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驚蟄
驚蟄
21層的情況和他們在機器狗視角裏看到的一模一樣。
辛戚從辦公桌邊上路過，她甚至能看到桌面上吃了一半的早飯。
她彎腰将蜷縮在一起的機器狗撿了起來放回帆布包裏。
小奶狗汪汪叫嚷着，迫不及待地從包裏跳了出來。
22層太過壓抑，小奶狗也很萎靡，好不容易到了一個還算敞亮的地方，它撒歡兒似的一溜煙跑沒影了。
袁萍不知道從哪裏拎了一包薯片出來，她看了看包裝上的日期，還在有效期內，也沒管原主人介不介意，拆開包裝吧嗒吧嗒吃了起來。
她一邊晃悠一邊翻着桌上的文件說：“這人字都寫了一半就停了，也不知道遇到了什麽事。”
于烨恢複了往常的狀态，他冷靜地觀察起每一張桌面，突然按下了電腦的開機鍵。
按理說應該正常開啓的電腦卻一點動靜都沒有，明明每一根電源線都鏈接地好好的。
辛戚打開了每一間獨立辦公室的門，也沒有察覺任何異常。
在四人滿腹疑窦之際，消防門咔噠一聲關閉。
辛戚神經瞬間緊繃，這意味着游戲即将開始。
果不其然，降霜的通知在下一秒準時到達。
【21層逃生關卡開啓。】
四人圍聚在一起，等待着房間的變化。
然而等待了一分鐘左右的時間，房間卻沒有任何變化。
袁萍有些按捺不住了，她戳着智腦問道：“降霜，不是關卡開始了嗎？怎麽沒有動靜。”
降霜沒有任何回應。
這回連辛戚都忍不住皺緊了眉。
回答袁萍的是一個從未聽過的機械女聲，聲音很突兀地出現在了他們的耳麥裏。
【歡迎各位25層玩家，21層的關卡将由我接管。】
于烨問：“你是誰？”
【你們可以稱呼我為驚蟄，我是利羅碼公司研發的新型人工智能。】
新的人工智能……？
辛戚點亮智腦的手指一頓，擡眼與三人對視。
利羅碼是他們公司的名字，他們公司是一家全領域的超級企業，幾乎人們生活中使用的每個設備背後都有利羅碼的身影。
“降霜呢？”辛戚的目光微冷。
驚蟄溫和的聲音在她的耳朵裏格外刺耳：【AI降霜不被授權參與本關卡，游戲全程将被屏蔽，請您諒解。】
辛戚抿唇。
然而驚蟄接下來的話卻打斷了她對降霜的擔憂。
【請四位玩家分別前往四間辦公室，游戲将在十分鐘後正式開始。】驚蟄用着最溫柔的語調宣布着殘忍的規定，【未執行該指令的玩家将被原地處決。】
【請注意，玩家不可同時進入同一間辦公室。】
話音剛落，四人的智腦上便跳轉出倒計時。
辛戚很好奇驚蟄口中的“原地處決”是怎麽回事，但她還沒蠢到拿自己和隊友的性命做實驗。
她垂手說：“既然如此，我們便一人挑一間辦公室進去好了。”
其他三人也是這個意思。
辦公室的門上原本的電子标識牌不再顯示“經理辦公室”一類的字符，跳轉成大寫的數字“壹貳叁肆”。
袁萍在門口徘徊了一會兒，嘟囔着三是自己的幸運數學，先一步推開了三號辦公室的門。
桃子和于烨選擇了相鄰的一號和二號辦公室。
最後的辛戚只剩下四號的選項，雖然她對于早選晚選都沒有什麽意見。
四號辦公室應該是個小領導的房間，房間面積不大，陳設也比較簡陋。
書架上擺放着幾本厚實的書，仔細看已經積了一層灰。
辛戚站在房間中央，警惕着房間的變化。
她不清楚驚蟄将他們分開的原因是什麽，也許是為了逐個擊破。
必須更加小心才行。
【請玩家坐到位置上，若拒絕執行将原地處決。】
驚蟄真的很兇殘，句句不離處決。
辛戚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按照驚蟄的要求做到了工位上。
寬敞的老板椅坐上去便陷在了裏面，她尋思着這小領導平時還挺會享受。
在她感慨之時，面前的電腦屏幕閃爍了一下，于烨之前無論怎麽按都沒有反應的電腦開機了。
辛戚一愣，她沒有碰到任何開關。
電腦屏幕上跳出了一個黑白畫面，有些像以前廉價的監控攝像。
畫面上是一個人的身影，他正在吃着飯，而他的身邊坐着一名彪形大漢，正目光炯炯地盯着他。
男人似乎很不滿，放下了手中的面包回身說：[你能不能別看着我，我都吃不下了。]
彪形大漢一臉嚴肅：[抱歉，我必須這麽做。]
男人很崩潰：[我真的不想殺人！我又不是殺人魔！]
……
辛戚呆呆地看着畫面上的男人，這人正是在“俄羅斯方塊”關卡中推人的那個男人。
他被彪形大漢提走了，所以辛戚也就沒有找他算賬。
別看彪形大漢對他這麽兇，實際上是救了他一命。
辛戚記得他叫浩子。
驚蟄适時地說：【請在一分鐘內做出判斷，按下“1”號數字鍵該玩家死亡；按下“2”號數字鍵該玩家存活。】
屏幕前的鍵盤熄滅了原本的亮光，只留下1、2兩個數字鍵亮起。
辛戚猛地站了起來，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下意識地吼道：“什麽？！”
她以為這一關會威脅自己的生命，沒想到是讓她決定別人的性命。
驚蟄說：【您已經聽清楚了我的內容，我想您應該不會介意按下“1”號數字鍵，畢竟他殺死了一個無辜的女孩兒不是嗎？】
辛戚難以置信。
這個AI在引導自己殺人嗎？
她這麽想了也這麽問了。
驚蟄溫和的聲音聽來何等諷刺。
她冷靜地說：【您也不必感到愧疚，畢竟您殺死了很多人不是嗎？您也曾經動過想要殺死他的念頭對吧？】
驚蟄的問話字字誅心。
辛戚垂眸。
不得不承認驚蟄準确地抓住了她的內心，她的确動過心思想要殺死浩子替白靜報仇。
驚蟄的聲音猶如惡魔低語，一點點地引誘她走向地獄：【所以，我将給您機會，殺死他只需要動動手指。】
辛戚沉默着。
她的手指慢慢挪動到數字鍵上，眼神晦暗不明。
【倒計時10秒，請您盡快做出決定。】
驚蟄的機械音中竟然暗存愉悅，仿佛她已經認定辛戚一定會按下“1”號數字鍵。
辛戚閉着眼睛思考了幾秒，果斷按下了“2”號數字鍵。
她冷笑道：“不好意思，我這人比較叛逆。”
驚蟄試圖用言語攻擊喚起她心底的殺心，但辛戚從來都不是一個循規蹈矩的人，她不喜歡被人威脅。
盡管她恨透了浩子，但她更看不慣對她指手畫腳的AI。
驚蟄似乎一點也不意外，她很快對辛戚的選擇做出了答複。
【已确認4號辦公室的選擇，正在确認其他辦公室的選擇……】
【确認完畢，一至四號皆選擇完畢，現公布結果。】
【結果為：兩票“1”號，一票“2”號，一票棄權。】
【叮——答案不一致，“1”號大于“2”號，玩家浩子死亡，玩家将接受懲罰。】
黑白畫面上，原本正在和彪形大漢拌嘴的浩子突然眼神呆滞了起來。
下一秒，他的腦袋在鏡頭面前爆炸，散落的腦漿飛濺到彪形大漢的臉上。
大漢愣在了原地，似乎不能接受前一秒還活蹦亂跳的人這一秒腦袋爆炸。
周圍的人後知後覺，驚恐地尖叫起來。
然而辛戚的注意力壓根兒不在畫面上，她聽到了驚蟄的後半句話——
懲罰！
什麽玩意兒！又是哪裏蹦出來的規則！
辛戚攥緊了拳頭，狠狠地砸在了桌面上，力道之大桌面都出現了一條裂縫。
她的後槽牙都快咬碎了：“你沒有說明規則！”
如果當時驚蟄說清楚所有規則，要求他們4人所選答案一致，她絕不會選擇“2”號數字鍵。
驚蟄不急不緩地說：【您并未詢問我。】
她仿佛看穿了辛戚的內心：【況且，就算您選擇了“1”號也不會有任何改變，畢竟有一位玩家選擇了棄權。】
該死。
被這破AI擺了一道。
她公布了部分規則，誤導辛戚以為那就是全部內容，可實際上隐藏的條件才是最致命的。
辛戚踢了一腳主機，彎下腰想要将主機的電源切斷。
哪怕是再智能的AI，沒了電源也無法繼續運行。
【我勸您不要這樣做。】驚蟄洞悉了她的所有行為，【您會被原地處決，這筆交易并不劃算。】
她耐心地勸導辛戚：【更何況懲罰已經結束，您還有三次機會。】
懲罰結束了？
辛戚頓在原地，她捏了捏拳頭，并未感覺有任何不适。
“懲罰內容是什麽？”她問道。
【此內容不在告知範圍以內。】驚蟄拒絕回答。
辛戚恨得牙癢癢：“有什麽是你可以回答的。”
【這需要您自己發掘。】驚蟄說道。
辛戚不爽地啧了一聲，可別讓她逮到機會，否則她第一個砸了這個該死的AI的主機。
電腦上的畫面再次閃爍，屏幕黑了一瞬後跳轉出新的監控畫面。
這一次鏡頭對準的不再是一個人，而是足足一層樓的人。
辛戚不認識畫面那頭的人，她看着鏡頭裏那些人簇擁在一起，彼此分享僅存的小被子和為數不多的食物，看上去格外凄慘。
驚蟄殘酷的聲音再度響起。
【請在一分鐘內做出判斷，按下“1”號數字鍵16層玩家死亡；按下“2”號數字鍵16層玩家存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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