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二封信
第二封信
大二下學期開始，喬曼曼開始在校外做兼職。
接到老喬電話的時候，喬曼曼剛剛坐上回學校的公交車，今天奶茶店生意好，比平時晚了半個小時才收拾完，喬曼曼一邊在心裏默默祈禱，一定要趕在寝室關門之前趕回去啊，一邊按下接聽鍵。
老喬那邊很安靜，可以聽到淺淺的風聲，接聽後老喬沒有說話，喬曼曼試探着問：“爸爸”老喬的聲音有點沙啞，帶着沒有休息好的疲憊感。
老喬：“曼曼，在宿舍嗎？”
喬曼曼：“沒呢，還在公交車上，不過馬上就到了。”
老喬哦了一下，“曼曼，小森他奶奶去世了，就在今天下午。”
喬曼曼錯愕了一瞬，今年暑假回去的時候，奶奶雖然身體不靈活，但是精神還很好。
喬曼曼：“怎麽突然就.....”
老喬：“年紀大了，今年冬天冷，病了兩次後免疫力下降，沒能熬過來。”
兩人都沉默了幾秒，但是誰都沒有挂電話。喬曼曼看着窗外的霓虹問：“爸爸，家裏是不是下雪了？”
老喬擡頭看看天：“嗯，這場雪估計會下很大。”
喬曼曼忽然扯扯嘴角笑了，真好，他最喜歡下雪了。
有人來買東西，老喬挂電話前照例囑咐道：“好好吃飯，注意安全。”
喬曼曼的聲音輕輕地：“好的爸爸，我愛你。”
老喬：“爸爸也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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趕在最後5分鐘喬曼曼回了宿舍。室友寒假都回去了，只有喬曼曼一個人。她洗了個熱水澡後把整個人裹在被子裏，真舒服啊。白天在店裏站了一天，腰酸背痛的，喬曼曼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醒來後，手機裏有幾個未接來電，一個是老喬的，一個是孫童的。喬曼曼洗了把臉後給老喬回電話。
“爸爸，怎麽啦？”
老喬那邊有點吵，很多人的聲音混在一起。電話接通後，老喬走到一個安靜的地方。
“沒事，就是問問你起來沒，今年過年真的不回來嗎？”
“不回了，店裏過年很忙的，只放了一天假。”
有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來人叫老喬“喬叔叔。”
老氣急忙挂掉電話，“曼曼不說了，爸爸去忙了，你照顧好自己。”
喬曼曼握着忙音的手機聽了好久，剛剛那個聲音，有點像林宇森，但是又不太像，她已經很久沒有和林宇森聯系過了，久到已經快要忘記他的聲音，他的相貌。
喬曼曼突然很想回家，突然很想見見他，指尖顫抖的打開購票軟件，顯示近一周回家的火車票都賣完了。
僅僅只用了兩分鐘，喬曼曼就冷靜了下來，她自嘲的笑笑，迅速穿好衣服拿着背包去等公交，對班的一個女孩請假回老家了，喬曼曼現在需要上兩個班，上午10點到晚上9點，辛苦不言而喻，好在報酬也很可觀，工資是平時的2倍。
忙碌的一周過後，終于要到春節了。店裏其他人陸陸續續都回去了，只剩下喬曼曼和一個男孩，因為皮膚異于常人的白，平時大家都稱呼他小白。
春天這天只上半天班，下午三點打烊後，小白累的癱在地板上有氣無力的說，“終于放假了，明天可以好好休息一天了。”
喬曼曼收拾着臺面，笑着嗯了一聲。今天是她在奶茶店工作的最後一天，上午來的時候老板已經提前把工資用微信轉給了她。3750塊，另外還有200塊的過年紅包。喬曼曼第一次掙到這麽多錢，整個人都有點飄飄然。
不好意思讓同事一個人收拾，小白站起來找了塊抹布一起擦櫃臺和玻璃櫃。等收拾完已經快4點了。喬曼曼今天不回宿舍，她提前訂了一個景區附近的酒店，準備打車直接過去。
關門上鎖，小白遞給喬曼曼一塊巧克力，笑着說：“新年快樂。”
喬曼曼：“新年快樂。”
這是喬曼曼第一次一個人過新年，并沒有想象中的孤單和失落。到酒店後，仔細的關好門，拉上安全鎖，然後開始檢查有沒有偷偷安裝監控，衛生間的上下水是否能正常使用，做完這些，才開始收拾東西。
喬曼曼打開電視，調到央視一臺，然後把提前買的零食和小吃都拿出來，鴨脖，可樂，薯片，肉夾馍，水餃，滿滿當當的擺了一桌。
喬曼曼給自己倒了一杯可樂，然後開始給家裏的親人朋友發短信。
首先是老喬：【爸爸，新年快樂！曼曼永遠愛你。配圖是一張笑容燦爛的自拍。】
然後是奶奶：【奶奶，新年快樂！曼曼永遠愛您！祝您身體健康，長命百歲，那次回家去找你玩哦！】
最後是表姐蔣雯華和姑姑：【曼曼祝你新年快樂！】
最後又從好友列表裏扒拉出一個很久沒有聯系的人，想了想，打出一行字：【微微，新年快樂！祝一切安好！】
消息發送完，喬曼曼一邊吃東西一邊看電視。水餃已經涼了，豬肉大蔥的餡有點腥，但是并不影響食用。
吃飽喝足，喬曼曼簡單收拾了一下垃圾，滿意的打了個飽嗝。時間還早，她決定出去走走。
除夕夜，景區人跡稀少，但是過年的氛圍濃厚，家家戶戶門口都挂起了紅燈籠，路燈上，樹梢上，都挂上了紅色挂飾。喬曼曼拍了幾張照片，準備等會發朋友圈用。剛剛拍完照，手機就響了，是餘微的信息。
餘微：【曼曼寶貝，新年快樂，一切安好。愛心~】
喬曼曼笑笑，手放在大衣口袋裏，又往前走了一段路。忽然聽到一串笑聲，女孩的聲音清脆如同銀鈴，嬌嬌俏俏的口吻：“什麽嘛，差一天，差一個小時，哪怕只差一分鐘，都不是一輩子。”
有男孩回答道：“好好好，我們要一輩子在一起，直到生命的最後一分鐘。”
“拉鈎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幼稚又無聊的對話，差點讓喬曼曼流下淚來。
腳步聲越來越近，喬曼曼不想打擾兩人，扭頭往回走。她又不可避免的開始想林宇森，，三年了，盡管她已經很刻意的避免去聯系和他有關的人，但還是會經常想起他，在人潮湧動的街頭，在無人在意的角落，在難過或者高興的瞬間，都會想起他，然後是大片大片的嘆息和失落。
很快就走到了酒店，前臺的小姑娘應景的換上紅色的工作服，見喬曼曼走進來，遞上去一支鮮紅的玫瑰花：“您好，新年快樂！”
喬曼曼接過花，笑道：“新年快樂！”
雖然不在家，但是喬曼曼還是堅持守夜，在看春晚看到暈暈欲睡的時候，喬曼曼收到了一條短信。零點零分，孫童。
“喬曼曼同學，新年快樂！”
很禮貌的問候，喬曼曼也簡單的回了一句：新年快樂。
“還沒睡？”孫童的短信很快回過來。
“沒有，守夜。”
“哦哦，要不要聽歌，我唱給你聽。”
喬曼曼幻想了一下孫童對着話筒唱歌的樣子，嫌棄的回道：“不要了吧，感覺有點肉麻。”
“是哦，晚安，開學見。”
“開學見。”
放下手機，喬曼曼很快進入了夢鄉，在意識完全混沌之前，在心裏默默念了一句：林宇森，新年快樂。
——
2014年春節，夜。
林宇森，你好，我是喬曼曼。
近來可好，我今年寒假沒有回桔安，爸爸說家裏下了很大的雪，你看到了應該會有一點安慰吧。奶奶去世我沒能回去，很抱歉。
林宇森，我最近有點理解你當初的選擇了，你說的對，感情對于成年人來說是很幼稚的東西。當我們為了生計，為了一日三餐，為了衣食住行奔波的時候，感情确實是可有可無的東西。吃飽飯，睡好覺，好天氣比我愛你，在一起重要。
林宇森，我最近有很努力的在生活，也有計劃等畢業後找個人談一場戀愛。然後像你說的那樣，回到桔安，找一份穩定的工作，平安的過一輩子。
林宇森，我已經原諒你了，祝你越來越好，得償所願。
林宇森，祝你平安幸福，夜夜好眠。
林宇森，新年快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