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42章 第四十二章
◎畢業聚會◎
白榆再次見到宋詩言是在高考之後, 于洋花錢邀請認識的同學的老師去自家買的島上舉行的畢業聚會上。
這座島，四面是遼闊無垠的大海，和可以玩耍的沙灘, 中央是一座裝修精美, 格式半歐式的別墅, 別墅的四周是綠油油的樹林。
晨曦的倒影在海中央随波蕩漾，空島細雨綿綿掩擋了鐘聲。
白榆提前到島上, 睡在二樓, 此時他靠着落地窗旁的牆上，手提着高腳杯, 搖晃着的紅酒杯被月光渡上一層白光, 玻璃杯中倒映的雙眸有着道不明的惆悵感。
房間的門在他出神之際被打開, 于洋走了進來，看到他爸典藏在酒窖裏的紅酒被擺在桌子上, 還被打開了，頭一擡就看見了窗口的白榆，跑過去, 搶過酒杯, 一口喝盡，說：“這酒你喝得明白嗎？”
白榆輕聲一笑, 問：“她會來嗎？”
于洋知道他說的是誰，轉身把被子放在桌子上, 回頭一看，說：“你放心吧，只要顧楠佳來, 她就一定會來。”
“那顧楠佳會來嗎？”
“開玩笑, 她肯定會來。”說話間, 于洋的思緒跑到了幾天前，他為了把顧楠佳請到聚會，他又是帶着她逛商場還全程提東西，又是帶她去博物館，全程軟磨硬泡說着好話，才得到她的同意。
“你去樓下喝點粥養養胃，我一會兒得去海邊接他們。”
一會兒輪船司機就把同學和老師們從紫雲市的碼頭接來，所以于洋必須趁着天色還早，得去布置海邊現場。
他走後，白榆并沒有聽他的話，去樓下走粥喝，而是選擇躺在床上翻找手機裏的資料，在偷偷地謀劃什麽。
然後在日光漸升時進入了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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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日餘晖，為遠處的小島戴上了金色的帽子，帽子邊上的熔金一瀉而下，将海分成兩半，一邊滿是昏黃一邊則是天藍本色。
宋詩言坐在趴在輪船圍欄上，看着近處的海浪一點點的擊打着船底。
自從那件事發生之後，宋逸君極力讓她轉到市裏的高中，宋詩言不願意，用絕食來抵抗，最後她還是敗給了她的奶奶許聽曼，她奶奶以死相逼讓她必須轉校并且從此與白榆斷絕來往。
轉校後，她變得郁郁寡歡，更是不愛交朋友，整天就和于堇泡在書城裏背書和刷題，于堇考上大學離開後，她就一個人，偶爾的時候顧楠佳會和于洋一起去找她，那幾個小時裏她才恢複以前凱凱而談的樣子。
這次她同意和顧楠佳一起來參加于洋組織的海邊聚會也是想同學們最後一面，因為她不知道未來裏他們會不會再遇到。
“小言，我怎麽發現你變了好多。”
顧楠佳走到甲板上，手裏拿着一盤水果切，見宋詩言一直盯着海裏看，擔憂地問道。
宋詩言回頭看了一秒又繼續觀察着很有活力的海浪，接過一塊水果後塞進嘴裏，咀嚼了還一會兒都不吞下，突然說道：“佳佳，你說我的船下有海豚嗎？”
“應該沒有吧，你幹嘛問這個問題？”
“好奇而已。”
“別亂想了，都高考完了就好好放松放松，今晚好好玩。”
“嗯。”
輪船與島嶼之間的距離在她們的說話間慢慢縮短，她們在太陽徹底落幕之前上島，一下船，宋詩言就被沙灘上的一個小舞臺所吸引，舞臺周圍包着帳篷黑布，上面還綴滿了五彩小燈管，燈光和音響都很全，舞臺的對面排滿了椅子，再遠一點的地方布置這一臺投影儀。
不經意間的擡頭，她看見立于不遠處的別墅，被它的外觀所吸引也就多看了一眼，這幾秒裏她總能感覺到有一雙眼睛時不時的向她投來，過了一會兒，她在二樓的一間房間裏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此時，于洋從蜿蜒的石道上走來，身穿一件花襯衫和花短褲，一看就很清涼，他忽視了宋詩言和顧楠佳對後面的同學說道：“感謝老師們同學們賞臉來島上玩。”
“梅姐姐，今天我們可以放肆玩了吧。”
被突然提到名字的汪向梅，先是一愣然後開懷大笑，打趣道：“今日的一切都聽于少的安排。”
“梅姐姐，你就喜歡拿我開玩笑。”于洋摸摸後腦勺憨憨地說道。
汪向梅又笑着說：“你們已經畢業了，我也不會管你們談不談戀愛的，你們不用再遮着掩着。”
此話一出，班裏那幾對情侶面面而笑扭扭捏捏的，其他人一陣起哄，在活動開始之前，于洋先安排大家去吃東西，宋詩言沒有胃口，找了個借口去海邊散散心。
宋詩言踩在路燈下一路逛到海邊，面對潮起潮落的大海，晚風習習，一陣陣的撲在她的臉上，她害怕沙子進眼睛而眯着眼，散在背上的頭發與風相呼應，飄在空中。
這麽一吹，高考完的輕松感慢慢的從她的心中湧出，她已經很久沒有這麽放松過了，不知不覺的張開雙臂，任由風兒胡亂的吹，久別的舒适感讓她産生了幻覺。
她居然聽到白榆在喊她的名字。
可是顧楠佳說了，他不會來。
“宋詩言。”
熟悉而又久遠的聲音伴随着海風再次鑽進她的耳間，這次她沒有忽視，而是條件反射地回頭。
白榆穿着一件素白的短袖，黑色的休閑長褲，站在距宋詩言十米遠的地方，于洋按在海邊的點點燈光勾勒出他簡潔的身形線條，影子被拉得很長，有一種孤獨頹靡的味道，特別是那很有故事的雙眸。
潮水撲騰撲騰地擊打着海邊，兩個人的鞋子都浸了海水，濕漉感從腳下透上了，宋詩言心頭一怔，眼眸閃閃，擡腳剛要走開就聽到白榆又一次喊道：“宋詩言。”
這次比先前都要急切，他怕宋詩言再一轉身就又會消失。
他向前走了幾步，可他們的距離沒有被拉進，白榆将視線下移，發現宋詩言在一直後退，瞬間嗓子堵着一塊礫石，磨得喉嚨間幹幹疼疼，一時間什麽也說不出來。
在默默凝視着彼此的眼神中，他們的嘴唇微動，像要訴說心中千千萬萬，然而有無聲無息的合上，宋詩言一直勸說自己不要再糾纏，暗暗平複心情，随後擠出無比難看的微笑，說：“白榆同學，畢業快樂。”
“畢業快樂。”
白榆舔了舔嘴唇，極度克制地說道。
語氣太過于平淡，宋詩言沒有聽出一絲重逢的喜悅，心中莫名地感覺失落。
“你們在這呢，走吧活動開始了。”顧楠佳出來尋宋詩言，看到白榆的時候也是一驚，才知道自己被于洋騙了，極度的恢複表情，說了一句後拉着宋詩言離開。
白榆走在身後，他的目光一直跟随着宋詩言，她瘦了好多，走路比之前多了幾分穩重，就連她說話的聲音也摻有成熟，沒了之前的天真和快樂。
第六感告訴白榆，宋詩言這段時間經歷的肯定不只是生病，可是她不願讓他知道她還被人綁架過，而綁匪就是他的親生父親。
宋詩言和顧楠佳随便在相鄰的兩個椅子坐下，在她坐下之時，她的餘光裏闖進一個身影。
是白榆。
他就坐在她的斜左後方，宋詩言瞥了一眼就立刻移開眼，坐直了身體，全神貫注的看着臺上的于洋。
于洋拿着話筒試了一下音，說：“民中第十一屆私辦小型畢業會現在開始！”
話音一落，舞臺下響起能沖破雲霄的掌聲。
“現在呢，由我為大家自彈自唱一首歌暖暖場。”他說完，把話筒放在架子上，在拿起地上的棕色吉他，然後坐在圓椅上，準備好之後他閉上眼睛，就在說有人以為他要開始唱歌的時候，他突然張開眼睛，對着臺下的汪向梅說道：“請汪向梅老師做好上臺講話的準備。”
“蕪蕪蕪～”
小胖率先垂範，其他人也激動了起來，汪向梅瞪了小胖一眼，也笑了起來。
手指勾提着琴弦，琴音悠悠，前奏過了以後，于洋在聚光之下慢慢地唱了起來，他的歌聲如同清泉石上流，能讓聽者洩去一身的疲憊并全身心投入，宋詩言聽着就不覺的嘴角上揚。
他唱的是周傑倫的《晴天》。
“從前從前有個人愛你很久，但偏偏風漸漸把距離吹得很遠……”
變化的燈光閃過他的雙眸，這雙眼睛一直有一個彼岸，就是觀衆裏的顧楠佳，只可惜她的眼從來沒有偏向過他，這三年裏一次都沒有。
“好不容易又能多愛你一天，但故事的最後你好像還是說了拜拜……”
歌聲裏多了苦澀。
于洋順着顧楠佳的視線看了過去，發現不被邀請的于堇居然坐在沒有光的角落裏。
有的人就算站在黑暗裏也能輕而易舉的奪走另一個人所有的高光，于洋沒有唱完這首歌，他用這個方式阻止他和顧楠佳之間會走向拜拜的故事。
如計劃中的那樣，汪向梅被喊上臺，她也真的做了畢業講話，還提到了從高一到高三班裏發生的有趣的事，最後用一句致命的話讓所有人破防，“我從校園裏出來，初來乍到就遇到了最可愛的你們，雖然我平時嚴厲了點，逼你們背書，強行讓你們做不愛做的題目，但是我是真的愛你們。”
“我也特別謝謝你們包容我工作上偶爾的錯誤，你們真的很優秀，畢業之後呢，你們會繼續到不同的大學裏學習，然後成為各個領域的佼佼者，再然後談上滿意的戀愛。”
“在這裏，我還要求得你們的原諒，希望你們不要怪我棒打鴛鴦。”
突然補充的這一句讓在座的同學悻然一笑，小胖笑的最大聲，說：“梅姐姐，你真的覺得那些情侶被你打散了嗎？”
汪向梅無奈地搖搖頭，說了最後一句：“時間複去去，任務複來來，我呢就陪你們走到這了，我要原路返回完成下一個目标了。”
“祝你們一直有打破世俗和困難的勇氣。”
說完，所有人的眼眶裏都泛起淚花，甚至有人跑上去抱住了汪向梅，說以後有時間還會回來看看這種不用負責的承諾，宋詩言一直坐着不動，一是因為她離開了一年多，覺得生疏了，二是她竟然也不喜歡這種只讓人一時快樂的話。
或許是記憶裏某一塊記憶被打開，她開始在混亂的人群裏尋找白榆的身影，也不知道是被發現了還是什麽，突然有人拿着話筒大聲的喊着她的名字。
“宋詩言同學，你追我們白榆同學這麽久了，你不想把握這最後一次的機會，重拳出擊嗎？”
宋詩言聞聲看去，發現拿着話筒的人正是小胖，一句話把所有人的目光吸引到宋詩言身上，瞬間，她的心跳莫名的加快了些許，她連忙擺手拒絕。
“怎麽到關鍵時刻慫了呢？這機會不把握可就沒有了喲。”小胖又說道。
宋詩言的臉龐一下子暈上一片緋紅，她不喜歡被注視，衣角的那一塊布被揉得似乎要撕爛，她低下眼眸轉身要離開就聽到有人跑上舞臺搶過話筒然後和喜歡的人表白。
宋詩言停在原地，聽到那個女生答應那個男同學表白的時候心中真的很為他感到高興。
如果沒有發生那件事，她真的會向白榆表白。
可是事情已經發生，一切都不一樣了。
她暗中祝福他們之後悄悄地轉身離開，剛走不到兩步就又聽到有人喊着她的名字。
“宋詩言……”
