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松鎮篇1
松鎮篇1
1921年松鎮清明時節雨紛紛，江南地界的梅雨天總是淅淅瀝瀝。16歲的少女徐婉從舊式的架子床上起身，透過窗看到外面的雨景。在家裏幫傭的張媽端着洗漱水走進來 “三小姐，你起了，快洗把臉吧”。徐婉在毛巾架上取出毛巾，洗漱之後，在小小的梳妝鏡裏塗上百雀羚。鏡中照出少女的臉，濃密的眉毛下長着一雙杏眼，皮膚白皙，嘴唇嫣紅，一看就是江南水鄉姑娘，剪了個目下時興的短發。徐婉換上學生裝來到飯廳，打算吃完飯後就去上學。
飯廳的圓桌上已經圍坐了幾人。正位上坐着徐婉的父親徐樹成，徐樹成年齡近50歲，留着短胡須，穿着長袍，是個“舊派”人，在鎮上開了一家糧油店，經營有方。祖傳留下來一套2進的房子，賺了一筆錢後為住的舒服一些又加造了一進，同時修了個精致的小花園。
徐樹成與妻子陳氏育有2子2女。陳氏比徐樹成小3歲，圓臉盤皮膚白皙，身材嬌小，穿着舊式的旗袍。長子徐隽，身形隽長，眉目端正，帶着黑框眼鏡，年已近25歲，從申城大學畢業後在松鎮郵電局謀了個職位，已經娶了中學同學姜梅為妻，有個2歲的兒子徐品（小名品官）。嫂子姜梅皮膚白皙，圓臉細眉下有一雙丹鳳眼，顧盼生輝顯得頗為精明。她的父親是鎮上的地主，祖父在清末做過一任縣官，家資頗豐，所以能供其念到中學畢業。畢業後婚前在小學找了個教職，生了兒子品官後就暫時在家料理家務。嫂子家中有一位長兄，一個小弟。家裏的大哥中學畢業後在申城拖關系在公共租界找了個巡捕的工作，小弟還在念中學。
次子徐續，年20歲正在申城讀大學，暫時不在家。徐婉是老三，又是女孩，本來只念到小學畢業徐樹成就不打算讓她念下去了。但是徐婉堅持念下去，時外婆在世，她就和外婆一起搖襪子拿出去賣賺學費。外婆臨終時又将首飾賣了一些給徐婉做學費，徐婉得以繼續念中學了。
“父親，母親，早安”，徐婉道，然後在桌邊坐下。大哥一家已經坐下了，小妹徐姝從外面進來也在桌邊坐下。徐姝今年13歲，白皙的瓜子臉上生着一對和徐婉一樣的杏眼，梳着兩條辮子，穿着和徐婉一樣的學生裝。因徐婉鬧着要上中學，徐樹成為表示公平，雖然還有些封建思想，但還是讓小女兒也去上了中學。
圓桌上放着家裏常吃的幾樣早點，油條，粥，鹹鴨蛋和一些小菜；家裏人等父親動筷後也開始吃起來。吃完飯後，大哥要去上班，大嫂在家和母親一起做家務帶孩子。徐婉和徐姝出了門，一起慢慢朝鎮上的中學門口走去。
姐妹倆上的中學離徐婉家并不遠，名叫致立中學，由當地士紳留學英國威爾斯大學的梁義所創辦，是松鎮上唯一的中學。學校設有國文，外國語，歷史，地理，數學，物理化學，法制經濟，圖畫，手工，樂歌等十來門課程；每學期學費也不便宜，需要100元法幣左右。徐婉因為入學考試時考了第一名，所以校長特批第一年減免了一半的學費。後續3年徐婉每年都是綜合科目考試前3名，也拿了一些獎勵補貼學費，如今已經念到了四年級。小妹徐姝今年念一年級。
兩人在學校往各自的班級教室走去。徐婉今天上午的課程主要是國文，地理和數學；下午是法制經濟，樂歌和手工。徐婉認真上着課，她對數學，物理化學等理科類課程興趣濃厚，常常課後向老師請教。老師們也很喜歡這個勤奮的學生，常常将自己的書和筆記借給徐婉參閱。
上午下課後，教物理化學的陳老師把徐婉叫住，把自己明天要講課的講義內容給徐婉，讓她分發給各位同學。
陳老師名叫陳一誠，今年28歲，畢業于日本早稻田大學，是校長梁義的表弟。陳一誠在日本與日本醫生藤井的女兒信子結為夫婦。藤井醫生在松鎮上開了一家西醫診所，醫術不錯，在松鎮經商的日本人都喜歡找他看病。信子在東京女醫學校畢業後，随丈夫一起來到中國在父親的診所幫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