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申城篇19
申城篇19
飯後穆家的幾個男士要議事,陳愛頤派了家裏的司機送徐婉回家。之後的日子徐婉打算如常的在伯特利醫院上着班,并計劃下周末就去杭城看季秀秀,再和她一起結伴回松鎮家裏。
然而後天下午6點,徐婉剛從醫院下班走到門口,打算叫個黃包車回約大。忽然有個聲音叫自己的名字“小婉,小婉”,回頭一看原來是二哥徐續。
“二哥,你怎麽來了?”徐婉奇道。徐續微笑着說道:“二哥來找你幫忙的。我不是晚上在平民女校教書嗎?女校想開設一個課程,教婦女們一些救護知識,我就想到了你。你下了課能每周抽空來夜校教二,三次課嗎?不過沒有報酬的,二哥只能請你吃個晚飯。”
徐婉笑道:“把急救知識推廣給婦女是件很好的事,我一定支持二哥的。只是我本來計劃着下周末就去杭城看同學,再和她一起回松鎮去看看父親姆媽。要不這周我先每天晚上都來教課?”
徐續說道:“那要不然今天開始?二哥請你吃晚飯。”徐婉笑着應道:“好啊。那我要吃生煎和小馄饨。”“沒問題,夜校附近有很多賣生煎小馄饨的。”徐續說道,叫了輛黃包車載着兩人往華界南成都路輔德裏去了。
平民女校是個二層的石庫門建築,比較老舊。徐續先帶徐婉在路邊攤上吃了生煎和小馄饨,才走了進去,把徐婉領到一個大教室中。教室中坐個30多位年齡各異的女學生,最大的已經30多歲了,最小的16,7歲,都穿着深色的棉布旗袍和襖子,有的衣服上還有各色補丁。
講臺邊上站着一位50歲左右的中年男子和徐續的同學邵文昇。徐續對那中年男子介紹道:“程校長,這是我妹妹徐婉,在聖約翰大學醫科念書。我請她來教大家一些急救知識。”那中年男子上前伸出手道:“徐小姐,您好。我是這個學校的校長程達。歡迎你來學校教課。”
徐婉伸出手和他握手道:“程校長,我只有這星期有空,所以醫院下班後我會天天過來的。”李校長連連說好。徐婉然後走上講臺,對大家鞠了一躬道:“大家好,我叫徐婉,是聖約翰大學醫學系一年級的學生,同時也在公共租界的伯特利醫院實習。這周我會教大家一些急救手法,希望對大家日後的生活工作有所幫助。”學生們熱烈地鼓掌。
徐婉今天先教了一些傷口清創,紗布包紮等等,因為學校也沒有準備紗布,所以徐婉就讓學生拿了一些舊布條先練習着。對于一些常用的藥品,徐婉也在黑板上寫了中英文對照,讓學生們自己記錄下來。
課程上了2個多小時,學生們還都意猶未竟,争相問徐婉各種問題。李校長一看已經10點多了,趕緊宣布下課。徐續擔心晚上徐婉的安全,堅持要把她送回聖約翰大學後才回去。之後幾天徐婉又陸續教了海姆立克急救法,心肺複蘇法,各種傷口的處理方法和簡單的縫合手法,受到了女校學生的歡迎。
徐婉發現女校有個叫錢希的17歲女孩子,對醫學很感興趣又手腳麻利。“你要是想繼續學下去的話,伯特利醫院有專門的護士培訓學校,你可以去繼續學習。”徐婉對錢希說道。錢希不好意思的對徐婉兄妹說道:“我從小因為家裏窮,被賣做了童養媳。我是逃到申城來的,沒什麽錢,上不起護士學校的。”
徐婉覺得她是個好苗子,說道:“護士學校一學期是30塊銀元的學費,9月份開學,學制2年。我和老師說一下,你可以申請先在護士學校學習,學成後在醫院工作3年償還這筆學費。”錢希聽了,高興地說道:“謝謝你幫忙,徐小姐。”
翌日徐婉就去醫院和霍夫曼醫生說了這件事,霍夫曼醫生就問護士學校的校長拿了申請表單,錢希填好後,徐婉幫忙交了上去,很快批了下來。徐婉告訴錢希這件事時,錢希眼淚汪汪的說道:“徐小姐,我會一輩子感謝你的。”徐婉笑道:“沒事,女子的人生本來就不容易,有這個好機會你要好好把握。”
6月底幾人寄給柳葉刀的文章,8月份在柳葉刀上發表了,徐婉,梁宣繹和亨利霍倫亨索都很興奮,決定再接再厲地制備磺胺。徐婉把自己腦海裏知道的制備方案告訴梁宣繹,讓他在實驗室裏試驗,并告訴兩人自己準備周末去杭城找閨蜜玩幾天再回松鎮老家。
梁宣繹和亨利霍倫亨索聽說徐婉想去杭城,想和她一起去。梁宣繹說道:“小婉,我上次已經在實驗室試着從百浪多息中分離過磺胺了,已經分離出一些無色的顆粒。你二哥也沒空陪你去,我和亨利陪你去吧。到時你回松鎮我們也可以一起回去,我正好去看看鄭家姆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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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婉想了想,覺得這樣也安全些,就答應了。梁宣繹說周六他會安排家裏的車來接亨利和徐婉一起去火車站。“你們準備坐幾等座,我原來打算做二等座的。”徐婉問道。梁宣繹說道:“那我們陪你坐二等座吧。”
到周六的時候,梁宣繹果然坐着家裏的車來接徐婉和亨利。到了申城火車站,早有一位中年男子拿着車票在門口候着,看到梁宣繹,忙畢恭畢敬的把票給他。“梁少爺,我送你們上車吧。”中年人道。梁宣繹回道:“好的。那謝謝周叔了。”中年男人忙道:“可不敢當,梁少爺。”
上了火車,徐婉發現是一等車廂,就問梁宣繹道:“我不是要買二等車廂嗎?”梁宣繹道:“我回去把去杭州的事和父親,媽咪說了。父親說他去辦,結果就買了一等座。要不然你給我二等座的錢,坐一等座吧。”徐婉無奈道:“那也只能如此了。”
申城到杭城需要6個多小時,坐一等座包廂當然比較舒服,而且還有免費的飲料可以喝,徐婉心道自己也算享受了一番。開車沒多久,徐婉取出一點黃豆和筷子,練習夾黃豆。亨利見她如此認真,也拿出了一副外科手套,持針器等來練習。
梁宣繹在邊上看着,覺得有些無聊,遂問列車員要了一副牌自己玩着。忽然聽到旁邊的包廂裏有重物跌倒的聲音,列車員進去看了一下,喊道:“不好了,6號包廂的客人昏倒了。”列車員連忙去叫車隊長。徐婉他們走出包廂一看,列車員們已經把一個穿北洋軍裝的年輕人擡到了餐廳。其他包廂的旅客紛紛探出頭看發生了什麽事。
那乘客捂着自己的肚子,已經痛得說不出話來。旁邊站着好幾個衛兵打扮的人,把車隊長團團圍住,一位副官模樣的人要求立刻停車,好把他們的長官送醫院。車隊長無奈地說道:“這裏前不着村,後不着店,也沒車。停下來了也不知道怎麽送長官去醫院。”
徐婉和亨利忙跑了過去,對車隊長說道:“我們是醫學生,可以幫忙看看。”車隊長高興地到:“好啊,好啊,就拜托你們了。” 那副官打量了徐婉和亨利一番,看到徐婉是個年輕姑娘,梁宣繹和亨利霍倫亨索又是外國人面孔,說道:“你們看起來好年輕,行嗎?可別把我們少帥治壞了。”
徐婉笑道:“你們家的少帥年紀不大,我看他肩上都挂着少将的軍銜了。我們年紀雖輕,但是也能治病的。”副官說道:“你這姑娘年紀不大,倒是伶牙俐齒。”但還是讓開了路。徐婉和亨利戴上口罩和手套,拿出聽診器,趕緊把那少帥的軍裝和襯衣都解開,去摸他的肚子周圍。
摸到右上腹時,那少帥痛苦地說了聲疼,等徐婉把手摸到右下腹時,那人已經痛的說不出話來了,額頭上汗如雨下。徐婉對亨利說:“可能是急性闌尾炎,需要立刻做個手術。不然再讓他挨下去,可能要成腹膜炎了。”
亨利說道:“凱瑟琳,你有麻藥嗎?”徐婉翻了翻随身攜帶的急救藥品箱,看到一支自己提取過的□□麻藥,說道:“還好帶了一支。”徐婉指使着梁宣繹問車隊長要了玻璃碗,酒精燈之類的,幫忙把手術刀,縫合針,持針器等消毒。然後徐婉又指揮那副官找人把餐車的餐桌拼在一起,搭了一個簡易手術臺,讓車隊長拿了些洗幹淨的餐臺布墊在下面。
副官和幾個衛兵把那少帥擡上了手術臺。徐婉拿出一塊餐桌布,蓋在那少帥身上,在動手術的區域用剪刀剪了個口子。做完這些後,徐婉給那少帥注射了麻醉藥,過了10分鐘,病人就昏睡過去了。徐婉和亨利用碘伏消毒了手和手套,準備開始手術。
徐婉用手術刀割開了病人右下腹,檢查了一下确認了就是闌尾的問題,就開始了切除縫合,亨利作為助手協助。闌尾切除是小手術,40分鐘後,手術就做完了。
徐婉叮囑那副官:“再過10分鐘病人可能就醒了,到時候傷口可能會感覺到有些疼痛。可能還會發燒,在列車上随時可以叫我們。下了車趕緊送他去大醫院觀察兩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