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嫉妒
第10章 嫉妒
◎賢王近日總往暗香樓跑◎
暗香樓來了位清寒如霜的松雪姑娘之事,不出三日早已傳遍長陽城,便是高門貴族也有所耳聞。
只是自松雪姑娘登臺那日起,賢王日日前往暗香樓,将松雪姑娘重金包下,只為他一人演奏。
暗香樓的賓客伸長了脖子,想要一睹松雪姑娘芳容,卻一連等了十日也未盼到。
人人都在心中嘀咕,賢王平日來暗香樓也就是喝喝酒,從未見他點過樂妓,更不要說花妓。
私下早有傳言,賢王怕是不太行,可看如今這架勢,莫不是從前那些庸脂俗粉都入不了他的眼?
暗香樓雅間內。
沈昭斜靠在軟椅上,摘了顆葡萄放入嘴中,視線轉向一旁的薛容鶴。
自她入樓那日起,這人便将暗衛撤了大半,只留一兩個遠遠觀望,畢竟她人在樓中做不了什麽,但也算件好事,最好待她出去後,也別再将人加回來。
沈昭眼珠一轉,掃了兩眼薛容鶴的面容。
這人看着天庭飽滿、面色紅潤,眼眸漆黑有神,除了人前咳嗽幾聲、唇色淡些,看着也不像不行啊。
薛容鶴翻卷宗的手頓住,她今日什麽毛病,如果他沒看錯的話,看過來的眼神裏怎麽還有幾分、憐惜?
她腦袋裏又在想什麽?
聯想到這幾日的流言,薛容鶴臉一黑,咬牙道,“你看我做什麽?”
沈昭回神,尴尬地移開目光,摸摸鼻尖笑道,“沒什麽,王爺夙興夜寐,我深感欽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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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容鶴哼笑一聲,“那就盡快拿到‘神丹’,查明線索。”
昨日三皇兄參了他一本,說他玩忽職守,不查失蹤案反倒跑去花樓鬼混,還日日包下新來的樂妓醉生夢死,完全辜負了父皇的信任。
講得繪聲繪色,仿佛就在旁邊看着一般。
他自然是巴不得,連忙認錯、高喊罪該萬死,言明案情錯綜複雜,自己不堪勝任,愧對父皇信任。
只可惜,他這整日病恹恹的父皇不知受了什麽刺激,并未責怪他不說,反倒還慈祥仁愛地安慰他幾句,将三皇兄責罵了一番。
看來大理寺這燙手山芋他非接不可,那麽沈昭這邊就至關重要,且迫在眉睫。
畢竟拖得時日越長,失蹤之人便多一分危險。
沈昭點頭答應,“您放心,這幾日便會有結果了。”
薛容鶴見她神情篤定,挑了挑眉,不過他也沒多問,讓小厮收拾好卷宗便離開了。
怎麽做是她該煩惱的事情,他只需再等待二十日,若時間一到沒有線索,那麽世上将只有松雪,再無沈昭。
夜已過半,暗香樓陷入靜谧,偶聞窸窣軟語也很快消停下去。
沈昭回房看了看阿萌,見她睡得香便只掖了掖被子,獨自拎着水桶去後院打水。
阿萌身上的傷得仔細些,鞭子沾了鹽水抽得本就不易好,又入了春,天氣漸漸熱起來,最怕化膿,明日還得再請醫士過來看看。
樓閣間只有沈昭輕巧的腳步聲,但走到後院門前,她腳步一頓,擡眸望了眼半阖的門扉。
她耳力極佳,聽到不遠處拐角洩露出幾絲極輕笑聲,最終消散在風裏。
“快!快看看她推門了沒!”沉香推了推檀香。
檀香翻了個白眼,輕聲罵道,“你急什麽呀,萬一被她發現了怎麽辦?!”
“你不看我看。”
沉香扯過她,探頭出去,卻見一黑影正立在她面前!
一聲尖叫都沒喊出口,二人便吓得腿軟跌坐在地,手指顫抖着指向她,半天說不出話來。
眼前之人,正是沈昭。
此刻她眉尖挑起,半張臉掩在黑暗中,眼睫微垂,眸中似有刀光劍影一閃而過,看起來恐怖極了。
“你們是小孩嗎?”沈昭靠在柱子上,語含無奈,“多大了還用這種手段整人,一點新意都沒有。”
“你、你怎麽知道的?”躲在後面的檀香怯聲問道。
沈昭嗤笑一聲,“這把戲我五歲就不玩了。”
春寒料峭,入夜之後房門都緊閉着,更不要說聯通後院的門。
萬一被發現半開着縫,将客人凍着,管門的小厮得讓老鸨逮住罵個半死,想也不會如此疏忽。
再說,好歹換個黑木盆啊,紅棗木的也太明顯了點兒吧。
沈昭無意為難,但欺負到她頭上來,不給點懲罰下次還敢再來,她沒心情和她們勾心鬥角。
她語氣嚴厲,面無表情叱道,“起來!”
原本縮在地上的二人一驚,驚惶起身、迅速站好,如同士兵見了将軍,半句話都不敢多言。
二人不由自主地将腰背挺直,沈昭瞥了她們一眼,“向前走。”
她背着手,慢悠悠跟在後面,威嚴收放自如,行走在透過門廊的光影裏,恍惚能窺見戰場上那個殺伐果斷、銀槍烈馬的将軍。
“停。” 沈昭喊住前面互相攙扶的二人。
檀香吓得說不出話來,緊緊抓着沉香的手臂,仍然止不住顫抖。
沉香微微側頭,她也不知自己為何這般害怕,只覺得身後人的氣勢比往日見過的達官貴人還要強硬,讓她下意識服從。
不過她顯然比檀香好一點,顫抖着聲音問道,“松、松雪,是我們錯了,你、你讓我們做什麽都行。”
“無需你們做甚,”沈昭見她有點膽識,也沒拐彎抹角,揚揚下巴,“将這扇門推開便是。”
沉香握緊拳頭,這是要她們自嘗苦果。
她閉了閉眼睛,一手拉住檀香,一手猛地推開了門!
一盆冰涼井水傾倒而下,二人瞬間渾身濕透!
初春時節,夜風仍帶着幾分寒涼,濕透的衣裙裹在身上,二人如墜冰窖,連着打了好幾個噴嚏,凍得嘴唇都白了。
“行了,回去吧,”沈昭擺擺手,“讓後廚給你們熬兩碗姜湯,莫要着涼了。”
二人終于松了一口氣,正要轉身離開,卻聽沈昭的聲音再次響起,頓時吓得齊齊打了個顫。
“還有,這事兒我不會告訴媽媽,你們也別自找沒趣,若是讓我知道你們惡人先告狀,”沈昭停頓一瞬,眯了眯眼,“下次可就不是自作自受這麽簡單了。”
“一定一定!”沉香連忙回頭行禮,“多謝松雪妹妹大人有大量,我們定然不敢再犯了!”
說罷,她牽起檀香,也顧不得儀态風度,軟着腿一晃三步地快速離開了。
這哪兒是軟弱可欺的小貓,分明是一擊必殺的豹子。
想起她們離開時沈昭意味深長的語氣,沉香撫着胸口,瞥了眼吓得還沒回神的檀香,深深嘆了口氣,這丫頭明日必得大病一場。
真是造孽。
沈昭見她們離開,拎起放在一旁的木桶,擡眼便見東方天曉,頓覺眼皮子都睜不開了。
在暗香樓與賓客、姐妹、媽媽周旋,可比行軍打仗累多了,更別提還要應付薛容鶴,一天下來心累。
不過,她要的效果已然達到,明日便可讓他別再來了。
次日晚,沈昭打着呵欠進了雅間。
“睡了一日,還沒睡醒?”薛容鶴挑眉。
他記得,昨日他走得還算早,怎麽她像是一夜未睡?
沈昭這幾日下來,與他早已熟稔起來,畢竟日日在一起三個時辰,想不熟也得熟。
相處之間也愈發随意,她聞言擺擺手,“別提了,昨夜遇到兩只小耗子,折騰死了。”
薛容鶴不禁想笑,趕忙輕咳一聲忍住,“兩只耗子,就把你吓成這樣,那本王的線索要何時才能到手?你可別忘了,一月為期,找不到線索你便要永遠留在暗香樓。”
沈昭心底翻了個白眼,催什麽催,薛扒皮,待找到秦序通敵的證據,回南明前她定要把這小子狠揍一頓。
“王爺莫急,不出十日,我便能拿到‘神丹’,”她笑眯眯道,“不過此事,還需王爺配合一二。”
“哦?說來聽聽。”薛容鶴放下手中卷宗,來了興趣。
他這幾日将所有卷宗翻了個遍,甚至還調出十年以內長陽城發生的所有失蹤案,發現自三年前開始,便陸續有及笄少女失蹤。
只是人數尚少,并未引起官府重視。
亂世之中,即便是天子腳下也并不安全,失蹤一兩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姑娘,實在正常不過。
便是殺人案,恐怕長時間找不到兇手,也會草草結案。
人命于亂世,是最不值錢的東西。
沈昭勾勾手指,示意薛容鶴湊近些,等了半天不見這位王爺纡尊降貴,正準備自己過去,卻見他動了動身子。
雅間之外樂聲悠悠,借着掩護,她輕聲道“還請王爺,明日不要來了。”
薛容鶴一頓,眉頭緊蹩,“你要做什麽?”
“這就不必您操心,”沈昭賣了個關子,神秘道,“十日後,您千萬別忘了派人來贖我便是。”
他沉默片刻,突然問起,“程叔之前給你的五包藥粉,可帶在身上?”
沈昭點頭,從袖子裏摸出一袋,“五袋都帶有些多,程叔不是說只放一指甲蓋便能使人昏睡如豬,我便只帶了這一包,用完了再換新的便可。”
“那若是被人搜了去,你該如何?”薛容鶴眉眼低沉,冷冷道。
沈昭一愣,這她倒是沒想過,搜便搜去,她有的是法子捏暈一個人。
可這話萬萬不能與薛容鶴講,畢竟“沈離表妹”的事跡中,她只學了簡單的拳腳功夫,雖想着再露一手別的,但時機未到,還需再等等。
于是她立刻認錯,“多謝王爺提點!我今晚回去便多帶幾包,以防萬一。”
薛容鶴滿意點頭,“你出事不要緊,莫要誤了本王的大事。”
沈昭垂頭,默默翻了個白眼,她就說,這小子怎麽突然關心教導起她來,果然難掩扒皮本色。
“本王有公務在身先走了,你精神不濟便早些休息,”薛容鶴起身,“此後萬事小心,本王可不希望,十日後贖不出人來。”
“請王爺放心。”沈昭起身行禮,将他送出雅間。
作者有話說:
小劇場:
沈昭:聽說你不太行?
薛容鶴:行不行,你試試不就知道了。
沈昭(躍躍欲試,拿起長槍):來來來。
薛容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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