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四十九章
從向海電影節的會場回來以後, 戚明澈立刻對戚冉冉發起了三堂會審,三位高堂分坐沙發三面,居高臨下地看着盤腿坐在茶幾後地毯上的戚冉冉。
白絨絨居正中, 掌“生殺大權”;戚明澈居左, 負責指控和煽風點火;徐清風居右, 一邊看熱鬧一邊和稀泥。
“來,說吧, 這怎麽回事?”
戚明澈把茶幾上的手機推到戚冉冉面前,讓她好好看看裏面的照片,老實交代。
照片裏,戚冉冉穿着那身玫瑰婚紗禮裙, 一手提着蛋糕,一手拉住眼前穿着藍色軍裝的男人,因為是奔跑中的抓拍,她的身子微微前傾,似乎是擔心她摔倒, 男人的另一只手還懸在半空做了一個要扶的姿勢。
這張照片被網友虛化了背景, 還加了一個十分有宿命感的濾鏡, 戚冉冉自己看到後都愣了愣,整幅畫面構圖精巧, 色彩和諧, 情感充沛,美得像是電影中的場景。
戚冉冉的第一反應是:“這照片能發我嗎?我要加到我的演員簡歷裏去。”
“還發給你?”戚明澈險些被她氣得兩耳冒煙, “現在是問你話, 你給我老實交代, 這人誰?”
“不認識。”戚冉冉老實搖頭。
不認識?!
戚明澈急了,“不認識你拉着人家幹什麽?”
“我要把蛋糕給他。”戚冉冉回答得理所當然。
“你拿走那蛋糕是為了給他?”徐清風問道。
戚冉冉點頭。
“為什麽?”徐清風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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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他比我更需要那個蛋糕。”戚冉冉認真道。
戚明澈感覺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索性把話攤開了說,“不管這個人是誰你都給我離他遠點,你現在還不是談戀愛的年紀,聽到沒有?”
徐清風一聽不樂意了,“你這話說的可不對啊,冉冉已經19了……”
戚冉冉還打斷他補充,“過了今晚就20了。”
徐清風一臉“你看,都到法定結婚年齡了”。
“一二十歲不談戀愛,難道等到七老八十嗎?你跟弟妹這麽大的時候不是早在一塊兒了,再過幾年孩子都生出來了。”
“你!”戚明澈被他駁得啞口無言,轉頭向白絨絨求救,“老婆,你倒是說句話啊!”
白絨絨把茶幾上的手機拿起來,對着裏面的照片端詳了一會兒,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照着這個标準找的話,我是沒有意見的。”
戚明澈:???
“不過既然你選擇了演員這個職業,有些私事就沒必要拿到觀衆面前來,知道嗎?”白絨絨叮囑她。
戚冉冉乖巧地應聲,“我知道的。”
三堂會審,“二堂”倒戈,看着眼前母慈子孝場景,戚明澈心頭郁氣蹭一下上來,合着全家就他一個壞人?
三堂會審後,按照往年的生日流程,戚冉冉重新訂了蛋糕送來,等着陳晉聞回來一起吹蠟燭。
臨近十二點,陳晉聞才帶着一身的疲憊姍姍來遲。
人到齊了後,大家關掉燈圍坐在餐桌前為戚冉冉唱生日快樂歌。
蛋糕上,橙黃的燭光映照在衆人的臉上,戚冉冉雙手合十,許下每一年都相同的願望。
願家人身體健康,開心快樂;
願幸運降臨到每一個陷入愁苦的人身上。
……
入夜。
戚冉冉在床上輾轉反側睡不着,索性起身走到房間的陽臺上。
她擡頭看向天空玉盤一樣的月亮,忽然理解了詩中那句“江畔何人初見月,江月何年初照人”,不知那高懸的明月是否還記得上一次的人間。
戚冉冉不睡,一是因為睡不着,二是因為害怕,她害怕經過這一夜,再一睜眼,一切都會回到原點。
這個世界的一切太美好,她貪戀,沉淪……
忽然,一聲輕響打斷了戚冉冉的思緒。
樓下花園裏,陳晉聞擡手觸了觸園中那棵橘樹的葉子,望着出了神。
這個時節的橘子還沒有成熟,只打了一些小果子,散發出撲鼻的清香和淡淡的苦澀。
“你也沒睡啊?”戚冉冉雙手搭陽臺欄杆上,俯身問道。
聽到聲音,陳晉聞仰頭,見到是她,有一瞬的怔愣,“你怎麽也沒睡?”
“我想睜着眼睛看看我的明天是什麽樣子的。”戚冉冉聳聳肩,以一種輕松的口氣說,“不說我了,說說你吧,你最近是發生什麽事了嗎?”
“為什麽這麽問?”
“也沒有,就是感覺你有點不開心。”
陳晉聞移開視線,背過身也去看天上的月亮,“可能是最近工作太忙了吧。”
察覺到陳晉聞不想說,戚冉冉也就沒有再追問,換了個話題道:“這可真是旱的旱死,澇得澇死啊,你工作太多,我找不到工作,你說咱倆怎麽就不能勻一下呢?”
聽到戚冉冉這樣說,陳晉聞立馬想到最近在談的一個商務,“YS有個護膚品的代言在找我,我聯系一下推給你?”
“可別啊!”
戚冉冉吓得趕緊搖手,她就是随口一說扯一下話題,以她現在的咖位,不要說YS的代言,能拍到他們的廣告都算高攀了,她可不想被其他小花家的粉絲豎起來當靶子。
“我可不想再被挂上熱搜了,我還想多活幾年呢!”
說起熱搜,陳晉聞想起今天下午的事來,他在趕往向海電影節現場時無意間在熱搜上刷到一條#軍裝與紅妝#的話題,點進去一看竟然是戚冉冉跟一個陌生男人的照片,這個話題雖然在熱搜榜的最後幾位,裏面的讨論卻很高。
他原本想立刻發消息向戚冉冉詢問,
不料中途被韓欣雨意外打亂,等到再想去找那張照片時,話題和熱搜已經不見了,就連網上的照片都删的幹幹淨淨。
“今天的那個熱搜是怎麽回事?”陳晉聞問。
說起這個,戚冉冉自己也是一臉懵逼,要不是戚明澈回來三堂會審,還眼疾手快保存了照片,她壓根不知道這事兒鬧這麽大。
雖然不知道那個熱搜和照片是誰搶在她前面撤的,但删了總比不删好,不然因為她影響到人民子弟兵她的罪過就大了。
“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我也不知道。”戚冉冉攤手。
“那個人是誰?”陳晉聞擡頭看她,斂了斂情緒,小心翼翼地問。
“我真不認識。”戚冉冉重複,而後輕嘆了口氣,“不過你們不相信我也可以理解,對你們而言這聽起來确實很離譜……”
她說的都是實話,卻有不能解釋的緣由。
“我相信。”
出乎意料的,陳晉聞沒有追問。
“你說的,我就相信。”
夜晚的風掠過枝頭,留下地面搖曳的樹影,微涼的風裹挾着橘樹的味道,傳來一陣青澀。
戚冉冉感覺似乎有什麽東西悄悄發生了變化,可她又說不上來。
第二天,晨光微曦。
戚冉冉走下樓看見正打着哈欠在樓下吃早餐的父母,沒忍住一頭紮進了白絨絨的懷裏。
萬幸,爸爸媽媽還是原本開心幸福的樣子。
白絨絨被她這突如其來的撒嬌整得懵了一下,像小時候一樣拍拍她的背溫柔道:“今天倒是稀奇,不用人叫你,自己就起床了?”
戚冉冉動動毛茸茸的腦袋,小孩子一樣哼唧了兩聲。
戚明澈看她半天不撒手,一邊擺碗筷一邊吐槽:“差不多得了啊,大清早的我老婆我還沒抱呢!”
戚冉冉探出頭“瞪”他一眼,“爸,你最近怎麽這麽愛找事啊,是不是更年期到了?”
戚明澈氣得要舉筷子抽她,“我看你是皮癢了!”
戚冉冉在餐桌前坐下,拿了個奶香小饅頭塞到嘴裏,“徐叔叔還比你大兩個月呢,也沒見他像你這麽暴躁。”
戚明澈氣呼呼地把盛小饅頭的盤子抽過來,“他那麽好你去找他當你爸吧,別吃我蒸的饅頭!”
“爸,嫉妒使人醜陋。”戚冉冉拍拍他爸的肩膀。
戚明澈被氣笑了,指了指自己,“我?醜陋?好!我看那個彩妝廣告你也別去了。”
聽到廣告,戚冉冉放下小饅頭,“什麽彩妝廣告?”
“聽說是個叫畫棠的品牌,有人委托你周阿姨來問我你的意向,反正我都要被你開除爸籍了還管這閑事幹什麽,你去找你帥氣的徐爸爸吧。”戚明澈陰陽怪氣。
“哎呀爸,徐叔叔怎麽能跟你您比呢,您當年可是靠臉吃飯的,論長相您可甩他十萬八千裏啊。”戚冉冉主打的就是一個能屈能伸。
恰巧此時徐清風上門來蹭飯,聽到戚冉冉這麽說,一臉“難以置信”地捂嘴,“好啊,上個月讓我幫你代購的時候還說我比你爸帥八百倍,現在東西到手就翻臉就不認人了?”他做作地捏住鼻梁,唉聲嘆氣。
戚明澈得意地嘲笑他,“這種假話你也信?”
徐清風反過來也笑,“是啊,這種假話你也信?”
兩人的視線齊刷刷落到戚冉冉身上,戚冉冉幹笑兩聲,露出尴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
白絨絨看不下去了,用筷子敲碗出來解圍,“還吃不吃了?不吃我可要收盤子了。”
聽到要收盤子,兩人也顧不上争那虛名了,蝗蟲過境般把餐桌上能吃的都一掃而空。
成功幫忙轉移了注意力的白絨絨朝戚冉冉挑挑眉,露出拿捏一切的表情。
戚明澈所說的那個叫畫棠的品牌是一個新注冊的國風品牌,主打國風彩妝,因為剛注冊不久沒什麽名氣,稍微有點熱度的小花都不會去考慮,只能退而求其次找到戚冉冉這種有點名氣但不多的新人。
以戚冉冉如今的咖位,這種廣告對她而言已經算是很不錯的商務了,她沒有理由挑三揀四,更何況這個廣告項目的負責人還是任彩。
任彩從戚明澈工作室離職後順利考上了研究生,畢業之後進了一家大型廣告公司工作,這次這個叫畫棠的彩妝廣告就是她進公司後首次擔任項目負責人負責的項目。
畫棠主打的是年輕人的國風彩妝,品牌定位是古典與現代的融合,所以要求第一支廣告的女主角既要年輕有活力,還要有沉穩古典的氣質,除此之外還要有一定的影響力。
根據品牌的自身定位,任彩在第一次選人時就推薦了戚冉冉,在她看來,戚冉冉童星出身,有群衆基礎,年紀小有青春活力,性格沉穩長相标志,完美契合甲方的每一項需求。
可那時甲方爸爸嫌戚冉冉咖位小,執意要磕孫書意,偏偏錢給得又不到位,孫書意團隊連個眼神都懶得給。出于無奈,任彩又做了十幾個替補方案,全被甲方否了,她被折磨得生無可戀,差點一氣之下都要辭職了。
後來向海電影節紅毯和內場照片出來,甲方發現戚冉冉的玫瑰白紗紅毯造型小小的出了下圈,而且在內場裏跟孫書意同框時絲毫不輸,甚至比孫書意更耐看,又連夜反悔聯系了任彩,讓她用第一版方案。
任彩:我有一句***一定要講!
從外形上來看,戚冉冉和孫書意相似卻又完全不同。
相似在于她們都是标準的演員臉,骨像優越,沒有死角,不挑造型,具有很強的可塑性;
不同的是孫書意五官平平,依賴面部平整度保證整體顏值,缺一點辨識度,狀态不好的時候很容易垮臉。
而戚冉冉則不同,她皮骨兼備,沒有硬傷,眼睛還尤其出色,是标準的桃花眼,上眼睑線條蜿蜒,眼尾微翹,不笑時明亮深邃,笑起形似月牙,既有親和力又多情似桃花,配上兩頰微微的嬰兒肥,更增添了些活潑。
甲方發話,任彩只得照辦,這才有了後面通過周芸向戚明澈打聽戚冉冉檔期和意向的事。
因為擔心甲方臨時變卦或跳出來瞎指揮,任彩以火箭般的速度敲定了合同和拍攝細節,連夜上戚冉冉家把人從向海接到了南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