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不論什麽方式都願意
第47章 不論什麽方式都願意
辦公室的氛圍有些微妙，不只是戚琅，就連幾個設計師也感覺出來了，虞映今天中午吃飯，沒有叫上闵伊春，自己獨自一個人走的。
戚琅見她一個人坐在角落裏，沒有貿然上前，而是跟在了闵伊春的身後排隊打飯。
“伊春姐，你們昨天晚上不是聊到很晚嗎？怎麽感覺你們氣氛，還是怪怪的？”戚琅小聲問道。
闵伊春看了虞映一眼，昨晚是聊到很晚沒錯，但并不愉快。
她端着餐盤如往常一樣坐到了虞映的對面，沒想到虞映竟然立馬端着餐盤轉去了別桌。
戚琅看着她小孩子一樣的舉動，有些尴尬，端着餐盤站在她們中間，不知道該坐到哪邊去。就像自己遇見了所有小孩遇到的難題，爸媽離婚，到底要跟誰？
“伊春，小琅，這邊來坐。”李芳菲今天也來食堂吃飯了，剛好看見他們，沖他們招了招手。
伊春起了身，戚琅對她說道，“你過去吧！我去陪虞映。”
戚琅剛坐到了虞映的對面，虞映就踢了踢他的腳，還在鬧脾氣，“我這麽大個人，還不能一個人吃飯了？需要你陪！”
“我都這樣說了，你要趕我走的話，那我多沒面子。”戚琅吃了一口飯，知道她心裏不舒服，又問道，“你幹嘛不理伊春姐，我看她挺難受的。”
“我也很難受，可我無法理解。”虞映戳了戳飯，往伊春那邊看去，李芳菲正熱絡地拉她聊天兒，兩個人似乎相處得很和睦。
“所以你們到底談什麽了？”戚琅的好奇心被高高吊起。
“她說會和你哥結婚。”
“什麽！”他聲音太大了，引了好幾個人往這邊看，然後又小聲說道，“瘋了嗎？”
戚琅感覺這世界，已經扭曲起來，更像一個荒誕的夢，而不是正常的邏輯。
他自認闵伊春和他哥，是個行為能力正常的人，為什麽幹出來的事兒，還挺驚世駭俗的。
看見他的反應，虞映想到自己昨晚更加激烈，她找完孫丁，在去闵伊春家的路上，接到了她的電話，兩個人相約在濱河路邊聊一聊。
城內的水流比通川橋要深得多，是鎮上人們吃飯過後散步的好去處，虞映來到了風雨橋，路邊的燈泛起了藍色的光，她等了一會兒，等到了闵伊春。
“下次要找對方，我們都提前打個招呼，免得這樣兩頭錯過。”虞映露出一個笑來，這句開場白，是她在等闵伊春的時候想的。
她沒想到，什麽時候和闵伊春聊天，竟然也需要開場白了。
身邊有兩個過路的路人，闵伊春提議在風雨橋下面的樓梯去坐，那裏人少一些。
雖然虞映知道自己很招蚊子咬，也沒帶什麽驅蚊的東西，但還是答應了。
兩人找了個靠近河邊的臺階坐下，闵伊春從兜裏摸出了驅蚊貼，遞給了她，“我去找你的時候碰見了戚琅，聽說你在河邊等我，非要追出來給我拿這個給你。”
驅蚊貼有股藥草的味道，不知道是不是還有提神的效果，現在闵伊春和虞映都很冷靜。
“昨天對不起，那種情況，除了讓你離開，我真的不知道還能做什麽。”闵伊春低了頭。
虞映輕輕撫摸着她的肩膀，問道，“你和戚川，到底是怎麽回事兒？能告訴我嗎？”
闵伊春看着湍急的河水，就連呼吸都變得用力起來，“我們的事兒，說來話長——不過，我們決定結婚了。”
“結婚？”虞映蹭地一下站了起來，半晌都沒反應過來，她沿着臺階又下了一步，又沉默了一會兒，捏緊了拳頭，“你懷孕了？”
“沒有！”闵伊春連連否認，怕天太黑她踩滑跌進河裏，拉着她的手，懇求道，“我們不是沖動——其實，我們在一起過。”
“你們在一起過？什麽時候？我怎麽不知道？”虞映突然覺得，才認識他們，她最熟悉的兩個人，竟然隐瞞了這麽大的秘密。
“虞映，我知道你一時間很難接受，但是我希望你能夠祝福我。”
“那不可能。”虞映斬釘截鐵，“別說你和他結婚，你就是和他談戀愛，我都不樂意。我看你們不是沖動，是瘋了！”
闵伊春本想把她拉下來重新坐下，誰知虞映掙脫開了她的手，闵伊春也站了起來，“這就是我不願意告訴你的原因，我知道你一定會反對。”
“你們什麽時候有過一段？”虞映又問了一遍。
“去年夏天在一起的，今年夏天分的手。”闵伊春坦白道。
他們是什麽時候在一起的，虞映覺得并沒有那麽重要，關鍵是分手的時機，“今年夏天你們分手，那李思蕊結婚，他喝得大醉還叫她的名字，他拿你當什麽！你自己又拿你自己當什麽？”
“是我追的他，虞映，你不愛他所以你不懂，如果是小琅的話，他一定明白，能夠靠近自己喜歡了很多年的人，不論什麽方式都願意。”
“戚琅不會那樣沒有自尊！”
虞映看見了闵伊春的眼睛裏流下了淚，将頭別在了一旁，說了更狠的話。
“從一開始你就知道，我是不會祝福你們的，你既然決定好了要結婚，這是通知我一下，那我知道了，你結好了，和我沒關系。”
再聊下去也沒有什麽好話，她抛下了闵伊春，往風雨橋去，騎着自行車穿過了兩條街後，整個人被無力感重重包圍，她不知道怎麽勸闵伊春，也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幹涉，更為這段友誼感到了岌岌可危。
虞映心裏堵得厲害，感覺眼淚流了出來，她用手抹去過後，拿出手機，将戚川從所有聯系方裏拉黑了。
*
最近這段時間，虞映都沒有理會闵伊春，就連小可都忍不住問，“怎麽你最近沒和伊春姐一起玩兒了。”
“我比較忙。”虞映敷衍道。
在家裏悶得慌，虞映想要去院子裏走一走，但又擔心遇見戚川，怕自己控制不住，當着吳奶奶的面破口罵他，所以最近都沒有出門。
小可停下筆，回頭看了她一眼，“姐，你真的忙嗎？能不能不要在我後面走來走去，我頭暈。”
“你眼睛看着你的書，不要留心我，怎麽會暈。”虞映說完，看見戚琅從屋子裏出來，他接了水管準備澆花，也不知道什麽時候，這成了他固定的活兒。
終于給自己找到點事兒做，虞映出了門，讓他先別動，自己先把院子裏的植物修剪一下。
說完，便拿起了剪刀，戚琅蹲她旁邊兒幫忙收拾，又勸道，“你這是準備和伊春姐僵到什麽時候？都快一周了。”
“我對她不知道說什麽，只想找個巫師看看，她是不是被你哥下了什麽蠱，鬼迷心竅一樣。”虞映回過頭又問他，“你哥呢？我看他最近沒回來。”
“估計怕你，晚上都回廠子了。”戚琅想了想，蹲近了些，問道，“你要不要出去散散心，孫丁把音樂節的門票給我了。”
“音樂節是什麽時候？”
“明天。”
“那哪兒來得及！你不早講。”虞映感覺自己确實需要換換心情，她雖然沒失過戀，但和闵伊春第一次吵架這麽多天，也難受得緊。
戚琅倒是想早講，但上次被小可打斷後，又擔心她因為闵伊春的事兒沒心情，見她有興趣，連忙說道，“我們明天早點走，四個小時車程，上午就能到。”
兩人一拍即合，第二天虞映起了個大早，小可還在夢裏，剛好虞慶喜休假，所以她跑路也跑得心安理得。
出發時，天剛微亮，她在家裏拿了兩個面包和牛奶，一邊自己吃，一邊喂給戚琅。
等投喂完，虞映才反應過來，現在自己和他，是不是太自然了些。
“你要不要睡一會兒啊？”戚琅問道。
“我睡了留你一個人開車，多過分啊。”虞映将座椅往後調了調，換了一個相對舒服的姿勢，“還好你買了車，說走就能走。”
戚琅也感覺慶幸，車子出了阆上後，就上了高速，因為沒有什麽車所以一路都挺快，虞映覺得無聊，将化妝包拿了出來，對着副駕駛的小鏡子開始塗塗抹抹。
也不知道她擦的什麽，聞着香氣撲鼻但又不覺得膩，戚琅沒忍住旁邊看了一眼，沒想到被虞映發現了。
“你好好看路，不要看我，多少交通事故都是因為司機不專心。到時候我身首異處，做鬼也不放過你。”虞映吓他。
“別亂說，我就是挺好奇的，你一層層往眼睛上塗的眼影，怎麽還亮晶晶的。”
“你還知道什麽是眼影呢！”虞映笑道，然後看見他嘴角處的傷，還有些淡淡的紫色，看見手指上還有點殘粉，給他也抹了抹。
戚琅任由她瞎胡鬧，看她心情不錯起來，也輕松了幾分。
雖然啓程比較早，但臨近音樂會現場的時候還是遇見了塞車，兩人也不急，虞映在手機上找到了節目單，發現晚上的樂隊，有一個是她大學時候就認識的，整個人都很興奮。
“這個樂隊是我們學校出來的，還沒畢業他們就很出名，當時我室友是他們的粉絲，我被拉着看過很多次他們的現場，沒想到現在這麽出名了。”
戚琅拉了手剎，指了指她的手機，“這裏面的鼓手我認識。”
“真的假的，別吹牛。”虞映不信。
“真的，到時候帶你去要簽名。”戚琅笑道。
“算了，要來感覺也沒什麽用，不過你怎麽認識的？你大學的時候也加入過樂隊？”
該怎麽和她講呢？
當戚琅還在念高中時，看她發了朋友圈和朋友一塊兒去酒吧玩兒，後來等他到了南京，專門去了那個樂隊常駐的酒吧面試服務員，就是想看看，她喜歡的樂隊是怎樣的。
因為有一次演出前幫忙調鼓，小奏了一段，所以和那個鼓手搭上了話，要說多熟可能也算不上，但找到要個簽名，戚琅覺得還是沒問題。
他回答道，“沒有，我大學的時候忙着打工，沒怎麽練過鼓，更別說加入樂隊了。”
“你大學的時候還勤工儉學？體驗生活嗎？”虞映覺得匪夷所思。
“不是，我媽不同意我跑那麽遠，本來想讓我待在四川的，我不願意聽她的，所以大一的時候，她賭氣斷了我的生活費，全靠奶奶偷偷塞的錢，才勉強沒有餓肚子。”
戚琅誇大其詞，李芳菲确實說過他要是去南京，就不給生活費這種話，但是當通知書收到後，還是給了，只是不多而已。
虞映本來想問他為什麽偏偏要去南京，後知後覺才反應過來，難道是因為自己在那裏念過書？
她突然想起闵伊春說的話，“……如果是小琅的話，他一定明白，能夠靠近自己喜歡了很多年的人，不論什麽方式都願意。”
虞映心下一顫，明白了當時說出來的話，多麽傷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