和親昵讓宋淮舟面色更加凝重，他擡起頭目光深沉地看着穆時安，眼神中閃爍着警告，“穆大人古道熱腸，我替內人多謝了。只是，內人的閨名，外人還是避諱着些好。”
他對沈清歡可以百般包容寵溺，對穆時安卻毫不客氣，畢竟是情敵，他也不必給穆時安好臉色。
穆時安唇邊的笑意在聽到宋淮舟毫不留情的诘責後蕩然無存。一雙鳳眸裏也露出了憎恨的目光。
兩人目光交接，電光火石間都暗藏了殺意。沈清歡見氣氛越來越僵，鼓起勇氣握住了宋淮舟的手，焦急地說道：“我們早些回去吧。”
被她溫軟的小手握住時，宋淮舟的思緒停滞了一刻，掌心的溫暖漸漸傳到他的四肢百骸，一股暖流注入了心間。他低下頭望見沈清歡帶着祈求的神色，心忽然就柔軟了。
“好，我們回家。”宋淮舟反手将她的手握在手心，不再分神去看穆時安的臉色，牽着她緩緩地朝宮門走去。
錯身而過的片刻，穆時安聞到了獨屬于沈清歡的那一抹淡淡的薔薇香。眼睜睜看着她握住了宋淮舟的手離去，明知道她有可能只是想要替自己解圍，心中卻還是湧現出了一股強大的失落。
她已經嫁作人婦了，在無數個他夜不能寐的日子裏，她和宋淮舟也許還會有更親密的舉動。只要一想到她可能會躺在別人懷裏婉轉承歡，他就心痛如絞，不能自抑。
手上還殘留着繡帕的淡淡香味，心裏卻一抽一抽地刺痛。守候在一旁的宮人看見穆時安刷白的臉色，擔憂地上前詢問：“穆大人，你還好嗎？”
宮人是穆貴妃宮裏的，對穆時安的事了如指掌，自然也能體會到他驟失所愛的巨大痛苦。
穆時安臉色蒼白，卻不想淪落到被一個宮人同情的地步，他冷凝着眼，緊抿着唇，一言不發地朝宮廷走去。
出了皇宮後，沈清歡與穆時安一同坐進了馬車裏。宋淮舟從沈清歡蒼白的臉色中看出了她的低落。
掌心還殘留着她的溫度，即便知道她是為了替穆時安解圍才主動握住自己的手，他的心中仍是暗自歡喜。
他慢慢挪動身子坐到了沈清歡身邊，沉默不語地伸出手摟住了她的肩。靠在他溫熱的胸膛裏，沈清歡突然有些貪戀起這份溫暖。
她與穆時安早就不可能了，她實在不願意因為她的緣故讓他在被宋淮舟記恨上。他該有他自己的生活，而不是始終沉浸在失去她的痛苦中。
沈清歡的順從讓宋淮舟緊繃的心情有了片刻的舒緩。他已經娶了她，無論之前穆時安與她如何濃情蜜意，如今她都是他的妻子，他實在沒必要為了一個不再相幹的人破壞他們夫妻間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薄弱感情。
沈清歡一直依偎在宋淮舟的懷中，直到馬車停在了王府門口，她才在宋淮舟的攙扶中走下了馬車。
兩人相偕着去了棠梨院，王妃服用了太醫調配的藥方，已經恢複了許多。沈清歡與宋淮舟走進她的卧房時，她望向他們夫妻倆的眼神中卻滿是恨意。
“母妃，您的身體可好些了？”沈清歡無視王妃憎惡的目光，關切地詢問道。王妃卻目光幽怨地看着她，許久都沒回答她的話。
站在一旁的陳媽媽主動開口答複了她，“王妃喝了藥，精神恢複了些，只是太醫說了需要靜養。三爺和三夫人還是先回去吧，免得擾了王妃休息。”
來看她不過是為了昨日應付安王的話，沈清歡與宋淮舟都不想多待，聽了陳媽媽的話正好得了光明正大離開的理由。
等二人離去後，王妃咬着牙對陳媽媽說道：“要不是她，我也不會遭這個罪了，王爺治不了她，難不成我還治不了她嗎？明日便叫她和秦昭雲一同來侍疾。”
“是。”陳媽媽心領神會地應承下來，轉身便走了出去。
回到扶風院後，宋淮舟便去了書房。沈清歡坐在床榻上，讓秋蘭替她上藥。膝蓋上的紅腫已經褪去了不少，但今日入宮走了許久的路，眼下膝蓋又隐隐作痛。
上完藥後，沈清歡坐在窗前刺繡。回門那日，她曾答應過要給宋淮舟繡帕子，如今也該着手做起了來。
她是丹青高手，繪制繡樣也是輕而易舉。她選了一塊藍色的綢布，在繡棚上繡起了一只白鶴。白鶴振翅欲飛，姿态輕盈優雅，眼神炯炯，似乎能透視人心。
宋淮舟回到屋裏時，沈清歡正拆着繡棚，秋葉坐在她對面正收拾着多餘的線頭和布料，見宋淮舟來了，動作利索地将東西收好，便乖順地退了出去。
宋淮舟不喜歡房中人多，她和秋蘭都知道，這些日子一直謹守着他的規矩，生怕惹了他的厭。一同陪嫁來的芙蓉和伊蘭嬌媚多姿，原先還抱着飛上枝頭做鳳凰的美夢，見了海棠的下場後也不敢出來惹眼了，連正屋都不敢靠近，只安分守己地在耳房做些灑掃的工作。
沈清歡将縫制好的繡帕平鋪在桌上，滿意地看着神采飛揚的白鶴，覺得宋淮舟一定會很喜歡。頭頂卻突然被熟悉的氣息籠罩住了，溫熱的呼吸落在她的頭頂，刺得她頭皮發麻。
她微微仰起頭，果然看見了正專心注視着繡帕的宋淮舟。沈清歡呼吸亂了一拍，屏氣凝神地問道：“上次答應你的帕子已經繡好了，你看看可還喜歡？”
宋淮舟站在她身後，一只手越過她的肩膀，靈巧地将帕子拿了起來，滿足地嘆息道：“這只白鶴繡地很好，我很喜歡，辛苦夫人了。”
他說話時，灼熱的氣息落在了她的頸邊，溫熱的呼吸刺激着她的皮膚，泛起陣陣酥麻。她的臉騰地一下就紅透了。
“夫人這般賢惠，我也該回個謝禮才是。”宋淮舟滿意地将帕子收入懷中，俯身貼在她的耳邊說道。
不輕不重的呼吸反複摩擦着她的耳垂，她心中一驚，慌亂地起身想要避開，卻不小心撞到了他的下颚。
砰地一聲，沈清歡感覺到頭頂一陣劇痛，忍不住痛呼出聲。宋淮舟見狀，立刻伸出手為她揉着頭頂。沈清歡疼出了淚花，見他主動為自己揉摸頭頂，乖巧地坐直了身子，不敢再亂動。
宋淮舟的手掌按揉着她的頭頂，溫熱的觸感從頭皮傳遍了全身，腦中有什麽突然停滞了。
好像自從回門那日的親吻後，她的身體對他的觸碰越發沒有抵抗力。他分明是在專心地為她揉着發疼的頭頂，她卻覺得身體變得灼熱敏感起來。
四肢裏傳來一股莫名的酥麻，一顆心不安地躁動着。宋淮舟心無旁骛的揉着，一低頭便看見了她紅透的耳垂。
她的耳垂很小巧，此刻泛起紅暈，更像是一顆誘人采摘的櫻桃。他按揉的動作一頓，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去揉捏起了她小巧紅豔的耳垂。
宋淮舟突然起來的舉動讓沈清歡驚呆了，她僵硬着後背，耳垂正被他輕柔地揉搓着，一股電流從脆弱敏感的耳垂迅速傳遍了四肢百骸，她又驚又羞地咬着唇。
他若有似無的逗弄讓沈清歡六神無主不知所措，心底陡然升起的陌生的情愫讓她驚駭不已。又想抗拒又在隐隐期待着什麽，她羞惱地紅了臉，柔軟的唇瓣幾乎要被咬破。
望着指間鮮豔欲滴的紅，他眸光一暗，竟然伸出了舌去舔舐。觸口生溫，香軟的觸感和心底的谷欠念交織在一起，有什麽幾乎在一瞬間炸裂。
靈巧的舌如水中嬉戲的魚兒一般，穿梭其間自在肆意。因他而起的燥熱越來越強烈，沈清歡幾乎要坐不穩。強大的羞恥感升上心頭，一波波陌生且強烈的刺激幾乎要将她擊垮。
唇瓣被她咬破，腥甜的血從舌間傳來，她強定心神，伸出手将他推開了。耳垂上濕潤溫熱的觸感還盤旋不去，一張因為羞惱而豔如桃李的臉上有着羞慚與難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