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章
第 37 章
晚自習剛開始,是集體看新聞聯播的時間,不過擡頭看電視的人很少,大多都在埋頭做題。
“白杉”李老師從前門探出頭,沖白杉招了招手,“出來一下。”
白杉放下筆,走出教室,“老師,有什麽事嗎?”
“你哥哥找你。”李老師帶着白杉往自己的辦公室走,“好像是有什麽急事。”
她說哥哥,白杉便知道是祁先生來找他了。但祁先生找他會是什麽事?白杉抿着唇,一顆心七上八下的,一會兒想到上周末兩人的沉默,一會兒又想現在要和祁先生保持距離,他既想跑開躲起來,又想趕緊見到祁先生,每一步的擡起落下都像在心尖漫步,是帶着疼痛的奔赴。
沒有那麽多時間給白杉胡思亂想,他站在辦公室門口,一眼就見到了日思夜想的人。
祁訣拉着他去樓梯間,開門見山,“你想回家住嗎?”
“?”白杉有些震驚地看向祁訣,先前祁先生是一定要他住校的,怎麽突然改變态度。
“如果你想回家住的話,我立刻給你辦走讀手續,反正我們家——”
“我不想。”白杉後退了一步,第一次打斷了祁訣的話。他不能回去住,在那個小家,日複一日地和祁先生共處一室,他不知道自己對祁先生的感情會發展到何種地步。
祁訣愣住了,他預想過白杉可能會拒絕,卻沒想到自己話都沒說完就收到如此直截了當的拒絕。
“反正我們家離得很近。”祁訣低聲說完了被打斷的話,他抹了把臉,聲音帶着明顯的失落,“為什麽這樣?”他想問白杉為什麽這樣對他,是他做錯了什麽了嗎?
“我想住在學校,這樣可以和同學多多相處。”
“和同學多多相處?”祁訣冷笑了一聲,走近了一步,“所以說好了要每天給我打電話,卻只打過兩次。”
少年抿唇,又要往後退,被祁訣抓住了手臂,退無可退,祁訣簡直要瘋了,從那天在祁宅花園中他便一直壓抑着自己的情感,現在終于快要爆發,他壓着嗓子,聲音嘶啞,“後退,後退,你在我面前只會後退嗎?!我欠你的嗎?我掏心掏肺對你好,你就這樣對我。你說過的話全都忘了嗎?”
“要我幫你回憶嗎?”祁訣看着少年的發旋,看着他就這樣一直低頭不發一言也不擡頭看他一眼,祁訣突然就說不出話了,他松開手,向後退了幾步,“那些話,我以後也會忘了。”他看着月光下少年的影子,“白杉,你很好。”他說,“今晚來找你,是我沖動了。”
祁訣擡腳離開。在他身後,少年踉跄了幾步,貼着牆根滑坐下去,他将臉埋在雙膝之間。後退是錯,前進也是錯,他又該怎麽辦呢?
*
微苦的氣體泵入口中,祁訣漱了口,靠在坐墊上閉着眼平靜呼吸。他的腦子裏亂糟糟的,各種聲音在嗡鳴,他盡量讓自己什麽也不想,只是專注于自己的呼吸。
十分鐘後,他的狀态好了不少,他拿起手機直接打電話給校長。通話很短,五分鐘後祁訣挂斷了電話,他允諾資助一中新建一個多功能活動大樓,只要校長幫個小忙——讓封禹退宿。
校長說這并不困難,因為已經有老師逮到封禹違法亂紀。祁訣問是哪種違法亂紀,校長支支吾吾說是和同宿舍同學交往過密。
交往過密?都被稱為違法亂紀行為了是有多親密?一個宿舍總共就四個人,究竟是和誰交往過密?祁訣手機都快捏爛了,強壓着怒火挂了電話,又吸了口藥平靜心情。
*
晚自習剛一結束,學生們往宿舍樓走,封禹便拉着祝高興進了教學樓廁所的隔間。
“別,別了。”祝高興按住封禹的手,“上次都被老師發現了。”
“還不是你叫得太大聲。怕什麽,不都被哥壓下來了。”封禹無所謂地笑了笑,他将祝高興抵在隔間門上,隔着褲子暗示性地頂撞。
……
兩人回到宿舍樓時已經熄燈了,簡單洗漱一番爬上|床,封禹和白杉的床挨在一塊,平常他躺下就睡了。不過今天不知為何卻有些睡不着。
萬籁俱靜之時,他忽然聽見白杉床上抽紙的聲音。他立刻警覺起來,半夜抽紙……他幾乎能想象到少年紅着臉舌尖微露的樣子了,光是想象他的小兄弟便已經蠢蠢欲動了。想不到白杉平時一副性冷淡的樣子,竟然也會在半夜偷偷做這種事。難道是看了他上周發去的網址開竅了?他半擡起身子,見另外兩人已經睡熟了,便打算悄悄爬去白杉床上。
他才剛爬一半,白杉便支起身子看他。不同于封禹的想象,少年的臉上挂着淚,見到他有些驚愕,“我吵到你了嗎?”他悄聲問,還帶着鼻音。
“你怎麽了?”封禹深知此刻正是自己表現的時刻,立馬蹿上了白杉的床,隔着被子要伸手摟他,卻被白杉掙開了,“你幹什麽?!”少年有些生氣,一個勁地往床邊挪,想離他遠點。
封禹連忙舉起雙手,“我不碰你了,你再往後退就掉下去了。”
白杉不動了。封禹枕在他的枕頭上看他,鼻尖是少年身上獨特的氣味,封禹講不清那是什麽味道,只覺得格外好聞,他深吸一口氣,底下的小兄弟邦邦石更,他眯着眼,大腦也飄飄然,“有什麽傷心事和哥說說。”
“沒什麽。”白杉把臉上的淚抹幹淨,他只是剛剛想到祁先生太傷心了沒忍住,但被封禹發現半夜在床上哭還是有些尴尬,特別對方現在存在感極強地躺在自己床上,白杉實在是太不自在了。
“你能回自己床上嗎?”白杉知道他和祝高興今天很晚才回來,随便洗漱就上|床了,他心裏覺得封禹有點髒,不想讓他上自己的床。
“這哪行啊?”封禹現在陶醉得很,他将手伸到身下小心地揉捏,“看到你的眼淚,我心都碎了。”
“我現在不哭了,你能走嗎?”白杉怕吵醒同宿舍的同學或是引來走廊裏的巡邏老師,只能壓着嗓子說話,“請你回到自己的床上。”
“我不。”封禹耍起賴皮,呼吸着白杉身上好聞的氣息,無賴道:“你不告訴我為什麽哭,我就不走。”
白杉抿着唇不說話,他不想和眼前這個人說自己的心事。封禹卻道:“晚自習剛開始的時候老師叫你出去,你回來時臉色就不太對勁。”他盯着白杉的眼睛,“讓我想想,不會是祁先生來找你了吧?”少年的心思實在太好猜了,封禹一猜就中。
見白杉不反駁,他便故意取笑道:“你不會有戀父情結吧。”白杉臉上的表情瞬間僵住了。
封禹本是無心之言,現在見白杉這副表情,不由想起白杉和祁訣相處時那種微妙的磁場,他的眼睛落在少年身上的睡衣上,這件睡衣顯然是成年男人的尺碼,穿在少年身上大了許多,但如果給那個祁先生穿,應該剛好。封禹忍不住咧開了嘴,他好像發現了什麽不得了的秘密。
“你喜歡祁先生,是不是?”他湊近問。
“不……”少年搖着頭往後退,但很快便抵住了欄杆退無可退。
“承認吧。”他這反應讓封禹完全确信了,“你愛上了自己的養父。”
“他不是我的養父。”白杉忍不住辯解,“祁先生從來沒有讓我叫他父親。”
“不以父子相稱又怎樣呢?你們能相愛嗎?這是亂|倫啊。”封禹裝模做樣地規勸少年,心思卻活絡起來,要不要以這個來威脅少年和他上|床呢?“祁先生還不知道吧?”他問,盯着少年慌亂的眼。
“不,沒有,沒有這回事。”白杉攥着被角,身體卻在細細地發抖。他自以為隐藏得深,卻被別人一眼看破了,那祁先生呢?祁先生也看破了嗎?不,祁先生應該還不知道,如果知道了今天也不會來學校要給他退宿。“不,他不知道。”白杉抖着嗓子喃喃自語。
這實在是太可愛了,封禹心裏快樂瘋了,表面卻裝出一副關心的模樣:“你放心,祁先生肯定不知道。如果他知道了,肯定一輩子都不見你了。”
“一輩子都不見我?”白杉咬着唇,一輩子都見不到祁先生,他簡直不敢想。
封禹看着他臉上未幹的濕痕,心中倒有些羨慕祁訣了。他在宴會上見到白杉時,便覺得少年好看,氣質幹淨,又是祁家養子,看人的眼神總是冷淡的一瞥,讓人格外地想玷污。想弄來玩玩,他是這麽想的,于是刻意接近白杉,成了他的室友。
哪怕是十分鐘前他爬上白杉的床時,心裏也是這麽想的。但如今看着少年對祁訣一副情深的模樣,他突然改變主意了。
冷淡者熱情,怯懦者主動,缺愛者獻愛,這實在太有趣了,比玩弄□□有趣得多。他要讓白杉愛上自己,讓他對別人都冷淡獨獨對自己熱情,讓他的眼裏只能看見自己,讓他将滿腔的愛全都奉獻給自己。等他玩夠了再一腳踹開,于是又可以欣賞他心碎崩潰的模樣,這太有趣太美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