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奪魁
奪魁
進了醉仙樓，柳傾玉渾身便被一股暖氣包裹着，舒服極了。
此刻醉仙樓一樓人聲鼎沸，各類燈謎都布置在這裏，二樓的包廂也都亮着，看來是沒有空房了。
這裏的燈謎之所以會聚起這麽多人，是因為每年聚仙樓元宵節都會拿出一件宮中的珍品作為拔得頭籌的獎勵。
今年的獎品與往年格外不同，醉仙樓張的榜上寫着，此次猜燈謎奪得魁首者會得到今晚參加元宵宮宴的機會。
這機會于洛都的權貴人家而言并不能算什麽。權貴趨之若鹜，不是為了這一次進宮的機會，而是為了給自己家族争光。而一些平常無緣得見天顏之人，也想借此機會改變自己的境遇。
柳傾玉今年不準備下場了，她陪着禹王，行事不宜張揚。
趙澤世看看她，“不下去玩會兒？”他馬上就得離開，把她一個人留在這裏并不放心。
見柳傾玉搖了搖頭，趙澤世道：“我帶你去找你的家人。”他指了指一個邊角，“那邊。”
三年下來，給他的習慣帶來不少改變，他會這麽輕易指出柳傾玉家人的所在不是因為他眼睛靈敏，而是他已經形成了這種習慣。
在宋國的幾年，想要殺了他挑起兩國戰争的人不在少數。一次一次的刺殺，才讓他變得這般謹慎，無論在什麽環境都注意着周圍。
醉仙樓人聲鼎沸，趙澤世卻直接指出了她家人在的地方，使柳傾玉有幾分詫異，按說她對自己的家人更熟悉才對。他們進來才這麽一會兒，她自己都沒發覺自己家人的位置，趙澤世卻指出來了。
她雖然心中有幾分驚訝，卻沒多問，只是應道：“好。”
他們兩人戴着面具走在醉仙樓其實是很引人注目的，當柳傾玉看見父親時，趙澤世便不再繼續往前，“柳姑娘，我先走了。”
柳傾玉聽到後腳步一頓，回身卻不見趙澤世的身影。
無奈之下她摘下了面具，走向柳相。
她向父母兄長打過招呼之後在他們旁邊坐下，柳夫人問她，“你說自己要逛逛，現在玩盡興了？”
柳傾玉點頭，“在外邊看了一圈，沒有很新奇的。”
她沒有聽見父母問她關于趙澤世的事兒，想來他們也沒有注意到他，思及此，柳傾玉松了口氣。
“今年你不下去玩一圈？”柳溪琮笑着問她，“待你拔得頭籌，便不用和父親母親一起進宮了。”
“還是算了。”今年的獎勵不同往年，對有的人來說也是機會，她何必去湊這個熱鬧。
那邊趙澤世出了醉仙樓，換了一套衣服才去見陛下。他怕他穿着同樣的衣服，有跡可循，讓人懷疑到柳傾玉身上。
柳傾玉拿起桌上的點心吃着，打發着時間，她知道趙澤世離開是去見陛下了，可她不知道他會以哪種手段去見陛下。
她心不在焉地想着，連面前站了人都沒察覺。
“柳傾玉！”芙月郡主拔高了聲音，喊柳傾玉的時候趙芙月撇了撇嘴，裝什麽裝呀，她不信柳傾玉聽不見。
“芙月郡主呀，請坐。”柳傾玉回過神來，站起身招呼趙芙月。
趙芙月擺擺手，“我就不坐了，我找你有事。”
她知道趙芙月肯定是找她有事，否則以趙芙月那種見了面只會對她冷嘲熱諷的性格而言，沒必要在這人群中特意來和她打個招呼。
趙芙月朝柳相等人行了禮，接着就拉起柳傾玉，“走，我們去別處說。”
這是要說什麽這麽神秘。柳傾玉向父母微微福身，剛轉過身去就被趙芙月拉的快走了幾步。
“你慢點，這裏又沒狼追你。”柳傾玉壓着步子，對神色着急的趙芙月說道。
趙芙月聞言步子沒有減慢，“是沒有狼追，可我的面子也快被丢幹淨了，你是咱們洛都的本地人，可得給我把場子找回來。”
這句話雖沒提到什麽重要信息，卻讓柳傾玉明白了為什麽趙芙月會急着來找她了。
“誰來了？”在這洛都公然不給芙月郡主面子的，說實話，柳傾玉實在是沒見過。
“是南越國的公主，也不知道這大過年的來咱們大晉做甚！”趙芙月氣呼呼說道。
南越邊陲小國，依存于晉國，不過此前進貢都是派皇子或是大臣來，如今竟來了一位公主，也很是令人奇怪。
“你不知道那明珠公主，簡直是——矯揉造作！”趙芙月絞盡腦汁給出了這麽一個評價。
這倒讓柳傾玉對那南越公主有幾分好奇了，畢竟趙芙月向來以清貴自居，看不起武将，如今竟也能說別人矯揉造作了。
被趙芙月拉住一路往前，走到了猜燈謎的最上一層。每年這最後一題都要難倒不少人，此刻那位南越公主卻站在了那裏，準備答最後一題了。
“快，趕緊去做題！”趙芙月推着柳傾玉往前，“一定要贏了她！”
柳傾玉無奈笑笑，趙芙月這是把她當神仙了吧，人家明珠公主已經做到最後一題了，她再快還能快過明珠公主？除非，那位南越公主最後一道題不會。
已經開始答題，她就不再浪費時間，前邊九道題都不算難，柳傾玉一門心思往前走，再加上猜燈謎她已經熟門熟路，竟用了不到一盞茶的時間就走到最後一題那兒。
“我就知道你能行，柳傾玉，加油！”趙芙月的反應比兩個當事人都激烈。
可不是嘛，剛剛趙芙月被明珠公主诓着打了賭，若柳傾玉贏不了明珠公主，她就要賠一千兩銀子。
賠銀子反倒在其次，若今日丢了這個面子，以後在洛都她還怎麽見人？
想到這裏，趙芙月一陣害怕，絕對不能讓柳傾玉輸，否則她堂堂芙月郡主以後如何在洛都立足。那南越小國的公主恐怕也會看不起她……
柳傾玉和明珠公主此時并肩而立。
明珠公主笑道：“柳傾玉，我在等你。”這麽幾個字被這位南越公主說的百轉千回，南越人都是這麽咬字的？柳傾玉總算明白趙芙月為什麽會給明珠公主那個一個評價了，不看別的，單是這說話的語調氣韻也足已夠得上這個評價。
她笑道：“那麽現在我來了，明珠公主可以開始了。”她比了一個請的姿勢。
明珠公主稍稍欠身，動作間弱柳扶風，讓人移不開眼。明珠的身量說不上是瘦弱，但她就是給了其他人一種病美人的感覺。再加上在這寒冬臘月，別人都穿着皮毛棉衣，明珠公主卻是一身紗絹質的淺色裙子，更是讓人移不開眼。
第十道題被擺在二人眼前，柳傾玉看了一眼，覺得無甚新意，便提筆落下了自己的答案。
明珠公主沒想到柳傾玉沒有思考就寫下了答案，一時間她有些心急，但她還沒想到答案。
本來明珠是想以碾壓式的姿态去贏柳傾玉，打響她在洛都的名氣，不想竟失算了。
但即便輸，她也要做足姿态。
“我，認輸了。”明珠公主婷婷袅袅往前走了幾步，嗓音柔細婉轉，“既然柳小姐已經寫出答案，我就不與争鋒了。”
柳傾玉覺得這人真是莫名其妙，要是想贏，便大大方方比試，何苦到了這時惺惺作态。
結果毫無疑問，柳傾玉勝出。
“我就知道你能贏！”趙芙月激動地勇上來，“省了我一千兩銀子呢。”
柳傾玉凝眉，“嗯？什麽意思？”
趙芙月一下子閉口不言了，“沒，沒什麽……”
“我想知道那一千兩銀子是什麽？”見趙芙月還不說話，她繼續道：“那我明日去拜見一下你母親？”
“不必了。”趙芙月當即擡起手說道。
柳傾玉笑道：“那你得請我吃飯。”
趙芙月松了一口氣，不過是請吃飯而言，“成交。”不用在那南越公主面前丢臉，請吃頓飯算什麽。
“柳小姐，今年是您第四年奪魁了，柳小姐果真是我們洛都第一才女。”醉仙樓掌櫃稱贊道。
“掌櫃謬贊。”柳傾玉欠身笑道。
“外邊車架已經備好，柳小姐，請。”醉仙樓掌櫃朝外比手，示意柳傾玉出門。
柳傾玉笑着點頭，然後道：“掌櫃稍等，我去與父母知會一聲。”沒想到今年進宮得自己一個人了，罷了，也不是沒進過宮。
她和父母那邊說過，轉頭出來上了醉仙樓準備好的馬車。
這邊車夫揚鞭，馬車緩緩行駛起來，趙澤世這時趕了回來，陛下那邊已經說定，他想來和柳傾玉告別。
進到醉仙樓時，他才聽到人們說今年的魁首又是柳小姐，也就是說，剛剛他回來時，柳傾玉剛走。
一刻鐘的時間還是太長了……
趙澤世站在醉仙樓外邊，看着馬車越走越遠，直到轉彎。他腳下也不再停留，頃刻間消失在醉仙樓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