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烤箱
烤箱
技術部的幾名頂梁柱，頂着四個人的凝視，經過了長達3小時的頭腦風暴，終于摸索出了一條有規律的管道設計。
帶着金絲眼鏡的男人頂着差點薅禿了的頭頂，興沖沖地展開地圖碎片。
“這種型號的加熱管是我們公司早期的産品，一般會用在家用電器上。”他用手指戳着碎片，“你們都用過我們公司的烤箱吧？”
桃子點頭：“嗯，員工購買有內部優惠，很劃算的。”
眼鏡打了一個響指：“你們有沒有覺得這個房間很像一個被放大的烤箱？”
他的語氣裏甚至帶了興奮，就像是解出了一道困難的數學題一樣。
辛戚蹙眉，手指輕輕一捏，整個畫面縮小。
23層不全所以看不出，但是24、25層的房間布局和23層很像。
從外面看是一個長方形的物體，和烤箱的模樣一模一樣。
“單從23的部分屋頂來看，和烤箱的排布一模一樣，那些加熱管被等比例放大然後塞進了天花板裏。”
辛戚放大了畫面，經眼鏡這麽一說，整個23層屋頂的排布真的有幾分像烤箱。
“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為，它也像烤箱一樣可以調節溫度，并且存在開關？”
眼鏡很肯定地點頭：“沒錯，如果它的設置就像烤箱一樣，那一定是有開關的。”
“那開關的位置會在哪裏呢？”袁萍問，“烤箱的開關一般都在正前方吧，有的也會設置在頂面上。”
她一邊說一邊比劃着。
桃子想了想，撫掌喊道：“我用過這一款！我記得很清楚，是我剛入職的時候公司搞得內購，我買的第一個烤箱。”
她興奮地站了起來：“我記得哪一款的樣式很特殊，溫控和開關是在正前方偏上的位置，我那時候還覺得不好用呢。”
“那我們是不是同理可以推出，這個房間的溫控開關在正前方偏上的位置？”于烨總結。
“只要将開關關閉，我們就能通關了。”袁萍長舒一口氣，對下一關的通關信心滿滿。
辛戚看着他們興奮的樣子，不客氣地潑了一盆冷水：“按照烤箱的構造，上下都存在加熱管，要怎麽判斷前後左右面？”
“醋酸只有50ml，只能打開半平米的大小，容不得我們試錯。”
興奮的聲音一滞，他們也想到了辛戚的這個問題。
幾人将目光投向了金絲眼鏡。
他支支吾吾地推了推鏡片，幾乎要把腦袋埋進全息投影。
“這個……這個……”
袁萍大大咧咧地說：“這不是很明顯嘛，你看那些窗戶是不是很像烤箱的拉門？很明顯那邊是正前方，開關肯定就在那上面。”
辛戚搖頭：“那邊是落地窗，裏面只有一層鋼板而已，怎麽可能有開關在。”
袁萍表情一僵。
辛戚說的在理，在鋼板落下之前外面是什麽景象他們都是知道的，只是普通的落地窗而已。
“既然這樣，這棟大樓幾乎四面全是落地窗，這四面根本沒可能藏着開關。”于烨說。
辛戚也陷入了為難。
她想不通，但她覺得他們幾人的推理并沒有錯。
一時間讨論陷入了僵局。
“降霜，通道什麽時候解鎖？”辛戚點開智腦問道。
【23層有玩家正在通關，預計還有十個小時。】降霜回道。
辛戚一愣。
她曾經在23層待足了十個小時，對于這個時間她并沒有意外。
她意外的是竟然有人前往了23層。
從25層下來到現在已經過了整整八小時，就算是一開始正在通關的原23層玩家也不可能還剩十小時，唯一的可能性只有有其他的玩家進入了23層。
按照一層層的關卡順序來說，24層玩家全軍覆沒，他們不可能進入23層；那麽進入23層的玩家只可能是22層的人。
那麽就意味着22層已經被順利通關了。
看來除了他們，別人也在努力通關。
“降霜，将這則消息通告在場的25層玩家。”辛戚說。
【好的。】
降霜沉默了幾秒後說：【已經按照你的要求将消息通告給玩家。】
收到消息的其他玩家明顯一愣，随後讨論聲從樓層的各個角落裏響起。
于烨等人也收到了消息。
金絲眼鏡聽到消息後眸光閃爍，知道下一關是什麽的他們很快就能反應過來23層的通關概率。
金絲眼鏡猶豫片刻，詢問降霜：“通往25層的通道什麽時候能打開？”
【随時。】
周圍幾人聽到他的問話皆是一頓，紛紛轉頭朝他看過來。
金絲眼鏡抿唇接受着幾人的視線洗禮：“23層太折磨人了，我不想冒險，希望你們能理解。”
幾人皆是沉默，袁萍張了張嘴想說什麽，但最後還是把話吞進了肚子裏。
任何人的選擇都沒有對錯，辛戚很坦然地接受所有人的選擇。
“當然，這是你的選擇。”辛戚說，“只是希望你們在離開之前能盡力幫我們找到通關的辦法。”
金絲眼鏡一愣，他以為自己說這話的時候會收到他們的譴責，可他們只是很平淡地看着自己。
桃子看出了他的震驚，溫和地笑了笑：“命都是自己的，惜命沒有什麽錯，但總要有人繼續先前走的嘛。”
她安撫地拍了拍眼鏡的肩膀：“別有心理負擔，你可以在25層替我們祈禱。”
說完她調皮地眨了眨眼。
一旦眼鏡去了25層，根據游戲規定，他們便很難再有見面的機會了。
他眼底濕潤，摘下鏡片擦了擦眼睛，重重地點了點頭。
“我在25層等你們的好消息。”
*
得到降霜的通知後，即便剩下的玩家不知道下一關的內容是什麽，單從時間上來看也能知道有多折磨人。
他們經歷了25層的惡戰和24層的內讧之後都有些接受不能，不少人選擇了退回25層，另想辦法。
浩子本來不想離開，他想證明給所有人看自己的做法沒有錯，他也是有能力通關的。
他的豪情壯志剛剛發表了一個開頭，便被邊上的大哥以拎小雞的方式提了起來，不留情面地把他扔進了回25層的隊伍中。
于烨清點了一下願意留下來的人，大約還有二十幾人。
等所有人決定好後，降霜打開了通往25層的通道。
金絲眼鏡将他整理好的結論傳到了辛戚幾人的智腦裏。
他推了推眼鏡說：“我們推算了最大的可能性，希望能給你們幫助。”
末了，他鄭重地看了一眼辛戚他們：“祝你們好運。”
二十幾名玩家目送着他們走上樓梯，一言不發。
沒有人對他們的離開提出不滿，換位思考，說不定以後的自己也會是他們中的一員。
剩下的人決定利用剩下的幾個小時好好休息，恢複體力和精神。
往常覺得格外漫長的十個小時，在這樣的緊張氛圍下竟顯得很迅速。
辛戚覺得自己還沒睡多久便被降霜叫醒。
【辛戚，23層關卡已經結束，通道即将打開。】降霜毫無波瀾的“叫醒服務”響起，把睡得并不安穩的辛戚吵醒。
小狗不停地拱着辛戚的臂彎，叼着她的衣袖興奮地擺尾。
辛戚看着它這幅樣子，原本的不安情緒一掃而空，把它抱在懷裏蹭了蹭。
她的額頭接觸到小狗柔軟的毛發，美好的觸感讓她瞬間清醒過來。
周圍的玩家也陸陸續續起身。
她簡單地收拾了一下自己的帆布包，把小狗塞進了帆布包裏。
小狗鼓在背包裏，撲騰了老半天，從包口探出了一個腦袋，拱在辛戚的手臂下哈氣。
唯一的武器球杆被她捆好背在身上，不知道後面還有沒有需要戰鬥的環節，她還是帶上比較好。
【25層的各位玩家，23層的通道已打開，通道将會在半小時後關閉。】
【前往23層的玩家請走右邊的應急樓梯。】
衆人有序地在樓梯口排好隊，辛戚不負衆望地站在了隊伍的最前面。
這次的樓道沒有什麽異味，只是有一股不同尋常的熱浪湧上來。
辛戚面色凝重。
她回想起前幾輪的時候他們也感受到了這股仿佛夏天的熱浪，但當時所有人都沒放在心上，只以為是23層的空調壞了。
現在看來，一切早有預兆。
袁萍站在第二位，她探着腦袋伸向樓道，感受到撲面而來的氣流立馬縮了回去。
“這還真是挺熱的……”
樓道裏的溫度大概将近30度，當辛戚踏入23層的時候溫度卻涼爽了很多。
23層不像24層那樣屍橫遍野看着吓人，整層樓面幹幹淨淨，辦公桌也擺放地很整齊，完全看不出有任何的問題。
就是這樣的表象讓他們大意了，以為只是普通的逃生關卡。
袁萍小聲地嘟囔：“還好還好，我可接受不了第二次心靈暴擊了。”
然而于烨看到這一幕卻面色煞白。
他幾乎是下意識地問出了一個問題：“……沒通關的那些人的屍體呢……？”
這一個問題将袁萍問住了。
她四下檢查，沒有看到任何的異樣。
辛戚掃向前幾輪自己死掉的位置，平淡地說：“既然是烤箱，那麽烤完的東西自然要拿走。”
三人面色大變，他們腦補了辛戚所說的畫面，不由自主地俯身作嘔。
這一幕把後面進來的玩家看得莫名其妙。
袁萍好不容易緩過來，擦了擦嘴角，皺着鼻子罵罵咧咧：“這也太變态了吧！這些幕後的人這麽重口味嗎？！”
于烨面色發青：“還有一種可能——”
袁萍面帶期望地看着他，希望他能說出什麽好話。
“——溫度太高，所以人的肢體都融化了。”
“嘔——你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