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中之魚

第21章 章

第 21 章

半個月的假期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但五人份的工作四人幹，顯然不比之前輕松。

張志豪再次出現在大家的眼前時，整個人如同變了一個人。

整個人的氣質與之前大為不同，或許網戀被騙對他的打擊是真的太大了。

李大仁第一個竄到張志豪面前，使勁揮舞起胳膊，滿臉的不可思議：“志豪，你把眼鏡摘的看得見嗎？”

張志豪打掉面前晃眼的手：“我是近視，又不是瞎，我只不過換成了隐形眼鏡而已。”

大家都不知道他這些天都幹什麽去了，回來就連說話的語氣都變了，一改以前的唯唯諾諾。

“你這半個月都幹嘛去了？”李大仁說，“你突然這麽一走，可把我們累的夠嗆。”

張志豪的目光與宋莫池對上，很快兩人又同時挪開，他推開李大仁坐在椅子上，言語淡然：“沒什麽，有事出去了一趟而已。”

張志豪坐下後，就開始搗鼓手機。

叮咚。

宋莫池的手機響了一下。

宋莫池一向不太愛玩手機，坐在辦公室裏更是一身懶散，不太願意去搭理響了一聲的手機，過了好一會兒，一只手拿開臉上的書，一只手舉手機看着信息。

張志豪的情侶頭像換成了唯我獨尊的動漫頭像。

——謝謝你沒告訴他們，說出來肯定會被他們笑掉大牙。

宋莫池放下搭在桌上的腿，看向張志豪低頭賣弄手機的後腦勺。

——報警了嗎？

張志豪秒回。

——沒多少錢，報警了估計也找不回來，我去她給我的住址，結果沒這號人。

宋莫池：所以你自認倒黴？

張志豪：要不然還能怎麽辦？

配了張死氣沉沉的表情包。

宋莫池想了想，給出了個主意。

——我可以幫你查她手機的IP地址。

這段話剛發出去，張志豪整個人如死而複生，回頭就一把抓住宋莫池的手腕，哀求道：“真的嗎？”

偌大的辦公室內，李大仁與陳小娟一臉莫名其妙看向他倆，場面一度十分尴尬，空氣似乎就此停止。

宋莫池抽回手，身體往後靠了靠，幹咳了兩聲：“但是忙可不是白幫的。”

張志豪的情緒有點激動：“你說，只要不殺人放火，我都行。”

“殺人放火就不用了，”宋莫池說，“你管理的範圍不是有學校那片區域街道嘛，你幫我盯着一個人。”

“誰？”

“就大概一副斯文敗類的樣子，氣質一看就是有錢人家出來的那種，差不多比我矮一點，到我鼻子這。”宋莫池說。

張志豪聽的一臉迷糊：“沒照片嗎？”

“我要有照片我用得着還在這跟你描述嗎？”宋莫池說，“先這樣，我過幾天給你照片。”

“哦，”張志豪點點頭，“那什麽時候幫我查IP地址？”

“晚上下班吧，時間空。”宋莫池說。

“行！”張志豪開心的摸了摸鼻梁，這才意識到自己已經換了隐形眼鏡，尴尬的笑了兩聲。

一旁的倆人看的一臉茫然。

“你倆聊什麽八卦呢？”陳小娟一下子竄了過來，“帶我聽聽呗。”

宋莫池直接把書蓋在臉上。

“沒聊什麽啊。”張志豪把頭也轉了回去。

晚上下了班，倆人一前一後，張志豪屁颠屁颠的跟在宋莫池身後，宋莫池連梁宇凡攤位那都沒來得及打招呼就回去了。

天氣晴朗時，傍晚出來散步的人自然就多了許多，梁宇凡也總是要到九十點才會蹬着車回家，然後準備第二天的工作。

屋內梁靜靜正啃食着零食，津津有味的看着偶像劇，等宋莫池進屋時，恰好趕上了男女主角分手季，梁靜靜坐在沙發上一抽一抽的抹起眼淚，手邊的紙巾都扔了一大推。

“怎麽了這是？”宋莫池歪着頭，“咋還哭了呢？”

他的目光鎖向電視，徹底明白了。

偶像劇這個東西，簡直就是為賺足女性眼淚而生。

宋莫池繞過梁靜靜，打開他那買回來一次都沒碰過電腦，接上張志豪的手機，便是一頓操作。

張志豪盯着滿是代碼的綠屏，半信半疑：“這能行嗎？”

宋莫池停下敲鍵盤的手：“你是在質疑我的技術嗎？”

張志豪連忙搖頭否認：“不是，只是沒想到你還會這個。”

話語間，客廳傳來梁靜靜的陣陣歡笑聲，宋莫池一條腿一使勁，屁股下的椅子就被滑倒了門邊，他仰着頭望向梁靜靜又瞟了一眼門外，最終目光挪到了梁靜靜手邊的手機。

宋莫池眼珠子一轉，肚子裏的怪墨水止不住的往外湧，高聲一喊：“靜靜，手機借哥打個電話，哥手機沒電關機了。”

站在一旁的張志豪看了眼桌子上的手機，好心提醒：“這…手機不是有電嗎？”

聲音低估的不太大，但對于撒謊心虛的宋莫池而言，卻是毫不猶豫的一巴掌拍了下去，打在張志豪的大腿外側，下手特別沒輕沒重。

張志豪愣是疼的只能抱着大腿蹲在旁邊。

梁靜靜看電視看的特別入迷，“好”一聲後，把手機放在電視櫃上：“你自己過來拿一下。”

眼看奸計就要得逞，宋莫池使了眼色：“還不快去拿啊！”

張志豪像個小跟班似的，蹲在地上爬起來然後走出去拿手機。

宋莫池接過手機就點開相冊，這不看不要緊，一看吓了一跳，點開就全是周霄，各種偷拍角度，各種姿勢。

這得瘋狂暗戀到什麽程度啊！

宋莫池傳了一張正面照到張志豪的手機裏，又給張志豪過目了一遍，指着照片上的人：“就是他，記住了沒？”

張志豪多看了兩眼遞過來的照片：“這人，我好像見過。”

“你見過？”宋莫池重新點開照片，“你瞧仔細了，你真見過？”

這次，張志豪終于确定了，點點頭：“真見過。”

“在哪？”宋莫池問。

張志豪想了想：“半個多月前了吧，我記得還挺深刻的，在七裏香那條街上，你知道的，那條路，坑坑窪窪太多了。”

“說重點！”宋莫池聽着沒了耐心。

張志豪接着慢慢道：“當時吧，你朋友，就是你經常去的那家燒烤攤，他的三輪車不知道是車壞了還是沒電了，卡在了半道上，然後這男生就迎面跑過來幫忙推了。”

“迎面？”宋莫池越想越不對勁，“你确定？”

“當然确定，”張志豪點着頭，“我當時可是就坐在七裏香面館裏的。”

就算是去街上買吃的，回來也應該是背對着梁宇凡才對，學區街道和七裏香面館的路本就兩條路。

這樣來看，周霄更像是在等着梁宇凡的出現，只是沒想到弄巧成拙去了他家。

宋莫池越想越有點後怕，周霄的出現，絕對不是偶然。

正想的入神。

‘滴嘟’一聲。

宋莫池手裏的手機響了一下，不是微信的聲音。

他好奇的又打開手機，一條來自某軟件的提前祝福的生日賀詞，并表明生日當天優惠折扣內的內容。

明天？

宋莫池點開日歷，2018年5月31日。

還真是明天呢。

他靠在門邊，舉起手機，伸出了頭：“靜靜，明天你生日啊？”

“啊？”梁靜靜換了個姿勢，雙腿盤坐在沙發上，沒聽清，“你說什麽？”

宋莫池幹脆直接走到她面前，把手機遞給她的同時又問了一遍：“你明天生日？”

“嗯？明天？”梁靜靜點開手機瞧了一眼日期，“好像還真是明天。”

宋莫池坐到她旁邊：“那你想要什麽禮物？哥送你！”

梁靜靜放下腿，坐正身子從偶像劇裏退出來，推辭道：“不用，多浪費錢，不要不要。”

“幹嘛不要，”宋莫池說，“哪有人過生日不收禮物的你不說我就自己給你買了啊。”

“不行不行，”梁靜靜說，“還是太破費了，我哥會給我買蛋糕的。”

“行行行行行，”宋莫池執意說，“我說行就行。”

院內傳來腳步聲，宋莫池這句小孩氣的話碰巧被梁宇凡聽到，他笑着看向沙發上兩個拌嘴的人。

“你倆幹嘛呢？”梁宇凡放下手裏的東西，去了趟廚房。

宋莫池趴在沙發的邊緣：“你妹明天生日，你知道不知道？”

梁宇凡抽了張紙巾擦手，說：“我知道啊。”

“我問她要什麽禮物她都說不要，”宋莫池說，“哪有人生日不收禮物的，你說是不是？”

宋莫池的模樣像極了告狀的小孩子，梁宇凡扮演着家長努力配合着點頭。

“是是是，”梁宇凡看向梁靜靜，“你莫池哥要給你買禮物，幹嘛不要，挑貴的選啊，送上門的不宰白不宰。”

“嘿！”宋莫池從沙發上爬起來，沖到梁宇凡面前，“你罵我是豬！”

梁宇凡舉起雙手，憋着笑：“我沒說啊，是你自己說的，我妹可以作證。”

宋莫池點開手機日歷，查閱日期：“明天周五，後天周六，那要不這樣，後天我們一起去游樂場玩怎麽樣，當生日禮物啊。”

“真的？”梁靜靜兩眼放光。

宋莫池點點頭：“真的。”

梁宇凡站在一旁無奈，剛準備轉過身，就見一雙黑色帆布鞋出現在眼前，一擡頭，是個面生的面孔。

他指着張志豪，回過頭問：“你朋友啊？”

宋莫池這才想起來正事：“我同事，張志豪，帶他過來有點事。”

“哦，”梁宇凡也很識相的讓開了道，“那你們先忙。”

宋莫池把張志豪推進電腦室，自己也跟着進去，滿屏代碼不停跳轉，換頻，終于，顯示出了信息。

宋莫池看着電腦上的資料，遲疑了一下，指着住址：“這個人的IP地址，挺奇怪的，就在這個鎮上，可是這是個網吧的地址。”

張志豪一把推開宋莫池，盯着詳細地址默念了一遍：“可以查到具體點嗎？”

“不能，”宋莫池嫌他礙手給推到了一邊，拔掉手機塞到張志豪手中，“能查到的信息全給你發手機上了，你自己拿捏。”

張志豪拿回手機，瞧了一眼手機上傳來的信息，雖說在同一個地方，但也無謂是海底撈針。

雖說都已經是人財兩空了，可怎麽也得瞧瞧騙他的人長什麽樣吧。

張志豪為自己所受得傷害開拓出一條完美的理由來。

“那我就先回去了。”張志豪捏着信息，忐忑不安。

宋莫池關掉電腦擺了擺手：“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出來時，梁宇凡筆直的坐在沙發上，就像是特地等着他出來似的，到見到他時，卻又借口跑去洗澡去了。

梁靜靜打着哈欠，紅着疲倦的眼眶，關掉電視轉頭也回了樓上，客廳突然只剩下宋莫池一人站着，浴室內傳來嘩啦啦的水聲。

宋莫池掏出打火機走去門外，點了一只香煙叼在嘴上，猛吸了兩口。

‘咣當’一聲。

鐵門被外來物襲擊了一下，門栓跟着抖了三抖。

宋莫池整個人頓了一下，立馬丢掉手中的香煙踩滅，前去查看。

他慢慢靠近，拉開門栓，門外站着幾個花臂大漢讓他不由一驚，手裏握着鐵棍，幾個人圍在一起，恐吓着跌坐在地上的人。

其中一人發現了開門的宋莫池，舉起手中的鐵棍，粗狂的聲音吼道：“少管閑事啊。”

說完，那人便一腳踹在地上的人胸口處，整個人直接倒在地面，漆黑的雙目直直盯着宋莫池，似是求助，又似是因為疼痛導致的淚花泛起。

花臂大漢往地上吐了口唾沫，嘴裏惡狠狠的說：“小兔崽子，還挺能跑，你不是很能跑嗎？跑啊，你怎麽不跑了？”

“帶回去，”另一個光頭大漢指揮着，“別讓他在跑了。”

其中兩人讓出道，其他兩人剛準備架起地上的男人時，那男人不知哪來的力氣，趁着幾人對他松懈之時，一鼓作氣，爬起來就往宋莫池打開的門縫處跑。

宋莫池被撞了個滿懷，門被那男人立馬鎖死，外面幾人開始撞擊起哐哐作響的鐵門。

宋莫池一只手抵在門上，一只手掏出手機，大聲道：“我已經報警了，警察過不了幾分鐘就會來，你們最好趕快走。”

他故意把手機屏幕上的報警號碼露給外面幾個人看，果不其然，沒過一會兒，外面就消停下來，透過門縫，幾個花臂大漢早已跑的沒影。

松了一口氣後，耳邊卻傳來了男人倒地的身影。

宋莫池走上前查看，用腳踢了一下：“死沒死？別死我家裏。”

地上的男人抱腹動了動。

宋莫池見活着便又踢了一下：“沒死就快走。”

只見男人一把抱住宋莫池的腿，死活不放，嘴裏支支吾吾半天也沒蹦出來一個字。

“放開。”宋莫池越使勁拔腿，那人就抱着越緊，放射出的力氣使男人嘴裏不停喘着粗氣。

與此同時，洗完澡的梁宇凡頂着濕發前來查看，院內的動靜讓他在浴室裏，胡亂兩下套上衣服就立馬跑出來。

面對男人不耐煩的宋莫池，見到梁宇凡後立馬換了張無辜的嘴臉：“梁宇凡，你快過來幫我一下。”

宋莫池指着地上半死不活的男人：“他抱着我腿不放。”

梁宇凡用毛巾揉了兩下頭發，走過去蹲在宋莫池旁邊，看着面前鼻青臉腫的男人，好聲好氣道：“你先松開手，有什麽事好好說。”

“我跟他能有什麽事好說的，”宋莫池拍了拍褲腿上落下的灰塵，“我都不認識他。”

“你不認識？”梁宇凡站起來後退幾步，“那他怎麽跑進來的？”

“就…”宋莫池不知從何說起，“反正說來話長。”

“那就長話短說。”梁宇凡特別無奈。

宋莫池把剛剛的場景畫面，原封不動的講述給了梁宇凡聽，雖然有些誇張，有點不可思議，但剛剛所發生的卻是事實。

梁宇凡不太相信這種電視劇裏的狗血劇情會發生在自己身邊，但眼前的男人确實是存在的。

兩人談話間，鐵門又被敲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