擺爛

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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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裏晚上氣溫驟降，冷風呼嘯，唐柏舟不光給姜糖和易艋送來了帳篷。

還給劇組全體員工帶了熱奶茶上來，雇了兩位熟悉山路的村民，騎着摩托車在後面帶上來。

被岑語磋磨了一下午、死氣沉沉的劇組員工頓時活躍起來。

所有人都為唐柏舟的到來感到開心，當然，除了岑語。

助理幫他拿了一杯熱奶茶過來，他看也沒看就掀開助理的手，奶茶掉在泥土地上滾動兩圈，沒破，但杯壁上沾上了污跡。

助理讪讪地撿起來，小心翼翼放在桌上，不敢和岑語多說一句話，急忙從簡陋的化妝間裏退了出去。

小助理趁着夜色悄悄挨到易艋身邊，小聲嘆惋“唉，還是你運氣好，我都想辭職了。”

易艋笑笑沒接話，這種圈子裏說多一句錯一句，面對這種言論保持沉默就好。

唐柏舟總共帶上來兩頂帳篷，一頂給易艋，他自己和姜糖睡一頂。

本來劇組裏還有些不知詳情的人，覺得兩人商業聯姻該是沒什麽感情，今天這一出後，誰都不懷疑他們恩愛了。

殊不知兩人雖領證睡一張床了，卻連真情實意的告白都還沒有。

今晚夜色晴朗，天上星子璀璨，唐柏舟帶的帳篷頂還有個透明小天窗，一躺下就能看見漫天碎鑽般的星空。

姜糖進了帳篷才知道唐柏舟準備得有多充分，除了帳篷、睡袋，還有厚實的毯子和衣服，就怕晚上降溫姜糖會覺得冷。

家裏的小金絲雀兒是個嬌氣的，在山上凍一晚鐵定要生病，唐柏舟覺得還是謹慎些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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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裏的也是寂靜的，自然界的聲音更加響亮，姜糖裹在睡袋裏緊緊挨着唐柏舟，神經有些興奮。

自從和唐柏舟領了證，他有了許多以前從未有過的體驗。

今天原本是不算幸運的一天，卻因為唐柏舟英雄般的從天而降，帶來了意外驚喜。

現在好像他們是約好了一樣，專門來山上露營旅游的。

姜糖看了會兒星空覺得身邊太過安靜，側過頭看唐柏舟是不是睡着了，卻正正撞上對方凝視他的眼睛。

他這才發現，在自己看天上的星星時，身邊的人一直在看他。

兩人視線相撞，唐柏舟也沒躲開，反而看得更加大方，白天在微博上幫姜糖澄清的時候，他才發現不知不覺間，原來已經對家裏這只小雀兒的了解越來越深了。

本來一開始，他只打算盡心盡責，照顧好對方的，一年期限到，他們就大路朝邊各走一邊。

可現在他越發不願放手了，唐柏舟一向是個很有耐心的人，此刻卻感受到些許急躁，他不禁埋怨這部戲姜糖的戲份還是太多，離殺青至少還有一個月。

可唐柏舟細想下來，又覺得還是慢一些好，這樣他可以好好的、用心的準備。

兩人離得太近，眼眸煽動，呼吸交纏，唐柏舟稍微向後退開了一點。

也是在此刻，兩個人都聽見帳篷外有一些窸窸窣窣的聲音，起先他們都以為是山裏的什麽野生動物，比較這種未經開發的山，生态自然保護得很好。

卻不料下一刻帳篷邊上傳出岑語的聲音，聽上去還有幾分委屈。

“姜糖，你能出來一下嗎？今天的事兒...我想跟你道個歉，還有些話想跟你說。”

今天的事兒？姜糖對網上的事情全然不知，他以為是下午岑語狀态不好，連累他一直重來的事情，便沒出去，只是隔着帳篷說了句“沒關系，大家都有狀态不好的時候。”

姜糖本能覺得他一和岑語挨近就沒什麽好事兒，不太想和對方單獨出去。

岑語卻有些不依不饒，在外面有些為難地說“我還有事情想找你，你出來一下吧。”

姜糖無奈只好除了睡袋，唐柏舟作為岑語的發小和前任愛慕者不好說什麽，只把厚毯子往姜糖身上一裹，捏捏姜糖的手，提醒道“別走太遠，我在帳篷邊上看着，去吧。”

姜糖點點頭裹緊毯子出去了，外面岑語裹着後外套，見他終于出來，沖他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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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帳篷裏散發出來的光，山裏其餘地方一片漆黑，姜糖本就不欲走太遠，又覺得岑語找他沒什麽好說的，應該也不用避着唐柏舟。

看了眼岑語，道“說吧，什麽事兒？”

岑語卻拽拽他的手臂，看了一眼帳篷口坐着的唐柏舟，懇求道“我們去那邊說吧，也不遠。”

姜糖順着他手指的地方看了看，左右不過五百米，确實不太遠，向來岑語也不敢當着唐柏舟的面做什麽，便跟着人過去了。

但他的耐心所剩無幾，外面又冷，站到岑語指定的位置後，便直接發問“你到底要說什麽呀？”

被問話的岑語卻沒又回應，他嘴角牽起一抹笑，姜糖覺得這譏笑格外熟悉，腦袋裏像是撞鐘一般被敲了一下，上一世出車禍時他恍然見隔着馬路也瞧見了岑語這一抹笑。

一直到現在，姜糖都以為是自己看錯了，卻不曾想，并不是他看錯了，而是岑語當時就在現場！

姜糖眼睛瞪圓了，謹慎地遠離岑語幾步，遲疑地問“...你也是？”

岑語不置可否，臉上我見猶憐的表情消失得無影無蹤，卻而代之的是一種掌控着的傲慢。

見岑語這個表情便清楚對方不可能是找他說什麽正經事兒，想到上一世的車禍，姜糖立刻掉頭想往回跑。

岑語卻一把抓住了他兩邊臂膀，在外人看來像是他們起了什麽争執。

不遠處的唐柏舟瞧見也蹙起了眉，也太黑了他看不清兩人的表情，兩人說話聲音小，他也只能依稀聽到一些嘀咕聲，并不真切。

來自警覺的本能讓姜糖想要迅速逃離岑語的鉗制，沒曾想推搡掙紮間他腳下的泥土一松，身體失去平衡，立刻就掉了下去。

原本可以直接放開他的岑語，緊抓着他不放，也跟着掉了下來，姜糖被摔得七葷八素，但好在這個坎兒不是很高，唐柏舟也一直注意着他們，過來把他們拉上去就好了。

姜糖站起身發現腳腕上有些刺痛，多半是扭到了，但這裏太暗了，帳篷裏的燈更是照不見這裏。

看不清周遭環境姜糖也不敢亂動，顫巍巍地站着，幾乎是在聽見唐柏舟由遠及近的呼喊聲的瞬間身側傳來一股力将他推到，姜糖再次重心不穩順着山坡滾了下去，至于一聲尖叫回蕩在半空。

“糖糖——糖糖？你怎麽了？”

岑語看着四處亂晃的手電筒燈，以及唐柏舟幾乎近到頭頂的呼喊，立刻裝作是意外發生，爬到坡邊跟着喊姜糖的名字“姜糖？姜糖？能聽見嗎？”

他們這裏一喧嘩，整個劇組的人都起來了，衆人一頭霧水只知道姜糖從山坡上滾下去了，立刻打開照明燈，分發手電筒，打算下去救人。

導演更是讓助理去向周圍的山民求助，這烏漆嘛黑的他們不熟悉地形，別人沒找到，又有人摔下山去就遭了。

唐柏舟急紅了眼，揪着岑語問怎麽回事，兩個人好好說着話怎麽就摔下去了？

而且掉下來也有一層平坦的地面兜着，怎麽就姜糖一個人滾下山坡了？

可岑語哭得梨花帶雨，像是被吓狠了，一句話也回答不上來，其他人見唐柏舟太過激動把兩人拉開，勸說唐柏舟現在最要緊的是把姜糖找到。

唐柏舟這才稍微冷靜下來，開始思考怎麽辦。

片刻他找來易艋，問組裏借了一條繩子，讓易艋和兩三個工作人員拉着一頭，另一邊綁在自己腰上，親自摸索着下去。

在上面看着的導演急得滿頭大汗，勸說唐柏舟“唐先生，要不咱們等村民來了再下去？”

實在不是他不擔心姜糖，可唐柏舟是誰，是唐家的現任家主，正要出點什麽事兒，他們可交代不起啊。

可唐柏舟面色沉沉，一副必須現在下去的樣子，導演阻攔不住，只得叮囑易艋和另外幾位員工一定要拉好繩子。

角落裏看似被吓得直哭的岑語被不知情的小助理半擁着安慰，面色藏在漆黑的夜色下，半是興奮又半是緊張。

來這座山之前他就要提前探查過了，他和姜糖交談的位置泥土松動，下面又多了一層平臺，剛好可以用來遮掩，他雖然也跟着摔了下來，卻沒什麽大礙。

下面的土坡才是危險的，一直陡峭向下，沒有任何可以抓拽的植物，加上這夜黑風高的，姜糖這一摔下去，可難活咯，連屍體都很難找到。

上一世岑語做過同樣的事情，只是姜糖走後，顧博深跟瘋了一樣，他們的感情不斷的争吵冷戰，訂好的婚期也被取消，岑語失去了一個倚仗，又跑去唐柏舟面前哭訴。

可那時的唐柏舟卻告訴他，在他和顧博深訂婚後，唐柏舟逐漸看清楚了自己的心，他對岑語一直是弟弟一樣的疼愛和關心，并沒有其他多餘的情愫。

看清自己內心的唐柏舟禮貌客套，讓岑語有什麽難處都可以找他幫忙，岑語卻不夠滿足，開始糾纏唐柏舟，唐柏舟這才看清岑語為人，下決心要斷絕來往。

後來岑家遭遇商業危及，徹底破産，岑家父母帶着他一起跳了江，岑語太不甘心了。

岑語覺得可能老天爺覺得他不值，給了他一次重來的機會。

只是他重活一世也不夠清醒，不知道有的重來确實是新生，而有的重來是為了贖罪。

此刻的岑語還是沒明白這個道理，總覺得只要姜糖消失了就沒什麽可以阻礙他。

看着唐柏舟一點點摸尋下去的身影，岑語毫無觸動，心裏抱着一定找不到的篤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