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我不走
第四十章我不走
“其實在江小姐離開以後,小寇已經病過一次,他在醫院住了一個星期,醫生勸他靜養,他卻在得知你消息的時候執意辦出院去南城找你。”
“後來他回到燕城又忙着幫江小姐處理你們家的債務問題,操勞過度,我聽說……後來小寇還去南城找過江小姐一次?”
“好像就是那次從南城回來之後,小寇不知道怎麽便開始吃不下東西了,勉強吃上幾口飯菜,過不了多久也會全吐出來,半個月,他在家裏暈倒,才被小齊那孩子發現送去醫院。”
“可直到現在他的病情都沒有好轉……江小姐,我想解鈴還須系鈴人,只有小寇心裏真正放下你,他才能好,才能繼續生活。”
“所以,就當是我這個父親求江小姐了,你去醫院見他一面,讓他忘了你吧。”
酒店大堂裏放着優雅悠遠的鋼琴曲,秦良緩緩道來,聲音裏沒有一絲怒氣,只是有一份父親擔憂兒子生命的懇切。
說完,他看着江以漸漸發白的臉色,起身拄着拐杖向江以鞠了一躬,然後才沉沉嘆息着轉身離去。
然而在他走出酒店以後,臉色卻忽地變了,慈眉善目的臉上瞬間露出兇狠笑意。
司機開着加長林肯來接他,溫晴和秦敏就坐在車裏等他,等司機扶秦良上了車,秦敏就迫不及待地問:“爸爸,怎麽樣,她會去醫院見哥哥嗎?”
秦良溫溫笑着:“敏敏別急,她會的。”
話音剛落,秦敏就看見坐在酒店大堂咖啡廳的江以拿着手機騰地一下站起,飛快沖出酒店,攔住一輛跟她家車子隔了四五輛豪車的計程車。
“爸爸真是神機妙算,她真的去了。”
秦敏開開心心地坐直身體,轉頭對剛剛回到駕駛位的司機說:“快去學校,弟弟要放學了。”
秦良看着活潑開朗的繼女和溫婉的妻子,臉上露出滿意地笑。
司寇畢竟是他的親兒子,他原本沒想做得這麽絕,可這個蠢東西竟然秘密立下遺囑,要把他在辰一和秦氏集團的所有股份以及他所有産業都留給一個一而再再而三欺騙他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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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別怪他這個做父親的狠心了,他倒要看看一個“害死兒子的女人”怎麽繼承這份資産?
*
燕城第一醫院VIP住院部。
江以按照陳齊發來的病房號直奔19層,忍着一路心慌跑到病房門口,陳齊在走廊裏等她,而病房外除了陳齊之外,竟然還守着兩個黑衣保镖。
江以沖到病房門外,聲音發顫地問陳齊:“他、他怎麽樣?”
陳齊臉色很不好,他看一眼守在病房外的保镖,勸江以:“以以姐……對不起,我、我希望你別進去見寇哥。”
寇哥雖然現在一時想不開,但時間長了他總能忘了過去的,他找了最好的心理醫生來為寇哥看病,也請了最好的醫療團隊幫寇哥維持生命,可是……
“以以姐,如果你給了寇哥希望卻又讓他失望,我怕……”
“不會。”
江以知道陳齊在怕什麽,她也怕,所以不會了,她不會再離開司寇了。
這時,守在病房外的黑衣保镖看着江以忽然問:“請問是江小姐嗎?秦董交待過,如果您來了,可以直接進去見少爺。”
說着兩人為江以打開了病房門。
陳齊頓時面露憤色,但因為不想吵到病房中的司寇,他只能壓着聲音怒斥:“你們不要太過分!公司高管來看寇哥的時候你們一個個攔着不讓見!現在這是幹什麽?!”
其中一個黑衣保镖冷靜道:“陳助理,這是秦先生的吩咐,如果您不能保持情緒冷靜的話,我們只能請您離開。”
江以聽着保镖和陳齊對峙,擡腳走進潔白幹淨的病房。
病房門緩緩關上,隔絕掉外面世界的吵鬧。
病床上,司寇戴着呼吸機,面容蒼白虛弱。
江以心口瞬窒,眼淚毫無預警奪眶而出。
都是她的錯,她怎麽可以那麽蠢,相信他會放下她?
那天晚上她就應該臉皮厚一點,死皮賴臉的黏着他不讓他走!
她忍不住沖到病床前,伏身抱住司寇失聲痛哭:“對不起,司寇……我錯了司寇,你不要這樣傷害自己……我不離開你了,我以後再也不離開你了……”
司寇聽着江以嘶聲痛哭的話緩緩睜開雙眼,眼尾無奈彎起一抹弧度,嗓音沙啞虛弱:“阿以,你不需要再騙我,是秦良找你來的嗎?他讓你做什麽?你告訴我,我會配合。”
江以抽噎聲一頓,怯怯擡頭,就看見司寇黑眸輕彎神色平靜地看着她,顯然并不相信她脫口而出的承諾。
她連連搖頭:“他是找過我,讓我對你說狠話,讓你忘了我……可是對不起,我不想、我再也不想對你說狠話了,我也不想你忘了我,就算你已經不喜歡我了也沒關系,我喜歡你,我喜歡你司寇……”
喜歡他……他有多久沒從她口中聽見過這句話?
司寇頹然輕笑,不得不承認,他如死水一般的心輕而易舉便被江以掀起波瀾。
可是他不敢再信了。
司寇撐着身體坐起。
江以忍着淚意,急忙起身扶住他,幫他調整病床高度和枕頭。
而司寇感受着她溫柔的照顧和她全心全意在乎他的模樣,心髒忽然抑制不住地越跳越快。
“嘀-嘀嘀-嘀,嘀嘀-嘀嘀嘀-嘀嘀——”心電檢測儀出賣了他的心聲。
江以一時卻沒能察覺,看着司寇起伏越來越大的心跳曲線,她頓時擔憂:“哪裏不舒服?我去叫醫生——”
“不用。”司寇垂眸,略顯羞惱地攥緊被單,“我沒事。”說着,他竭力控制自己的心髒跳動。
“還是找醫生來看看!”江以卻很擔心,想去按呼叫鈴。
“真的不用,你走吧,別再來看我——”司寇緊緊攥住她想要擡起的手,掩眸冷聲:“我會解決我和秦良之間的事,你以後別再見他。”
江以愣住,心底忍不住抽痛,沉默片刻後卻說:“我不走。”
話落,她看見司寇漸漸趨于平穩的心跳曲線,從他手中抽出手腕,坐在床頭拿出手機當着司寇的面給爸爸媽媽發消息:【司寇病了,我在醫院看司寇,今晚不回去了。】
司寇餘光瞥見她倔強挂起的唇角,心跳忽然又跳快了一下。
江以這會兒正好發完消息,擡眸時瞥見檢測儀上陡然升起又回落的曲線,心頭不禁升起懷疑——他的心跳曲線起伏這麽大,真的沒事嗎?
不管了,反正她會寸步不離的守着司寇,如果再發生一次剛才那種情況,她一定要把醫生喊來。
夕陽西下,江仁和以彤在老房子外面徘徊了很久。
直到看見女兒發到家庭群裏的消息,夫妻倆才擔憂地叫來輛計程車回酒店,又問女兒他們方不方便去醫院看小寇。
江以沒讓他們來,【今天太晚了,爸媽,明天我問問司寇再說。】
江仁和以彤知道女兒這回鐵了心要分手傷小寇傷得不輕,看見消息心中沒有任何不滿,回道:【沒關系,你好好照顧小寇,等他身子好點兒了我們再去醫院看他。】
江以:【嗯。】
回完消息,她放下手機,看着躺在病床上不吃不喝的司寇一籌莫展。
半個小時後,江以端起放涼的飯菜和營養雞湯還給在病房門外看守的保镖,搖搖頭說:“他現在不想吃,你們能不能再送份熱的過來?”
黑衣保镖點點頭,接過她手中的餐盤:“好的,江小姐。”
秦董吩咐過,只要能讓少爺吃下東西,一切都聽江小姐的。
所以等江以回到病房後,其中一個保镖很快就端着餐盤離開了病房。
陳齊還在病房外的藍色椅子上坐着,見狀想沖進來,卻被另一個保镖強勢攔下。
江以注意到外面的動靜,站在門後頓了頓,深吸口氣,走回病床前看向戴着金絲眼鏡翻看報紙的司寇:“你什麽都不吃,身體撐得住嗎?”
司寇沒擡頭,指了指一個小時前護士挂上去的吊瓶,淡聲:“死不了。”
江以眼中頓時溢滿心疼,她悶悶走到床邊,一言不發地趴在床頭盯向心電檢測儀。
司寇其實根本沒在看報紙,當江以的氣息再次萦繞在身邊,他隐在眼鏡片下的漂亮眼睛不受控制地看向她,手指死死捏着報紙,都快要把報紙捏出一個洞來,他才忍住,沒去摸她柔軟的黑發。
快了。
秦良沒有幾天逍遙日子了。
等把秦良送進監獄,到時候……到時候阿以應該又會離開吧。
*
第二天是8月22號,這天是七夕,也是溫婉和顧景結婚的大喜日子。
秦敏作為伴娘,提前一天就來到溫婉家中陪溫婉,夜裏,秦敏跟溫婉幾個在圈中的朋友一起為她慶祝了最後一個單身夜。
可是第二天一早,她的酒還沒醒,就先接到溫晴的電話轟炸。窗外陽光剛剛露出一點頭,秦敏被電話鈴聲吵醒,煩躁接通:“喂,媽,大早上的什麽事?”
“不好了!敏敏不好了!你爸爸被警察局的人帶走了!快!小婉在不在你身邊?你快讓她接電話!讓她跟小顧打個電話!求小顧幫幫忙!”
秦敏一下子清醒了,“好、好,我、我這就去找表姐……”
她說着翻身起床,在數百平的房子裏開始找溫婉:“姐!表姐!溫婉——”
可是溫婉卻不在家中,昨晚來陪溫婉的那些朋友也都不在了,偌大的房子裏只剩她一個人。
她只能慌張對溫晴:“媽,姐姐不在,現在幾點了,她、她是不是已經去酒店了?”
電話那頭,溫晴聞言沉默了許久。
她已經給婉婉打了好多電話,起初是她的助理接,後來連助理都不接了。
顯然是小顧聽到風聲,跟婉婉說了什麽。
如果老秦犯得是普通問題,小顧不會對他們這麽避之不及……
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
溫晴沒有絲毫猶豫,忽然斬釘截鐵對女兒說:“敏敏別慌,既然婉婉不在,那你快回家來收拾東西,你秦叔叔可能保不住了,我們今天就飛澳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