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033
“曲棋,謝謝你。”
把在梧桐園拍的照片給紀梧發過去以後,曲棋收到這樣一條語音。
收到消息的那一刻,曲棋是驚訝的——這是紀梧第一次給他發語音。
雖然原本就不抱什麽期待,可在聽到語音內容的時候,曲棋還是有些失落。
紀梧總是這樣,表示感謝的時候如此真心,可也因為她的過度真誠,讓人覺得太有距離感。
一如剛認識那段時間,她在自己面前的幾次道歉。
也不對,曲棋想,道歉時候的紀梧,讓他覺得像是自己犯了錯,那時候的紀梧太過脆弱,看上去又十分委屈可憐,讓人很難不去注意她。
起初,曲棋覺得紀梧這人有問題。
但她那時候的反應是在她還沒開始思考的情況下做出的本能反應,即便有問題也不應該是紀梧本身的問題。何況當紀梧反應過來的時候,她自己也知道那很奇怪。
曲棋于是開始好奇。那時他對于紀梧的判斷,是認為紀梧有某種心理疾病。
在他的認知裏,心理上有問題的人通常或多或少會有一點危險性。出于對曲米安全的考慮,他選擇主動接近紀梧。
或許這不算十分道德,也很是不懷好意,但曲棋不認為這是錯的。
人活一世,要考慮的東西太多了,要考慮的人也是,于是一些人主觀傾向把這些事情分出優先級。
在那時候,在紀梧和曲米之間,曲棋的優先級毫無疑問是曲米。
所以他開始經常前往那個他以前不曾去過的小區,打着各種他所能想到的稱得上順理成章的理由,成功地和紀梧有了更多接觸。
然後他大概能确定紀梧沒有危險。
可這時候,張朝來了。
曲棋又開始擔心,因為紀梧沒有危險,可她身邊的人有危險。
創業初期其實很忙,曲棋的時間安排十分緊張,可他放不下這個小區裏面的人。
是的,他并非只放不下曲米,他還擔心紀梧。
張朝剛出現時,曲米與他毫無關聯,嚴格來說并沒什麽危險。真正有危險的,是紀梧。
曲棋非常清楚張朝看着紀梧時候的眼神是怎樣的,那是一種極為強烈的侵占欲,是對于非常想要擁有的東西不能放手的強烈渴望。
不僅如此,他還十分明白張朝看到自己出現在紀梧身邊時又是怎樣一種想法——排斥,想要競争,又帶着一點因為擔憂而産生的恐懼。
因為他也是一樣的。
這是他在看到張朝以後産生的想法,在他聽到紀梧肯定了張朝“前男友”身份以後初現端倪,最後被曲米一句話點醒。
曲棋終于意識到,自己的确奇怪。他掙紮過,想要讓自己趁着現在時間還早趕快脫身,可在看到紀梧那個笑容以後,曲棋覺得自己逃不開。
盡管在後來他已經确定紀梧笑容中的絲微愛意不是因為自己。
可他想,那笑容,總有一點是因為自己。
因為他,紀梧露出了一個他從未看到過的笑容,這讓曲棋很開心。
那天下午他去接紀梧回家,聽到了一些她和張朝的對話。
曲棋心裏百味交雜。
紀梧說那些話的時候嗓音是平淡的,情緒上也一直沒有大波動。
這讓人感覺從她口中說出來的那些事情似乎都沒有什麽大不了的。
可是返程路上,曲棋耳邊一直沒有平靜過。
紀梧對張朝說的那些話一遍一遍地回蕩在他耳邊。
他多次用餘光去瞟紀梧,卻沒有發現一點紀梧的不對勁——紀梧的表情還是和他們剛認識的時候一樣。
曲棋分辨不出來她此刻的想法,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問。于是他把紀梧安全送到小區以後就急忙開車走了。
他擔心他說出來什麽不能說的話。
回去以後,他久久無法平靜,因為他不知道紀梧現在狀态和情緒怎麽樣。
他只能去問曲米。
從曲米口中得到紀梧很好的結論,曲棋總算能平靜一些,卻在第二天接到曲米電話後再一次忐忑起來。
曲米說,紀梧決定把過去的經歷告訴她。
曲棋接電話的手都開始輕顫。
從昨天傍晚他淺淺窺探到的一角來看,紀梧的過去絕對比他們所能想到的,要更加讓人無法想象。
他很難不擔心,要說出那些,紀梧需要付出多大的努力,又會對她造成怎樣的二次傷害。
可他也知道,能決定說出那些,很大可能就是紀梧已經覺得那些事情對她來說不算什麽了,說出來也未免不是一種走出來的嘗試。
曲棋不能阻止她。
他只能告訴曲米:“聽吧,聽的時候別大呼小叫的就行。”
然後他又突然想到,假如他也能知道那些經歷,以後再面對紀梧的時候,是不是就可以體貼一點,能夠在大多數時候避免讓紀梧有感覺不舒服的經歷。
并且,那是他能夠多了解紀梧一些事情的途徑,他有些動心。
于是他對曲米說,如果可以的話,希望她能夠把事情也告訴自己。
曲米是很聰明的,也十分了解他,一下子就聽出來他的話外音。然後她很隐晦地問曲棋是不是對紀梧起了心思。
曲棋不知道要怎麽告訴她,他害怕曲米為難,只能說自己需要再想想。
但他知道,已經沒什麽需要想的了。
——就是那樣。他就是喜歡上紀梧了。
等待的時間總是過得很慢,再加上讓人煩躁無比的工作,曲棋每天都頭疼得不行。
終于到了周五,他也沒敢主動去問曲米,而是一個人留在公司加班——即便再不喜歡,手上的工作也能占住他的腦子,讓他不再胡思亂想。
十點鐘以後,手機上還是沒有一丁點曲米發過來的消息,曲棋有些等不下去了。
工作一點也沒辦法做,幹什麽事情都覺得多餘,他一門心思等着曲米給他消息。
三個小時後,手機響了一聲,屏幕亮起來,曲米的名字出現在正中央。
曲棋屏住呼吸,打開,然後心情一瞬間變得平靜。
【哥,就這樣吧,到此為止,別打擾她。】
這條消息像是一道判決令,讓曲棋什麽都沒辦法再去想。
大腦一片空白,曲棋也不知道自己都在這段時間裏做了什麽,等到回過神後,他給曲米回複了一條消息。
【好。】
手機倒扣下去,曲棋把視線放回桌上的文件,想要讓自己再度投入到工作中去,以期能暫時忘掉剛才的事情。
目光掃了一圈,沒顧上專注看文件,他先瞥見自己不久前放在桌子上裝滿了熱水等着放涼的杯子不知何時已經空了。
口腔中的不适後知後覺傳過來,曲棋又去接了一杯涼水,喝下去想要緩解一下。
然後,他拿起手機,給曲米又發了一條消息。
【別難過。】
她們肯定不會是剛剛才結束對話,可曲米直到現在才給自己發消息,曲棋知道,那一定是她深思熟慮之後做出的決定。
應該也很困難。
畢竟要放棄自己。
由此,曲棋不禁又想到,紀梧的過去到底該有多麽痛苦,才能讓曲米也不支持自己。
他在無邊深夜中嘆了口氣,也不知道是對誰,低聲說:“別難過。”
之後的兩天,他像是住在公司了一樣,瘋狂工作,吃住都在這裏。
賀禹堯看着周末了公司還是不斷往上升的電費,感覺不對勁,就在經過的時候跑過來看了一眼,然後發現一臉憔悴的曲棋。
“怎麽了?”他知道曲棋這樣是心裏真的有事,顧不上調侃,拉了把椅子就坐到他旁邊,憑着感覺問:“受情傷了?”
“我都沒談過戀愛,你胡扯什麽。”曲棋瞥了他一眼,不想承認。
“也不是非得談了戀愛才會受情傷啊。”賀禹堯頓了頓,對曲棋說:“我之前不也沒談戀愛麽,有些時間還不是像快死了一樣,比你還慘。”
這事情說起來傷心,曲棋拍了拍他的肩膀。
“是曲米她室友?”賀禹堯把他手拍開,問。
曲棋沒有否認,也沒有承認,只是問:“怎麽會想到她?”
“桑祁硯過來那次,大家一起去吃飯,你不是可積極地給人煲湯嗎?”賀禹堯說:“這之外也沒見你對誰上心了,就随便猜了一下。”
“嗯。”曲棋不走心地誇他道:“觀察力挺不錯的。”然後他語氣似乎有些遺憾地道:“怎麽你和曲米都能看出來,她還當我什麽都不圖,一個勁兒地道謝。”
“真是她啊?”賀禹堯表情嚴肅起來,“你說你,怎麽就和我一樣了呢?”
曲棋沒聽明白,正要問什麽意思,就聽見賀禹堯說:“情路漫長。”
“我看人不準,但是那姑娘看上去就不像是會在意感情的人。”賀禹堯問他:“你是真喜歡嗎?”
曲棋反問:“你覺得呢?”
賀禹堯沒話說了。他沒見過曲棋這樣,曲棋也不是會亂說大話的人。他能這麽告訴自己,那就是真認準了自己心裏的想法。
“跟你說,”賀禹堯不知道怎麽勸他,只能把自己的經歷告訴給他做參考,“不給錢不給東西,別說喜歡。”
他嘴角不自覺帶上滿足的笑,一邊回憶一邊輕聲慢慢道:“你要是想追,就讓人看到誠意,把自己所有能拿的出手的都送到她眼前,拿不出來的也不要誇海口給她畫餅。真誠一點,比什麽都好。”
“是這樣嗎?”曲棋不太确信地問。
“你試試。”賀禹堯說:“至少比整天吹牛普信自大要有可能。”
“我能試嗎?”曲棋又問。
賀禹堯給不出這個問題的答案,他只能說:“看你自己呢,你想怎麽做,你想和她發展成為哪一種關系,都看你自己。”
“看我嗎?”
“是,看你。”賀禹堯搖了搖頭,“其他所有人都給不了你答案。”
“但是曲棋,你可以去試試,萬一就有機會呢。”他笑着說:“我以前也以為我沒有可能,可是桑祁硯她還是接受我了。”
“因為她很好,所以我才能有這樣的幸運。”賀禹堯說:“那姑娘是叫紀梧對吧?她看上去也是很好的人……”
看出曲棋心中傾向,他狀似不經意地勸道:“你去試試呢。”
“你讓我想想。”曲棋緩慢重複,“我得想好了才行。”
賀禹堯只是有一段戀愛經歷,可他終歸沒有曲米那麽了解紀梧,曲棋沒辦法在聽完他這一段話以後就莽撞地去嘗試。
之後他也找了機會,問曲米:是真的不行嗎?
曲米告訴他最好不要,說那樣會讓紀梧很難辦。
她勸曲棋趁着現在為時尚早趕緊放下。
曲棋蠢蠢欲動的心只得平息下來,并且試着放下。可這事情哪有那麽容易,時間過去越久,心裏的感覺就越強烈。
直到兩個月後的一天,曲米很慌張地給他打電話,說紀梧給她發了一條消息,她看着不太好,讓曲棋和她一起去找人。
她說她擔心是張朝又找了過來,然後零零碎碎地告訴了曲棋一些張朝中學時曾經做過的事,最後說:“我怕他還是不願意放過紀梧。”
曲棋聽得觸目驚心,他想過紀梧會遭遇很不好的事情,卻沒想到竟然會是那樣。
恐懼感油然而生,曲棋最後在電話裏對曲米說:“我現在過去接你,我們去找她。”
賀禹堯和桑祁硯那時候剛巧也在,秉着“人多勢衆”的想法,他們也一起去了。
快到那家酒店的時候,曲米指着前方路邊兩個正在糾纏的人影,說:“那個好像是紀梧!”
曲棋往那邊看了一眼,就看到了讓他差點原地去世的一幕——一輛車直直朝着紀梧兩人撞了過去。
全身力氣陡然散盡一般,曲棋完全憑借着身體記憶駕駛車子,同時抓緊時間調節自己的狀态。
很快,曲米慌亂的一聲大喊将曲棋從那種抽離的狀态拽了回來。
所幸,紀梧被另外一個人推開了。
迅速将車停好後,他打開車門就跑了過去,然後遵循本能将紀梧抱在了懷裏。
心髒随之落回原處,曲棋卻無法安靜,在那一刻,他突然想通了。
為什麽不去試一試呢?
他希望自己可以陪在紀梧身邊。
既然這樣,他為什麽不試着用賀禹堯說的那種方法試一試?
賀禹堯也暗戀了十幾年,他當初面臨的情況,比自己還要絕望,可他也沒放棄不是嗎?
曲棋想,至少自己現在有一個人能提供經驗,他也不是完全沒有可能。
而且,紀梧是一個很好的人。
他想試試了。
但是他知道自己不能那麽冒進,尤其不合适在這時候提這種事情。
于是他仍舊克制,封閉,假裝自己并沒有那種心思。
他在桑祁硯和賀禹堯的幫助下,得以能夠陪着紀梧一起來到醫院,見到了紀梧的家人。
他隐隐察覺到,這又是另外一個會讓紀梧難過的故事,甚至比張朝那件事情還要讓紀梧在意。
可是他不能去聽,也不能想要窺探,那樣太沒分寸,也太不尊重人。
所以等到離開,曲棋都不知道紀梧和她家人之間的一切。
直到在停車場看到紀梧的姐姐和一個青年的交流,他才多少有了些眉目。
但他那時候更關心紀梧的情況,便來不及深思,直到他看見紀梧整個人都沒有表現出異樣才有閑心去思考自己看到的那些事情。
自然是沒有結果的。
曲棋知道的太少了。
第二天,曲米陪着紀梧,再由曲棋開車,三個人一起去了另外一家醫院,讓紀梧去做檢查——這是他們昨天晚上就約定好的。
白天做檢查的人不少,他們去的時間又晚,一直到下午将近兩點的時候才做完全部檢查。
把她們兩個送回去,曲棋接到了一個電話。
對方直接道明來意:“我是李梓晟,紀梧姐姐,我想見你一面。”
曲棋立刻感到不妙,但是他不能拒絕。頓了頓,他答應下來,“好。”
“我下午六點到高鐵站,我們在那裏見面。”李梓晟說:“在此之前,為了節省時間,我會告訴你一些事情。”
接下來,曲棋從她口中得知,紀梧改名字的前後始末,以及紀梧和他們鬧僵的這幾年。
最後,曲棋心情沉重地問她:“紀梧知道你要見我嗎?”
“不知道。”李梓晟說:“今天發生在我們兩個之間的事情,只有我們知道。只要你不洩露,別人不會聽到任何一句話。”
“為什麽是我?”曲棋又問。
“見到了再說吧。”李梓晟說:“六點,別忘了。”
下午五點多,曲棋忐忑地開車前往高鐵站,直覺告訴他這一趟不會發生什麽好事,但他還是認真回憶着自己已經做好的計劃。
見到人以後,他從最開始就想要給李梓晟留下好印象,很主動地示好。
可是李梓晟沒給他那樣的機會。她時間趕得着急,讓曲棋沒有發展空間。
他們的對話省去了許多彎繞,是最簡單最易懂的對話。
——李梓晟很直白地問他是不是喜歡紀梧。
面對有着紀梧姐姐身份的人,曲棋撒不了謊。盡管他感到不舒服,但還是認真并且真誠地回答。
然後李梓晟開始警告他,她用一大堆很有道理的話來警告曲棋,讓他不要對紀梧表露出自己的心意。
李梓晟說出來的一切都非常有道理,可曲棋也有底氣去辯駁。
直到她說:“別讓她再一次變得一無所有。”
曲棋沒力氣反駁了。他被李梓晟這一句話徹底打敗,即便他心中再堅定,也無法對着這一句話說出任何的辯解。
之後不管李梓晟說什麽,曲棋都很難集中注意力去聽。
他在後悔,為什麽不早一點告訴紀梧自己的心意,這樣他就不需要面對現在的事。
可他又慶幸,慶幸自己直到現在也還什麽都沒說,不至于害怕真的有李梓晟口中的那一天出現。
曲棋找不到地方排解自己的心情,他想要一個安靜的、封閉的環境,所以他希望李梓晟能夠快點離開。
可李梓晟沒有,并且告知給他一個能夠讓他稍感寬慰的消息——張朝變成了植物人。
曲棋心情募地平靜許多,甚至還有一絲明顯的高興,然後又被李梓晟的一句“抱歉”徹底打亂。
他想去找紀梧,可他現在不能見紀梧,于是他把曲米叫下來——她從小就很會開解人。
曲米十分善解人意地沒有問他任何問題,而是陪他坐着,然後試圖逗他笑。
那模樣很是努力,也非常耐心,曲棋心中難過卻并未有所消減,但這時候已經很晚了。
他假裝沒事,讓曲米回去。
曲米很輕易就看出他的僞裝,但她很體貼地沒有戳穿,只是告訴他:“別難過。”
那天晚上,曲米給他發了很多條能夠占滿整個手機屏幕的消息——她從各種角度分析,一再向曲棋證明——和紀梧做朋友是這世上最好的事情。
曲棋終于被她逗笑,讓她別折騰了早點睡覺,然後鄭重且欣慰地和她道謝,又說自己知道了,也想通了,讓她不用再擔心了。
說是這麽說,真執行起來自然不是這麽回事兒。
曲棋好像只能在紀梧面前僞裝得很好,但其他人都能看出來他不對勁。
賀禹堯就是其中一個。
于是他再一次來找曲棋,問他怎麽回事。
曲棋告訴他自己不準備追了。
賀禹堯沉默了一會兒,然後說:“桑祁硯不是愛給自己找麻煩的人,可是那天晚上,她主動開口,讓我們所有人都能有機會跟着紀梧一起去醫院,你知道是為什麽嗎?”
他說的是張朝出車禍那天晚上。
曲棋思考片刻,沒得到答案,就問:“為什麽?”
“因為紀梧。”賀禹堯說:“桑祁硯後來跟我說過,那時候的紀梧看上去,太孤單了,可她還是要把我們都推開……那或許是因為紀梧一直都是這麽做的,她習慣了那樣做……可桑祁硯在那一刻很難過,所以她想要陪紀梧一起過去。”
“曲棋,你想想那天的事情。在桑祁硯開口以後,紀梧沒有拒絕不是嗎?”賀禹堯頓了頓,輕聲說:“紀梧那樣的性格,如果你不去主動靠近,她永遠都看不到你,她甚至永遠都不會察覺到你的心意。她只會推開你。”
“換成別人不也是一樣嗎?”曲棋忽然笑了一下,說:“她看不到我,也看不到別人。”
“紀梧和桑祁硯不一樣,你追求桑祁硯用的辦法,不适合我。”曲棋嘆了口氣,說:“你愛桑祁硯,可以做盡所有的事情讓她看到、感受到你的愛;我不一樣,我如果愛紀梧,那就永遠不能靠近她。”
“你也說了她只會推開我,如果我讓她知道了我的心意,你覺得她會怎麽推開我?”曲棋啞聲說:“她很可能會離開,然後一直都是一個人,那時候你讓我怎麽辦呢?”
“我不能這麽逼她。再說了,現在的情況不是也不錯麽。”曲棋笑了笑,說:“我能一直陪着她,這樣不好嗎?”
“你家裏那邊怎麽辦?”
“我爸媽不太管我感情上的事情,沒事。”
“好吧,你想好了就行。”賀禹堯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說:“不管怎麽樣,我都支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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肩膀被人重重拍了一下,曲棋扭頭,無語地瞪着身後的賀禹堯問:“你要做什麽?”
“伴郎要上場了!”賀禹堯反瞪回去,“你再墨跡一會兒人兩個婚都結完了!”
曲棋停下自己拍照的動作,把最後一張照片發送出去,手機塞回兜裏,對着賀禹堯擺了擺手,說:“走吧,上場了。”
這天是他們一位大學同學的婚禮,兩人受邀,均在伴郎之列。
看着他們那個同學和愛人走完所有流程,幸福地吻在一起,兩人眼中同時流露出一絲羨慕,并且做了伴郎伴娘團裏面鼓掌最激動最賣力的兩個人。
吃飯的時候,曲棋問:“确定了?真的不和桑祁硯結婚了嗎?”
“她不願意,我們約定好了,談一輩子戀愛。”賀禹堯笑着感慨道:“你呢?真的不試着追一追紀梧嗎?”
“不了,現在這樣挺好的。”曲棋也笑了笑,然後問:“下周你和桑祁硯有時間嗎?要不要一起去看海?”
“哪天啊?”
“六月一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