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可惜了,就差一點點我們就能贏!”
“沒事,下次吧。”
楚松的隊伍輸了,對方過來和他們說話,笑着道:“玩的很盡興,等假期結束後,我們可以再玩一次。”
青山書院的課業繁重,但山長也重視學子們的身體,畢竟科舉考試不止是拼腦子,也要比體力,否則幾天幾夜下來,怕是堅持不下來。
因此,山長是願意看見學子們強身健體的,甚至每隔一段時間,山長會帶領大家打八段錦。
大家都看楚松,總覺得對方是來挑釁的。
楚松乃天之驕子,向來都是拿第一,不管什麽都是最厲害的。卻不想這次竟然輸了,肯定心裏不忿。
只是沒想到少年微笑着點頭,說了句好。
“楚兄,你是不是身子不适?方才就看見你臉色不大好。”
對方領頭的叫張光鎮,今年十八年長楚松一歲。他一直欣賞楚松,能和楚松做對手他覺得十分榮幸。比賽自然想贏,不過他以為會血戰到底,卻不想贏的比想象輕松。
當時在場上他就發現楚松不對勁了,所以才有此一問。
張光鎮如此說辭,大家便都朝着楚松看過去,果然見他面色略白,嘴唇顏色也淡了不少。
“無礙,”少年笑的耀眼,“下次再一起玩。”
又說了幾句話大家便都各自散去收拾東西,準備放假回家,楚松則是站在那沒動。
少年身後有一棵枝繁葉茂的松樹,常年青翠,不因為任何事物發生變化。而樹下的少年也是如此,規規矩矩的立在那,看着楚夫人走過來。
Advertisement
“母親。”
與方才相比,楚夫人面容更冷,她上下打量楚松後皺着眉頭問:“怎麽回事?為何沒贏?”
同窗都會問一句他身體,最親的人卻上來就是責問。
楚松神色如常,似乎已經習慣了母親如此行徑。他歉意一笑,道:
“讓母親失望了,是孩兒失誤。”
“知誤改之,”楚夫人愠色淡了些,道:“上午考試答的如何?”
楚松如實道:“回母親,尚可。”
楚夫人語重心長的道:“松兒,你身為楚家的嫡子,就是要比旁人優秀,才能将底下那些人壓下去。從小你就是個懂事的孩子,想必不用為娘的多說。”
楚松垂下眼簾:“是,孩兒明白。”
“今日你父親在,從書院走的時候帶着楚漣一起。”
楚漣是楚家庶出,只比楚松小幾個月,也在青山書院求學。往日楚夫人也會讓他們兄弟二人一起回家,但私下裏會告誡楚松,嫡出和庶出不一樣。
這回讓他扮演兄友弟恭,就是為了給楚老爺看。
“是。”
楚夫人又說了兩句話,丫鬟過來說縣令夫人邀請她一同回城,楚夫人便快步走了。
楚松目送母親的身影,看見她喜笑顏開的和縣令夫人說着什麽。
少年額頭的緋色布條被汗水染濕,瞧着顏色又豔麗幾分。他脊背挺直的站在那,目光幽遠,帶着說不清的惆悵。
明明才十七歲正是生動的年紀,可旁人打打鬧鬧意氣風發,他卻是少年老成,穩重如山。
同窗們走都走了,楚松卻低着頭看自己的腳下,似乎在思索着什麽。
靈兒快走幾步想上前和他搭話,但是見有個穿青衫的學子過去和楚松交談,所以她停下來,直到那學子離開,她才開口。
“楚松。”
少女的聲音清脆,洋溢着歡喜,讓原本愣神的楚松回過神來。
常年在書院求學,若是下山也是回家溫書,因此接觸的女子只有家中妹妹們,并沒有外人。楚松覺得這聲音實在是陌生的緊,他肯定沒聽過。
少年轉過身,略高的眉骨構成他傲人的骨相,哪怕他現在面無血色,也依舊是俊逸非凡。
額頭上的汗珠往下滴落,聚在濃眉上,随着他的動作直直的滴在他左眼的黑痣上。
靈兒的視線恰好落在那,心上溢出一種別樣的欣喜。
“看吧,我就說他左眼皮上有顆痣。”
芝麻大小,若是不仔細看完全看不到。葛三望了過去,尋思着人長的好看,哪怕長痣也是錦上添花。
“這位姑娘,認識楚某?”
楚松見一身紅衣的少女走過來,鵝蛋臉新月眉,婉約的長相因為笑起來時的小梨渦而變得甜美嬌俏,加之一身緋色勁裝,瞧着飒爽利落。
楚松忽地想起那一面之緣,只是不知為何她知道他的名字。
“不認識,但現在認識了。”少女笑起來的時候眉眼彎彎,她道:“我叫顏靈,你可以喚我靈兒。”
靈兒步伐又快又急,直接站在楚松一步遠的地方,近的甚至能嗅到他身上的冷香。
楚松忽地退後一步,微微蹙眉道:“不知姑娘找我何事”
“我說了呀!”靈兒覺得有點奇怪,難道是她表述不清楚嗎?
“我想認識你,和你做朋友。”
陌生女子說要交朋友,這件事無論在哪裏都顯得詭異。何況楚家規矩森嚴,楚松更是被楚夫人從小教導,他不可能逾越。
楚松又退後一步,斯文有禮道:“抱歉姑娘,楚某有事,先走一步。”
說完,楚松便轉身要走,卻不想靈兒快他一步,直接擋住了他的去路,而且伸出手。
少女的手瑩白似玉,掌心上的碎銀被日頭一照,晃人的眼。
楚松眯了眯眼睛,等待她先說話。
“這個送給你。”
在山寨的時候,每次爹送她銀子,她都很高興。所以靈兒認為,她将銀子給楚松,這是在示好。
卻不知有時候銀子代表着旁的含義。
楚松那張俊臉冷了下來,但依舊規矩有禮,他問道:“姑娘到底是何用意?什麽事情不妨直說,不必辱人。”
說完話,他側頭以手抵唇咳了幾聲,面色漲紅讓蒼白的臉有了凡塵氣,瞧着怪好看的。
“就是想認識你啊,你不要銀子,那你想要什麽?可以告訴我。”
她想法很簡單,送他喜歡的東西,二人不就熟悉了嘛。
因為靈兒擋在楚松的面前,因此他只能側跨一步繞過靈兒。少年蹙了蹙眉頭,覺得眼前少女怪異的很。
尋常人家的姑娘誰會這麽大膽子?上來就給銀子說要交朋友。
楚松跨一步,靈兒就攔一步,她背着手閑庭信步,楚松因病頭暈腦脹,二人就像是貓逗老鼠似的。
“姑娘,請讓開。”
楚松不免額角發脹,饒是家教良好,也語氣低沉了幾分。
“楚某有要事,還望姑娘行個方便。”
少年語氣平靜眉眼平和,看的王七啧啧稱奇。這人瞧着年歲不大,心性竟然如此沉穩,哪怕被少主胡攪蠻纏的攔住也不惱。
王七點了點頭,用從他爹那學來的一句話便是:此子必成大器!
靈兒有些苦惱,不明白怎麽要讓楚松和她做朋友。
楚松看着少女露出思索的神色,更讓人琢磨不透她到底要做什麽。
就在楚松欲要再言語的時候,靈兒動了。她雙手合在一起無節奏的拍了三下,葛三和王七面色一震。
再然後,楚松脖頸吃痛,轉瞬就昏了過去。
葛三将人從後面打暈後扶住,王七則滿臉不贊同:“少主,你這是做什麽啊!”
靈兒笑的歡快:“自然是——抓他當夫君啊。”
下手之前靈兒觀察過附近,根本無人。少女笑的乖張:
“葛三,背着他,我們走。”
就在靈兒幾人離開後沒一會,從不遠處的樹後走出來一個青衫書生,正是方才來找楚松敘話那個。
若是他現在張口大喊,書院的人肯定會發現楚松被帶走了,從而将人救下。但書生眼中帶着糾結之色,半響之後朝着相反方向頭也不回的走了。
下山之後有書院的馬車送他們回城,有人問方才的書生道:“楚漣,楚兄呢?這是最後一輛馬車了,我們一起回去。”
楚漣拎着包裹坐下,低垂頭輕聲道:“我兄長說在書院溫書,就先不回去了。”
楚松不回去是常有的事情,所以大家不疑有他,便吩咐車夫啓程,好早點各自回家去。
.
回到楚府,楚漣着人去告訴楚夫人,楚漣的娘李姨娘哎呦一聲,陰陽怪氣的道:“十天的休沐也不回來,莫不是在做樣子給旁人看吧?”
“姨娘,謹言慎行。”
李姨娘無所謂的揮揮手:“只有我們母子二人,說說沒什麽。來,和娘說說,今日考試如何?能不能壓過楚松?”
說完,她自己都覺得不可能,于是改口問道:“能拿前三就成。”
楚漣只說不知,李姨娘:“是不是身體不适?怎麽感覺你很緊張的樣子?”
“沒有,大概是路上吹到風了,春寒料峭,我穿的單薄。”
“一會給你炖些補湯,”李姨娘捏着兒子的胳膊,心疼的道:“又清瘦了,這幾日在家好好補補。”
“好。”
消息傳到正院的時候,楚夫人正在精心打扮自己,鏡中的美婦人哦了一聲,道了句:“大抵覺得自己做的太差,怕是沒臉見他爹。”
“夫人,少爺勤奮刻苦,學業上從來都是翹楚,唯獨這次蹴鞠輸了而已。”
還未滿十七歲的人,十多年如一日的苦讀,看的丫鬟都心疼了。
“他身為楚家公子,這是他該做的。”
楚夫人拿起一根簪子:“過來幫我簪好。”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