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大婚(番外一)
大婚(番外一)
夏日盈盈,卉木萋萋。
北雍和南明即将迎來簽訂盟約後的第一場大婚。
兩國百姓原本對彼此之間仍心有抵觸,然而上行下效,怨怼與別扭漸漸淹沒在喜氣中。
長陽沉香閣掌櫃聽聞婚禮,連忙與衆姐妹連夜研制,備了幾大盒頂好的胭脂水粉送往皇宮。
薛清月更是沒閑着,整日追着督促江泊野準備婚禮一應物品,既要顧着南明習俗,又不能短了皇帝婚儀華盛。
江泊野連軸轉了三個月,跟戶部那幫老家夥糾纏多日,事無巨細地列了許多單子才将錢拿到手,結果到最後還是少了幾百兩銀子。
婚事迫在眉睫,他不得已自掏腰包墊了上去,一面心痛地咬牙切齒,一面又想着兄弟結婚權當送賀禮了。
天知道,他的俸祿也不過每月四兩銀子,這幾百兩是他混江湖的時候賺的。
好在有表姐和表姐夫接濟一二。
先皇四妃死了三個,已成太後的白瑛雖在邱立科的醫治下慢慢好轉,卻也無法操勞過度,宮中只剩下些擔不起事兒的嫔或貴人,一時無人主持大局。
薛容鶴親自去信将兄嫂二人請回長陽,還借機下旨将薛雲山封為瑞王任光祿大夫,朝臣多有反對,卻被薛容鶴以愧對兄弟、有何不可給怼了回去,讷讷不言。
李荷華與薛雲山夫妻自沈昭越獄後被“貶”邊疆,也算因禍得福。
不出半年北雍與南明簽訂盟約,他們二人索性借着兩國可通商往來的機會建立商行,帶着當地百姓大賺了一筆。
以至此地成為兩國通商的中轉之處,一舉由偏遠邊疆成為車馬絡繹不絕的富庶之地,又是後話了。
他們夫妻二人回長陽前,斥巨資将府邸翻新一通,旁人進不來府邸不大知曉,江泊野卻是常客。
他見狀死皮賴臉吵吵着要入股,李荷華被他煩得想揍人,萬般無奈這才給他勻了兩股。
江泊野一連幾天都美滋滋的,老婆本又回來了,待薛容鶴大婚結束,他便提親!
薛清月見他莫名奇妙笑出聲來,直起雞皮疙瘩,連帶着給沈昭的書信中都說“江泊野要瘋了”。
長陽這邊忙得腳不沾地,慶安也不遑多讓。
婚服是件大事,按照南明習俗,需得新娘親自繡制,北雍卻松了許多,新娘繡上幾針有個意思就成。
郭棠知沈昭不精刺繡,便特意去了趟将軍府與沈昭商議,既喚她一聲姐姐,那婚服便交由她去做,沈昭自然巴不得如此。
兩人一拍即合,往來之間倒也沒特意瞞着薛容鶴,這些年郭氏商行嶄露頭角,他着黑金衛早已查過,見到人也并不稀奇,只稱一句“郭老板”。
婚服之事交給了郭棠,婚儀嫁妝等需由娘家人操辦,然而沈家嫡系旁支就剩沈昭一個,既無母親又無嫂嫂,實在難辦。
沈昭本欲自行籌備些嫁妝,再找兵部尚書崔永的夫人代為布置。
可許嘉绫卻親自找上門來,說她與皇後一同嫁入皇室,對流程再熟悉不過,又說她身為太後,可命禮部幫忙,定不會出什麽差錯,再說沈昭為南明立下汗馬功勞,合該由皇室出這份嫁妝,哪有讓沈昭親自籌備的道理。
沈昭樂得清閑,自然答應。
但她沒料到,許嘉绫與蕭雲晨自稱娘家人,對賴在沈昭身邊不走的薛容鶴很是防備。
起初以南明“習俗”男女婚前一個月不得見面的說法,禁止薛容鶴前來見沈昭,嚴防死守就差親自駐守将軍府了。
誰知千防萬防,怎麽也想不到堂堂北雍皇帝能做出半夜翻牆之舉,許嘉绫氣急背地裏怒罵,“簡直是不知羞恥!”
薛容鶴本就對許嘉绫惦念沈離多年心有不滿,哪裏會乖乖聽她胡編亂造的“習俗”之說。
他如今在沈昭面前愈發沒皮沒臉,哪裏有半分初見時的冷鸷模樣,怪不得他幼時能與江泊野玩到一起,分明是同一類人。
沈昭被黏得無法,與薛清月寫信提了幾嘴,哪知被薛容鶴知道了,可算是讓他逮住機會好一通控訴,從許嘉绫扯到慶安高門小戶的姑娘們,醋味都要漫過将軍府了。
“我那時只顧着帶兵打仗,哪裏有這般心思?”沈昭無奈,遞給他剛剝好的栗子,“你怎吃起飛醋來了?”
薛容鶴擡手攬住她的腰,思及今日在街上聽見說書先生所念:
今個兒咱就說沈離沈将軍,當年打了勝仗班師回朝,那可真是萬人空巷,全慶安的姑娘們将能并排過五車的朝靈大街圍得水洩不通,十年難得一見的奇景呀!
他垂着眸子,濃密的眼簾投下一片陰影,沈昭靠得近瞧得十分清楚,從上至下看去,竟頗有幾分可憐意味。
“許嘉绫不讓我見你。”
沈昭知他裝得如此,這人同誰學來的手段,怎還一套一套的?
偏她就吃軟不吃硬。
“我明日與她說,”她忍不住笑了笑,“這總行了吧。”
大婚之日。
薛容鶴恨不得與沈昭一同坐着婚車回北雍,走時千般萬般不舍,本想親自叮囑車夫快些趕路,卻又擔心沈昭舟車勞頓疲累。
最終沈昭拍板,不坐馬車。
她帶兵打仗慣了,日夜行軍根本不在話下,莫說按照婚期約定二十日內自慶安趕到長陽,便是連夜奔襲也不會疲累。
許嘉绫對沈昭的要求自然贊成,甚至提出由大軍護送前往。
出發之日,南明太後、皇帝攜百官及百姓出城送親,蕭雲晨當衆将她封為定國公,并一一追封沈家先烈。
沈昭成為南明史上第一位女國公。
大婚當日,祥雲漫天。
浩浩蕩蕩的接親隊伍自長陽宣武門入,經過朱雀大街前往皇宮,車隊長得幾乎望不見頭,蓋着紅布的嫁妝看得人眼花缭亂,足足走了半個時辰才進城。
觀禮的百姓津津樂道,盛大與華貴堪稱前所未見,到老時還與孫兒描述當日之景,帝後“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感情更是說了千百遍也不膩。
儀式繁瑣,自晨曦到晚霞,北雍與南明習俗不同,新娘子可陪同夫君共待賓客,無需避諱。
是夜,帝後大宴群臣,搬出了皇家地窖中珍藏百年的琴瑟酒,薛容鶴看了眼端着酒壺不撒手的沈昭,笑着與她碰杯。
場面頓時活絡起來,今夜無君臣,江泊野與薛清月唯恐天下不亂,帶着群臣使勁灌薛容鶴,卻抵不住沈昭千杯不醉,反将他們喝得雙眼冒星星。
待月上中天,殿中躺倒一片,沈昭揮了揮手,吩咐候在一旁的宮女宦官們将各位大人好生送回家中,便轉身牽着雙眼迷蒙的薛容鶴入了洞房。
“真喝醉了?”沈昭立于桌前,倒了兩杯合卺酒,看向默默坐在床邊不說話的薛容鶴,“喏,最後一杯,喝了再睡。”
薛容鶴起身接過,低垂的眼擡起,神色朦胧直直看向沈昭,紅燭靜燃,此刻他們離得極近,呼吸都糾纏在一起。
燈下看美人,古人誠不欺我也。
兩人心中同時感慨。
薛容鶴繞過沈昭手臂,對視一眼,二人笑着喝下合卺酒。
沈昭見他又坐回床邊,正準備将他手中酒杯放回桌上,卻見薛容鶴突然搶過她手中酒杯,向旁邊随手一扔。
轉瞬之間,沈昭被薛容鶴拉着手倒向床裏,以臂支撐于薛容鶴之上,大紅婚服交織在一處,床帷緩緩落下,遮盡春宵。
以金絲繡成的龍鳳婚袍疊落,紅燭跳動間金芒閃爍,龍鳳猶如活了一般彼此纏繞相融,直至燭淚順着燭身滴落,焰火不再晃動,方才偃旗息鼓,再度恢複寧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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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雍皇榜昭告天下,婚禮要在南明辦,招致不少風言風語,然而無論百姓怎樣議論私語,兩國朝堂倒是口風頗緊,半點多餘的消息都沒露出來。
天下人卻不知,南明是憋着樂,北雍是憋着哭——
他們的皇帝是個妻管嚴,要入贅啊!!!
朝臣們痛心疾首,高喊愧對薛家祖宗,跪也跪了、哭也哭了、鬧也鬧了,卻也勸不住鐵了心直奔皇後娘娘而去的陛下。
不過沈昭答應日後在北雍居住,只偶爾回南明小住,還準許不gg天下人,南明朝廷也願意共同保守秘密,也算給了北雍朝臣一個滿意的結果,這才收拾收拾不再哭天搶地,各回各家了。
這場兩國關注的大婚便在兩方“共同默契”之中舉行。
因是入贅,按南明習俗新郎需頂紅蓋頭嫁入女方家中,然而北雍朝臣寧死不屈,絕不同意自家陛下大庭廣衆之下蓋着紅蓋頭。
南明撿了個入贅的皇帝自然大度,便想了個折中之法,将軍與将軍夫婿共同待客入洞房後,才需蓋上紅蓋頭。
于是沈昭踏入洞房,便見身着新郎婚服的薛容鶴頂着紅蓋頭,乖乖坐在床邊。
那紅蓋頭上還讓倔強的北雍朝臣繡了金龍上去,此刻在燭光照映下發出細碎微光,倒是頗為好看。
她背手合上屋門,向薛容鶴走去。
有經驗的嬷嬷早已教了相應事宜,她拿起桌上放着的如意秤,輕輕搭在紅蓋頭一角,笑意盈盈,“這是哪家的小公子,不知生得如何?”
“姑娘撩開便知。”薛容鶴亦有笑意。
哪知沈昭反倒撤了如意秤,彎腰猛地鑽入紅蓋頭之下,與薛容鶴在極狹窄的空間裏四目相對,呼吸纏繞間溫度漸升。
她突然笑了笑,擡手撫上薛容鶴臉側,輕聲道,“正合本姑娘意。”
薛容鶴眼神一變,往日冷淡黑眸此刻染上欲色,如同雄獅盯着獵物一般,下一瞬便能将她拆吞入腹,危險一觸即發。
沈昭卻不是乖乖待宰的羔羊,她是與雄獅不相上下的兇猛雌鷹,不待薛容鶴有所動作,便先發制人一把扯開紅蓋頭,手臂使力将他壓倒在床笫之間。
黑發垂落糾纏,氣息亦交疊散亂,朦胧光影之間,雌鷹将雄獅牢牢壓制在身下,笑着俯身勾起他的下巴,緩緩垂首吻上,其餘聲響消散在夜色之中,難以追尋。
後面還有兩個番外,明天更《初見》,後天更婚後偏搞笑的日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