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約見
約見
柳傾玉聽他答應了，生怕他再反悔，畢竟讓一國皇子教她武功這種事也不是嘴皮子一碰就定下的。
她忙接着問道：“殿下可需要我準備拜師禮？”
“拜師禮？不用。”他又不想只做她的師父，“準備幾套耐髒的寬松衣服就好。”
準備寬松衣服，給誰？給她自己還是給禹王？
她的目光從自己身上挪到趙澤世身上，“殿下，你喜歡什麽顏色的衣服？我替你準備。”那日她見過禹王穿紅衣之後便覺得他不該是一個穿着青衫的儒雅君子，而應該是鮮衣怒馬的少年郎。
他說這小姑娘一直在他身上看什麽，原來是想這個呢，“灰色、黑色都可以，記得給你自己也準備好。”
得了準信，柳傾玉離開了這間屋子。
一只信鴿落在窗外，隔着那層薄薄的軟煙羅飛不進來，有些焦慮地抖了抖翅膀。
趙澤世把窗紗揭開，伸手，信鴿落在了他掌心。他把信紙從信鴿的腿上取下來，展開看過後面上露出了然之色。
他把紙條攥在掌心，這個消息，他有必要提醒一下越扶安。今日越府中埋伏着的那些人，果真都是沖着要越扶安的命去的。
大理寺。
越扶安手中捏着一塊玄鐵制的腰牌，上面寫着承王府三個字。除了這個，還有其他各種線索。
他覺得這些線索會留在刺客身上是一件很不可思議的事情，怎麽會有人在出來殺人時還帶着能證明自己身份的東西？即便這些東西藏的很隐蔽。
這種感覺就好像有人要引導着他去誤解一樣。
承王不是這麽蠢的人。
“再去查，還有疑點。”越扶安說道。
那個應下後去了後邊的刑訊室，剛進去就喊了出來，“大人，他們服毒自盡了！”
“什麽？”越扶安快步往後邊走去，這究竟是誰幹的。
現在他手中的證據完全是指向承王的，手中線索又斷了，到底是誰要攪亂大晉這一潭平靜的池水。
* * *
相府，趙澤世第二日卯時就在院中等着，不多時柳傾玉也從房中出來了。
“殿下，早啊。”柳傾玉笑着和趙澤世打了個招呼。
“早。”趙澤世微微颔首。
“柳姑娘此前全無基礎，想要有衛家小姐那樣的身手，恐怕得苦練了。”趙澤世說道。
今日趙澤世穿了柳傾玉為他準備好的衣服，黑色的寬松服裝襯着他這張臉竟有幾分道骨仙風的感覺。
造物主捏趙澤世這張臉的時候可能沒想過，長着這樣一張不食煙火的臉的人會是一個滿腹算計的野心家。
“我不求能有靈兒那樣的身手，只想學會一樣。”柳傾玉伸出一只手指認真說道。
“哦？柳姑娘想學什麽？”
“輕功，跑得快的那種。”她有自知之明，跑得快不拖後腿就行。
趙澤世明白了柳傾玉的意思，“好。”但是基礎功還是要練習的，尤其是輕功，腿上的功夫一定要紮實。跑步、跑樁這些一步一步來吧。
一個時辰之後，柳傾玉累的都要站不穩了，趙澤世從屋中出來，“柳姑娘歇歇吧，先喝杯水。”
欲速則不達，他慢慢教她就好。
柳傾玉感受着身上汗涔涔的衣服，看來以後早上也得沐浴一次了。
她小口飲着杯中的熱水，道：“殿下可有需要我幫忙做的事情？”趙澤世絕不可能在她的院子裏窩一輩子，現在他出門不方便，若有需要，她也是願意幫忙的。
“柳姑娘想幫我做什麽？”他笑着凝視柳傾玉那雙含着十分認真的眸子。
他現在做的那些事情怎麽能交于小姑娘之手，這不是害她嗎？可是對上她那雙清澈的如一池春水的眸子，他便知道她是真心想幫他，不是随口一提。
柳傾玉認真道：“殿下想讓我做什麽都可以。”
趙澤世低低笑了一聲，柳傾玉這小姑娘怕是把他當作什麽好人了，敢對他說這樣的話。他是惡鬼呀，他身上背了無數人命。
若是說起來，還真有一件事情讓柳傾玉去做更合适。
“這樣，柳姑娘你約衛家小姐去醉仙樓包廂，我在那裏見個人。”
他讓她約衛靈，是想通過衛靈去見誰？
“越扶安，我和他私交不錯。”他猜出了柳傾玉的疑惑，直言道。
禹王和越扶安私交甚篤她也是聽說過的，這麽長時間，禹王還是頭一次提出要去見誰。
說實話，讓禹王出門相府是承擔着不小風險，但他不出去這種風險就沒有了嗎？只不過是小一些罷了。
禹王什麽時候可以恢複其名聲地位，便可光明正大的出現在衆人面前。
她想，趙澤世一直在為此努力，自己的父親也在想辦法。
“那我讓靈兒把越公子一道約過來吧。”越扶安這個人她還是了解一些的，雖極重禮法，但也極其護短。
聽見柳傾玉這麽說，趙澤世眼睛稍稍睜大了些，他沒想到她會這樣安排。她是真的完全在為他考慮啊。
他讓柳傾玉約衛靈是因為他打聽過，衛靈心悅越扶安洛都人盡皆知，凡是越扶安出現的地方，總能看到衛靈。
“那便勞煩柳姑娘了。”今日去見越扶安，一來他要提醒越扶安那件事情，再來則是要看看越扶安對他的态度，會不會幫他。
柳傾玉把時間約在了晚上。
她到醉仙樓時，衛靈和越扶安已經等着了。
“靈兒，越公子。”她朝兩人斂衽行禮，“我來晚了。”
衛靈擺着手，“沒晚，我和越公子正巧在外邊買東西，累了，便來這裏歇腳。”
柳傾玉狐疑的眼神落在衛靈身上，進展這麽快？都到一起買東西這一步了！
越扶安回禮，嗓音溫潤，“是我和衛小姐來早了。”
越扶安這樣的人一舉一動都像是用禮法框出來的，行規步距，無論做什麽都不會讓對方覺得不舒服。他和靈兒完全是兩個性子的人，但她莫名覺得他們能成。
此時天已經暗下來了，越家有門禁，柳傾玉不再拖延時間，直入主題道：“越公子，今夜約你之人，不是我。”
越扶安其實猜到了，她給越扶安的帖子是由趙澤世執筆寫的。這整個洛都，最熟悉趙澤世字體的，便是越扶安。
“你想見的人，在屋外。”她也不知道趙澤世在哪兒，但趙澤世說他會出現在越扶安面前。
越扶安聽見這一句話後，眸中明顯有喜悅的神采，眼睛也更亮了幾分。他站起身認真朝柳傾玉鞠了一躬，“多謝柳小姐，越某失陪。”說罷他疾步出了房間。
屋裏這時只剩柳傾玉和衛靈二人。
衛靈撅着個嘴，對柳傾玉道：“他想見的人是誰？男子還是女子？”走的那麽着急，莫不是去見心上人？
“放心好了我的小祖宗，是個男的。”柳傾玉哄道。
外邊，越扶安一出門就被人拉着進了旁邊的屋子。
進了屋子之後，越扶安見拉他進來的人果然是趙澤世，輕聲笑了出來，眼眶卻是紅了，“三年未見了，能再見到你真好。”
從趙澤世回宮他收到消息便想入宮去見他一面，父親知道陛下不會輕饒了禹王，便把他押在府中。誰知幾日後，竟收到了禹王的死訊。
越扶安問過那日的禁軍，禁軍一口咬定禹王已經喪命，屍體在亂葬崗上被野狗咬的不成樣子。他帶人去亂葬崗找過，确實是什麽都找不到了……
趙澤世拍了拍他的肩膀，拉着人在屋裏坐了。
越扶安知道，趙澤世來見他是冒了極大的風險的，因此也不再敘閑話。
“那日越府的刺殺是三皇子齊王一手策劃，他想把承王謀害朝中大臣的罪名坐實，怕你查出不符合他預期的證據。”承王如今被陛下軟禁，朝中最有優勢的皇子便是齊王。
齊王的出身不弱，母親也已經被封貴妃，若要抓住機會，他也能往那至尊之位上拼一把。
趙澤世的話落地，越扶安沒有立刻接話，像是在思考。
過了一會兒，越扶安道：“你什麽時候回來？”他的意思是問趙澤世，準備什麽時候回到朝堂上。
趙澤世揉了揉眉心，“還沒做好準備。”他要回去，就要名正言順的回去。
“刺客的事我知道怎麽處理了，我希望你能早些回來，大晉缺一位有魄力的君主。”當今陛下還未到垂垂老矣之時，可越扶安卻說出了這樣的話，這種話在一些人看來，算得上是大逆不道了吧。
可也是因為這句話，趙澤世明白了越扶安對他的态度。
“我盡力。”他也想快一些，大晉不能被父皇和這班子昏聩臣子敗下去了。
兩人淺酌了幾杯，趙澤世看了看外邊的天色，“扶安，你得回家了。”
“三年不見，今日便是晚些回去也沒什麽，不就是跪祠堂嗎？以前你在洛都時我跪的少了？”越扶安說話的時候條理分明，很顯然他沒有醉，他是太高興了。
在洛都中，他唯一志趣相投的人便是趙澤世，三年前禹王帶着他鬥雞打馬，也體察民情，因此沒少犯家法。如今，年少時的那種感覺又回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