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刁難
刁難
穆時安帶着沈清歡漫步于行宮內，一路上沈清歡都很拘謹。雖然兩人已經定親，但還從來沒有單獨相處過。可今日秋蘭沒有跟着自己出來，穆時安身邊的清風也被他支開了。
酷暑難耐，穆時安便一路帶着沈清歡來到了行宮西邊的芙蕖園賞荷。兩人穿過一道回廊，最好停在了弄春亭裏。
穆時安望着眼前人比花嬌的沈清歡，見她緊張地遠眺湖面上的荷花，便悄悄地握住了她的小手。
沈清歡見狀，羞惱地想要掙開，穆時安卻握地更緊了。“歡兒，我送你的生辰禮物你可喜歡？”
穆時安柔情似水地望着她，沈清歡含羞帶怯的點了點頭。“你先松開，被人看見了不好。”
穆時安望着她羞怯的模樣，心中如擂鼓動，忍不住上前一步将她擁在懷中。“別怕，這裏沒人來的。”
沈清歡沒想到彬彬有禮的穆時安竟然會在光天化日之下抱住自己，又羞又惱地推拒着，穆時安卻巋然不動，仍然将她緊緊箍在胸前。
一張芙蓉粉面紅得滴血，沈清歡掙紮不過，只能僵硬且忐忑地任由他抱着。穆時安的懷抱炙熱，熱燙的呼吸落在沈清歡的頭上，讓她緊張地不敢妄動。許久之後，穆時安才将她松開。沈清歡立馬退後一步，與他拉開了些距離。
美人含羞帶怯，如湖水中含苞待放的粉色芙蓉，随風搖曳，顧盼生輝。穆時安望着姿容絕豔的沈清歡，不由多了幾分癡迷與自得。
再過一年，他就能把她娶回去，從此之後，便能日日夜夜與她相伴。她這般害羞，真到了洞房花燭的時候，不知要羞成什麽樣？想到這，少不得有幾分熱血沸騰。
“你怎麽會到這裏來？”沈清歡見他目光灼熱，帶着滾燙的情意注視着自己，不自在地想要轉移話題。
“陛下召我來伴駕的，今早剛到，就去看看母親，順便與你見一面。”穆時安平複了幾分，面上挂着淺笑說道。
沈清歡其實也有些明白湯氏一大早召喚自己的用意，想必是為了讓她與穆時安見一面。
自從定親後，湯氏對自己的态度都比以往好了很多，昨日在禦前還出言相護，也都是為了穆時安，愛屋及烏的緣故。
見沈清歡低頭不語，穆時安複又說道：“這次行宮之行，你多警醒些，我聽母親說了昨日之事，你往後還是避着些皇後吧，免得她尋機報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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聶皇後向來倨傲，又睚眦必報。穆時安擔心她惹了聶皇後不快，慘遭報複。沈清歡聽了他的話點點頭道：“我知道，除了必要的請安，我盡量待在屋裏不出去就是。”
“也不至于閉門不出，我此次陪着陛下住在東院，西院和北院女眷衆多，怕是不能日日過去，有什麽事你就去尋母親，她會護着你的。聶皇後再如何跋扈，只要你避着些，她也不至于不給我們寧國公府面子。”
一陣風起，沈清歡的頭上粘了一片柳葉。穆時安笑着替她拿下了柳葉，又戀戀不舍地撫摸着她柔軟的發絲。
“這芙蕖園環境清幽、景色甚好，你若是無事，也可以到這裏來散散心。我若是得空也會過來走走的。”穆時安言笑宴宴地說道，話語中已是滿滿的暗示。
沈清歡紅着臉點了點頭說道：“時候不早了，我再不回去母親該着急了。”說罷，微微颔首便想要離去。
穆時安好笑地望着她說道：“我送你回去吧。”好不容易見上一面，他實在不想這麽快就分別。
沈清歡卻難為情地搖了搖頭說道：“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行了。”兩人同行，若是被人看見了，少不得要說三道四的。
她畢竟還未成親，別人的閑言碎語多少會連累了永定侯中的姑娘，尤其是只比她小幾個月的沈清雪。沈清雪本就恨透了她，若是再因為她惹了閑話，怕是更不能容她。
“好吧，你回去的時候小心心，沿着回廊一路向前走，便是母親的随雲院，到時候讓蘭敘送你回北院即可。”穆時安看出了她想要避嫌的心思，她如此愛惜名譽，更教他愛重憐惜。
沈清歡屈膝告別，姍姍而去。穿過了回廊，她沿着綠柳向前行走，卻在經過一處花園時不小心被花藤絆了一下，眼看着就要跌進花叢中，突然腰上一緊，一只強健有力的手撈住了她前傾的身子，将她往回拉了一下。
沈清歡驚恐地站定後，擡頭就看見了宋淮舟深邃的眼眸。她驚慌地從他懷中退了出來，漲紅了臉吞吞吐吐地道謝。“謝謝……”
“不必。”宋淮舟望着她羞澀地面容，懷中的溫軟的觸感一觸即逝，眸色越發冷淡地說道：“芙蕖園雖然僻靜，卻也并非沒有人經過，沈姑娘還是避諱些地好。”
說罷，也不理會沈清歡燒紅的面頰，徑自離去。沈清歡窘迫地愣在原地，聽了他的話，尴尬地無地自容。
今日的事的确怪她沒有嚴詞拒絕，被宋淮舟看見了嘲諷一頓，她自認理虧。紅着臉往前走去，這一次腳步格外仔細，生怕再摔跤了被人笑話。
她低着頭穿過百花園，前面不遠處就是湯氏居住的随雲院了，她正心頭一松，卻不料突然被人迎面撞了一下，狠狠地踉跄了幾步，撞地眼淚婆娑。
她擡起頭卻看見了面前站着的幾個貴女，莫欣欣和秦昭雲等人正冷眼瞧着她。
與她相撞的是莫欣欣的婢女，那婢女是将軍府的家生子，生地人高馬大。沈清歡疼地淚眼朦胧，她卻毫發未傷。
“喲，雲煙，你撞的這是誰啊？”莫欣欣戲谑地望着沈清歡一副嬌柔的樣子，心中嗤笑不已。
沈清歡倔強地望着莫欣欣，兩人就這麽互視了許久，莫欣欣才不懷好意地哂笑道：“原來是沈家三姑娘啊……對不住啊，我這婢女眼睛不好，這麽寬敞的路都能沖撞到你，還真是瞎了眼了。”
聽了莫欣欣一番作态的嘲諷，沈清歡強忍着将眼淚逼了回去，正視她說道：“既然她有眼疾，莫姑娘就不該帶她出來，若是沖撞了貴人可要連累了你。”
“沈姑娘說的是，幸好只是沖撞了你，而不是什麽貴人……”莫欣欣話音一落，秦昭雲和莫霜霜等人都譏笑起來。
沈清歡聞言臉色一僵，看向莫欣欣的目光也冷厲了幾分。“我與莫姑娘不過幾面之緣，你為何要出口傷人？”
“沈姑娘說的這是什麽話？我不過是實話實說而已。”莫欣欣譏諷地笑着，見沈清歡面色難看，心中越發舒坦了。
“我難道說錯了不成？你如今不過是永定侯府二房的喪母孤女，自然算不上是什麽貴人的。”莫欣欣咄咄逼人地說着，惹得一旁的幾個女子都笑了起來。
“莫姐姐忘了，沈姑娘已經和穆世子定了親了，過不了多久她就是寧國公府的世子妃了，自然算是個準貴人了。”一個相貌平平的貴女嘲諷地說道。
“哦？你不說我倒是忘了。沈姑娘如今飛到枝頭變鳳凰了，不可同日而語了。不過嘛，有秦姐姐這個親王世子妃在，沈姑娘那個世子妃也算不得什麽，何況，這不是還沒過門嗎？沈姑娘應當不會以世子妃自居吧？”莫欣欣嘴角一勾，不以為然地諷刺道。
沈清歡聽着她們倆一唱一和，面色發白，憤怒地瞪着莫欣欣，正要還口時，身後傳來了一道清脆的嗓音。
“喲，我說一大早怎麽如此喧鬧，原來是有人以多欺少呢！”
此言一出，莫欣欣漲紅了臉，她雙眉一揚，氣急敗壞地低吼道：“張月盈，你什麽意思？”
沈清歡怒意消減了幾分，詫異地轉過頭，只見一個穿着藕色紗裙面容英氣的女子緩緩走上前來，譏诮地笑道：“我道是誰這麽刁蠻無禮呢？原來是你啊，莫欣欣。”
“你……”莫欣欣氣得跳腳，忍不住要上前與她理論，秦昭雲卻按住了她，含着淺笑對張月盈說道：“張妹妹來了，昨夜宴席上怎麽沒看見你？”
張月盈朝秦昭雲颔首，爽朗地說道：“我今日一早來的，正想去拜見皇後娘娘，不想迷了路，會在這遇見你們。”
“原來如此……”秦昭雲善解人意地笑道：“這裏是西院，皇後與諸位娘娘都住在東院裏，張妹妹既然不認識路，不如我讓丫鬟帶你過去？”
張月盈搖了搖頭，指向了站在一旁的沈清歡說道：“不必勞煩秦姐姐了，就讓這位沈姑娘帶我去吧。”說罷，她笑着看向沈清歡道：“沈姑娘可願意為我帶路？”
沈清歡見張月盈一臉善意，心中感激，輕聲應道：“樂意之至。”見她點頭答應，張月盈這才笑眯眯地與秦昭雲道別，完全無視莫欣欣。
等她們走後，莫欣欣才氣呼呼地罵道：“這個張月盈，仗着她父親立了功，就如此嚣張，遲早有一天，我要讓她好看！”
秦昭雲卻神秘地笑了笑說道：“來日方長，妹妹不必急于一時。”莫欣欣聽了她的話，又思索了好一陣，才重新笑了起來。
沈清歡與張月盈并肩而行，等走到主路上才感激地屈膝道謝。“方才多謝張姐姐為我解圍，清歡不勝感激。”
張月盈伸手将她扶起，爽朗地笑道：“沈姑娘不必跟我客氣，我也不是全為了你，我與莫欣欣早就結了仇，能看到她吃癟，高興着呢。”
沈清歡擡頭看見張月盈澄澈的眼神裏都滿是笑意，也柔聲一笑。張月盈見她笑靥生花，不禁看呆了去。
沈清歡喚了她好幾聲，她才回過神來。“張姐姐你怎麽了？”沈清歡望着她呆愣的樣子，不解地問道。
張月盈臉上一紅，尴尬地笑着解釋道：“我久居大同府，難得見到沈姑娘這樣的美人，一時看愣了……”
聽着張月盈直白的話，沈清歡也跟着尴尬地紅了雙頰。“張姐姐，實不相瞞，皇後的居所我也不認識，不如我另外找人帶你去吧。”
沈清歡也不過昨日才來到行宮，對各處庭院都不熟悉。昨夜雖然去拜見過聶皇後，卻也沒有認真記下路線。
“沒事，你既然不認識就先回去吧，省的莫欣欣她們刁難你。我等會尋個宮人問問便是。”張月盈不在意地擺擺手，叮囑沈清歡道：“莫欣欣雖然壞，卻也蠢笨，掀不起多大的風浪。倒是那位秦昭雲，看着心機深沉，你得格外提防她些。”
“多謝張姐姐告誡，清歡銘記于心。”沈清歡感激地望着她，沒想到不過初次見面，張月盈就肯這樣關懷她。
“你去吧，我與你一見如故，等我空了再去尋你玩。”張月盈笑着拍了拍沈清歡的手，京都中的閨秀大多瞧不起武将家的女子，因此她素來與那些名門閨秀合不來，難得能與沈清歡相談甚歡。
“好，我住在北院，姐姐得空了就去我那坐坐。”沈清歡笑臉盈盈地與她告別，轉身從另外一條路走了。
張月盈望着沈清歡遠去的背影，對着身邊的丫鬟玉露說道：“沈姑娘長的真美啊！看着就叫人賞心悅目。”
玉露随即點頭應和：“是啊，人也好相處，難怪姑娘你喜歡她。”張月盈噗嗤笑道：“就你機靈，走吧，我們快去拜見皇後娘娘吧。”
說罷，張月盈帶着玉露往前走去，随手攔了一個宮女為她帶路。
沈清歡怏怏不樂地回到了北院，秋蘭正在屋裏擦着桌椅，見沈清歡悶悶不樂地一個人回來，擔憂地問她怎麽回事。
沈清歡便略過與穆時安相會之事，只說自己被莫欣欣刁難，又被張月盈解圍的事。
秋蘭望着她越發嬌美的容顏，默默的嘆了口氣。姑娘生地這幅模樣，又能俘獲穆時安的芳心，自然會引發旁人的羨慕嫉妒，這樣被刁難擠兌的事，日後怕是只多不少的。
還好穆時安對姑娘一片真心，否則便是過了門，這樣的容貌怕是也難以得到婆母的喜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