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那日挑明之後,楚松發現她根本沒受到任何影響。
亦或者,她拿準了他無可奈何。
少女換了一身青色的短打,細布料子看起來着實樸素,但日光下她眉眼清麗,讓人很容易忽略她的穿着,只看她的臉。
但楚松覺得,美人面蛇蠍心,不過如此。
她就是要将他玩`于股掌之間。
察覺到楚松的目光,靈兒轉過頭來。
少年眼神晦澀,靈兒沒看懂含着的意思,她笑起來,露出臉上的小梨渦。
剎那間,屋裏似乎都亮了不少。
“有幾個字不認識,我寫紙上你幫我看看。”
靈兒認真的寫完,将未幹的紙張往他手邊挪動,“你看,就是這個,我記得你好像告訴過我,但拿不真切,想再問問你是不是念‘淩’。”
少女手指點在紙上,沒聽見他說話,靈兒擡起頭。
楚松眼簾垂下,遮蓋住眼底的神色。勁松般的手指握着掉毛的狼毫筆,也頗具文人風采。
但他薄唇緊閉,似乎不想說話。
靈兒拍了拍他的小臂,緊繃的肌理硬邦邦,她驚訝他竟然這般勁瘦的時候,就見楚松眉頭蹙起。
修長的手擡起,上面沾滿了墨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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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方才靈兒寫的那張紙,字跡也花了一半。
讀書之人向來珍愛筆墨紙硯,楚松又是其中佼佼。見到靈兒如此對待,他不由得心裏覺得煩躁了幾分。
“你快擦擦,給。”
靈兒拿出自己的帕子給他,楚松卻冷聲道:“不必。”
說完他起身,走去院子裏淨手。
“生氣了吧?”
靈兒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
她也沒想到就随手拍了他一下,卻害的他染了墨水。她這墨水不是佳品,味道有點臭臭的。
水聲嘩嘩,楚松認真的将手上的墨跡洗掉。但也不知是墨汁太過劣質還是什麽,指甲縫隙裏的墨色怎麽也洗不幹淨。
楚松用力的搓洗,最後手背手指紅彤彤一片,他才換了一盆幹淨的水又洗了一次。
待回房間後,他看都沒看土炕一眼,取過面巾擦手,而後坐回去打算繼續寫字。
只是沒找到筆,倒是面前放置了一張紙,七歪八扭的畫了一個小人。
小人簡單的臉,似乎在笑。
楚松緊繃的面容有些松動,靈兒趁熱打鐵:“剛剛不好意思啊,墨跡沒幹。”
這回楚松給回應了,只嗯了一聲。
楚松繼續寫字,靈兒這回不問她了,她也在寫。
不過沒有多餘的筆,她去廚房取了碳灰回來,一樣在紙上寫寫畫畫。
屋裏一時安靜下來,只聽聞筆落紙上的沙沙聲。
土炕上的桌子很大,楚松和靈兒坐在對面,只要一擡眼就可以看見對方在做什麽。
楚松掀了掀眼皮,但到底沒往靈兒的方向看。
他在心裏默背書本,總算是将心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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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過多久靈兒就回房間去了,楚松也沒在意,安靜的環境更便利。
只不過沒一會,就聽見吵吵嚷嚷的聲音,楚松本想不在意,但聽見腳步聲進院子後,似乎往他的方向來了。
“楚先生!”
外頭有人喊,靈兒也聽見聲響走了出來,“大壯,什麽事?”
上次本來想弄個英雄救美的戲碼,可惜大壯幾個不抗事,也不知怎麽竟然被楚松說的痛哭流涕,還說要回家孝敬老娘,改過自新。
這幾個人着實不靠譜,為此王七還被靈兒數落一通,說他識人不清。
大壯咧嘴笑,話對靈兒說,但視線卻從窗戶落在屋裏楚松身上。
“來看看楚先生。”
靈兒這才注意到,他們幾人手上都拿着東西。
有雞蛋,有老母雞,還有兩尾活魚。
沒想到楚松比她想象中融合的要快,這不就有朋友了嘛!
“行,那你們說。”靈兒笑着擺手,将腰帶藏在懷裏走了。
最後收尾她不太會弄,得找人問問。
“楚先生,這是給你補身子的。”
大壯先一步走進來,不過楚松的視線掃過,大壯恍然大悟,趕緊又退了出去,敲門之後得到楚松允許,他才興高采烈的重新入內。
“老母雞炖湯,還有鲫魚,都能滋補身體。之前楚先生不是受傷了嗎,正好多吃有營養的,才能好的更快。”
大壯放下東西,搓搓手,看向楚松的眼神裏帶着崇拜之情。
“叫先生就不必了,稱呼楚松便好。”
“那怎麽行!從先生這裏學來的東西讓我們幾個受益匪淺!”
回家後他留意他母親,驚覺老娘為他付出太多,鬓角華發他卻不知。
多虧了楚先生啊!
“比如叫公子吧?”另外一個小弟提議道。
“公子,”大壯在嘴裏念叨了一遍,覺得還算可以,于是便稱呼道:“楚公子。”
山寨裏都是些粗人,也就王七認識點字兒,老一輩的人更是大字不識,唯有諸葛叔算是文人。
所以楚松在這就是珍稀的人,別瞧着年紀輕輕,但一番大道理講的大壯熱淚盈眶,恨不得将楚松帶回家裏供起來。
楚松颔首,指着地上的東西道:“我不需要這些,拿回去吧。”
大壯:“哪能不需要呢!少主不會做飯,她平日裏都是吃大鍋飯。公子,大鍋飯能吃飽,但味道還是差上許多的,再說,十天半個月都見不到一次肉,瞧給公子都餓瘦了。”
大壯還真沒胡謅,楚松這幾日确實清瘦不少。
後肩膀處的傷才剛剛結痂而已,楚松有傷在身,每頓又用的不多,自然瞧着瘦了。
楚松:“既然如此,更該拿回家給父母享用,而不是送給我。”
大壯哈哈笑:“放心吧楚公子,家裏都有!這是哥幾個的心意,楚公子收着吧。”
大壯環視屋內,只見幹淨整潔,全然看不出曾作為雜貨間。
土炕上鋪着草席,放置的大炕桌則是被當成書桌,整齊的擺放着寫好的大字。
大壯走過去,雙眼發亮的道:“這就是楚公子的墨寶?可否送我幾張?”
人嘛,越沒什麽就越想要什麽。
大壯不認識紙上的字什麽意思,但他覺得未免太好看了些,就是放在家裏擺着也好啊。
其他二人也湊了過來,紛紛想要。
“不嫌棄就拿走吧,随意自取。”
“不嫌棄不嫌棄!”大壯幾人如獲至寶,當即折疊好放起來,打算回家裱起來。
“屋裏太小了,少主這院子也小,楚公子,可曾在山寨裏逛過?今日天氣好,不如讓我帶你逛逛?”
大壯對楚松充滿孺慕之情,想要在他面前好好表現。再說了,少主已經放出話來,這位往後是要和少主成婚的。
那他更得好好巴結了!
楚松眸光微動,點頭同意。
大壯讓小弟在前面引路,他則是和楚松肩并肩走路,給他介紹山寨的情況。
“這裏就是農田,引了山泉水過來,稻田裏還能養魚。”
一塊塊的田地被侍候的很好,嫩綠的芽抽展身體,随風擺動。
在田地四周依舊保留着樹木和草地,鳥語花香,一派平和景象。
有身穿短打的男人在開墾新的土地,豆大的汗珠滾落,看見大壯幾人還笑着打招呼。
“大壯,這位是?”
大壯熱情介紹:“少主帶回來的,楚公子。”
男人沒露出驚訝的表情,楚松心想,大概是因為她總會擄人回這裏。
一路上不少人和他們打招呼,若不是知曉這些人乃是土匪,楚松甚至都要以為來到了莊子裏。
這些人衣着過于樸素了些,又看見那個穿着一身補丁的小孩了。
“壓寨夫君!壓寨夫君!”
小孩高喊幾句,随後笑嘻嘻的跑開了。
少年的眉頭蹙起,似乎極為不滿。
事關男人的尊嚴,大壯覺得雖然事實如此,但總不能直接說。于是他趕緊找補道:“楚公子,童言無忌。”
剛學的成語,這就用上了。
大壯美滋滋。
幾人順着山寨的主路走,大壯介紹完後道:“楚公子放心,我們山寨的人都很友善,肯定會好好對你,若是你在屋裏憋悶,盡管出來逛無妨。”
大壯随後拍了一下腦門:“差點忘了,楚公子,若是你見到一對兄弟,可千萬記得不要得罪他們。一個臉上有顆大痦子,一個則是吊梢眼。”
剛說完這裏人友善,又突然這麽一說。楚松看向大壯。
“這倆人在山寨裏出了名的混賬,平日裏就愛幹些偷雞摸狗的事情,為此老寨主沒少罰他們,還說若再有下次,直接攆出去了事!”
楚松卻不這麽認為。
但他沒說什麽,只嗯了一聲。
大壯感嘆道:“說起來,林家兄弟和少主有過節,當時鬧的很厲害。”
楚松沒興趣聽女匪的故事,但是大壯嘴不停,快速道:
“我們山有山規,林家兄弟犯過錯被少主抓到了,還将二人一頓痛打。不止林家兄弟受處罰,少主也被罰了。”
大壯搖頭啧了一聲:“反正每次見面分外眼紅,楚公子一定記得離他們遠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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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寨面積很大,有些人家還住在樹林裏。楚松他們走的是主路,人多也熱鬧。
但是靈兒掐着腰帶,直接順着小路往樹林深處走去。
走着走着,靈兒忽地耳朵動了一下,随後眯着眼睛看向不遠處。
樹林茂盛,加之日頭西下,看不清林子裏有什麽。一陣風吹過,茂盛的樹葉微晃,随後又歸于平靜。
靈兒擡腳繼續往前去了。
不遠處的林子裏,一個臉上有痦子的男人松了口氣,招呼兄弟道:“行了,她走了。”
“哥,怕什麽,反正這女人也早晚得嫁給山寨裏的人,不如便宜我們兄弟。”
有細微的女子嗚咽聲,倆人擡眼看向樹下被綁住嘴的女子,幂離拿掉之後,一張俏麗的臉。她雙手雙腳都被綁住,正在不停地扭動身體,試圖逃離禁锢。
可是無用,只能眼睜睜看着那兩個人賤笑着走過來。
“管她呢!木已成舟之後,不管同不同意,她都得給我們兄弟當媳婦。”
“柳青青是吧?”黑痦子要去解她的腰帶,“放心,我們兄弟倆不會虧待你。”
“哥,多虧你留意,要不然我們還堵不到她!”
柳青青哭的雙眸紅腫。
這些日子她一直在房裏不出來,好不容易走出來,卻被他們擄到這裏。
柳青青痛苦的閉眼,心想她就該早早了結餘生,免得受今日之辱。
“林大!你這個畜生!”
林大擡頭,忽地胸口一痛,他甚至都沒看清來人,只瞧見一道殘影過去。
再然後,他就被大力踹飛出去,身子狠狠地摔向地面,發出一聲慘叫。
林二反應過來,見到林大吐出一口鮮血,他登時急眼:“誰!”
“誰?你睜大你的狗眼,好好看清我是誰!”
一身青衣的少女站立在柳青青的面前,她拿起幂離蓋在柳青青身上,随後冷眼看向林家兄弟。
“吃了雄心豹子膽了!竟然違背山規做這等欺男霸女的事!”
踹飛林大不解氣,靈兒當即沖了上去,直接給林二一腳。
這腳用了十成的力氣,林二只覺得腰腹劇痛,甚至聽見咔嚓一聲,似乎是肋骨斷裂的聲音。
“啊!”
他大叫着被踹倒在地,直接暈死過去。
“顏靈……顏靈你瘋了。”
林大捂着胸口,血跡順着唇角流下,讓本就醜陋的面孔更加猙獰。
“你竟然敢打我?”
“打的就是你,狗東西!等我一會就告訴我爹!”
靈兒頭也不回的走向柳青青,彎腰去給她解繩子,還安慰她:“別怕,我給你做主,這倆畜生會受到懲罰。”
柳青青嘴上的束縛被去掉,她低聲哭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靈兒心疼不已,将人扶起來,給她戴好幂離:“對不起,是我沒照看好你。”
當時帶柳青青回來時,她就承諾過她,在山寨不會受欺負。可是……
一顆老鼠屎攪了一鍋湯。
靈兒恨的牙癢癢:“此時會給你一個交……”
柳青青瞪大了眼睛,失聲喊道:“小心。”
但已經晚了。
靈兒聽見一聲悶響,她後腦傳來陣痛,随後就覺得有熱流湧過。
她伸手摸了一下後腦勺,滿手都是紅色。
柳青青被吓的愣在那,而偷襲者林大獰笑:“顏靈,新仇舊賬一起算!”
說着,他揮舞手中小孩手臂粗的木棍,直直的朝着靈兒襲來。
快速揮動發出風聲,靈兒歪頭矮身躲過,順勢一拳襲在他心口處,當即讓林大面色一白,又吐出一口血。
林大見勢不妙,他立刻扔下棍子,甚至都不管林二直接跑了。
靈兒沒追他,當務之急是處理好柳青青。
“走,我送你回去。”
靈兒試圖展露笑容,可她頭頂上往下淌血,着實有些吓人。
柳青青此刻滿心都是靈兒受傷,她哭着道:“靈兒姑娘,你、你沒事吧?”
怎麽看也不是沒事的樣子,柳青青慌了神,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就見少女随意的擦了一把額頭,笑着說:“小事而已,別擔心。”
倆人在這邊說話,聽見響動的山寨人趕了過來,大壯和楚松幾人也在其中,且因為離的近,是最早過來的。
地上躺着一個半死不活的人,而一身勁裝的少女滿手是血。
大壯吃驚:“完了,少主将林二打死了!”
柳青青早就順着小路躲起來了,靈兒不想讓旁人知道這件事,于是什麽都沒說,任由他們問。
大壯急的不行,甚至将楚松都扔下了,趕緊過來查看。在探得林二還有微弱呼吸後,大壯松了口氣。
“少主,怎麽回事啊?”
靈兒搖頭,抿着唇不說話。
人群越聚越多,王七也來了,組織人将林二擡走。呼啦啦一群人跟着走,透過人群縫隙,靈兒看到那道身影了。
或許,她只要一擡頭便能瞧見他,畢竟他身量高。
少女微笑,示意自己沒事的意思。
但楚松皺眉,不明白傷人的兇手為何還能笑得出來。
半響之後,楚松想明白了。
因為她是土匪,想必做慣了這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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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寨裏發生這樣的事情,當即引起轟動,楚松被大壯送回去,葛三來了,一臉急色卻坐在院子裏不動。
從天亮到天黑,靈兒一直沒回來,葛三也愈發的着急。
“怎麽辦啊!”
葛三走來走去,嘴裏了還嘟嘟囔囔的,惹的楚松也跟着煩躁幾分。
窗戶半開着,房間裏點了一盞豆大的燭火。少年挺拔的影子被拉的很長,映在牆上。
葛三探頭探腦,幾次之後,楚松揉了揉額角,問他:“你想說什麽?”
本來他也該去的,但少主說讓他過來陪着楚公子,怕他有什麽不便。
靈兒出事,他作為她的小弟,怎麽可能不惦記?這裏又沒個人說話,他只能和楚松說。
“楚公子,我可以進來嗎?”
沒忘記少主的囑咐:你們記得,若是進楚松的房間,一定要敲門得到允許才可以。
楚松聲音輕輕的:“進。”
葛三疾步而來,直接一屁`坐在了土炕邊上,哀嚎道:
“楚公子,你說怎麽辦啊?少主會不會被寨主罰啊?”
“林二出氣多進氣少,萬一死了怎麽辦?或者,他癱瘓了,他動不了了!”
葛三瞪大了眼睛,越想越覺得恐怖,一顆心揪了起來。
楚松比他淡然不少,他道:“做傷天害理的事情,自然會有報應。”
“是啊,”葛三跟着點頭,但随即察覺不對,當即跳了起來,橫眉道:“楚公子,你是不是在說少主的壞話?”
葛三不聰明,但不代表他傻。
這話的意思不就是說,少主做了不該做的事情嗎?
楚松神色坦然:“事實擺在眼前,是非對錯,自在人心。”
黑就是黑,白就是白。
土匪就是土匪,這是不可改變的事實。
葛三急了,他聽不得旁人說靈兒不好,半點都不行。
“楚公子,你不可以這樣說少主,她那樣在乎你珍重你,我從未見過少主對哪個男子如此上心,唯獨對你。”
給楚松收拾房間,為他取出嫁妝裏的餐具,為他拿來新買的布料……
楚松不輕不重的回答:“所以呢?”
葛三:“所以你不能這樣說,她心悅你。”
“你聽說過一個詞,叫兩情相悅嗎?就是男女雙方要互相喜歡才行。你的好少主将我強行帶回,本就觸犯了律法,我身為受害者,有權利陳述事實。”
燈火搖曳,将楚松的眉眼映襯的越發深邃。
他不疾不徐的道:“葛三,這件事就是你的少主不對,她傷人了。”
葛三肚子裏沒有墨水,不能像楚松那樣說的頭頭是道,但他堅信少主是好人。
“你胡說!一定有什麽緣由的,少主不是那種人!”
見說不通他,楚松索性也就不說了。他搖了搖頭,下了逐客令。
“夜深了,去歇着吧。”
說完話卻見葛三站在那沒動,正瞪着眼睛看他。
“枉少主擔心你自己害怕,還叫我來陪你,哼!”
葛三替少主不值,覺得一片真心喂了狗。
又重重哼了兩聲,葛三才出去,帶門的時候故意用力,關門聲震的楚松耳朵發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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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三就坐在院子裏等,直到月上高梢,他看見不遠處有燈籠走近,趕緊起身快步迎接。
“少主,是你嗎?”
“是我。”
少女的聲音還是那般清脆,但夾雜了疲憊,讓葛三心疼不已。
“少主喲,到底怎麽回事?老寨主沒罰你吧?”
葛三将燈籠接過為靈兒引路,旁邊的王七搖頭道:“少主沒事,天色太晚,讓少主回去歇着,明日再說。”
靈兒進到院裏後,下意識的朝着隔壁看了一眼,見楚松的房裏還亮着。
難道他還沒睡?
似乎看出她的疑惑,葛三哼了哼:“早就睡着了,就是不知為何沒熄燈。”
靈兒點了點頭,王七去打水,葛三進屋給靈兒鋪被子,過了好一會倆人才離開。
靈兒簡單清洗後躺下,一個沒注意直接仰面朝下,後腦勺頓時傳來痛感,疼的她嘶了一聲。
一牆之隔,本來這點聲音不該傳過去的。
但夜深人靜,甚至草蟲都不鳴叫,就顯得少女的聲音刺耳。
楚松睜眼,長眸裏半點睡意都沒有。他聽見隔壁那個女匪時不時的嘶一聲,像是受傷了的樣子。
楚松沒有動作,又閉上眼睛。
隔壁的靈兒摸了摸後腦勺,嘀咕道:“将這事兒忘了。”
出了這麽大的事情,她父親自然要出面。但柳青青被欺負,她不想讓旁人知道,所以只和父親以及幾位叔伯說了。
此事自然怪不到她身上,但有個叔伯說她下手太重,那林二直接斷了三根肋骨,林大也傷的不輕。
重嗎?靈兒沒覺得。
若不是她恰好路過,柳青青就要被他們兄弟欺負了。若真的如此,柳青青怕真的不想活了。
她好不容易将人帶回來,好不容易才開導她活下去!
“我下手還是太輕了,”
靈兒此刻後悔踹他們腹部了,不如直接踹下頭,直接斷了他們的子孫根!
“狗東西!”
想起那兩個惡心的人,靈兒氣不打一處來,沒控制好聲音大小,說完她就捂住嘴,看向牆壁。
他應該沒被自己吵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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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楚松照常天剛亮就起床。
以往他起來後,隔壁的女匪早就起了,甚至有時候已經打完一套拳。但今日院子裏格外的安靜,甚至他還有些不習慣。
楚松的視線掃過靈兒的房間,又很快移開,快步朝着水缸走去,打水洗漱。
等他洗完後,隔壁的房門也開了,靈兒打着哈欠走出來,還笑着和楚松打招呼。
“早啊。”
少女笑着揮動手,指腹已經幹涸的血色極為刺眼。
他視線第一次如此直接落在她的身上,卻滿是厭惡的神色。
傷人之後的血還留在手上,果然是女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